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转到这上头。
「你们觉不觉得欧阳医师太辛苦了?他的门诊量已经是部门医师之冠,现在又多了个副主任的杂事要做。」
密斯陈一向站在那名年轻俊秀、有着超乎常人的优秀头脑,就是抓不到要领,不懂得让自己的人生过得轻松一点的医师那一边,替他说话
。
「嘻嘻,主任嫉妒人家年轻,几乎把所有的杂事都推到他头上了啊!我当初就说嘛,主任怎么突然心胸开阔起来,口沬横飞地去说服院长
,在我们部门强设了个副主任的位子,替欧阳医师升了官咧?有一阵子大家看主任的眼神都变了,从讨人厌的啰嗦老头,变成好心、慧眼
识英雄的老头呢!果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上当了吧!」
「没错、没错!麻烦的CASE全丢给能干的副主任去烦恼,自己就有时间到高尔夫球场和董事应酬,以便和内科主任抢下一任的院长宝座,
这算盘打得多精啊?真该替那老狐狸喝采才对!」
密斯陈酸溜溜地说完后,重重地一叹。「话说回来,当事人自己被利用得很高兴的话,我们在这边替他不满也没啥意义。」
「你也这么觉得吗?欧阳医师以前就有点工作狂的倾向了,最近这两周更是变本加厉,我曾经看过他连续三晚都睡在院内的医生休息室耶
!拜托,又不是实习或住院医师,学人家做得那么拼要干什么?」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哎哟,你怎么这么迟钝?通常人会变成工作狂,不外乎是情感发生问题啦、情感发生问题啦、情感发生问题啦!」密斯陈搞笑地挤挤眉
。
「你疯啦!」噗哧一声笑出来。「话说回来,你说感情问题……那个欧阳医师有女朋友啊?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真想看看他的女朋友长
什么样子?」
「说不定是个出乎想象的大丑女。」
「很难讲喔,也许真被你说中了,不然欧阳医师绝口不提『她』?」
两名女护士不约而同地想象着如花般美形的青年医师,与长相令人无法恭维的女子亲吻的画面……不行,放弃了。
「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好像欧阳医师和恋爱那种气氛合不起来。」
「对、对!管对方是丑女或美女,就是和他兜不起来!为什么呀?」
仔细想想,密斯陈认为错在欧阳医师身上。谁叫他平常在医院内的表现跟运作精准的机器人没两样,即使患者是窜红中的超级名模(前阵
子闹的花边新闻,但根本没有一名院内护士相信它是真的),他的态度也和面对八十岁的老太太时没啥两样,公事公办的专业态度还曾让
名模大发过一顿脾气呢!
「可是林护士……就是以前和欧阳医师配合过门诊,后来转调到小儿科的那个,她曾说欧阳医师绝对不是不懂谈情说爱的木头人,相反地
,还是个用情很深的人。我问她有什么证据,她却神秘兮兮的不肯说。」
密斯陈叹口气。「这么说,他还是有女朋友喽?真讨厌,一次也好,希望欧阳医师把她叫来医院,让我拜见一下尊容,看看得是什么样的
人,才能掳获咱们『明朗医学中心』的『院草』芳心。
「咳咳!」
谁这么不识相,没看到人家在聊天,咳什么咳?密斯陈不耐烦地回头,正想教训一下对方,却蓦地被对方凶恶的长相给吓了一跳。
「小姐,歹势,借问一下,这边有个叫欧阳英治的男医生吧?要到哪边才找得到他的人?」
「你、你是病患家属吗?哪一个病患?」
对方拍了下桌子。「更!只要告诉我哪里找得到他就行了!」
密斯陈吓了一跳,用手指了个方向。「副、副主任办公室在那边。」
等那几人走远后,密斯陈立刻拿起电话呼叫院内的警卫。不知道欧阳医师招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希望不会酿出大祸才好……
「欧阳医师——」
门也没敲地,一群人直闯办公室内。
英治先是一愣,这些人有几个他见过,他没认错的话,里面两个应该是哪个分堂口的组长级人物吧。扬起不悦的眉毛,冷淡地问:「……
找我有事吗?」
「有件小事要拜托你!」其中一人口气很大地说。
「一、这里是医院,我是医生,拿不出X光片证明你脑子有毛病的人,全给我离开。二、现在是我的办公时间,私事请等我下班再说。三
、拜托人的态度,你们老大没教好你们吗?回去学好了,再来。」
猛地挨了顿冷棍,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窃窃私语地讨论了一会儿。
「抱歉,刚刚是我们失礼了,我们这就离开办公室,在外头等。要是欧阳医——欧阳大哥的事情办完了的话,请喊我们一声,我们再进来
叨扰。」一改之前目中无人的态度,毕恭毕敬地回道。
「我是叫你们离开医院。」
「是,那我们会在大门口等。」
这群凶神恶煞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连猜都不用猜。
英治揉一揉眉心,当机立断地说:「十分钟。把你们要说的话说完,然后快滚。」
「谢谢欧阳大哥!小的是来拜托您,能不能搬回公寓?」
「夏寰叫你们来的?」
「不是,其实……我们已经受下了了,现在的夏哥是鬼……不,简直比鬼还可怕,那个已经不是人了!全部的弟兄都快被操死了,再这样
下去,不是大哥会过劳倒下,就是我们先过劳断气!哪有人能这样工作、工作、工作,都不用休息的,夏哥拼得太夸张了!」
「他工作过劳,你们该去向他抱怨,跑来找我也没用。」
「可是夏哥说是因为你不在他身边的关系,他才会这样。」
眉毛一挑。「胡说八道,他不可能跟你们说这种话。」
私底下对着英治什么恶心话都讲得出来的男人,只会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情史,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类似女人家抱怨抱怨老公不回家的
哀怨对白。
以夏寰的个性来说,他如果真的那么「冻袂条」,早已经亲自出马把英治捉回去了。
这点,可是有着辉煌前例可作保证的。
「……夏哥是没这么说,可是他的意思就是这样啊!」男人没想到会被看破,硬着头皮把实话说出来。「前一阵子保全的业务扩张得太快
,各堂口多了很多工作,人手本就已经不足了,大家都叫苦连天。之前他还会体谅新手多,有些细节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他成
天都在现场盯着我们,一点马虎的空间都没有。不只我们,连办公室里的人也是,只要一出错,就会被他揪出来教训……
「我们试着跟他反应了一下,他却说我们把工作看得太随便了。以前他晚上没空,交给小汪管,现在小汪不在,他晚上又很闲,会好好地
、从头到尾、仔细地调教我们和那些新人。所以……」
英治哼地冷冷一瞥。总而言之,这些家伙擅自做出结论,认为找他回去之后,夏寰的晚上就会「没空」,他们就自由了。
「十分钟到了,你们出去吧。」
「欧阳大哥!」几个人急得如同锅中蚂蚁。
英治锐利地睨了他们一眼。「很抱歉,我和夏寰一样,看不惯你们的懒散。他不是你们的大哥吗?有什么问题,自己去跟他说,连这点狗
胆都拿不出来,跟人家混什么黑道?夏寰要调教你们?很好,你们这些懒骨头,是该好好地洗一洗了。」
「什么?老子对你客气,你当自己是皇帝啊!更,你不回去,我们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其中一个较年轻气盛的,发飙地冲向英治,像头猛牛般地一口气跃上他的办公桌,打算跳到英治身上。
早一步看出对方的企图,英治连人带椅地向右边一倒,并抢先在对方翻身而起前将椅子踹向他。对方发出一声惨叫之际,英治已利落地起
身,一脚踩住对方的颈子。
在脚底稍微使力,那家伙立刻惨叫着——
「不、不!不要踩,会死人的!」
「……刚刚你不是一副很想置我于死地的样子吗?原来你也怕死啊?」
「对、对不起!欧阳大哥,饶命!我知道错了,求你绕我一命!」
「还想把我绑回去吗?」
「不、不敢了!」
「听好了,包括你们几个,为了避免以后还有笨蛋找上门,我丑话说在前。这里是医院,我是医生,你们以为医生是什么?」
「救、人的……」
冷冽地一笑。「对,平常我是以救人做为职业,但有时候,为了拯救你们这些满脑袋全是暴力的笨蛋,我也愿意兼差,合法地用手术刀剖
开你们的脑袋瓜子,东切一块、西切一块后,再把它缝回去,懂了没?下次再有笨蛋来骚扰我,不要忘了替你的项上人头投保!」
「是,我……不,小的知道了!」
「滚。」
才一个字,那些夏寰的手下们立即脚底抹油,跑得比什么都要快。
刚好这幕被收到护士通知、从一楼警卫室赶过来的两名警卫撞见。脑外科副主任是用了什么手腕,居然让一群看似凶狠流氓的家伙,脸色
苍白、争先恐后地逃出办公室,大家都感到十分好奇。
遗憾的是,欧阳副主任是众所周知的神秘主义者,只要他不主动开口说,这个谜题永远也没有解答。
时间回到稍早之前,同一栋医院同一层楼的电梯口。
一名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脚才跨出去,立刻又缩了回来。他压低了头顶的鸭舌帽,咋咋舌,搭着电梯又回到楼下,踏着迅速的脚步,步
出医院大门,沿着车道走向停靠在路旁的某辆黑色奔驰。
电动车窗发出「嗡」的声响,缓缓下降,后座的管禛对男子的快去快回露出了不解的眼神。「怎么了?他不在吗?」
小汪一撇唇,开门上车。「不知道,我没到他的办公室就下来了。」
昨天开口闭口都是「得把这个消息告诉英治大哥!」的家伙,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终于能和欧阳英治见上一面,理应再开心不过的,怎会
突然打起退堂鼓?管禛瞅着他不开心的脸,聪明地不追问,动手点起一根烟。
才抽了一口,小汪便伸手抢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呼出来。一如所料,松开了的嘴巴,主动爆出内情——
「他X的!不知是在衰三小,我一出电梯就看到信组、和组的家伙走在我前面,不想和他们碰面,我只得走人了啊!」将没几口就抽掉了
一半的烟再丢还给管禛,接着两手枕在脑后,整个人宛如泄了气的气球,像海獭般懒散地瘫在真皮座椅上。
双唇轻含着印有小汪余温的烟屁股,管禛扬起一抹浅笑。「这儿不算是『全宇盟』的地盘吧?就算和他们碰面,他们也不会打断你的腿,
有什么关系?」
小汪恼怒地瞪了瞪他,撇开头。
「难道,你是怕他们问起你现在在哪里、做什么时,你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靠近他,管禛在他耳朵旁嗫语。
「别闹了,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小汪微红着脸,推开管禛的脸。
黑眸渗出了嫉妒的色泽。「喔?你真的不是担心自己和我混在一起的消息,传进了夏寰的耳中,连最后一点点回去『夏哥』身边的机会都
被斩断,才躲避那些过去的兄弟们?」
「我才没和你『混』在一起!」忙不迭地纠正。
只是……因为管禛的腿伤,小汪觉得自己得负点道义上的责任,所以在他完全康复前,「勉为其难」地陪伴他而已。等他腿伤好了,自己
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是怕我这个被赶出『全宇盟』的人跑去找英治哥的时候,被『全宇盟』的人撞见了,会让英治哥左右为难。以夏哥说到做到的个性,
他既然把我赶走了,我不会傻到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能回他身边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小汪嘟囔着。
「你没有心存希望,为什么不答应我到『文龙堂』来?」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吵过几百次了吗?」竖起眉,讲到舌头都长茧了。
被原来的组织开除了,就跳到敌对阵营的怀抱去——他小汪可不是那种一点节操、羞耻心都没有的人。他笨归笨,但也知道做人可不能青
青菜菜、随波逐流,否则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会比身不由己的水上浮叶还教人瞧不起!
「直到你答应我之前,我都不会死心。」黑瞳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到令人发毛的程度。
「更!死缠烂打的,是不是个男人啊?」绷起脸,啐道。
「我很乐意让你再确认一次,这个『是不是男人』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男人?」
虽然男人的邪恶脑波在打什么算盘,连小汪都能判读出来,奈何困在轿车后座中无处可躲的他,敌不过管禛的手劲。
男人一手扣住小汪的右手,拉往自己的鼠蹊部,另一手绕过小汪的背部,擒住他的脑后。
「管禛你——」
不知客气为何物地,男人的双唇在下一秒钟占有了他的。
「唔……嗯嗯……」
修长的五指包住了小汪的手背,彷佛是操纵着人偶般,强迫小汪抚摸着自己腿间逐渐升温膨胀的欲望。
淫靡的舌头,趁着小汪分心对抗手中的热度之际,大胆地挑开齿列,一举入侵,蹂躏着小汪无法灵活对抗的舌,轻而易举地掳获它,深吮
慢吸到舌根为之瘫痪、麻痹,呼吸困难。
这家伙真的很、很、很……唉,小汪多希望能像过去一样,轻易地把男人拒于门外。明明抵抗的方式有好几种,像是往管禛的伤腿一踹、
直接掐爆他的X蛋等等,可是现在的自己却下不了手。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管禛。
可是你的喜欢,我搞不懂啊!
小汪微微张开眼,困惑地望着在极近距离中的那张脸,整理不出自己心中对男人是抱着厌恶、同情、被吸引或是喜欢的哪一种情绪为主,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管禛那股比自己强上不知几倍的情念,不断地吞噬、压迫上来。
闭上眼,小汪想起自己昏倒在管禛的公寓前,被他连拖带拉地弄进屋内,在他床上昏睡了半天后,再度醒来的那一刻……
第一眼,是头上捆着绷带,一脚打着石膏,板着张扑克脸坐在床畔的管禛。
过去总是干净到令人怀疑他是否有洁癖的下巴,竟长出乱七八糟的胡渣,身上的衬衫绉到不行,头发也没梳整。
他这副空前绝后的最逊模样,实在令小汪大开眼界。
再低头一看自己,这边一块贴布、那边一处绷带,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全是累累伤痕,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一双难兄难弟。
靠北,他们两个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的?前因后果想一想,该不会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怎样也压抑不住的笑意,突如其来地涌了上来。
小汪躺在床上,唇角的抽搐传到全身,抖动着肩膀想压住这股冲动,最后还是忍下住,吃吃地笑了出来。
显然他的举动吓到了管禛,一时间男人脸上写着「完了,这家伙是脑袋坏了吗?」的疑问,直到小汪摇摇头,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男人于
瞬间捕捉到了小汪想说些什么,唇角也跟着抖动。
「哈哈哈哈……」小汪不再隐忍,抱着肚子疯狂地傻笑着。
「呵呵呵呵……」连管禛也罕见地弯着嘴,逸出一阵低沉的笑。
其实,真要问小汪有哪里这么好笑,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很可笑,也可能是恰巧相反,所以才好笑。总之,在笑个
不停的短暂片刻,他确实是感觉到了一直阻隔在自己与管禛之间、无法拆卸的那道墙,有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