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屈牙,北疆已陷北州,祁余,荆鹿三大城池,如今蒙加调了第三路主力往东南方向,定是冲乾甘城而来。”骠骑将军周显分析着目前形势。
“不错,给他们个迎头痛击,蒙加这匹狼嚣张惯了,定要杀杀他们威风。”一脸大胡子的副将荣洛粗声道。
“乾甘易攻难守,现有一万兵力驻扎,蒙加第三路主力有五万人马,为今之际,我军只有多派兵力。”安为年建议。
“乾甘城是要保,但死守终究不是办法。从长计议,易攻难守对我军兵力也是一个考验,这一仗若能保住乾甘,顺便取了乾甘西南的卧龙城,则对我军接下去夺回荆鹿大大有利。”右督军张何伸手在地图上比画。左督军是个闲职,这右督军恰恰相反,是个要职,和监军同级。
“拿的下卧龙固然是好事,但卧龙乃是进入荆鹿的跳板,守住荆鹿,必须保卧龙安全,蒙加肯定会在卧龙重兵驻守,何况卧龙难攻,有天险可恃。”元帅皱眉,帅营一时安静。
“父帅,清珂有一计议,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营帐内的目光全都转向温润少年。
清珂面不改色,“卧龙与乾甘城相距两百里,中有居山,若蒙加第三路主力兵败,必退入卧龙,我军可在蒙加主力到来之前,于居山近乾甘一带埋下三万大军,换穿蒙加主力军袍,狙击兵败敌军,后伪装兵败敌军,潜入卧龙,出其不意夺下卧龙。全歼蒙加主力后,可再派三万大军增援,卧龙小城,就算兵力再多,也不超七万。”
帅营又一室寂静。张何沉吟道:“参军这一计,可行。居山近卧龙,蒙加定想不到我们会在他鼻子底下伏兵。此计须在我军全歼蒙加主力前提下,若有漏网之鱼,我军就亟亟可危了。”
清珂道:“若乾甘遇急,埋伏的三万军队就从背后突袭蒙加主力,最少也可保乾甘周全。”
元帅点头,“依监军之意呢?”
“参军好谋略。估计半月后蒙加第三路主力就逼近乾甘。在这半月里,我们要赶制三万蒙加军袍,时间仓促,恐来不及。”
帅营又沉寂一片。十五日内解决五千军袍盔甲都有困难,何况三万,再说还要秘密进行,不能被蒙加细作探了去。
“云钥不才,愿对三万盔甲负责。”云钥这时才出声。
“七殿下,您说您在十五内搞到三万敌军盔甲?”大胡子荣洛圆睁着眼,不相信地看向云钥。
注意到其他人也一副质疑的表情,云钥微笑到:“荣将军,请叫云钥左督军!”瞬即严肃到,“云钥愿意立下军令状,担保必定在十五日内准备好三万盔甲,如未果,愿军法处置!”
要立军功,就必须先得到这一干军中要人的承认,就必须先弃“七皇子”这个身份。没有七皇子这个身份,我姬云钥一样可以闯出一片天。
“既然左督军如此说了,这第一仗就按参军的计策行事。”元帅话锋一转,声音郑重严厉,“这第一仗我们绝对要赢,敌军在试探着,北疆百姓在盼着,庆国百姓在看着,若输了,不仅仅是丢了乾甘一座城这么简单。所以,我们只能胜,不能输,明白?!”
…………..
出了帅营,拣了校场空旷处席地而坐。晴日,弱风,地上的黄沙被暖日晒的余热。两道一前一后的影子停住,清珂和云钥并肩坐下。
看着不远正操练的兵士,云钥嗔笑着看向身边人:“怎么不去操练你的兵?”
清珂没有说话,轻拉起云钥的手,半晌,暗哑道:“你有法子?”
“你说呢?”云钥笑着,感受到清珂越握越紧,顺势向清珂肩膀靠去,“我又怎会轻易说这种话,说的出当然做的到。”
回握清珂的手,十指相扣,“军令状都立了,你担心也没用。”不怕死的笑着,如愿看到温润的脸一黯,云钥好笑地看着清珂,凑到他耳畔:“清,不用担心,为了你,我会保护自己。”
没等清珂反映过来,云钥站起身,拍拍手,掸掸沙尘,笑道:“我出去一趟,明早回来,不用担心。对了,以后不要给我找这么烂的理由,本督军现在可是身强力壮。”跨上一匹马,迎着暖日驰去。
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四章 旧时秋日少年事
夜,庆国北疆,沙场小镇
客栈,一风华少年悠然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叹息到:“酒香倒是不错,味淡了点。”仰首一饮而尽。
忽的,传来敲门声。少年一笑:“进来!”是一健硕的中年男子。
“属下敖七见过少爷。”
“敖七可是排行七?”少年微笑。
“是。”
“这么巧,我也排行七,缘分缘分。”
“属下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么一点事就担不起,你家主子怎么派你做事的?”看到敖七惶恐,微笑道:“希献那小子既然派了你主持庆国北疆一带事,想必也有过人能力。此事可能有点困难,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请少爷吩咐?”
“十五日内,三万蒙加战袍。”
沉吟,坚定声音:“属下定当不负少爷所望。”
少年微笑:“敖七,你坐吧,若无急事,顺便给我讲讲近况,在战场里,外界八卦消息总归闭塞。”悠然地替敖七面前的酒杯满上。
“林少爷买了庆国西南铁矿,不仅与庆国皇室订立买卖合同,同时取得自由铸造非兵器铁具的权利。丝绸布匹类在庆国大大小小商号已有两百多家,还在越戍国开了分号。”
少年笑着又倒满一杯酒,示意中年男子继续说下去。
“月前林少爷吞了南阜柳家地盘,目前庆国五分酒楼都是少爷的,依照少爷的连锁经营方式,楼外楼酒楼在庆国已无人小觑,在京都,声名隐隐盖过知味楼,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取代知味楼而成天下第一酒楼。”
“收粮购盐在中州一带发展很快,粮商盐商基本都是’丰’字号的,并呈向周边地区扩散形式。”
少年满意地点头,“赌城如何?”
“一年光景,京都已增设三十家分号,一些大的城镇发展也很让人期待。”都会说“发展”这个词了,林希献那小子下属培训工作做的不错。
“玻璃制品收入目前很可观,不仅在庆国受到欢迎,在大陆其他国家也很抢手。在西林,一个普通玻璃杯可卖12两银子。林少爷已着手准备在其他国家开分号事宜。其他一些买卖经营也都良好。”
林希献那小子倒是有经商天分,把自己的“铁矿乃国民经济支柱”,“粮盐布匹乃百姓命根所在”,“跨国贸易”领会得这么深刻。
至于玻璃行业,却是无心插柳之举。半年前,姬云枫带来西林的葡萄酒,实在找不到满意的盛酒器,一狂之下,云钥硬是绞尽脑汁的默写出玻璃配方,研制之法。叫人拿去一试,也没抱多少信心,没想到十天后有人拿着个看上去还能认出是玻璃杯的东西来复命。有戏,浑身一机灵,云钥就把什么玻璃杯,高脚杯,玻璃灯具,镜子,玻璃工艺品之类的想法一股脑儿地都透露给希献小子,如今成大买卖了。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这么一回事,本想要个玻璃杯,如今到是金银流水来。
…………………..
月明星稀,一骑北飞。
马上的少年一头乌发,随风凌舞。少年绝世的容颜对着皎洁明月,两相争辉。像是想到美好之事,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惹的那清朗的月华也流连。
两年前,云钥在比斯堡买了那两名少年,结果差点使自己身家性命不保,叫毒医费侧帮他们调养好了身子,去了奴隶印记。
那日清晨,阳春三月,在月湖的柳荫中练完剑,云钥随意地往地上一躺,头枕臂上,闭目听着微风,对湖畔正练功的两少年淡淡道:“第一件事,在半年内变强,敌得过清珂就成。”
练功的两少年一怔,望着哼着不知名小曲,闭目享受的少年,季沅冷冷的一声:“好!”林希献则微微一笑。
伤好后的清珂也史无前例地发奋,只因某次和清珂对练时,云钥笑着问道:“若是半年后,清,你败在季沅或者林希献,或者他们两人手下,你说会发生什么事?”看着清珂的脸色一变再变,云钥忍不住大笑。于是,清珂史无前例地发奋。于是乎,风凌殿的几位少年天天一副拼命样。
受此良好气氛熏陶,云钥除了每天练剑外,其余时间都窝在药室。工夫不负有心人,费侧冷冰冰的脸终于开颜。凭现代的医学知识和自己的创新能力,一些念头,一些成果让费毒医欣喜不以。只是费侧在看到为练功而练功的三位少年后,总冷冷地在云钥面前嘲讽:“欲速则不达。”这时云钥总笑如春风:“熟能生巧。”
在风凌殿暖阁陈菊肆意绽放的季节,在那个暖暖的午后,一位嘴角噙笑的少年懒懒地靠在一丛翠竹上,轻摇着折扇,望着花海中正在游斗的三位少年,笑意越来越浓。不远传来脚步声,却是一绿衣宫女和一猥琐老人。
“小杳,这景色美不?”少年眯起眼。金色阳光,给花海中的三位美少年飘逸矫健腾跃的身影渡上一层金色,陈菊淡雅的药香围绕,剑破风声,相击声随风传来,真是一副有声有色有味的画啊!
“美!”却是费侧的声音。
转过头笑问;“他们到什么层次了?”
“一流高手上。”费毒医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副声色具备的画。
“啊,那不是顶级了?”
“真正的高手无流!”
云钥愕然,“老头,那我呢?”
“十之八九。”
“原来你藏私,竟然还藏了两成没教我。我这么个聪明绝顶的徒弟,你再到哪儿找去啊。难不成,那些东西你还想当作陪葬品啊?”
费毒医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出现一丝微笑。云钥浑身一冷颤。
费老头,你还是不笑的好。习惯了木头脸,看着木头突然露出笑容,真是不习惯。
“小杳,准备烧烤工具和食材,晚上我们狂欢。”
半年来一直窝在风凌殿,娱乐项目实在不多,云钥只好把前生的纸牌,麻将,烧烤,棋类等能想到的能消遣的都一一在这个时空复制出来,害的那些宫女侍卫无事时就琢磨这些。
一直看着不分胜负的三条人影打斗到夕阳西下,云钥终于轻摇着折扇走过去,淡淡道:“停了吧,我看的都累了,你们还不累?”
眼前倏落下三道人影,俱都满头大汗,连着衣襟都汗湿了。云钥微笑道:“都比画一下午了,第一件事就算通过吧。你们去洗洗,日落后我们在这烧烤。”
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五章 再相见时心已失
皎月初上,映的陈菊花海,月湖一片银光。清风徐来,碧波微漾,泛起粼粼碎光;陈菊轻曳,飘来阵阵药香。湖与花海间,有少年,宫女,老人怡然自得。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我家院啊!几堆红衣宫女咬着烤好的肉片,糕点,相互嬉笑着。风凌殿的宫女姿色都不错,尤其小杳,人比花娇。看着明月晃晃,看着美女巧笑嫣然,看着眼前三个美少年洒脱地对月饮酒,云钥笑意丛生,仰首,一饮而尽。
和清珂背靠着背坐着,连饮数杯,云钥感受到清珂背部传来的温暖,想起以后,以后的路,不禁心生愁绪。缓缓站起,折了截竹,以竹代剑,舞了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明月下,月湖畔,陈菊丛中,有绝世少年,白衣如雪,青丝飞扬,飘渺风姿,仿佛绝尘而去,不知何时已有曲相和。湖畔的人们都被这九天仙姿深深迷醉。此时,只风声,乐声,花树婆娑声,竹枝破空声。看着这绝代风华的身影,两位少年不禁心生异样。
……曲终人散。
微醉的云钥,笑的有点媚:“第二件事,林希献,我要你给我拿下庆国半壁财富。季沅,我要你给我掌握这天下情报。三年时间,三年。”然后窝在清珂暖暖的怀里,沉沉睡去。
看着清朗月华下,那双人影缓缓走出陈菊花海,两少年的异样感又生。
………………..
红日初升,看到远处遍地营帐,少年微笑,夹紧了马,加速驰去。
掀开帘子,清珂暗哑道:“回来了?”
云钥一楞,这普通的一声“回来了?”竟引的心颤动,一种温馨感填满胸膛。
走过去,轻轻从后抱住温润的人,脸蹭着那人玉瓷般的脖颈,轻轻在脖子上呵气:“恩,我回来了。”不知从何时,云钥喜欢上蹭清珂的脖子。那跳动的脉搏,那温润的皮肤,让人安心。
情动,唇移,云钥找到那温润的两片柔软,轻轻覆了上去。没等进一步动作,已被清珂拉进怀里。清珂的舌迅速撬开云钥的齿,找到那香兰般醉人的舌,纠缠。
云钥主动反而成了被动,任由清珂的舌肆虐,任由清珂的舌索取,破碎的呻吟被吞掉,感受到清珂的迷乱,云钥却挣扎不开,身子早已无力地瘫在清珂怀里。窒息,眼前发黑之际,清珂终于放开云钥,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知何时,两人衣衫已凌乱。
两人微微喘息,感受到对方加速的心跳,云钥抬头看向清珂,看着那张不知因情动还是因害羞而泛红的脸,笑道:“快点准备,迟了可又要找破烂理由了。”
庆国皇宫,东宫
一束着金冠青年临窗而立。
“有消息?”
“回太子,七殿下一切安好。安营驻扎后第二日,七殿下外出,与一中年男子在一家客栈碰面。”
“什么人?”
“属下无能,跟踪时被发现。”
青年二十左右光景,脸瘦削,有点秀气,那精亮的眸子带着一抹紫色。此时眸里一道凌厉,使整个人显得有点杀气。
青年的目光掠向暖阁里日渐枯萎的耀夜,仿佛看见那风华的少年在耀夜丛中笑,笑着说:“原来,这就是耀夜!“
…………….
封王事后的半年,一个雨天。下早朝后,因着下雨,姬云炀选了平日不常走的一段路。听见一阵悠扬的萧声,和着雨天的淅沥,别有一番滋味。寻声探去,却是今生再也难忘的一幕。
一雪衣少年站在御花园嘉湖的湖心亭上,临水而立,箫声悠扬,有秋鸟在他周围环绕,有湖中锦鱼跃出水上,有风过,带起少年的乌发衣袍,凌风舞。一切都那么宁静安详。
不想打破这美的窒息的画面,姬云炀静静地站着,直到萧声歇。
走进,竟是半年前在祈殿公开与宰相对立,以一曲《破阵子》留下无数传说,曾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七皇子姬云钥。不禁出声招呼:“七皇弟。”
那少年回首,疑惑的眼神一闪而逝,随即微笑:“云钥见过太子殿下。”
看着那客套的笑容,眼前闪过祈殿里眼前这少年和另一个人的暧昧,姬云炀忽然感到很焦燥,他不想那人如此生疏对他。“七皇弟吹的好萧,竟引的秋鸟来了。”秋鸟是喜萧声的鸟,若吹萧的人到一定境界,萧声就能引的秋鸟过来。所以秋鸟,也叫知萧鸟,也称知音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