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车祸后这个楚枫之,不但冷淡得可以,对于他的碰触还常不小心露出不自在的别扭表情,甚至到最近身体俐落点了后居然开始躲他的人?
以前那小子可是患得患失地巴不得整天黏在他身上。
更别提现在在他身下表现得如此生涩,也不过才插入而已,就抖成了这德行,亏他还特意和缓了许多,等会儿若是动起来岂不要喊救命了?根本活像个初次接受男人的笨蛋。
「……我是。」
虚弱地低喃,尽管痛得神智模糊,楚悠仍没忘记自己应守的游戏规则,甚至犹担心着自己的身分被揭穿了该怎么办。
「哼,还装?楚枫之的身体我熟悉得很,那小子可是风月里打滚出来的,哪有你那么嫩,后头紧得离谱,还是说……大大小小的手术动多了连这儿都顺便做了?」
讥讽的言语,粗鲁低俗,陆晋桀此时仿若流氓般的神态与平日里谦谦有礼的模样根本是天壤之别。若在平日,楚悠一定会仔细研究这种面具奇葩,只可惜现在他光能把人家开口说的听清楚就已经不错了。
「楚枫之人在哪儿?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机关算尽,怎么也没想到计划快要成功的时候主角却被人掉了包?咬牙切齿,陆晋桀看似冷静的外表下裹着的其实是颗快抓狂的心。
十年卧薪,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地不敢稍有懈怠,想尽办法小心翼翼不引人注意地打入楚氏核心,难不成到了该收网结束的时候才功亏一篑?
被人发现了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仇恨的心绪隐藏得很好,就连身为枕边人的楚枫之也一无所觉地掉入他的局中,而今这局却是莫名其妙破得叫他想动手杀人……
他居然连输在哪里都不知道?
究竟是谁这么好本事看穿了他的意图?!他得把那只幕后黑手揪出来,否则真的是到此为止了。
这样子放手……他不甘心,作鬼都不甘心!
「不说是吧……」
再也无法按捺,隐忍已久的恨意全指向了这个横在眼前胆敢坏他好事的可恶家伙。陆晋桀一把抓起那双软搭在肩上的手,拉下颈上和一旁之前他扔下的领带紧紧绑住,再高举过人的头顶分别系在沙发旁的两只几脚上。
「你大概不知道做爱也可以成为逼供的手段吧,尤其对你这种没被调教过的身体。」
低首在那发抖的躯体耳边低语轻喃,语气却是狠戾地让人不寒而栗,陆晋桀将虚挂在身上的两腿一只扯向了沙发椅背上,另只则是往另个方向大力地屈起下压,抬起腰就是狠狠地一记贯穿。
「啊!放……放开……唔……可恶……」
抑不住地痛呼,楚悠不再压抑地极力挣动反抗,扯得笨重的茶几吱吱作响。
既然对方根本不相信他的身分,他何必隐忍这份屈辱,可惜这时反抗已嫌太迟,双手被缚才痊愈不久的身体也气力未复,更遑论下身火烧般的痛楚已消磨了他太多体力。
「喔,还蛮有力气的嘛?我还以为是只可怜的小白兔呢。」戏谑的语气,陆晋桀恶意地大力摆动起腰,满意地感受到身下男人的反抗逐渐变得孱弱无力。
「告诉我楚枫之在哪儿我就停,想通前就好好享受吧。」伸指拂开楚悠颈上汗浸湿黏的乱发,陆晋桀笑着在刚刚以舌爱抚过的地方上重重咬了口。
「喔,我忘了说,楚枫之可是最爱我这般操他,越是粗暴那小子就叫得越浪,后头这儿也就越是饥渴地咬着我不放呢。」
「啊……不……唔……」
不想像个弱者般频呼出声,痛苦的低吟却是怎么咬唇也关不住,楚悠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落到被个男人强暴的境地,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你是谁!」
「楚……唔……枫之……啊!」
这男人……真的爱楚枫之吗?
模糊地望着上方那个压在自己身上逞凶的人影,楚悠感受不到半点失去所爱的慌急或害怕。
他只隐约察觉到这男人散发的,是怒,是怨,是恨……
不明白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复杂的关系,也不懂那两人间存在的情感究竟是爱还是恨,昏沉的意识里楚悠只知道自己绝不能透露只字片语。
只要不开口,就没人会知道事情的始末,就算他毁了,也不会牵累到柴行云,小蕾还是能继续获得照顾的。
「很好。」气息渐促,来回几个抽插也让陆晋桀逐渐兴奋了起来,紧箍着白皙的臀瓣动作越发加剧。
「不见棺材……不掉泪嗯?这么有本事,我就让你哭个过瘾!」
哭……应该没有吧,他没尝到泪水的咸味啊……
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
恍惚间,一抹淡黄的月影模糊地映入了眼底,让楚悠不禁忆起了父母抛下他和妹妹远离的那一夜也是这般——
月弯如勾,带着鲜血的腥甜……死亡的味道。
那一晚,他也是这么地痛,痛到想哭却不愿意流泪。
因为,泪流得再凶也不会有人理会……明明知道,却不想承认……
睁着眼,让月华映满瞳,楚悠神色迷离地呆望着窗外,一部分的自己如布娃娃般随陆晋桀摆弄摇晃着,另一部则像沉进了月光里安安静静睡着。
听不见自己的喊声,看不见男人的狰狞,占据的只有跑马灯般凌乱的回忆。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令人气窒的重压感把楚悠的意识从蒙蒙月色里拉了出来,无声的寂静霎时破灭成空,耳里满是阵阵粗重的喘息声,有自己的,还有陆晋桀的,他整个人都压在自己身上,额抵着自己的肩头大口喘息着。
看样子是结束了,楚悠迷迷糊糊地放松了紧咬的唇瓣,腰部以下已是麻木一片,除了阵阵抽疼外什么都感觉不到,若不是看到膝盖诡异地就在眼前,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腿还在不在。
「肯说没?你到底是谁。」
撑肘起身,如潭深幽的黑眸中已平复了激情恢复冷静,陆晋桀抱臂打量着身下被自己蹂躏过的男人。
苍白的脸上满是细碎的汗渍,下唇血糊一片,鲜红还沿着唇角滴淌,看样子是咬得不轻,原本澄澈如水的双瞳也失了神采变得茫然。然而这样凄惨的脸容上,却没有自己以为会见到的泪水。
还挺倔的,难怪尽讨罪受……薄唇微扬,噙的仍是抹冷笑,对于自己造成的伤害陆晋桀没有半分的愧疚或同情。
「怎么?爽到没声音了吗?报个名该没那么难吧。」伸掌拍拍男人毫无血色的面颊,陆晋桀成功地让那双失焦的眼睛重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楚……枫之……」
破碎的声音,唯一的答案。
甫闻言,陆晋桀原本还挂在脸上的谑笑骤然一敛,墨瞳里再次满布阴鸷的神情……看来自己还是太厚待这家伙了,不把他扔下地狱走一回,怕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实情了。
「你是楚枫之?呵……」
低笑声回荡在暗幽的空间里,低沉悦耳满是惑人的魅力,半掩在阴影中的俊脸漾开的却是抹冷酷至极的表情……
这么想做姓楚的人渣吗?有意思,他就让这小子知道他若是楚枫之,他的满腔怨怒会是怎样地倾泄!
「好,我就当你是楚枫之,等会儿可别嫌我不够温柔哪!」
没给多余的喘息时间,楚悠只觉得耳畔的余音还在,痛到麻木的身体就被男人翻了过去,下一刻腰侧被抓着高高提起,随之而来撞进体内的又是那足以叫人闭过气的剧痛。
「唔……」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却细微得加蚊蚋般。因为被旋转过身趴着,楚悠把脸整个埋进了交叉层叠的双臂里,甚至耐不住地张口咬上了左上臂内侧的臂肌。
身后的每一个退出挺进,男人都像是想撕裂他般的粗暴,麻木至此他都还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那不断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硬挺每次都故意狠狠撕扯着痛处。
也许是想他开口求饶,也许是嫌他浪费了太多时间,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会以为这种落井下石的行径是因为男人欲念横流难以自己。
两种面貌,两样风情,不容置疑地,这冷酷恶质男人拥有绝佳的自制力。
昏沉地闭上了眼,楚悠还剩的那点神智更加困惑了……
自己不过是不肯说出他想知道的事,就能惹得心沉如斯的男人这般轻易地大动干戈吗?愤怒到强暴一个陌生的男人?没有情爱又无关性欲,这样的凌虐简直像在对付个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敌般。
「……」再次咬紧牙努力咽下到口的闷哼,好半晌楚悠才能够稍稍放松唇齿喘气,失采的墨瞳里隐隐浮起抹淡微的火色。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是把他看成了哪个该死的家伙!?不是才说当他是……
……楚枫之?
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前,楚悠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不论陆晋桀爱不爱楚枫之,他都绝对恨着他……
恨到巴不得……杀了他……
第四章
凌晨五点,天方露出了一点亮白,除了早起的鸟儿外,宁静的清晨仍是许多人们酣然寻梦的好时光,对夜半不眠的猫儿们来说,这曙光则提醒着该打包收工回家睡顿好觉了。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当然清醒万分睁着眼的也大有人在。
捻烟就唇,像个混混般屈膝坐在地毯上的陆晋桀掩不住一脸的烦躁,原因无他,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敬酒罚酒都不赏脸下咽的该死家伙……
大半个夜,毫不留情地连做了好几次,沙发上铺的羊毛皮垫都已经被濡湿了一大片,汗渍、血渍还有自己射出来的东西,原本米白的颜色都被染成了红红褐褐地混浊得恶心。
刻意地,他完全没有给予一丝欢愉的抚慰,只一味强横地迫着那人满足自己的欲求,这样的折磨对性事老手来说都嫌狠了何况是个看来不识男色的雏儿,再继续做下去大概就要出人命了。
徐徐吐出烟圈,陆晋桀烦闷地扳弄起指节,伸了个懒腰后缓缓站起。当他再次望向对面的沙发椅上时,深沉的目光变得更加幽邃无底。
柔和的晨曦下,男人凄惨的模样无所遁形。这具体态算得上优美的身体如今是红紫满布地体无完肤,不是抓痕就是齿印,更别提自己整夜进出的地方红白交杂狼狈得可以,大概就只有那只还打着石膏的小腿幸免于难。
偏偏都已经搞成这德性了,人却还是倔得可以,不论他怎么逼,那两片嘴皮就是固执地不肯吐出半句他要的答案,就这么晕了醒醒了晕地陪他一路奋战到了天方将白。
再来,该怎么办呢……
狠狠再吸了口烟,陆晋桀皱着眉移开了眼,满脸不耐地开始踱起步来。
干脆任这个假货死在这儿算了,反正在外人眼中这副皮囊还是楚枫之,堂堂楚氏总裁走得如此「风光」,这笔债该也……不!
屈指成拳把烟捏折在掌里,陆晋桀马上否定了脑海里的想法,这样的惩罚太过便宜姓楚的了!
况且昨晚为了折磨对方他连套子也没用,就算用了,也难保不露蛛丝马迹查到自己身上,他的计划可不包括了把自己也拉着一块陪葬。
既然死不得,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叫这家伙成为棋子任他摆布呢?
难……陆晋桀苦恼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褐发,扔了手里已熄的残烟后又掏了根点燃。
经过昨晚,这家伙性子之倔算是领教了,再说连他究竟是从哪块石头蹦出来的都搞不清了又怎么去掌握他的弱点。知己知彼,自己唯一还称得上优势的就只有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楚枫之而已。
但就算是把这秘密掀出来又能怎样?顶多多些小道八卦供闲人消遣,风雨过后,少了楚枫之的楚氏依旧屹立不摇,况且……
冒名顶替这把戏不可能单只是这家伙一人就玩得出的花样,他背后铁定还有同伙,没估错的话,还该是在楚氏拥有不小权力的人,否则哪有这么大本事只手遮天。
只手遮天……对,就是这个!灵光一闪,陆晋桀如鹰的锐眸微眯了眯。
昨晚是一时气昏了头,仔细想想这李代桃僵的计谋应该不是针对自己而来,否则那幕后黑手既然本事如此之高,大可以直接把他揪出来扔出楚氏就好,何必这么大手笔地弄个假的陪他玩?
再瞧瞧眼前这家伙死也不肯松口的拗劲,哼,想来对方的目的该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良善好事。
徐吐着烟,陆晋桀缓缓勾起了唇角。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料这般……他就有取得主控权的筹码了,甚至某种程度上,双方可以合作也不一定,如果他们的目的不相违背的话。
打定了主意,陆晋桀第一步要做的自然就是不能让这个送到眼前的筹码白白飞了。然而顾忌着彼此都有不能对人言的难处,是既不能送人上医院也不能丢给姓方的家庭医生照料,说什么也只好自己动手照科了。
好在以前跟楚枫之玩的花样多也常见血,什么止血消炎内服外用的,杂七杂八的药倒是储备了不少,顶上一阵子该不成问题。
就当是举手之劳吧,反正这些本来就得收拾的,他可没笨到留下什么供人拿去当把柄。
给了自己一个劳动的理由,陆晋桀弯下上身一把抱起椅上犹昏迷未醒的人往里间的浴室走去。
把属于自己的痕迹彻底洗净了,这家伙就算想拼个鱼死网破地不受他控制也没法拉他当垫背,即便是……不怕难堪地将这一身他烙下的耻辱示予众人。
毕竟在楚氏的那群人眼里,他的形象可比「楚枫之」要好得太多,两相对质也无妨,就算是幕后的那只黑手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自吞。
「……小悠,男生哭的话羞羞脸喔……」
又来了吗?苦笑着,楚悠实在想学鸵鸟打个地洞钻进去不看不听,奈何不论怎么闭眼捂耳,如茵碧草上两大一小的人影还是清晰地出现在面前。
肚腹微隆的年轻妇人笑着伸指刮了刮脸颊,身旁手挽的男人也是满脸柔和的笑意,只有不远处跌坐在地的男孩抽噎地揉着眼扁着小嘴,一脸想哭却又不愿意让人看着的别扭模样。
男孩吸着鼻,努力睁大眼,硬是将泪水忍在眼眶里乱转,他是男生,所以不哭,只是为什么白蒙蒙的雾气依旧越来越浓,所有的景物都越来越模糊……
贪婪地看着面前渐逝的慈颜,楚悠知道,再等会儿男人和女人的模样就要看不清了,再来会是小蕾的哭声揭开另个场景的序幕。
这是个梦,一个他参与不了只能旁观看戏的梦,每个情节甚至结局,都早已清清楚楚地铭刻心底,因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总是一不留神就会栽进这场梦里。
「哇……哇哇……」
哭了吧,楚悠不由地摇头微哂,梦里的小蕾还是个奶娃,每每总是哭得这么惊天动地。
随着那阵阵凄切吵人的哭声,雾般的朦胧渐渐褪去,映满眼的却是片华丽的鲜红色泽,如缎般铺满了整洁的大床,隐隐约约,有什么沉在里头,好像是……
不要看!
即使明知挣扎也是枉然楚悠还是不放弃尝试,闭上眼,蜷起腿,什么都不要看、不要想,也许,真能让他躲过一回折磨。
只可惜,结果仍旧是不曾例外过的失败,不论他再怎么缩怎么躲,这场梦的结局依然只有一种,亘古不变……
好痛,又是这么的痛,痛到快不能呼吸了。交臂于胸紧抱着自己,楚悠苦撑着不敢松开紧咬的牙,就怕不小心会忍不住流出泪来,然后就会发现——
除了自己的哭声,什么都没有。
没有明亮的笑容,没有揩拭的柔荑,没有安抚的语声,死寂一片……
不哭不哭……再痛也不能哭……分不清是安慰着自己还是另旁同样跪在地板上痛咬着手掌的男孩,楚悠强忍着心口那一阵又一阵让人无法呼吸的剧疼。
即使明明知道只要哭了就能从这场噩梦中解脱醒来,他也还是一如以往般紧咬牙根不愿意放弃。
他不要知道,眼泪后的答案……
皱拧着眉,陆晋桀有些怔愕地瞪着男人脸上缓缓自眼角爬下的透明水液。
这家伙的神经是断了还是接错了线?被男人恶意强要了一整晚没哭,清洗上药时被他粗鲁地弄得阵阵痛颤也没哭,反而是现在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睡了好一会儿后才眼泪直流?
「……这家伙,脑袋是什么做的啊?」摇摇头,陆晋桀忍不住喃喃自语着,下意识就是伸指探上那盈满水泪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