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着白雉,满脸顺从忍耐,心中恨道:「山高水长,总有一天让你见识一下门中最惨酷的刑罚!」
白雉望着众人,面瘫表情依旧,心中喜道:「山高水长,说不准哪一天这些人就被我玩挂了……嘛,没关系,反正只要阿陵在手,这些品质优良的大汉便会前仆后继,师父师兄也不会嫌弃试药人不足,前景真是一片美好。」
「苍术一两、贯众三钱,唔……石莲也加进去点好了……三纹草止血化瘀,虽然有点毒性,但应该要不了命,加进去……嗯,我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伸出来的手指挑剔地在众多药草中挑挑捡捡,一边嘟囔一边将药草丢入凉水中。
在他面前,炉子上的紫砂药壶下武火张牙舞爪,映照得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颇为狰狞,白郎中耷拉着眼皮,浓烈药香弥漫充溢在小小院落之中,直熏得人险些背过气去。
自从占了这宅院之后,白雉在第一天就将后面的灶房炸了一次,后来虽说请了工匠略微修整了一下,但也耐不住接二连三的爆炸。到后来,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某郎中这才大彻大悟,转在院子里的空旷地方炼药了。反正就算炸了也没事,把炸出来的土再填回坑洞里面去,保证很快就能恢复原状。
在他面前不远处,翻墙进来的彪形大汉们满是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药壶,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真是令人有些发噱,不过一旦经历了他们方才经历过的事,任谁也会被吓得不轻。
「唔!」白雉正在那边挑捡药草,陡然听到旁边药壶里的声音不对劲儿,那种仿佛雨打芭蕉的密集声响完全就是警示,这让白郎中衣袖猛地一甩一抽,紫砂药壶就旋转着飞上半空!
「轰」的一声大响,药壶刚脱离了他的袖角便四分五裂,白雉非常熟练地抄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他从某厢房卸下来的门板,干脆俐落的挡在身前,完全遮掩住了自己的身躯!
「哗啦啦」、「咄咄咄」、「啊啊」、「哇」、「你这妖人,唔」,诸如此类的声响接连不断地响起,混成了一锅大杂烩,震动着耳膜。
白雉一直竖着门板,直到着所有的动静都偃旗息鼓,这才将护身符放下,果然见到面前一片狼藉,大汉们东倒西歪,地面上满是坑洞。已经吃了他不少次亏的巨猪肥鸡们,则是察觉到危险已除,兴奋地围绕着新来的倒霉蛋来回转悠,又是拱又是啄,忙着落井下石,玩得不亦乐乎。
白雉抛了门板,溜溜达达地来到不知是死是活的大汉面前,蹲在离他最近的一位跟前,从旁边捡了根树枝戳了戳人家满是坑洞的脸,大汉从鼻子里喷出了气,白雉不满道:「既然活着就吱一声,装死解决不了问题。」
恶鬼!
被药壶碎片击中、被滚烫药汤泼洒一身、附带着不知道是什么鬼药物黏附到身上的火灼感折磨得死去活来,居然还要被这个始作俑者嫌弃,当真是、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翻身跃起,抄起拳头,恶狠狠地叫这个郎中知道满脸桃花开,但那该死的药汁却让他们浑身上下宛若火焚,身体只顾着发抖,瘫软在地,半分气力也使不上来。开头他们还能吆喝两声以壮声势,顺便发泄怒气,但现在喉咙里火烧火燎,半点声音也抠不出来,肺腑里都是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痛苦难耐。
白雉用木棍戳戳面前不知道是因愤怒,还是因受伤而浑身痉挛的大汉,看看对方脸上被泼上药汁的部分开始起了燎泡,难得非常有同情心,道:「哎呀,你们也真是够笨手笨脚,看到危险来了还不躲闪,当真是……」
众人只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奶奶的,你之前可是用银针封住老子们的穴道,身体都僵了,还能动弹个屁!而且那个药壶还不是你弄爆炸的?爆炸了之后,还是你扔过来的!
白雉无视众人烈火熊熊的眼神,返过身去继续在一堆药草里挑捡,「罢了,反正这药也是帮你们煎的,不过药效貌似有点不太对,我再重新帮你们煎一回好了。」
何止是不太对!他们之前可没觉得肠子都要烧成灰了,可现在呢!?
啊啊啊,这个庸医!
白雉将药草挑捡出来,在凉水中泡着,过一会儿再重新煎药,他坐在门槛上,伸手从随身不离的褡裢里掏出纸笔墨砚,开始做记录。
「三花膏果然对『一碰就倒』没什么太大的效用,唔,虽说只是熬煮了一半火候的三花膏……倒是两者混合起来化成火毒,溅于外者,起燎泡、五脏俱焚、痉挛、面色胀红……若是服下……」
白雉咬着笔杆呆了呆,将记录了一半的本子放在一边,颠颠地来到持续抽筋的大汉面前,看了看已经贡献给泥土的药渣,想了想,用衣袖卷了手,从地上挖了一坨药泥,直接塞到大汉嘴巴里。
「呜!」大汉眼睛立刻瞪得铜铃一般大,当真不相信面前这死庸医居然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可惜还不等他将仇恨愤怒的意思表达给对方知道,就因为落入咽喉的那团药泥翻滚起来!
四肢痉挛,就连抓挠自身肌肤都做不到,大汉圆瞪着铜铃大眼,就连口中哀嚎也发不出声,额头青筋直冒、汗珠大颗大颗滚落的模样,当真是惨不忍睹。
白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唔」了一声,随后乐颠颠地又坐回门槛上,继续奋笔疾书!
鬼!这家伙绝对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众大汉望着同伴的惨状,汗出如浆。
白雉一边观摩大汉惨状,一边奋笔疾书,随后还嫌折腾得不够,又窜到大汉身边,从褡裢里掏出各色药粉,掰开对方的嘴巴塞了进去。
「赫赫……呵呵呵……」被他折腾的大汉双目圆瞪,汗水如瀑布,额上颈上青筋直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当真恐怖得紧。
白雉用小棍对人家粗壮的肉体戳戳戳,斟酌着用词,索性蹲在受害者面前笔走游龙,虽说面上神情依然僵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倒是异常雄烈,直让众人哆嗦一个接一个,到最后就连对同伴悲惨遭遇的同情都有些麻木了。
可是这还不算完!
大汉僵在地上从喉咙里「呵呵」了好久,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白雉身手利落地向后一缩,绝妙轻功运起,大汉一把只抓住他的一抹残影!
兄弟,加油!灭了那个庸医!
众人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默默且热烈的替自家兄弟加油打气,鼓励他灭掉那个为祸人间的妖孽,却不料恢复了行动的大汉一双铜铃眼死瞪着已经飘到安全地带的白雉,忽然间,他咚咚咚地敲打着自己的厚实胸膛,嗷嗷嗷地狂啸出声!
好气势!上!就这样杀了他!
众人的热情被掀高到了极点,满怀期待与希望地看着大汉脚步一跺,流星坠空般飞速冲向让他们受苦受难的始作俑者!
但是,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到气势汹汹的大汉从天而降,以饿虎扑羊的标准动作,用泰山压顶的气势直压那妖孽郎中,但接下来,这大汉却在接近白郎中的瞬间,忽然落地,双臂舒展,头颈探出,口中居然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而那些眼看着已经远离危险,又重新靠过来的鸡群猪群们,则也跟着过来起哄。
斗鸡们扇动双翅,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叫声,与已经差不多变成斗鸡的大汉对峙,随后……
双方扑上,尘土飞扬,你啄我咬,热闹非常。
白雉望了望面前的飞沙走石、破布片共鸡毛同飞,冷静地下笔写道:效力强劲,无甚副作用,可推广。
众旁观的大汉已经不是汗出如浆,而是汗如暴雨,刷啦啦地从头顶上直浇而落,原本僵直的身体堪比木石。
鬼……
不,不是!是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妖魔!
众人望向白雉白郎中的眼神中顿时增加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嗯,药效不错。接下来嘛……白雉彻底无视众人凝注在他身上的惊恐视线,继续挑捡着手中的药草,既然都开始试药了,那干脆将其他药也试一下好了……前段日子缺了不少试药人,这下子倒是来了个齐全。
白雉心情大好的如法炮制,将院中那些可怜大汉们挨个灌了不同种的药物下去,随后坐回门槛上,兴致勃勃地盯着各种药效发作的情形,手中笔勾勒挑动,记录着各种不同药物搭配出来形成的效果。
他这边兴致勃勃,那边的大汉们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楣,身体饱受折磨不算,居然连面子里子都丢到地上任由人践踏。
白雉望着那群大汉在经历了痛苦挣扎打滚之后,一个个化身成各种动物在院落中跑来跑去,有的和猪对拱,有的与鸡互啄,甚至还有招惹上那头用来代步的懒驴,院落里顿时鸡飞猪叫,热闹无比。
而这些人中面貌最为狰狞的那名大汉,则是宛如猫咪一般乖巧,在白雉膝前磨蹭着,发出「咪咪」的细弱叫声,虽说和那种狗熊般的身材非常不符啦,但却有种意外的可爱感。
白雉瞄了一眼眼前几乎缩成球的庞大身躯,心情不错地伸出手搔弄着对方下颔,果然那「咪咪」的声音变得更加动听了一些,对方甚至就着他的手势一翻身,将肚皮露了出来,在地上扭动着,似乎要他过去搔一搔,白雉自然从善如流的伸出脚来,踩着大汉的肚子,踩得大汉咕噜噜地来回转。
白雉眯缝了眼,觉得眼前这一切还真是和谐有爱,这么多的试药人供他蹂躏,师父师兄布置下来的任务达成有望,又知道了不少药物的搭配组合能让人如此销魂,还有即将上演的大八卦等着看,当真是幸福美满得让人想要呻吟出声。
这一切都是拜「那位」所赐啊……
当初救了「那位」还真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白白!」正想得喜孜孜的,忽然一股巨力从他身后袭来,白雉一个没提防,居然被推得向前跌倒,刚好落在变成猫咪的大汉背上,他「啊」地叫了一声,大汉「喵」地应了一声。
「白白!」推他的那双手又伸了过来,将他的颈项一把勾住,死命地向后拉扯,用力之巨,足以勒断他的脖子!
「呜呜……白白……讨厌……」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直让白雉连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为了身家小命着想,白雉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手指一展,银针扎向身后人手臂上的穴道,只听到一声「啊」地哭叫,他脖子上的束缚也就失了踪迹。
白雉抚住脖子咳嗽两声,总算是缓过劲儿来,这才转过身,直接一脚踢到偷袭者的身上,手中银针连闪,顿时让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呜呜……白白……讨、讨厌……欺负……欺负阿陵……呜……」痴儿痛得满地打滚,涕泪横流,偏生还不依不饶地哭诉他的罪状。
白雉也不理睬他,方才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身上早就黏黏湿湿得要人命,他拉了拉衣领,向衣衫内里扇了几下凉风,便踩了踩离他最近的、已经化身猫眯的大汉,「起来,烧水,我要洗澡。」说着顺着几个穴位重重踩了几脚,内力透入,立刻使得大汉哭爹喊娘地痛叫出声,神智也恢复了不少。
白雉见大汉现在能听进去人话,副作用也被自己那几脚踹得不见踪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灶房走去,从灶房里摸了个馒头,几口吃完,便回转厢房,横卧在床榻上,小憩起来。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人抱上了自己的腰,白雉下意识地赏了那人一巴掌,嘟囔着翻了个身。
「呜呜……呜呜呜……」那人悲泣出声。
听到这再耳熟不过的哭声,神智这才稍微清醒了些许,白雉揉了揉额,这才迟钝地想起来该干什么。
啧,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白雉从床榻上撑起身,继续一肘将扑过来的笨蛋打飞到一边,这才穿了鞋,走到门口。
「还不将浴桶抬进来,还想尝一下欲仙欲死的滋味么?」
话音方落,就见到两条大汉抬着冒着腾腾热气的大浴桶,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地走进屋,将浴桶砸在他面前。
白雉才不理会他们的恶劣态度,倒是见到两名大汉脸上两个醒目无比的黑眼圈时,撇头看了身后小狗模样眼巴巴瞅着他、想扑又不敢扑上来的阿陵,点点头,「虽然傻了,但杀伤力还不错。」
两条大汉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那副既愤怒又委屈的模样当真惹人同情,可偏偏辜负他们一片心意的罪魁祸首,则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怒气冲冲道:「坏人!阿陵不会离开白白!坏人,滚开!」
两条大汉顿时一脸煞白,忙不迭的躬身拜倒,「门主、门主请息怒!」
「喏,你们也看到了,也该认清楚形势了。你们呀,还是乖乖给我当试药人,顺带保护你家门主不被死对头干掉,这才是正事嘛。」
两条大汉顿时敢怒不敢言地死瞪着他!
还不就是你这妖人,也不知道对门主大人做了什么,居然让门主大人变成这样!现在居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等到门主大人恢复了,非要让你这庸医好好尝试一下门中的手段!
「好了,退下吧。」白雉才懒得理会他们的「眉目传情」,大爷状的直接将人轰走。他侧头瞥了一眼可怜巴巴望着他的阿陵,也没什么避讳的拉开了腰带,褪去了衣衫,更是大大方方地全身赤裸着迈入了浴桶,沉下了身子。
「呼……」总算是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有功夫、脑袋也不傻的人果然好使唤得多,烧的水也不错,稍微有点热,但洗澡正合适。
当然白雉并不知道,大汉们为了报答他的折磨之情,直接将洗澡水煮沸,打算来个清炖庸医,可惜他睡了一觉,煮沸的洗澡水都凉了,刚好变成温水,还不等大汉们抬去重新烧,他就嚷嚷着要洗澡。
不过就算白雉知道了,也下会蠢到直接下水被活活煮熟,只怕等待着大汉们的,会是更新一轮的折磨吧。
白雉软绵绵地躺在浴桶里,后脑正枕在桶沿上,他急着下水,满头长发都没有放下来,这时候有一只怯生生的手探过来,帮他把发簪拔掉,满头乌丝奔泻而落,头皮顿时轻松不少。
白雉「嗯」了一声,尚且沉浸在刚睡醒的余韵,以及洗澡水带来的慵懒中,那只手便变得更大胆了一些,伸过来揉捏着他的发根。
并不柔嫩细滑的指腹磨蹭着他的头皮,带来的愉悦真是令人浑身放松,白雉全身瘫软在浴桶里,顺着对方按压摩挲的力道轻轻摆动头颅,双眼闭合,又进入那种半梦半醒的境地之中。
热水温柔的包裹着他赤裸的全身,耳边传来那人断断续续的结巴声音,「白白……我、我是不会、不会离开这里……你、你不能不要我……呜……」
每天每天都是这句话,听到耳朵都起了老茧,白雉闭着眼,懒洋洋地回应道:「你家手下都寻上门来了,你还不跟着回去?」
「呜……白白……」按压他头皮的手指猛地一下收拢,他的脑袋就被那人揽抱在怀中,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这样滴在他面门上。
「滚开。」白雉毫无起伏的声音扔下命令,阿陵这才恋恋不舍地将他的头放开,垂着手站在浴桶边,胆怯地望着他。白雉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又合上眼吩咐道:「帮我擦澡。」
话音还没落,那人的手指又殷勤地迎了上来,拿着布巾,揉搓着他的颈项,向下延伸到他的双肩。
「轻一点……唔,重一点……那里要轻……对,就是这样……嗯……」这种舒服的感觉,让白雉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闭着双眼,头侧到一边,指挥着阿陵的手指揉搓着他的肌肤,或轻或重,四肢百骸都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