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座的花边新闻 孽火5
http://www.fubooks.com/gangtaixiaoshuo/2008-11-13/884.html
幸福,迷路中 孽火4
http://www.fubooks.com/gangtaixiaoshuo/2008-11-13/883.html
十全九美 孽火3
http://www.fubooks.com/gangtaixiaoshuo/2008-11-13/882.html
幸运儿 孽火2
http://www.fubooks.com/gangtaixiaoshuo/2008-11-13/881.html
孽火1
http://www.fubooks.com/gangtaixiaoshuo/2008-11-13/766.html
[孽火系列九] 逆水
文案:
夏家失去了重要支柱!
隐匿的阴谋,无声无息地腐蚀了他与夏寰的平静日子,
英治口头上没表示,内心却为表面上一如往昔的夏寰担忧,
怎料,此时夏寰却安排了一趟环岛的「爱之旅」,
这……莫非是在为两人留下最后的纪念?!
第一章
他的这一生中,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超出绝大多数人的想象。
他有过惊险刺激的一刻——半夜三更在山区里狂奔,跑给持棍带枪的「兄弟」追。
他也体验过胆大无谋的一役——在地下赌场中,为了留下朋友的一条命而赌上自己的一只手。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痛不欲生的伤口——拚着一口气替人强出头,将敌人的追杀当成放屁,却连累年迈双亲与大哥大嫂一家灭门。
说起「死神」祂老人家,更是不知道曾经几次与他擦身而过、彼此都熟悉的「好兄弟」。每一回看到祂,都以为这是最后一次了,偏偏祂
就是迟迟没有挥下手上的镰刀,放过了他一次又一次。
不但让他迎接了六十大寿,目睹两个不肖子成家立业(?)、独当一面的争气模样,也盼到了第一个孙子辈的宝宝诞生。
连他自己都觉得,死神待他已是不薄,再奢求什么怜悯,说不定老天爷会气得送他一个天打雷劈,惩罚他的贪得无厌。
可是呀……
「温叨A水某一定A金生气(我家的漂亮老婆一定会非常生气)……」
他垂着有气无力的浓眉,双眼焦点涣散地投向漆黑的夜空,失去血色的干裂唇瓣自嘲地勾着涩笑,对着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死神辩解
。
「阿香,我对不起你……这辈子你跟着我,不知吃过多少的苦、受过多少的折磨,我欠你的实在多到算不清楚……要是现在我为这一点点
的伤便坐着等死,让你来为我收尸,我想你一定会骂我三生三世,骂到我臭头也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吧?」
从胸口逼出了一声灌注全部生命力的「喝」,他摇摇晃晃地以一退撑起了比沙袋还笨重的身躯。
刹那间,剧痛和又一波自退部涌出的暗红色鲜血同时来袭。
颗颗的冷汗,跟着发颤的牙床,抖落到地面——几欲晕厥,他却靠着意志力,硬是撑住了发软的膝盖,并往前跨出缓慢而短小的步伐。
「劳祢……」边对死神说着。「跑这么一趟,我得向祢说声梭雷(sorry),阿香还在家里等我开饭。等我走回家里,你再来捉我去阎罗
王面头前忏悔,厚某(好不)?」就算是走不到家门口,他也得面朝着回家的路而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去。
否则,他相信亲爱的「阿香姑娘」=「水某A」=「夫娘吆」,可能不只会气出了好几条皱纹,还会气坏了身体——到时候泉下有知,他
就算是入了土,心也不会安呐!
阿香,你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家了!
哈啊、哈啊地……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知自己越走步伐是越小了。被子弹打中的退部,爇烫的痛楚随着流出的血量逐渐麻痹,却也越
来越不听使唤,力不从心。
呵、呵,真是老了呢……
以前的他,光是受了这点伤算得了什么?照样去喝酒狂欢……好吧,是吹了那么一点小牛皮,因为喝酒狂欢的地点得改到医院,再不就是
条子招待的免钱饭供应所……小细节,别在意。
走两步,停顿一下,喘口气,再继续。
他X的有够狼狈!哈、哈……好想就这样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等待着最后的一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有人在等着他回家,在
她说他可以嗝屁之前,他没有资格双退一蹬地装死。
——阿香、阿香……我在想你,你甘有感觉?
闭上眼睛,她当年清纯可人的倩影立刻浮现眼前,不管过十年或二十年,在他眼中,她始终是亮眼动人的美娇娘模样。白发或皱纹、愤怒
或发火,这些微不足道的熟龄痕迹与率直的表情,只有更增添她的风韵,丝毫折损不了她在他心中女神般的地位。
在他充满火爆、晦暗的岁月的前半生中,她宛如一道穿透乌云的奇迹阳光,降临了他这块黑暗的大地。
假使那时候没有接受陈老的好意,与阿香相亲,并一见钟情地爱上她,与她缔结连理的话,像他这样天涯孤独、前科累累的漂丿孤仔,何
德何能可以成为江湖上说话还有几分重量的角色?又有何本钱能过着「普普通通」的家庭生活,和寻常人一样生儿育子?没有阿香,他这
没有根的浪子,早不知被时代的潮流淘汰到太平洋的
哪个角落去了。
哈啊……哈啊……急促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微弱。这样也好,口干舌燥的感觉不再那么明显,他就有更多的……力气……可以专心……走
……
脚一颠,扑咚!
整张脸重重地摔在路边的土堆中,强大的撞击力迫使他暂时停止呼吸,陷入短暂的昏迷晕眩中。
起来。
你不能躺在这里,这里不是你的葬身之所。
快点起来。
你的时候还未到,你要继续走下去。
起来、起来。
你还没有把家交代给那些孩子,不是吗?
但是他们翅膀都硬了,已经不再需要他这老头在旁边啰唆了啊!
我很想到你们那一边去,不行吗?
阿爸、阿母……阿兄……咱们已经多久没见啊?
你们死了后,我一遍也没梦到你们,你们那A这呢无情?甘是你们怨叹我害死你们,所以不想要看到我?
麦、麦走!我还祙跟你们赔完罪、还祙讲完我的后悔……我……阿爸、阿母……我……我揪想你们……我揪想、揪想、揪想你们……拢系
我害死你们的,我对不起你们、我尬你们跪……
伸手一捉,倏地张开眼。
一把黄土、几根杂草,由摊开的掌心中纷纷地落下。
「阿母……阿爸……」
即使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悲从中来的时候,除了像婴儿般无助地嚎啕大哭外,又能做什么?
捶打着地面,哽咽地呼唤着四十多年前受到自己的愚蠢与鲁莽牵累而枉死的家人们,哭着向他们谢罪。
过去无法说出这句话,是没脸说、恐惧说,还是不想主动由自己口中说?他也不知道。其实理由是什么都无所谓,他活着的每刻每秒里面
,害家人们惨死的罪恶他不曾忘记,甚至连「原谅」或「谅解」,他都不敢求,也没资格求。
只能后悔,无尽无穷的后悔。
——要是我十五岁的时候,能够更懂事,把阿爸、阿母的教诲「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这句话牢牢地记住,该有多好?
自以为是拳头最强,在伙伴间博得了些「英雄」的称赞声,便将自己膨胀为铲坚除恶的正义使者。
天天和不必要对立的人起冲突,三天两头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
——要是我十七岁的那年,能够更聪明一点,不靠自己一个人,去找警察、去找法官解决,把那家伙捉起来就好。如果别让愤怒与恨意淹
满了我的全部,连阿爸、阿母你们都不顾,一心一意靠自己去复仇的话,有多好?
靠自己的拳头,修理对方个半死,以为这样子就能排解内心那股无处可泄的恨意。但是扁了又扁,揍了又揍,愤怒的还是愤怒,哪怕对方
在脚边跪着哭求原谅都化解不了那股恨。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脑子里只是恶魔怂恿下的作呕杀意。
——要是我二十一岁出狱之后,能够遵守和阿爸、阿母的约定,不再逞凶斗狠,能洗心革面,舍弃过去的恩恩怨怨,好好地读书、工作、
做人,有多好?
可是难忘被倚赖、被期待的自恋****,耳根软而禁不起甜言蜜语的哄骗,不出三两天又开始插手管起外面兄弟的纠纷,完全不把阿爸、阿
母的事情放在心上,对他们的忧心忡忡视若无睹,把关心当成杞人忧天,把爱当成啰唆。
一步步地,走回老路子。
结果,发生那样无可挽回的遗憾。
阿爸和阿母。
阿兄和阿嫂。
以及才三岁半,胖嘟嘟、很爱牙牙说话的侄子。
全部,一个个,没有半个逃过……都被仇人派来的杀手给……那一天回到家时,他看着一具具盖上白布的家人遗体,看着满屋子被血色喷
溅的怵目惊心状况,心想着家人当下的绝望与痛苦、恐惧与悲伤,他就快疯了。
他要和敌人同归于尽,一死了之!
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不会再失去了。
死。他只有死才能向双亲、向亲人赎罪。
要不是再次因为重伤害罪、毁坏他人财物、纵火等等多样罪名锒铛入狱,他不可能活到今天,他早在家族的坟前自杀谢罪了。
可是刚刚,就是刚刚,他听到的那些鼓励话语……
阿爸、阿母叫他「起来」,阿兄、阿嫂要他「快点起来」,侄子拉着他说「起来、起来」。他们全部都来了,叫他、喊他,要他不能在这
边继续躺下去。
……这些年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出狱之后没有死,厚颜无耻地活下来,并接受阿香她父亲的延揽、照顾,娶妻又生子,日复一日地过
着自己害得兄嫂、双亲无法再享受的平凡、幸福的人生,究竟是对或错?
但,他现在觉得这些疑惑愚蠢得不象话。
阿爸、阿母是仁慈忠厚的,阿兄、阿嫂是善良纯朴的,他们不像他,是凡事斤斤计较着公平、挥舞着正义的大刀实际上却是极为狭隘的小
我主张、愚蠢又没远见、心胸窄小的笨蛋。
当然要活下去!
母亲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在肚子里保护了十个月才生下来的珍贵生命,每个人都有责任好好地把握这活着的每分每秒,努力活到最后一
刻。
对妻子,要竭尽心力地给她幸福。
对孩子们,要不辞劳苦地引导他们的方向。
对手底下效忠的兄弟们,要刚正不阿地分配资源、一肩扛起大家长的责任,做个好榜样。
「我的打拚,你们甘看到啊?阿母、阿爸……」
使出最后残存的一丝意志力,他三番两次地尝试,终于由趴着的状态,进展到匍匐前进。
「阿寰那个猴死囝仔有够像你的啦,阿兄……不过,甘那外表相似,剩下的拢是我和阿香的坏毛病……还牵了个男人回家,说要做他的老
婆,讲也讲不听……」
泥地上形成了一道点滴蜿蜒的血印道路。
「我不是嫌阿寰牵回来的人不好。人家做医生,头壳比我们这款人不知好几百倍,钱又赚得多……只要他们年轻人欢喜尬意,我这个一脚
进棺材里的老头子有什么好反对的?若不是我们自己走这条歹路……家里面没有个能照顾大大小小兄弟的『阿姊』在,甘会赛(行吗)?
」
就快到了。
再过去一点点的地方,就是自己停车的所在。
「阿宇也没好到哪里去。造孽喔,孙女生下来了,居然说要把孩子带到美国去养……把我的宝贝孙女带去那种一堆茹毛饮血的金丝毛洋鬼
子的地方,能……学到什么教养?回来以后要是听到孙女叫我辜览趴(grandpa),我一定……会气到吐血……」
车子就在眼前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懂得『凡事孝为先』,生下他们就像是来向我讨债的……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没生下他们,有时候又觉得生下他们是我
这辈子唯一做过、对得起阿爸和阿母的事……」
哈啊、哈啊……拜那两个逆子之赐,他总算气出了点力量,紧攀着车轮、车门,拉开了门把,千辛万苦地坐上车。
在方向盘后方,他趴着休息了两秒后,动手翻开排档旁的置物小箱,寻找备用的手机——有了!虽然没有讯号,但是只要按下112,等待
救援就行了。
喀嚓!
蓦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鬼魅地自后方传来。
他全身一僵。那家伙刚刚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抬起眼,看向后视镜。
「……你?!」
漆黑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太阳袕。
后视镜中映出的双眼,冷静又嘲讽地凝视着他。
砰!
数道鲜红色的液体,溅湿了镜面。
眨也不眨的双眼,看着前方的人体缓慢地倒下……
一黑一白的两辆运动型跑车,在椭圆形的国际标准试车跑道中,前后竞逐着,安装在场内的各组镜头,持续捕捉着他们快如子弹的足迹。
领先黑车约三分之一圈的白车驾驶,在接近弯道处时换档、放油门,煞车,再加速,整体动作的时间点与节奏拿捏之准确,达成度之干净
利落,只能以一气呵成、毫无瑕疵来形容。
形现于外的,车体在驾驶的巧妙躁控下,滑顺得有如快速溜冰似的,咻地一下子过了弯道,进入最后的直线加速区。
二十圈的试车,说短不短,说快……倒也真是一眨眼就结束了。
驶过了象征终点的试车场管控中心,白车缓慢地靠向最外侧的跑道,在跑道围墙边停下。
「快、快一点跟上来呀!」
穿着皮制休闲鞋的年轻记者,边向摄影师抱怨,边往白车赶过去。
「今天还有两场运动赛要报导耶,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耽搁了!快快访问一下,录点让我可以回去向主任交差的玩意儿就行了。」
「你这么不想来访问的话,就拒绝主任嘛!台湾玩车的人口又不多,连这种小试车也要我们跑来报导,有没有搞错?」
「你以为我不想拒绝喔?我第一时间就跟主任说了,今天一南一北都各有一场比赛得去采访,哪有时间跑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工业区,采访
这种冷门得要死、只有汽车宅男才会看的专题!」记者气呼呼地说。
既然他们今天还是来了,代表这新闻有「拒绝不了」的理由。
通常这种没多少人会看的新闻,却非来采访不可,不是有民意代表,就是有金钱因素在背后了。
这年头光靠厂商「赞助」的广告时段,哪能付得起一家新闻台的营运开销?不多少加入点置入性行销或卖点人情给民代,换取一点政府广
告预算,根本撑不下去。
摄影师只好安慰他道:「想想我们领的薪水也是靠这些新闻贡献出来的,你就勉为其难地采访一下吧。我保证会给你拍得帅气点,让你镜
头多一点。」
记者心花怒放地咧开了笑靥。「知我者莫若摄影大哥!那我就全靠你喽,如果我真的红了,换到大一点的电视台的时候,也不会忘了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