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竹御微微张开嘴唇,轻轻呢喃了一句:“允儿……”
人选,似乎已经不必再挑了。
竹云的眉头皱一下,他说:“去军营里随便找个人,把他易容成允儿的模样送进来。”
军医说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我说:“何必这么麻烦……”
竹云说:“你对御儿来说是一个累赘。”
我说不知道。之后竹云似乎特别烦躁,转身走了。
临走时,竹云又说,虽然是累赘……可是,御儿少不得你。
我不懂这句话,不是很懂。
我走出帐篷外,寻找军医,军医挑选的人人形与我相差不多,脸上贴几个面皮,面向也就跟我差不多了。
军医告诉那个人,他要做的是什么,那个军人哭了,他要求军医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他对军医哭诉,他说他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儿一个女儿,是一对龙凤胎,儿女有着一位漂亮的母亲……颠三倒四的说着,最终,他又说:“您,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身影悲恸而又哀悯。
军医点点头,说:“好。”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颇为难受。
我知道不应该多想,可是如若不是我,竹御便不会受伤。
我走向前,说有话对御医说,御医支走了军人,问我:“什么事。”
我道:“如若可以,请您把蛭植入到我的身体里。”
军医一愣,他说他不愿意。
我对他说,我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军医说要为我把脉,之后,他没再说一个字,却也把蛭植入了我的体内。
完事后,他跟我说好了。
我想对他笑,可是笑不出来。对于我的死亡时间我是随便说说的,可没想乌鸦嘴说中了事实。
我走入竹御的帐篷里,竹御,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铺上,面无血色、唇色苍白。
我走到他的床边躺下。
其实本意及其单纯,我想把竹御个强了。
这是我最后能做出来的报复行为了,极为简单的方式。
明里来说是救了竹御,暗里来说就是侮辱了竹御。
以竹御的性子来说,我看他宁可和军队里的任何人发生关系,也不愿与我发生关系。
我上床,褪下他的衣裳,进入了他的身。
睡梦中的竹御微微睁开了眼睛,似乎是疼了,闷哼了一声。
竹御感受着我的律动,忽然……他笑了,苍白的笑容。
他对我说:“允儿,对不起……你十二岁的时候……一定比现在更痛……”
他说,我哭……
他问我:“你哭什么?”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瞪大,他说了一声“不”,其实,他是想要喊的,我看的出来,只是,他的身体过于虚弱,“喊”变成了“说”。
第八节
竹御喃喃地说:“我们……发生关系了?”
我对竹御点头,道:“嗯,不是第一次了……”
律动结束,我瘫软在他的身上,头埋入他的脖颈间,鼻息间传入他淡淡的汗湿味。
竹御问:“与我发生关系的你,会死吗?”
我抬头看他,眼珠子转了转,眉头皱了皱,半晌后,我才回:“应该……会吧?”不确认的口气。
“为什么?”竹御问。
我说:“嗯,前几次就有无数次跟死亡擦边球儿的经历,可是一次也没死成,没准儿这一次运气好点儿的话说不定也没事儿。”
竹御沉默,双手慢慢地向上滑动,搂住我的腰。
我对他说:“喂,你可别乱来,我已经没力气了。”
“……允儿,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与我发生关系?”竹御的声音略微低沉、沙哑,其中隐含着点点的痛苦。
“嗯,因为想上你。”我说的可爽快了。
竹御一愣,一只手没忍住,在我头上打了一下。
竹御对我说,他不会让我死,我用了这种方法救他,他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救我。
我一听,笑了,我反问:“你死了没关系,可是你的子民要怎么办?你是一个少见的好皇帝。”一个适合成为皇帝的人。
无数的人因为你的野心而亡,我不想你还没能为你做的事做出偿还,便死了。
竹御的唇抿成一条线,他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我,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那么,让别人为你解毒。”
以着同样的方法吗?竹御,永远逃不过自私的本性。我问:“为了你的私心,拿着别人做牺牲品吗?”
竹御说:“无所谓。”
我轻笑,道:“竹御,以后你要管好你的心,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
竹御说:“允儿的醋劲真大,不过也好。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人,为允儿一个人守心。”
我说:“不是因为这个,竹御,如若你爱上了一个人,你便是那个人,还有无数人的灾难。”因为你太自私,让你毁了天下只留下你的爱人,你也做得到。
竹御不开心了,两只手捏捏我的腰。
我趴在竹御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隐约中,我听见了竹御的叫唤声,他摇晃着我的身体,说:“你别睡别睡,睡了……就起不来了。”
被这一阵摇晃弄得我安不了眠,我皱眉,说:“你别吵,我累了。”
“再累也不许你睡!”怒吼声,紧接而来是巴掌声。
竹御大声喊着“宣御医”,一遍又一遍地叫唤,只是,这里哪儿来的御医,只有军医。
任由竹御再打,我是再也撑不住了,上下眼皮就好像是南北极磁石,总是想要粘在一起,事实上也粘在一起了。
一个遥远且悠长的梦。
帐帘被掀开的声音,之后是脚步声、军医的万岁声。
竹御问:“允儿的毒是否可以解!”
军医说,如若以着同样的方法,便可以解毒……只是,时间不多了,早一点早好。
竹御沉默,军医问,去哪儿找这个人。
这个时候,又是帐帘被掀开的声音。
“让我来可好?”清婉的声音,柔美的音线,明明如斯清冷,却给人无限温和的感觉。
罗珊玥的声音。
之后,我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我不知道结果怎样,也不知道竹御的回复是什么……只知道,一颗心极其不甘……
为什么要用罗珊玥的命来换我的命。我不要,这样的命我不想要。
罗珊玥,你可曾记得,你对我说过要珍惜生命,你说,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活着还有希望。
为什么这样的你,最后所选择的道路还是死亡?还是死亡呢……
一片的空茫中,我听见水的滴答声,以及轻轻的叫唤声:允儿,你起来,你快快起来……
我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光线,之后是一脸忧虑的竹御。
他握住我的手,我问:“这里是哪里?”我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竹御说:“竹府。”
我笑:“我是在这出生的,结果,又回到了这里。”
“嗯,允儿,这里是你的家。”
我的家?眼神闪烁了一番,我问:“你,怎么来这里?”
竹御说,他每隔几天便会来这里看我,我不懂,何必这么麻烦,不是带我去皇宫更方便吗?
这时,竹御对我轻柔一笑,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般,他说:“我认为你不会愿意回到那里。”
我说:“我也不想回到这里。”
竹御尴尬一笑,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在回绕,久久后,我问他:“我睡了多久?”
竹御朝我伸了两个手指头,我挑眉,问:“两天?”
竹御摇摇头,道:“两个月了。”
我瞪大眼睛,错愕地看他,竹御对我笑笑,说:“其实也不是很久,我以为要更久的。”
我“哦”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我又问:“罗珊玥呢?”
竹御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问我:“你饿了吧?想要吃点儿什么?嗯,才起来,还是不要吃太油腻的才好……”
“我问你罗珊玥呢?”
竹御沉默,嘴唇微微张开,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我没再问下去,因为没有勇气,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可是有些事再怎么逃避,一颗心里还是清楚,泪水湿润了眼眶,我把脸埋在双手中。
竹御说:“落莱亭畔的花海又开了,有蜜蜂有虫子……还有毛毛虫,还有蜕变为蝴蝶的毛毛虫。”
我仰头看天花板,道:“花开了啊,又是夏天了。”
竹御微笑,他说:“是啊,在那里我们第一次相遇。”
我笑,道:“其实我早在那一天就知道你,见过你了,只是没敢上前找你搭讪……”
“你找我搭讪的那一日,送了我一条毛毛虫。”
我说:“嗯,记得,那一天你吃着大鱼大肉,我吃着花瓣,从花丛中抓到的,顺手就送你了。”
“我还记得你说,除非我抛弃你,否则你不会离开我。”
我一愣,没再接话。
竹御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出去走走吧。”说着,竹御扶起我,漫步在庭院中。
走着走着,竹御带我去了落莱亭,这里跟以前一模一样,不远处依旧能瞧见小小的孩子在一起玩儿,踢毽子、躲猫猫……
忽然,我握了握竹御的手,他看我一眼,问:“怎么了?”
我说:“我送你的那条毛毛虫,还在吗?”
竹御点头,他说:“有,一直存留着。”
“我要看。”
竹御点点头,牵着我的手在竹府中慢慢兜着圈子,走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他跟我说,那里是冰窟,不比外面,极冷。
我说我不怕,再冷的我都承受过。
竹御干笑出声,随后同我一起慢慢行走着。
走入冰窟时,竹御把他身上的外衣披到我身上,他说:“我怕冷着了你。”
我用手裹了裹外衣,随他一同走进去。
夏日炎阳下忽然进入冒着森寒之气的冰窟,任是谁也觉得冷。
没多久,我双手冻得通红,竹御看了我一眼,把我的双手包裹在他的双手中。
竹御的双手比我的强不了多少,色泽也是红红的。
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了冰制的台子,台子上有着一水晶盒子,水晶盒子中能瞧见一只断裂的毛毛虫。
竹御说:“它永远没有办法蜕变了。”
我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只有浓浓的伤感。
竹御又说:“你,是否也没办法再蜕变了?”
我点点头,道:“嗯,不会蜕变了。”没了那个力气。
断裂了的毛毛虫没办法变成蝴蝶,只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而我也不会蜕变,离你而去。
我不逃,我不走,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再也没有力气逃跑了。
竹御微笑,在我的脸颊上亲吻一记,他对我说:“允儿,我不会把你当成是这只毛毛虫。”
“嗯?那你要把我当成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竹御微笑,道:“因为,我不想永远把你冰冻在永不见天日的冰窟……这里太冷太冷,你会冷。”
我淡然一笑,掰开竹御的手,一步步地向台子前走去,手摸上水晶盒子,拿起来……盒子碎了。
多年的冰冻,让它变得脆裂,只是轻轻地抬起来,它就碎了,随同里面的毛毛虫。
我的手僵在空中,这时,竹御从我的身后紧紧地抱住我。
竹御对我说:“允儿,我说过,我舍不得你冷。”
我没说话,竹御也没再说话,他抱着我,离开了这个冰窟。
炎热的太阳依旧照在头顶,刺目,竹御以着他的身高为我遮挡住太阳,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两人一起走入落莱亭内入座,我对他说:“或许一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
竹御笑道:“是在说你要给我一辈子的时间吗?”
我的一辈子,是你的……以前也好,现在也罢。
我与竹御坐在落莱亭的两边儿,他的手隔着一个石桌握着我的。
我偏头看向远处,看见了竹云。
竹云朝着落莱亭走来,步上凉亭台阶,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一手摸了摸我的头。
竹云问:“允儿,这两个月睡的可好?”
我点点头,说:“没了老爷的打扰睡得可销魂了。”
竹云微微笑,又道:“那么,以后也就在这里住下吧?”
我说“好”,竹御放开握住我的手,生闷气了。
竹云说:“嗯,不如搬来我的房间?”
我说:“好,不过我要自己一间房子。”
竹云大方的应允,竹御看不过去了,就说:“父亲大人,允儿可是你的孩子。”
竹云:“御儿,你何尝又不是允儿的哥哥?”
竹御:“这不一样,您们年龄差距太大。”
竹云:“允儿喜欢就好。”
竹御灰溜溜地住嘴了,那双愤恨地变为红色的眸子渴望地看着我,我对他微微一笑,嘴角轻轻扬起,道:“你越不开心,我就越开心。”
竹御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我。
我说:“竹御,你欺负我多少,我便让你偿还多少。”我的时间还剩多久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只要在竹御的身边儿一会儿,我就能让他生气。
竹御是个爱吃醋的主儿,我话一落,他马上拍桌起身,想要走。
我对他的背影挥挥手,竹御蓦然回头,眯着眼睛斜眼看我。
我微笑以对,他走到我身边儿拉着我的手,对竹云说:“父亲大人,允儿才醒来不可过度劳累,需要休息。”
嗯,之后他就拉扯着我的手臂粗鲁地把我带出这个凉亭。
真是一个永远都学不会温柔的人。
竹御带我去了他的房间,随后把我抱上了床,紧接着身子也要压下来,对我毛手毛脚,亲亲吻吻。
等到竹御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被情 欲染成酡红,我才不紧不慢地说:“我才醒来不可过度劳累,需要休息。”
竹御的热情被我硬生生地打断了。
他从我身上爬起来,下床,“砰!”地一声关上门,离开。
力道太大,门反弹,再次被开启。
我对他的背影喊:“如果你敢找别人,我就跟了别人。”
竹御背影一僵,他转身看我,眸中有一丝错愕,灰溜溜地退回到屋里,似乎要跟我讨厌还价。
我又说:“竹御,我不在意你是否忠心,可是你要求我在你身边,那么你的身边除了我就不能有别人。”不是嫉妒,只是惩罚。
竹御嘴角抽抽,呆呆地点头。
我得寸进尺:“嗯,明白就好,还有……我要你禁 欲一年。”
竹御张张嘴,随后道:“不可能。”
我皱眉,说:“一个女人怀胎还需要十个月,加上坐月子半年,休息十六个月呢,你凭什么这么不公平不让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