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情人————吉吉爱儿[下]

    “去！乞丐有啥好看的？要是绝世大财主或美男子我还有心情一看。”
    不知走了多少路，经过多长的时间，我走进了荒芜的西北。正坐在山脚下沉思着，路过的两个人就这样指着我展开对话。
    他们大概不知道吧，这个气概确实曾集大财主跟美男子于一身，他的风光历史还远不止于此，可这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喂，乞丐，你知不知道自己闯入了禁区了？再前面就是苍狼寨的管辖范围，不想兕的就快点闪！”跟在一个高大男子身后的小喽罗冲着我大呼小叫。
    苍狼寨？好象曾经听说过这么回事。那是个山贼集中的王国，素以抢劫过往的富商与朝廷贡品而闻名，皇帝也对他们大为头痛。
    尽管已经落魄多时，但堂堂武林第一美男子（自封的）被当成乞丐还是很让人恼火的。
    “老子光顾你们的小寨你应该感到光荣才对，在那边嚷声么嚷？”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跟一个小鬼拌起嘴来。
    “你……一个乞丐还敢这么嚣张，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吗？说出来可别吓死你，他是……唔……”还没说完小喽罗就被高到男子捂住嘴推到一边去了。
    男人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端详了我一眼，然后下结论：“没我漂亮。”
    我差点没吐血！
    “不过，你腕上戴的却不是等闲之物。那是照过佛光的绿念珠，我之前只在三行大师的手上见过。”
    看来这家伙不是个普通的神经病，还是识点货的。
    “这么说来，你是大师的弟子？”
    “没错。”
    “名字？”
    “……洪二，我叫洪二，苍狼寨的主人，‘狼王’袁昊兄。”
    与洪帮断绝关系才得意苟且偷生的我，是再也没有资格使用“洪英郎”这个名字的了。
    苍狼寨虽然是山贼窝，“狼王”也有点神经兮兮的，但他们却全然不计较过往地接受了我。
   
    当我梳洗干净，整好仪容再出现在狼王面前的时候，他再次由头到脚端详了我一次，并且以很不友善的眼神。
   
“怎么，老大，虽然卑人别的什么地方都不如你，但比帅应该够格吧？”短短的接触，我已经大抵摸清了狼王的性格，他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负，也最介意别人谈论他的外貌。这话我是故意刺激他的，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是十分不错的消遣。
   
“哼，”狼王先是紧皱眉头，突然却又放松了，头歪过一边去，说，“实在太好了，由于老大我实在帅得过火，方圆百里以内简直所向披靡，长期自己站在美貌的顶峰也怪寂寞的，现在你来了，我总算可以有个象样的对手了。”
    “是啊，老大你说得太对了！”强忍着笑，我附和着他荒唐的话说道。
    山野间清新徐和的风，似乎抚平了我内心不少的沧桑。

    “洪大哥，小弟收到一桩大‘买卖’的风，有没有兴趣？”一个叫大牛的山贼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买卖？”
    “西域某国将在这个月向朝廷进贡，到时间咱们哪怕只车掉他们车队的一个轮子，都是了不起的壮举啊！”
    我一怔。
    朝廷，这个词钩起了太多的回忆了。
    我不适合它，真的，我宁可当一个山贼也不想回到朝廷中去。但一旦回忆的缺口打开，往事又一幕幕涌了上来。夹带着甜蜜的心酸使人无所适从。
    “不了，我不适合这桩买卖。”拒绝大牛的邀请，我走开了。

    据说他凭着一己之力，仍然扭转天下对他不利的局面；据说他曾经发起狂来几乎烧掉了整个皇宫；更有传说说那是为了自焚！
    但我知道那一定是谣传。贺兰神鹰，他是绝不会那么脆弱的。
誉，也许这很残忍，但为了玉郎，我已决意不再想起你了。哪怕……仍旧无法终止爱你。

“英郎，你听朕说，玉郎是……”
    “英郎！”
    “英郎，不要走！你忘记了吗，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的！”
    “英郎，回来！”  
    ……
    越是刻意要去忽略的事情，就越是会反复在眼前出现。不管跟山贼兄弟们过得多畅快，心里面总好象扎了一根针似的，不时在隐隐作痛。
    早已经决定不再想那个人了，但为什么偏偏连片刻都忘不了他？难道玉郎的惨死还不足以割断我和他之间的连线？
   
现在想起来，其实贺兰誉也没什么错，哪怕真的是他亲手杀害了玉郎。他只是太想独占我，他做事的手段一向都是这样子的，我也早该料到了不是吗？错的全是我，是我太贪心，心中总是存在着一丝侥幸，妄想把他们两个都得到。这是报应，是对我的惩罚，是我害了玉郎！
    可是，一想起可怜的玉郎，我又怎么忍心在他尸骨未寒就跟害他的凶手藕断丝连呢？
   
    有人想忘掉过去，有人则不住地反复上演过去的悲剧。
    贺兰誉最终还是没有放过我。当十万禁军驻扎在苍狼山脚下的时候，我就知道再怎么躲也躲不掉的了。
    “对不起，各位兄弟，我可能又要带给你们灾害了……”
    然而，尽管知道危机在即，心里却隐隐约约存有一丝期待呢？
    也许我们真的缘未尽吧。正这样想着，山下的熊熊大火就再一次给了我一个绝望的答案。
    为了惩罚我，他毫不留情地下令将苍狼山烧了。 他还是十年如一日，手段还是那么残忍，哪怕之后得到的也只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我擅自离开了狼王和大家，下山找他去了。

   
对于紧军我太熟悉了，乘着韩单率兵上山追赶狼王的空隙，我乔装成紧军士兵潜入他们的行营中。自己也曾是带领着支部队打过不少丈的将军，我当然知道他们的核心在哪里。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我就突进总帅的行营中去了。
    他果然在这里，居然亲自带兵来了！

    "英郎，象你这样的男人，一场大火是不足以要了你的命的！"在营内，他好象刚刚在冥想着什么，喃喃自语道。 
    我再也按捺不住，走进了帐幕，"没错，我洪英郎再不济，也不至于死得那么逊！"
    他大概意想不到我的声音竟然出现在耳边吧！连忙扭转头望着帐幕的大门。
    "不过，我倒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会下这么重的毒手就是了！"我推开帐幕，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真的是你！"
    对着梦中才能见到的容颜，我"唰"的一声跪下，还是象以前在皇城一样，恭恭敬敬地行着君臣之礼："末将洪英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数还是以前的礼数，可谁都知道这已是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这虚情假意的礼节自然不能使高傲的皇帝陛下感到满意！他于是转过身去，不看我的脸。可在见面的那一瞬间，他的惊愕和不敢相信的表情还是被我的眼睛捕捉住了。
   
"真是的，干吗露出这副表情，"我笑道："很惊讶吗？别忘了我毕竟是昔日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虽然当上那个什么狗屎大将军也是托你的福！你的禁军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我只不过是打倒了一名小统领，穿上他的战袍假冒他，就几乎可以通行无阻地接近你了！看来你的那些禁军不太靠得住哦，尊敬的皇帝……不，誉！"

    亲昵的称谓，在这个时候只会显得突兀和矫情。
    当日一同赴汤蹈火、许下山盟海誓的两人大概都没有想过，今日的再见面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两人四目相对而无言，却都从对方的眼睛里得到信息--我们彼此都还是对方朝思慕想的对象，不管那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
    "那么，我的洪大将军，你今日潜入朕的行辕，究竟有何贵干呢？"皇帝也还给我讽刺的语调说。
   
"当然是--为了看你！"意有所指地说着，我一步一步地朝皇帝逼近，他进来都这么久了，皇帝还没有呼唤门外的守卫，是因为知道他们都被我打倒了吗？还是……"想看看我朝思慕想的人儿究竟有没有因为思念我而变瘦，还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可以完全不顾往昔我在床上带给他的温情，毫不犹豫就下令将我烧死！"
    故意暧昧地凑近皇帝的耳边，煽情地一吹……可惜皇帝脸色丝毫没有改变，既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被激怒。
    "朕记得洪将军一向不是小气的人。现在又何必那么忿忿不平呢，反正你又没有死，不是吗？"
   
"是啊，我洪英郎就是他妈的好狗运，怎么也死不了！"恭敬地拿起皇帝的右手，凑到嘴边亲吻着，却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突然手一收紧，把他整个都狠狠地钳进自己的怀里，眼神也在瞬间由温柔变得凌厉！"但我山上的那帮兄弟就不知道有没有我那么幸运了！虽然我相信狼王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但万一他们还是遭到什么不测的话……叫我怎么样原谅你？"
   
没错！为什么他就是能如此狠心、如此刚愎自用？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执念，为了一己之私而已，却导致了无数平白无辜的人惨遭牺牲！不管是苍狼寨，还是玉郎……
 
    "好个洪帮主，好个重情重义的大将军！"
    面对我的质问，皇帝的气势却丝毫没有被压倒！
   
"以你和朕的关系，你该不会不了解朕的性格吧？那么你也应该料到，如果被朕发现了你就藏匿在苍狼寨，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如果你是真心爱护你的兄弟们的话，为什么当初还要留在那里，给他们带来祸害？为什么不在被朕发现以前，乖乖地离开呢？"
    一席话，使本来气势满分的我顿感无言以对！
    "好虚伪的兄弟之爱啊，洪英郎！"

    "陛下，不好了，敌人杀进来……"
    闯进去报告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一命呜呼了。我把插入他咽喉的剑拔了出来，然后把帐幕的大门掩得死死的，以免再有不识趣的闲杂人等闯入。
    "别怪我，兄弟，这是我跟你们主人一决生死的时刻，任何人也不许侵扰！"
    说着，把士兵腰上的剑拿了起来，扔给站在对面的男人。
    "陛下，从现在开始，就算再有人闯进来也不要停了，再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别再管了，趁这最后机会痛痛快快来个了结吧！"
    凝视对方的眼神，已经不再迷惘，不会再在爱与恨的交界处徘徊不决了，剩下的只有一决生死的坚决！
    "……求之不得！"
    仇恨何其无聊，爱又何其遥远！既然不能再爱，也不想再恨了，就用酣畅淋漓的一战来为彼此的纠缠作个终结吧！

他一剑劈下，我提剑挡住并抓住他的手顺势一拨，欲借力打力让对方失去重心。但对方显然看穿了他这一招，在半空中突然转身送我一个后腿踢，依靠出色的身体控制能力我才勉强避开这一脚，但下一招可就来不及躲开了，对方一腿横劈过来，我只得以手抵挡。眼看就要中招了，可他致命的一脚却久久没落下，定下一看，皇帝居然整个动弹不得地立在那里，原因是被人从后面点了穴了！

"嘿嘿，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在贺兰誉身后的狼王露出招牌式的无耻笑容。
    "老大，是你！"见到狼王，我不禁既兴奋又惊愕的大喊道。
    "是我啊，洪二，这一趟这么容易就把敌人的头目拿住，多亏你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贺兰誉落到狼王的手里了。
    这大概是被我所害吧？
    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不会不远万里、亲自来到这穷山恶水的苍狼寨里来。现在也是拜我所赐，致使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落到山贼的手中！
   
他被当成守住苍狼寨的筹码被关押在严密的大牢里，狼王正在里面跟他交涉着。守在外头老久还没见得有动静，我焦躁不已。这时狼王走出牢房，差点撞上了我的鼻子。
    "是你呀！呆在这里干吗？想进去就直说，我可以考虑开门让你进去一下子喔。"狼王好心地说道。
    "……不，我……"我还是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进去呢？心里琢磨不透，自己究竟对他是怎么回事。
 "……不了，谢谢。"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不敢见他，不是怕什么，而是怕自己对他的感情！
    无论如何，我不该再爱着这个人！
   
"怎么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男人啊？"狼王看着实在感到不耐烦，趁我还没注意到就突然间开了门，提着我的衣领就把我扔了进去，在我还没站起来就"碰"的一声把大门关个严严实实！
    "洪老二，老大我对你好得没话可说了 ，给你制造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不要辜负了老大我的一番苦心，要跟里头那位美男子干个尽兴喔！"
   
    对于我的闯入，贺兰誉异常冷漠。
    他大概以为我是故意串通狼王布下陷阱来陷害他的吧。
    “不是我安排的，”我解释说，对于被他误解，不知为什么我非常恐惧。“我也不知道狼王会出现在那里。”
    他冷笑了一下，说，“无所谓，反正都已经达成你想要的目的了，是吗？”
    为什么再次见面我们非要这样针锋相对不可？我们之间真的有这样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吗？
    也许是恨，但也可能是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这样扛着，很痛苦。
    终于忍耐不住了，我走近他一把抓住就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