咚!砰!
耳边传来东西落地与杯子破裂的声音,他们低头一看,自己也吓傻了,傻得连尿都失禁了。
空气中,弥漫著一股焦肉香味,他们的手腕,像是被刀砍断,但断处一片焦黑,宛若被火烧灼过,连血都还来不及流就已凝固焦黑。
「啊………疼…好疼……啊…」两人捧著断腕痛得直在地上打滚,样子极为凄惨。
是谁下的手,而且动作如此神速?根本没人看见是怎麽回事,他们的手腕便断了。
「谁…哪个没种的人躲在暗处伤人?」绿衣人忍著痛楚,疯狂的吼著。
但是没人敢回应他,连他们师弟都不敢靠近,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的清楚。
喀!
门口进来了一位客人,一身黑衣,水袖上镶著金红色的丝线,相貌阴柔俊美,脸上冷漠沉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坐在地面的两人,视而不见的跨过。
他…他是…
愕然的看著那张说熟悉又太过於陌生的脸,戚墨生心中飞略过万般思绪,那张脸是和清凉殿下几近一模一样,若要说有何不同,只能说清凉殿下是股清澈透明又清凉透心的水,英气蓬勃,而眼前的人,相较之下则阴柔许多,气质并不全若其名,他像天山中的天火,连火焰都是冷的,会伤人,却又让人毫无所觉。
「他妈的,不过说给自己爽都会遭殃,我就不信说干那小子又会如何?」蓝衣人往地上呸了口痰,摇摇晃晃的起身骂道。
啪!
下一瞬间,那个蓝衣人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打飞,撞坏了许多桌子,胸口上又是一条被火烧灼烙印的痕迹,他呆呆傻傻的看著那股力量的来源-----黑衣的美男子。
「原来就是…」绿衣人原先要冲上前找他理论一番,但在看见他左手持著的鲜红色长鞭时,立刻煞住脚步,抖如秋天落叶。
江湖煞星哪!
冷血无情的火麒麟,无论你是黑道白道,惹火他绝不会有好下场。
「怎麽不说了,嗯?我决不允许有人说那种侮辱我大师兄的话。」他冷冷的说著。
「谁…谁侮辱…你师兄……那个小子是你师兄…师兄弟俩都很美嘛…」蓝衣人不知死活的继续说著,没注意两个师弟已经吓的不敢说话。
「找死!」冷眸一眯,手腕一甩。
咻啪!
「呃……救…救命……」好烫!好痛啊!蓝衣人求救著,但没人敢上前,那个残冷的毒蝎美男子没人敢惹。
又有一阵焦肉味与血腥味,让人频频作呕,那味道恶心极了。
众人总算见识传说中阴狠无情的火麒麟是多麽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
「住…住手…别杀他……」戚墨生不知从哪冒出来,抓住火麒麟的手。
「怎麽,你又是他的谁?替他求情?」火麒麟冷漠的看他。
戚墨生用力的摇头否认。
「少侠…救救…我……」蓝衣人激动的向戚墨生伸出手,却被他闪躲开。
「别…别为他弄脏…你的手啊!」他怕怕的说,就是怕火麒麟一个不悦,连他也杀掉了事,他的话,倒让蓝衣人傻眼,他不是在替他求情,而是觉得杀他会玷污火麒麟的手?
每个人都紧张的看著他们,就怕上前管事的戚墨生一瞬间,小命就飞了,只是,奇怪的是,火麒麟只是直直的盯著他瞧,瞧得他背脊发凉,浑身不自在。
「呃…那…那个……」戚墨生尴尬的松手放开,但这一放,他就著时被火麒麟吓著了,因为火麒麟竟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抓过他的衣襟,然後用力一吻。
一瞬间,众人的呼吸都停了、傻了。
这…火麒麟有断袖之癖吗?
「啊------------------你…你……」戚墨生推开他,涨红了脸,不敢相信的尖叫。
那张阴柔俊美的脸上,难得浮现淡淡的笑纹,但,也是一闪而逝。
「要我不杀他,就拿你一个吻来赔偿吧!」火麒麟收回长鞭,只是,收的很用力,再次引发那蓝衣人的惨叫声。
「你…我又不认识他,为什麽是我啊!」戚墨生愠怒的低吼,不敢相信自己的初吻竟然被一个男人夺走,这…算命的会不会太准了一点?
「这就是告诉你,没事别替陌生人求情。」火麒麟像在对个小孩子,捏捏他的鼻子。
「你…放手!」奇怪,他没见过,也没听过火麒麟的声音,但怎麽有种熟悉感?
「那边的,我警告你,下次,你就没那麽好运了,再让我听见你侮辱我师兄,你就去见阎罗王吧!」火麒麟踹了踹倒在地上的蓝衣人,然後拂袖而去。
然,戚墨生只能茫然的瞪著门口,忘了他该追上前去找火麒麟,白白错失一次大好的机会,这是当然的,任谁被一个陌生男人吻都会觉得奇怪,何况他也是男的!虽说他也不知该不该说火麒麟…烈焰皇子是不是陌生人,但…他被他吻了啦!
「你站在门口发什麽呆?这里发生什麽事了?」采买完路上所需物品的火烈辰一回来,就看见客栈里一片凌乱,而戚墨生则呆呆的看著门口,实在是呆的很可爱。
一见到他,戚墨生先是眨了眨眼,然後眼眶迅速集满一泡泪水,冲过来抓著他的衣襟埋头就是大哭。
「你干麽啊?」火烈辰无奈的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啧,他觉得这趟出来,自己都变戚墨生的专属保母了。
「呜……我刚刚看到火麒麟了……他和清凉…少爷…长的很像…」他哽咽的像个小孩,实在很难看,火烈辰只得拉著他到一旁的角落去。
「那很好啊!你又在哭什麽?」火烈辰眼底掠过一抹狡讦的的笑意,但忙著大哭的戚墨生可没时间注意他的眼神。
「可……可是人家…人家被他强吻了啦…呜呜呜……」说完,戚墨生又抓著他哇哇大哭。
「这有什麽好哭的,反正他吻都吻了,难不成你要去吻回来?我问你,你讨厌他吻你吗?」唉…这个小笨蛋。
「呃…我不知道…」他止住哭声,偏头一想,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反感,为什麽呢?
「哪不就结了,有什麽好哭的?」火烈辰拿起戚墨生的衣袖替他擦眼泪,他的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从没看过这麽会哭的男人。
「可…可是那是我的…」初吻耶!就这样飞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竟然会在乎这个。」火烈辰很不客气的对著他翻白眼,受不了他的单纯。
「但是,我被男人吻……呜呜…」
「反正算命说你将来会爱上男人不是吗?」他这句倒是说的很小声,只是不说还好,一说就引发洪水,立刻哗啦哗啦宣泄直下。
「你别哭了行不行?」他快抓狂了。
「它不停啊!」戚墨生无辜的用力擦掉自己的眼泪。
叹口气,火烈辰只得拉著他进客栈房间,让他哭个够,以免他恢复正常时羞於见人。
不知过了多久,戚墨生的哭声越来越小,然後停止下来,火烈辰注意一看,原来是他哭累睡著了。
「真是,算了,多留一晚吧!」他轻抚过那些泪痕与泪珠,然後举起手,将手指放在唇边,伸舌舔去手上那些泪水。
唉,不小心把他给惹哭了,但他也并非有意的,只是失控。
※※※
他们赶著夜路,再加上天公不做美,两人皆淋了一身湿,勉勉强强的找了间破旧的山神庙避雨,以免待会儿真的染上风寒可就惨了。
找来了一堆枯草和树枝准备点火取暖,但戚墨生东翻西找,就是找不到打火石和火摺子,冷得频频发颤。
看不过去的火烈辰把他拉起来,将手掌放在柴堆上,深呼吸,喝了一声,柴堆便燃起火焰,为湿冷的空气注入一丝丝温暖,这项特殊的功夫看得戚墨生目瞪口呆。
「哇…烈辰…你这是…」戚墨生双眼闪烁著崇拜的光芒,佩服不已。
「把衣服脱下。」火烈辰突然道,吓了他一跳。
「脱…脱衣服做什麽?」没由来的涨红了脸,戚墨生抓紧自己的衣襟,结巴的反问。
「烘乾衣服,你想著凉吗?我们可没时间生病。」火烈辰找来一根竹棍,脱下外衣以及上半身的单衣,巧妙的将一样东西自手上卸下,藏进衣服的暗袋中,他赤裸著胸膛,只穿著黑色的长裤。
「喔…」他真的是想太多了,暗自吐吐舌,翻找包袱中乾净的衣裳出来,背著火烈辰换下衣服,不知为什麽,正对著火烈辰换衣服让他觉得怪怪的,浑身不自在,以前他们加上兰陵以及殿下四人偷溜出宫,在荒郊野外换衣服时也没这麽别扭,但和火烈辰单独在一起,不知怎地,他浑身不对劲,不敢面对他换。
换好衣服回过头时,戚墨生眼珠子一个溜转,注意到火烈辰右手臂上包裹著一层又一层的白布,吓了他一跳。
「烈辰,你受伤了?」他紧张兮兮的抓著他的手臂,左瞧右瞧,口气中净是浓烈的担忧,超乎朋友的口气。
「没事,那是以前的旧伤口,只是不想示人。」他淡漠的说著,神情满是不在乎。
「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你受伤又淋雨,万一伤口发炎怎麽得了,既然没事就好。」听见他的解释,单纯的戚墨生就这麽相信他,松口气,放下心中的大石。
「你关心我?」火烈辰眼中带笑,顺手扔了块木柴进火堆中。
「当然咯,我们是朋友啊!」戚墨生理所当然的说著,但不知为什麽,『朋友』两个字他竟说的有些心虚,他不明白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
朋友?他会只甘於现状吗?火烈辰在心中问自己,他要的不只是朋友吧。
「烈辰,我问你喔,当初皇上赐婚明阳郡主给你时,你为什麽不要?」无聊的戚墨生突然想到,皇上欲似婚明阳郡主给火烈辰时,不等王爷和郡主拒绝,他自己便亲自到皇上的御书房找皇上表明自己不娶明阳郡主的意愿,不惜冒犯皇上与抗旨之名,不娶就是不娶,大不了辞官远离朝廷,躲远一些,谁也捉不到。
皇上接受了火烈辰辞官的威胁,因为他知道,天天都有人想杀了天清凉以取代他的太子之位,而放眼朝廷,尚无一人武功能胜过火烈辰,为保爱子安全,皇上对他可说是很纵容了。
而温柔婉约的明阳郡主是不少王公贵族的最爱,不少达官显贵求之不得,明王府的门槛都快被磨平了,明阳郡主谁也看不上,独独爱慕天清凉,当她知道自己被赐婚,而且对象还是太子的第一护卫时,觉得火烈辰配不上她的明王爷与明阳郡主决定进宫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却没料到,他们还没进宫,就先传出火烈辰向抗旨的消息,使得明王爷与郡主脸上无光,遭人嘲笑,堂堂一个郡主,竟遭区区武状元出身的小护卫抗婚?自此,明王爷每次在朝上总不会给火烈辰好脸色。
「娶一个家世太显赫的女人,只会让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
「可是,要不是你每次都拒绝,皇上早封你为侯爵了。」
「没兴趣。」当初,火烈辰便是用这三个字推掉了人人趋之若鹜的爵位。
「难道你连妻子都不娶?」他不明白火烈辰在想些什麽。
「我不爱女人,这辈子,还是算了吧!」火烈辰无所谓的抛出这句话,吓住了戚墨生。
难…难道…
「你…你说啥?」他刚才没听错吧?
火光敛焰,他看不清火烈辰的表情。
好像…有点危险。
「没什麽,不早了,睡吧!」批上已乾的衣裳,火烈辰倚墙睡去,不再答腔一字一句。
但戚墨生只是呆呆的看著火烈辰,脑海中一片凌乱,不停的重复著火烈辰那句话,失眠了一整夜,就这样直到天明,才受不了睡意的侵袭,跌入沉沉的梦乡。
就连火烈辰醒时的吵杂唏苏声他也没听见。
修长的手指滑过那张睡沉了的俊美脸蛋,他露出一抹温柔似水的笑意。
呵,好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白兔趴在狼洞中睡大觉,明明警告过他的了,还这麽安心的睡著,也不担心自己的清白,就那麽信任他啊?
好可爱!
火烈辰微笑的戳戳戚墨生毫无瑕疵的俊脸,红润的唇…他的目光逐渐深沉,著了迷似的,他不顾会有吵醒戚墨生的可能,徐缓的低头吻住那张柔软的唇,轻轻柔柔,窜进他鼻端的是属於戚墨生的味道,乾净清新。
好笑呵!他单恋著这个单纯的令人无时不刻想骂他的小笨蛋,就是那股乐天如朝阳般的个性吸引了他,像重了毒,无法自拔。
他一直在忍耐,害怕自己会失控,所以一直都以冷漠来隔离,就怕自己失控。
他离开依恋不已的唇,向来冷淡的眼中闪烁著令人费解的光芒,接著他便往外冲去,他需要冷静一下,否则难保他不会在下一刻对他做出什麽事来。
森林中的空气清新乾净,来无事的火烈辰便开始练起久未练习的剑法,以免自己忘了该怎麽使,那可是会被大师兄打死。
在破庙中睡得香甜的戚墨生睡到一半,突然惊醒过来,他不是被声音惊醒的,破庙四周很安静,只有清晨的鸟鸣声,惊醒他的,是股浓厚的杀气,是自小训练出的警觉心让他感觉到这杀气才惊醒的。
烈辰不在?
有些紧张的戚墨生小心翼翼的握住自己的剑,警戒的看著四周。
唰!
一群浑身夜行黑衣的蒙面人跃进屋内,训练有术而乾净俐落的动作让戚墨生起了高度戒备,他再笨也知道,这些人绝不是一般山贼土匪一类,比较像是杀手,但是,他又没得罪过谁,是什麽人要杀他?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戚墨生戒慎的防备著,沉著的问他们,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他们只是举起剑,朝他冲了过来。
戚墨生身手俐落的挡下攻击,刚开始还应付的来,但是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这些人实在是太强了,凭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打败他们。
铿!他挡住前方的一剑,兵器相撞发出震天的尖锐声,内力相震,将那人与戚墨生互弹开来,跌落在地,见状,其他人峰拥而上,准备给他最後一击。
该死!戚墨生迅速跳起,勉强的逃过他们的剑锋,划破了几个伤口,就在他们又要攻上来时,突然像被什麽打到,纷纷倒下来。
「烈辰!」看见不知去向的火烈辰回来,戚墨生松了一口气。
但…烈辰的眼神怎麽好像很生气?戚墨生觉得很奇怪,跑到他旁边,他发现火烈辰的眼神是顺著他身上的伤口而动的。
「呃…烈辰…我知道我武功没你好,所以别生气嘛!」他误会了火烈辰的意思,小声的说著。
「退後。」火烈辰把他拉到自己身後,神色漠然的看著里面,不解的戚墨生跟著看去,发现那些原本都倒地的黑衣刺客全都站起来,动作整齐划一,像群木偶。
火烈辰身手敏捷快速,以一敌十仍是游刃有馀,轻松的解决了三人。
另一个人挥剑而下,眼看就要砍中火烈辰的脑袋,但就在那一瞬间,火烈辰眼中闪烁著明显的肃杀之气,暴戾阴狠,嗜血的狠戾眼神吓住了那人,手中的剑停滞在半空中,就趁著他一时的闪神,大掌锁住他的咽喉,将他抬举起来,扔向闪避不及的其他同夥,双双跌落在地,长剑互砍断对方的手臂。
「烈辰,小心!」戚墨生瞪圆了眼,看著那前後包夹火烈辰的两人,不加思索的,也不考虑火烈辰是否闪躲得过,下意识的就冲上前,为他挡下那一剑。
剧烈的痛楚令他闷哼一声,他忍著痛楚,将自己的剑推送出去,没入那人胸膛,晕染出一朵鲜的红花,接著,他的身子也无力的下滑,一双手臂及时揽住他。
「墨生!」
是他的错觉吗?要不,他怎麽会听见烈辰紧张又担心的叫他的名字,而且他听了还会心跳加速,好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