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夜话阴阳 卷一 猫灵卷——闲居散人

“那还真是危险啊！自古猫犬就好像有仇一样。”晴明道。

“不错！母亲化为猫形连忙离开，谁知犬神族的犬灵也化成恶犬，那家伙却对母亲一路紧追，并且还咬伤了母亲。眼见母亲的性命就有危险，却正好遇见以大唐使节身份来到平安京的礼亲王。”玉妙姬道。

“原来，你的父母竟是这样认识的。”晴明道。

“不错！礼亲王出手赶走了恶犬，并救下了已化为白猫的母亲，还亲自为母亲治疗伤势。”玉妙姬道。

“原来是这样。美丽的公主似乎总是对救人的勇士格外垂青啊！”晴明道。

玉妙姬笑了笑，接着道。

“后来母亲伤愈，便悄悄地回到了猫神族。心里却总是放不下救过自己性命的年轻男子，于是便决定去向救命恩人致谢。礼亲王见到美貌的母亲，惊为天人，认为这是上天赐于他的恩典。于是便向母亲提出求婚。母亲最终还是被父亲的诚意所感动，为报答救命之恩，便悄悄地离开了猫神族，随礼亲王远嫁大到了大唐。”

“原来，猫灵公主就是这样到了大唐的。”晴明道。

玉妙姬望了望晴明，悠悠地道。

“父亲在大唐的妻子早已死去，却留下两个幼小的儿子。父亲不顾皇族的反对，决意立母亲为亲王妃。母亲和父亲一同照顾着两个哥哥，后来又生下了我。父亲对我可谓宠爱有加，逢人便说上天赐给他最大的宝物就是他的三公主李玉妙。”玉妙姬道。

晴明不由叹了一口气，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其实，你已经很幸福了。童年的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的记忆中只剩下的残存的片断而已。”晴明道。

“那也未必不是好事呢！得与失、醉与醒，本来就是无法分得清的事情。唉！其实，人与灵族的结合哪会有那样容易得到幸福呢？”玉妙姬叹道。

“那么说，后来还是出事了？”晴明道。

“是啊！真是好景不长，数年后，外公新保太安便从平安京来到了大唐并找到了我们。由于母亲当时偷偷逃离猫神族激怒了他，他绝对不同意猫灵公主嫁与凡人为妻。玉妙姬道。

“那么后来呢？”晴明道。

“外公坚持要把母亲带回猫神族。也因为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会不久于人世。所以母亲必须要回去准备继承猫神族的首领担当猫灵一职。”玉妙姬道。

“那么，翩跹姬公主随猫灵新宝太安回去了吗？”晴明道。

玉妙姬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

“那天，我正好从外面回来，却看到一家人就这样生离死别般的痛哭着。我实在不忍心看着父亲搂着母亲和两个哥哥抱头痛哭伤心的样子，便决定以我所学的玄术向外公挑战。”玉妙姬道。

“那么，公主赢了吗？”晴明道。

玉妙姬摇了摇头，接着道。

“虽然我当时根本无法胜过外公，但是外公却显得格外高兴。他一向认为凡人没有‘灵’，所以不配和灵族结合。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猫灵的公主与凡人结合所生的的孩子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灵’。于是，他便和我约定，如果我同意在他死后做新一代的猫灵，他就放过母亲。”玉妙姬道。

“原来玉妙公主就是这样当上猫灵的。不过，当时的公主多大年级？”晴明问道。

玉妙姬没有回答，却莞尔一笑。

“为了母亲，我当然答应了外公的要求。”

“这么说来，猫灵新宝太安现在已经过世了。”晴明道。

“不错。否则我也不会来平安京接任猫灵一职。”主妙姬道。

晴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为玉妙姬斟了一杯酒。

玉妙姬微微一笑，接着道。

“外公也像所有猫神族的猫灵一样，在死去前将自己修炼多年的‘灵’全部献给了猫神。也就从那时起，我就是猫神族的首领猫灵玉妙姬了。”

“那可要恭喜玉妙公主，拥有了世上最强大的灵族了。”晴明道。

玉妙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深深锁住了娥眉。

“其实，我自出身以来便十分喜欢道术，追求无上清静与逍遥才是我的至爱。我幼年时便得到名师的指点，修行玄门正法。后来更是四处游历，寻访仙师。而以公主的身份外出修行有诸多不便，所以两只玉箫就成为我寻仙了道的帮手。我常以玉郎的身份带着白凤四处求学，而青鸾则化做我的身形，留在王府默读经书。”

晴明听到此处，却不由扬了扬眉稍，笑道。

“恐怕玉郎的身份还另有妙用吧？”

玉妙姬不由用袖掩住口，笑了起来。

“不错！玉郎最重要作用是可以替妙姬抵挡蜂涌而至的求亲者。并和那些求亲者进行各种比试，结果每次妙姬惟一能嫁的好像只有玉郎。”

“那么，玉郎阁下一再向我挑衅，难道是想试试，妙姬公主这次要不要嫁给自己吗？”晴明笑道。

“是啊！可惜，晴明大人刚才好像赢了。”玉妙姬道。

“哪里啊？只是破了一个阵局而已。其实，人生就要一个阵局一样，只是又有多少人可以冲破这命运之局呢？”晴明道。

“是啊！来，我敬晴明大人一杯。”玉妙姬道。

晴明一口饮尽，却放下酒杯，表情十分严肃的望着玉妙姬。

“玉妙公主，感谢您为我讲述了如此精彩的故事，但是这和博雅被困又有什么关系呢？”晴明道。

玉妙姬不由面色也沉了下来，缓缓地道。

“其实，我也不想来到平安京接任猫灵一职。但是，这一切往往并不由我选择。外公过世后，我必须立即来到猫神族并接任猫灵一职。而那小子却因为疼爱她的宝贝御妹，非要等贵国兴建好公主行宫方可移驾。没法子，我只得将青鸾留在大唐，带着白凤来了平安京，接任了猫灵一职。”

“原来，那男了如此兴师动众兴建的行宫，迎来的只是玉妙公主的式神而已。”晴明道。

“我在猫神族接任了猫灵一职，并接受各猫族首领的朝拜。按照猫神族的惯例，我要按照猫神的吩咐，为猫神献上敬奉，这就叫做猫神索要的敬奉。”玉妙姬道。

“那么，猫神向公主索要何物呢？”晴明道。

玉妙姬面上带着一丝轻笑，望着晴明一字一字地道。

“猫神降语，他想要的敬奉就是——犬神族的犬灵。”

“犬灵？难道说，猫神想灭亡犬神族？”晴明道。

玉妙姬笑道：“没有人知道猫神的心意，当时就连猫族各族长也吓得变色。纷纷请猫神收回呈命。”

“猫神索要这样的敬奉，一定有他的道理。”晴明道。

“不错，猫神认为，之所以猫灵公主会嫁与凡人，并且现任猫灵的我，是半人半猫之身，都是犬灵的过错。所以，如果我不能做到的话，就让我交出所有的‘灵’，因为我根本不配做猫神族的猫灵。”玉妙姬道。

“失去‘灵’也就等于失去了生命。”晴明道。

“不错，到底是白狐之子，明白这个道理。”玉妙姬道。

“那么，玉妙公主决定如何去做呢？”晴明道。

“我答应会满足猫神的索要，便带着白凤只身前往犬神族。”玉妙姬道。

晴明笑道：“玉妙公主真是令人敬畏啊！”

玉妙姬笑道：“敬畏？这似乎可不是什么夸奖啊！很可惜，犬神族真是一个漠落的神族。我先后击败了黄犬族、白犬族、花犬族、黑犬族四大犬族的族长。却发现，原来犬神族根本没有首领。他们的犬灵也就是过去的黑犬族族长，早就在几十年前就突然死去了。”

“那么，公主不是无法满足猫神的敬奉了吗？”晴明道。

“哼！那倒未必，不过是死了嘛！有一个地方不是专管死人吗？”玉妙姬道。

“难道你是说泰山府君？”晴明惊道。

“不错！在贵国，人之生死都属于泰山府君管制。于是我就去询问了泰山府君。泰山府君告诉我，犬灵已转世为人，做了什么平安京的守护者。”玉妙姬道。

“原来，公主也认识泰山府君啊！”晴明道。

“贵国敬奉的泰山府君其实是我大唐敬奉的东岳大帝的一个分身，而东岳大帝与家师素有仙交。”玉妙姬道。

“那么说，是泰山府君告诉公主，犬灵的下落了？”晴明道。

玉妙姬摇了摇头，却笑道：“说来也奇，我总觉得泰山府君好像客意在隐瞒犬灵的身份。才发现，这原来都是因为你的原因。”

“哦？因为我？”晴明道。

“所以，我只有运用玄术，推演天象。才知道，好像晴明大人曾经不惜运用泰山君府祭来挽救犬灵的性命啊！而泰山府君居然很迷恋晴明大人祭祀的舞蹈呢！”玉妙姬道。

“如此说来，博雅原来就是犬灵转世。”晴明道。

“不错。所谓平安京的守护者就是你们这对狐朋犬友。身为猫灵，我也是不得以，只好把博雅大人的灵魂献给猫神做为祭品了。”玉妙姬道。

晴明不禁笑了笑道：“其实，生死就如梦幻一般，公主你又何必计较太多呢？何必非用博雅做为牺牲呢？”

玉妙姬没有回答，却悠悠地道。

“难道，晴明大人为了救源博雅真的什么都肯做吗？”

晴明望着玉妙姬，一字一字地道：“是的。”

玉妙姬叹了一口气笑道：“那么好吧，就请晴明大人前去猫神族，并完成猫神的心愿吧。”

“猫神的心愿？什么心愿？”晴明道。

玉妙姬道：“源博雅的灵魂已经奉献给猫神了，现在一时无法取回。但是，我们可以先想办法解除猫神的封印。”

“解除封印？公主有什么办法吧？”晴明道。

“现在也就只有在婚礼上祭典猫神了，这也许就是解除封印唯一的办法了。”玉妙姬道。

晴明惊道：“什么婚礼？”

“受卖猫神的婚礼！”玉妙姬道。

晴明不觉沉下了脸。

玉妙姬冷笑道：“怎么？难道我李玉妙真的那样不堪吗？配不上你晴明大人吗？”

晴明不觉红着脸道：“不……我不是那样的意思！只是我在想如何才能找到猫神族。”

玉妙姬站起身来，冷冷地道。

“还记得我上次我送你的牡丹花吗？它是我的消息式神，你带着它，就自然会找到我的。我会在猫神族恭候晴明大人大驾来临。”

玉妙姬言毕转身走出了天道院，一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晴明也站起身来，望了望天。

“原来天已经快亮了，博雅，请你相信，不管玉妙姬是敌是友，是好是坏。哪怕猫神族是龙潭虎穴，我也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晴明面上带着轻笑，大步走出了天道院。

天边的红日已将东升，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十四话：晴明单身赴会

伴着清晨的和风，晴明回到了土御门外的家中。

院中的草木还是那样自由随意的生长着，晴明不觉心中有一丝亲切感。

堂屋中，蜜虫趴在桌边已经睡熟，脸上的泪痕尤未风干。

晴明心中掠过一丝暖意，随手拿起一件袿衣披在蜜虫的身上。“真是个傻孩子啊！”晴明暗想。

蜜虫猛地惊醒，看到了晴明，显出无限欢喜。

“主人是您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您没事吧？博雅大人没和您一起回来吗？”

“傻孩子，我没事的。我现在就要去找博雅，请把上次妙姬公主送我的那朵牡丹花拿给我吧。”晴明道。

“好的，主人。可是那朵牡丹花和博雅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吗？”蜜虫道。

晴明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博雅现在已经落在猫神族了，我就要去猫神族去找博雅，猫灵说，这朵牡丹可以为我带路。”

“什么？主人要去猫神族？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主人已经找到猫灵了吗？就是那个来自大唐的玉郎吧？”蜜虫道。

“是的，我已经找到猫灵了。说玉郎是猫灵不错，但其实，那位高深莫测的大唐公主才是猫灵。”晴明道。

“什么？猫灵竟是两个人？”蜜虫道。

“不！猫灵是一个人，玉郎和妙姬其实是一个人，她叫做猫灵玉妙姬。”晴明道。

“原来是这样啊！这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蜜虫站起来，去内室中将那朵牡丹取了出来，交给晴明。

“主人，请让我和您一起去找博雅大人吧。”蜜虫道。

晴明接过牡丹，笑了笑，望着蜜虫道。

“你若同去，小心那些猫儿又要追着扑捉你了。好好照顾自己，就请在这里等着我带博雅一起回来吧！唉！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让博雅准备膳食啊！”

言毕却呵呵地笑了起来。

“好像……博雅大人只会烤香鱼和蘑菇。”蜜虫也跟着笑道，心里隐有丝丝的甜意……

“是啊！蜜虫，我只是要去猫神族祭典猫神，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就放心吧！”晴明道。

“嗯。主人，我相信您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蜜虫甜甜的一笑道。

晴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出门而去。

晴明用纤指拈起牡丹，却不由反复端详起来。

“看来，你也算是个灵物吧？真的可以带我去猫神族吗？”

牡丹花却好像是通灵一般，听到此言，忽然从晴明手中飞出，立在当空。

晴明笑道：“如此说来，你还真是一朵有灵性的牡丹啊！那么，去猫神族的事情就拜托了。”

牡丹花闻听此言，随即迎风化作万朵花瓣，随风飘扬着，形成一条花带，不停地向远处延伸，示意晴明随它而行。

晴明笑着点了点头，随着牡丹花化做的花带而行。

不知走了多久，牡丹花却突然停止不前，重新聚为一朵，轻轻地落在晴明的手中。

晴明回顾了四周，却只是一片荒芜的草滩，不觉笑道：“难道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猫神族吗？”

四周此时却莫名地刮起了风，将杂草吹得沙沙作响。

晴明正在踟蹰，一个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请问阁下就是白狐族葛叶公主的公子安倍晴明大人吗？”

晴明回过头去望去，一位老妇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晴明微微一笑道：“正是。”

老妇向晴明深施一礼，却道：“我是猫仆加带子，猫灵大人已经让我在此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那就烦请加带子带路吧。”晴明道。

猫仆轻轻拍了拍手掌，四周的杂草却突然分开一条路。这条路看起来却好像没有尽头。

“请随我来。”猫仆道。

晴明点了点头，随着猫仆前行，手中的牡丹却好像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晴明轻轻抚摸着牡丹，随手将它放入自己狩衣的衣襟中。

前面来到了一片森林，穿过这片迷雾般的树林，晴明远远地望见了一片村落。

就在村落的尽头，有一座雄的宫殿。

猫仆引着晴明进入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