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似水,波光涟滟。
池中荷叶如擎,碧油油尽入眼帘。阵阵清雅荷香沁人心脾,不由人不心神皆怡啊。我坐在池边一怪石上,望着这初夏盛景,心头渐渐沉静了下来。
“小师弟,你怎么独坐在池边啊?”来人头戴玉冠,身着白袍,顾盼间有着说不尽的潇洒,正是我那知交遍天下的二师兄方静山。“大伙儿都在‘翠微亭’饮酒做诗,怎么偏你独自跑了出来。八王爷正说到你呢。”
“师兄,小弟只不过头有些发热,出来吹吹风罢了,这就随师兄回去吧。”我起身,抚了抚衣角。随二师兄优惠到了那个热闹喧哗的所在。
刚踏上亭子,就听到八王爷道:“他们回来了。静山你说你这个小师弟偷偷跑出去,该怎么罚他呀?”
二师兄端起了笑脸:“王爷说怎么罚就怎么罚。”
“好,先干了这三杯再说。”
立时有人在我面前摆上了三杯清酒,我端起一杯抿了一口,道:“小弟不胜酒力,王爷就饶了小弟吧。”
“不行不行,说好罚三杯的。”八王爷摇头。
我望向师兄,师兄会意:“我家小师弟才及弱冠,师父还未曾让他喝过酒呢。王爷,让静山代劳如何?”说罢,师兄便替我干了这三杯。
“哈哈哈,想不到名闻天下的‘信齐书院’宋夫子,竟是个喝酒还要老父允许的人物!”冷嘲之声出之一华服少年,他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相貌却俊美异常,肤白似雪,星眉剑目,真真是笔墨难描画的天人般的风流人物。但出言却如此刻薄,再加上他右手执着酒杯,左手却搂着一个美姬,不由得我皱起了眉头:“与阁下相比,在下确实逊色了!”
霸王夜间我面色不愉,忙道:“宋夫子莫怪,慎儿这孩子向来心直口快的。慎儿,还不快向夫子赔不是。”
慎儿懒洋洋的向我举了举酒杯:“夫子莫怪呀。”
“哼”我冷哼了声,并未答言。
“二皇子刚到,还未与二位介绍呢。”八王爷身边的谋士田敬打圆场,他向乐慎心作了一揖,道:“殿下,这二为可都是名噪一时的人物呢。”
乐慎心摇摇手,道:“田先生不必介绍,方静山方先生和宋清平宋夫子我还是识得的。传言方先生‘诗画双绝’,如此良辰美景,何不让我等开开眼界。”
这少年竟是二皇子,真是失敬失敬!!皇族中人……哼哼。
却见二师兄略一思索,已在早已展好的纸上挥毫起来。众人围上观看,喝彩声立时响起。
我并未上前去凑热闹。不是不欣赏师兄的画,实际上,我是很讨厌这样的聚会。若不是二师兄死缠活缠,今日我决不会出现在这里。(作者:平平你后悔也晚了,呵呵呵。)
附庸风雅的名门贵族们打着“以诗会友”的旗号,再加上一干或有意卖弄,或存心奉承的落拓文人们,酒足饭饱后,吟上几句小巧雕琢的所谓诗句,便似乎八字不识的人也文雅了起来。其实都不过酒囊饭袋罢了。
“宋夫子似乎不喜欢这里呢。”
呀,这小鬼什么时候竟站在了我的面前。不得不承认这小鬼还蛮高的,才十五岁竟已与我齐头了呢。
“二皇子殿下喜欢吗?”我避重就轻。
“喜欢啊。为何不呢?八皇叔这里景致优美,难得的一个清雅之处。又有那么多文人墨客纷纷献艺,还有好酒好菜,我如何能不喜欢呢?”
这小鬼竟将师兄画画暗比作天桥杂耍。我暗恼在心。
“宋夫子,听闻你满腹经纶,才盖京华。为何不上京应试,为天朝出力?”慎心问。
“在下哪里有什么才华,不过死读了些经书罢了。如何敢在天下才子们面前班门弄斧?”我垂下眉眼,觉得这小鬼的眼神厉得很,不由人不回避。
但他却抬起了我的下颌,直视入我的眼中。“听闻夫子三岁起即随着父亲念书,五岁已能做诗,十岁就开始著书,十五岁已成为‘信齐书院’的夫子。这五年来育人无数,著述达百篇,独创‘理学’理论,更获得‘理学大家’的称号,如何只称得是‘死读经书’呢?”
“清平不才,只爱钻书堆罢了,没什么本事。”既然不许我避开,那我干脆就直面这小鬼。近看才发现,这个乐慎心面白如玉,眉清目秀,略带天真的神色宛如观世音座下金童再世。看得我这凡夫俗子心生愧疚:惭愧!不愧皇族血脉,真真是倾城倾国的相貌啊!!
此时,慎心突然放开我,走到二师兄身旁,赞道:“方先生好笔法!这十亩荷塘真是活灵活现了呢。”
“正是正是,方先生的画比王爷的荷塘还要美上几分呢。”田敬附和道。
众人一片褒扬声。
二师兄脸上浮起了红晕——我知道这不是害羞,而是骄傲。能得到二皇子的赞扬,他觉得骄傲。二师兄向来与众位师兄弟不同,他很早就离开了我父亲,在京城浪荡,也曾参加过秋试,得圣上亲赐探花,封做锦州刺史。但他却深知从地方官做起,不知何日才能出头,故他辞官不做,终日与人斗诗,以“诗画双绝”闻名于京师,后来就投靠在八王爷门下,做了名清客。但我知道,他的心不止于此。他还在寻找机遇。
宴过三巡,已是二更天了。
慎心起身要回宫了,他先走到我的身边,说:“宋夫子明日便要回书院了吧?”
我点头。
“还是不要那么早起程的好吧。也许父皇会召你入宫做我的师傅呢。我很喜欢你呢,夫子。”言闭,他还狡诈得冲我眨了眨眼睛,便告辞而去了。
本已有些昏昏欲睡得我被他的话给吓醒了。
这不是真的吧?!
第二章
我叫宋清平,是“经学”宗师宋毅的独子。父亲平生遍注四书五经,他的理论已成为各大书院授课的标准,也可谓是流芳于青史了吧。父亲门下又六大弟子,我排老幺。大师兄和三师兄于父亲相仿,为人目呢,一门心思之专注于释经解文。而二师兄却是精明世故。善于钻营。四师兄,五师兄与我一样是天下最闻名的“信齐书院”的夫子。这两位师兄中,大的生性豪迈,小的却温柔内向,虽然性子不同,感情却是最好的。而且,四师兄擅萧,五师兄擅琴,一旦兴致来了,琴萧和鸣,不啻仙曲啊!
而我,正如父亲为我取的名字一样,向往的是“散仙”般不受拘束,不理红尘琐事的自由,清明而又平和的日子。当然,这是父亲所不允许的,所以我选择了书院,而非泰山。父亲原本希望我能考取功名的,可惜我不是个百依百顺的孝子。在这烦扰的尘世上,只怕也只剩下书院是一片净土了吧。毕竟那一双双渴求学识的某自立还未染上贪欲的阴影。
我从来不想闻名于天下。但身为宋毅的独子,我的出生即意味着出名。还记得我刚提起笔写字的时候,就已有人上门来求我的“墨宝”了。天知道,一个三四岁的娃娃能写出什么“墨宝”。我的文章总是很快就流传到外面,随后就有人争相颂记,赞不绝口。更有好事者将它们分类整理成册,予以印刷出版--销量竟然还不错。我只是喜欢写一些想法罢了,但一本又一本我从不知道的书就这样流传开了。父亲见我仍是无动于衷,动怒了。他说家财绝不可外流,不能再让外人赚我家的钱了。他嘱咐三师兄,四师兄帮我重新收集,汇编成册,又要我亲自题上书名,写好序与跋,而后自行印刷出售。竟成了不蜚的家庭收入。
我的学生中有一人,名唤白炎。是我十五岁那年做夫子的第一批学生中的一人,我教了他们两年.白炎通读了我的所有著作,,认为其中自有一套不同于我父亲的理论在内,便自行为其取名为\"理学\"取自我的一篇文章中\"大道之行,理之出矣.\"一句.他将这套理论整理成体系,又传与他人.而众学子竟欣然接受----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以为这不过是白炎自娱自乐的把戏罢了.
终于,我被冠上了\"理学大家\"的称号.天知道,我不想出名啊!我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夫子啊!
事实又怎能尽如人意.正如我不想出名,却已为天下人所知;我不愿沾惹朝堂,单此刻已身在金碧辉煌的皇宫.果如乐慎心所言,翌日圣上就召我入宫晋见.
来到上书房,三呼\"万岁\"后,我低眉顺眼得立在一旁,任上位者肆意将我打量.
\"你是宋毅之子?\"
\"草民正是.\"
\"慎儿说你刚及弱冠,已有五年的育人历程,当真吗?\"
“草民确已在‘信齐书院’做了五年的夫子了.”
“朝中也有许多饱学之士出自你们书院啊。可有你门下弟子?”
“蕴藻阁大学士李天明与户部侍郎左军均曾师从于草民。不过李.左两位大人天资聪颖,又肯刻苦读书,草民只教了他们短短两年,也谈不上传授了什么学识。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还是要靠学习这个人呀。”
“哦?言之有理。你们书院一共有多少位夫子啊?”皇上转移了话题,又细细问起了“信齐书院”的组成。
我从容对答,也稍缓了刚上殿时忐忑不安的心境,偷偷瞄了眼上位者,见圣上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身材虽已有些发福了,但五官中依稀还可分辨得出昔年的俊朗不凡。
又问了我几篇经注的问题后,皇上突然严厉的问道:“宋清平,你可知二皇子要你做他的师傅?”
“草民才疏学浅,只怕不配教导二皇子殿下。”
“按理说,你确实还未有此资格。若说是你的父亲吧,尚可考虑。你不过刚及弱冠之年……”
的确是啊,快否定聂日这荒唐的念头吧!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谁料皇上又道:“不过慎儿一向心高气傲,从没见他服气过谁,这次他主动提出要你做他的师傅,真是难得。你也必有你过人之处。”
“启秉皇上,草民不过一市井凡夫尔,岂敢做皇子殿下的师傅。草民并无此等才干啊。”
“不过二皇子说,你与他年纪相若,容易教学相长,互帮互助。慎儿身边确实缺乏相仿年纪的人。朕听说你开创了新的‘理学’流派,也算得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了。”
见皇上似乎下了决心,我突觉万分困扰,我不想待在宫中啊。
“宋清平上前听旨。”
无奈,我又跪了下来。
皇上身边的一个公公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宋清平才学渊博,品行纯良,特封为‘皇子傅’,传授二皇子慎心经注学时,望能不负朕望,悉心教授二皇子。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沉甸甸的圣旨捧在手上,我仿佛能看到乐慎心狡黠的面容。看来此人正得圣宠呢。不过昨日才见了面,临时起意要我做他的师傅,今日皇上就准了他的任意妄为。传言二皇子深得圣喜爱,所言非虚啊。
出了宫门,那可恨的人而正在门外候着。
见我出来,乐慎心笑盈盈的上前道:“宋夫子接到圣旨了?”
“接到了。”
“是这就随我回府呢?还是……?”
“待我回去与二师兄说过后,自会收拾好行李到你府上去的。殿下请先回吧。”我皱了皱眉头,这小鬼紧迫盯人,好惹人厌。
乐慎心嘻嘻一笑,也不勉强,竟自走了。
我这才长舒了口气。
为什么他要挑上我呢?
第三章
二师兄对我成为二皇子的师傅一事,果然颇为兴奋,他说,人生一世,能如此近的贴近天听,传授自己的思想于掌权者,真是不枉为学数十载啊!而后不外乎一番谆谆叮咛,定要我悉心教导二皇子,同时不忘发扬我宋氏一派的思想。
我应声连连,收拾了行李,来到了二皇子府上。
按理,诸皇子应住在宫中,直到省上对他们有了分封。担当今圣上制下了年满十五周岁的皇子均出宫自居的规定。所以现年十九岁的大皇子乐智恒与快满十六岁的二皇子乐慎心已于宫外安有宅邸。不过二位皇子皆未有分封。
进到府中,招待我的是总管莫秋生——一个三十来岁的文人模样的男子,乐慎心并未出现,这颇出乎我的意料。
莫秋生看来颇为冷淡,仅将我安排在“秋爽斋”住下后,径自离去,对我以后的生活工作未言一句。
好在我对旁人态度向来不往心中去,自顾自地放好行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房间,除了卧室外,还配有一间书房,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更有一橱子经史集注,其中不乏父亲和我的著作。闲着也是无事,我随手翻开一册《史记》,读了起来。
《史记》一向是深得我心的好书,翻看百边尚不觉厌。读到精彩之处,常常不禁拍案叫绝。
“宋夫子读书向来这么沉醉其中,旁若无人吗?”
闻声一惊,抬头望去,乐慎心不知何时竟坐到了我的对面。见他头戴双龙戏珠黄尽冠,身着金滚缎边碇青袍,这身精致华贵的装束,分明才从宫中而来。
“殿下进来怎么也不言一声。”
“见夫子这么入神,未敢出言打扰。”乐慎心笑嘻嘻的望着我,他指向那橱书,献宝似的问我:“我为宋夫子准备的书,夫子还满意吗?若还有需要,尽管告诉我,我再为你添备。这间屋子夫子喜欢吗?‘秋爽斋’冬暖夏凉,又是这府里距我住的‘天宝楼’最近的一间雅房,以后你我师徒之间来往,会方便很多呢。”
“一切都已很好了,殿下不必再费心了。请问殿下,你我的授课何时开始呢?”
“夫子安排就好。只要是我不进宫的日子,均可授课。”
“那殿下一般何时进宫?”
“也不固定,总归三、四日要去一次,向父皇、母妃问声好吧。”
“那我们将授课时间定于午后如何?殿下如要进攻,就于当天晚上将课补回。”
“好呀,就这么办吧,明日午后就开始吧。”
见已商量妥定,我便想让这小鬼离开,道:“今日清平已有些困倦,不如殿下明日再……”
“夫子打理行装确实劳累了,夫子只管休息去,不用招呼我了。”望着乐慎心如常的笑脸,竟让我有些牙痒痒的感觉。
“在下尚不惯于有外人在时,自行睡去呢。”我再次催他离去。
“不要紧,不要紧,夫子请睡去,我看会书就走,”他扬了扬手中的书,正是我刚刚放下的《史记》,“我想看看夫子刚才被什么文章吸引的拍案叫绝呢。”
我皱起了眉头,仍不肯起身离去。他见我如此,竟自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夫子这么大的人还不会自己脱衣服上床吗?我不介意代劳的。”
我忙掩着领口,道:“殿下请自便吧。”便离开书房进入了屏风后的卧室,突觉胸口无比烦躁,就脱了外袍,拉开锦被,躺了进去。
也不只过了多久,外间一直没有声响,我昏昏沉沉的竟真的睡着了。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脸上、唇上一片湿热,极为黏腻。我睡得正香,不想动弹,只翻了个身子,将脸朝向床里。但此时一个外力又将我的头搬正,湿热又覆到了唇上。我心中暗叫:不好,宋清平,你快醒过来。终于,抬起两片酸涩的眼皮,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
她见我醒来,将热毛巾从我脸上拿开,说:“宋夫子,奴婢见你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就自作主张帮你擦擦汗。捂着一身汗睡会生病的。”
“哦,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夫子你要用晚膳吗?”
“也好,有些饿了。对了,你是谁啊?”
“奴婢叫秋艳,殿下要奴婢服侍宋夫子。”
“嗯,你,”我本想问她乐慎心什么时候走的,但咬了咬唇,话又缩了回去,“你去端晚膳来吧。”
秋艳应声出了房间。
我起身穿衣,却发现中衣的领口不止何时解开了,我皱眉,对着镜子,发现自己双唇红艳欲滴,颈下锁骨上印着一处明显的红印,心中暗骂:该死的乐慎心。
我当然知道乐慎心对我不怀好意,但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就对我出手。
我虽然只有二十岁,还未成亲,但并不代表我不识情欲。在我十八岁那年,有一个人,教了我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还有什么是欲。那个人是个男人,一个只喜爱小男孩的男人。
十八岁的我,身形仍十分矮小,仿若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混在我的学生中,任谁也找不出哪个才是夫子。而后他出现了,他望我的第一眼,就混夹着浓浓的欲望。我当时并不懂,只是被他骇人的眼神吓住了,不敢抬眼望他,也不愿与他接触。但他是那样肆意妄为的人,又怎会由得我不愿。他将我掳至一间无人的偏僻废屋中十天。在那十田里,他使尽了一切手段,让我在他的怀中颠鸾倒凤,欲仙欲死,完全找不到平日里冷淡自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