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府事件薄——魈

“天啊！是活人……”巴顿不敢相信的感叹着，也赶了上来，强在尼克斯动手前像拎小狗般把那蜷缩在尸体中间的少年提了起来！少年浑身脏的厉害，泥沙和着水将他的脸遮掩住了，只有那瘦小的身材隐隐约约透露着什么……
“……巴顿！”竟然看到巴顿像晃玩具似的将吓得浑身颤抖的少年甩了甩，尼克斯哭笑不得的沉声责怪着，当双眸接触到少年虽然闪烁着恐惧却有着异样坚强的眸子时，尼克斯猛地呆了一下！这个孩子……不简单………………
“小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惜巴顿表示关心的方法比较令类，把开始挣扎撕咬的少年狠狠按在地上后，他揣测着少年可能的求生方式，迷惑的追问。但少年已经从见到陌生人的惊讶中恢复过来了，他灵巧的甩开巴顿的桎梏，像小狗般蹿回父母的尸体边蜷缩起来……而那尸体已经腐烂的往外爬出白色的肉蛆了…………
“喂！”见状皱皱眉，巴顿站起身来招呼：“不要和死人待那么近了，快过来，我们带你离开。”
“不……”操着有点生涩的语言，少年瞪大琥珀色的眸子摇头：“我不要！我要和母亲父亲待在一起！”趋前一步想要拉他，却被少年又溜开了的巴顿冷静的提醒：“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啊！”
“不！父亲母亲永远和我在一起！”少年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炸起浑身的毛低吠着抗议！
“不要胡闹！你要永远待在这鬼地方吗？！”巴顿也不悦了，想要上前抓过少年……
“滚开！我愿意！你们管不着！”少年张嘴，狠狠给了伸手过来的巴顿一口！
“……”一直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的尼克斯什么也没有说，毫无预兆的，他将手抬起，一团强光后，随着那升腾的红光，整个沉船燃烧起来！连带着，那两具少年身边的尸体也被红炎所灼烧！配合默契的抱起尖叫着想要扑向烈火的少年，巴顿一边压制着他的乱动，边将他往自己的船边移动！
在与少年擦身而过时，尼克斯开口了，依旧是那淡漠的声音，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多么残忍的事似的：“如果你要活在回忆里，没有人会阻止你。但既然回忆就足够了……你还拘泥于那些形体做什么？！想要死很容易……难的是活下去…………”
说这些话时，尼克斯避开了少年那充满怨恨的目光：“我允许你报复……但能不能就只有你自己能决定了！”
少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也退回船上继续他们的航行…………
破碎岛还是那么的死寂和平静…………
只有那身后滚烫的烈焰……
还在无声中燃烧…………
而火焰终究也是会熄灭的…………
不会留给这里除了灰烬以外的任何………………
也不知是不是该说国务大臣对自己的信心太大，仰或是尼克斯等人的运气太好……总之，他们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挖出了那富可敌国的黑钱！呆呆的望着反光照的自己眼花缭乱的财宝，巴顿叹了第十一口气：“唉——真亏那个家伙有毅力花这么多年来攒……”
“可惜，却只用了几天就灰飞烟灭了。” 尼克斯淡淡的接口，挑眉嘲讽道。那个跟在他们身边，努力的以惊人的速度掌握一切魔法与物理攻击的孩子靠了过来，冷着一张可爱灵秀的俏脸，扫了眼堆积如山的财宝后，不屑的转身到角落里练剑去了………因为他死也不肯对其他人说话，于是大家就以他是在破碎岛捡来的，叫他做“阿痕”，而他也没有反对，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做着粗活。不过……也因此他的身份更加成了迷…………
“现在开始赶回去要多少时间？”将目光转移开，尼克斯有点不安的抓住自己的襟口。巴顿也站到他身边来，仔细确认后回答：“最快2天。”
“我有不好的预感……”点点头，尼克斯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船舱里，冷冷的关上了门。拿他的多虑没办法，巴顿也只有尽可能的让大伙加把劲，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了！
“啊！！！”在快要接近封锁船队时，了望台上的水手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接着连滚带滑的窜了下来，脸色青白的抓着沉下脸的巴顿大叫：“老大！老大！出事了！！！”
“出什么事也给我慢慢说！”稳稳的按住他的肩，巴顿拿出大哥的气势，安抚着慌乱的手下！闻声赶出来的尼克斯皱紧剑眉，向着船的方向望去……突然！仿佛看清了什么似的！尼克斯脚下不稳的踉跄着后退，被见状冲上来的巴顿扶持住！
“尼克斯少爷！怎么了？！”在巴顿的吼声中冷静了下来，尼克斯整顿了一下心情重新傲然玉立而起，要不是那出奇苍白的脸色，现在的他所透出的杀气足以让人窒息！沉默的凑上来的阿痕此时高深莫测的看了一会儿尼克斯，似乎咬着下唇做了个什么重大的决定，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轻轻开口：“是头……前面的船上悬挂着好多的人头…………”
“什么？！”巴顿的视力没有两人好，但随着船的不断接近，也终于看清楚了！
只见封锁用的军舰上，密密麻麻的悬挂着无数的人头！！！有他们菲特希尔族负责控制船只的水手……也有那些本来是驻守的士兵！！！而那个曾经与尼克斯“周旋”的军官的头则挂在正中间！风吹过，那些头彼此摇摆着碰撞起来，发出听不见却令人寒心的声音！
“……真是恶劣的趣味啊…………”干笑了几声，巴顿示意被愤怒与恐惧冲昏了头脑的手下们冷静。而对方的头目，一个衣着华贵，就差在脸上写出贵族二字的恶心男子也走了出来！双方隔着海水僵持着…………
“咳、咳！”像是表演似的，那个贵族故意咳嗽了几声，开始他那居高临下的演讲：“告诉你们！我们国务大臣可不是好惹的！这里的头你们可以数数！你们菲特希尔族的有150个！而那些没有用的守备部队则有203个！一个都不少！”
“……混蛋……”纂紧拳头，巴顿恨不得上去打掉他那夸张的门牙，他的弟兄……他的朋友……他的手下……就被这么个小丑如此侮辱…………
“你是谁？”不知何时，尼克斯已经站在船弦上与他对望起来了，双方的目光交汇点擦出了冷到冰点的火花！那个贵族傲慢的昂起头，用欠扁的声音回答：“很遗憾，我的名字懒得告诉将死的人！”
“……”眯起眸子，尼克斯回以同样高傲的凉笑，比对方更加雍容华贵的点了点头：“正巧，我也没兴趣知道死者的名字。”
“你——”
不等对方的叫骂声有机会响起，尼克斯已经出手了！发现他可以压抑的怒火倾泻而出，巴顿抓过阿痕招呼着所有人低下头尽量不要睁开眼睛！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几乎席卷了整个海面的火焰就喷射而出，窜了起来，将天空映的一片绯色！！！
喧闹的燃烧声响起在每一个角落！滚烫的热空气扑面而来，喉咙干的感觉像是空气也在灼烧！火焰吞噬着所能得到的所有！把一切哀嚎与哭泣掩埋…………
当强烈的要令人眼瞎的光散去后…………
海面只剩下那静静的燃烧…………
不再有人的声音…………
也不再有多余的生命……………………
“巴顿。”剧烈的喘息着，尼克斯抓住帏杆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紫金色的眸子反射着火光，仿佛也在燃烧…………
“尼克斯……少爷…………”呆呆的站起来，巴顿凭借本能走过去，伸开双臂……
“我们前进吧……向着帝都…………”断断续续的说完，尼克斯有些愧疚的望着巴顿张开嘴，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后者调试着心情，苦笑着摇头：“不是你的错……尼克斯少爷……死在你的火焰下……是每个菲特希尔族勇士的荣耀！你做的已经够了……”
“……对不起…………”安心的闭上眼睛，尼克斯用尽力气的倒在巴顿怀里，静静的睡去……
正要抱他回船舱的巴顿，却被那一直眨也不眨盯着火红的海面的阿痕吸引，禁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头也不回的盯着渐渐烧毁下沉的船，阿痕仿佛梦呓的呢喃着：
“好美……那火焰……好美…………”
怒涛翻滚着覆盖一切…………
摧毁所有…………
但怒涛本身的命运呢？
也许只不过是平息………………

*完*

 

<平息>
踏上久违的陆地，尼克斯等人的心情却没有预期中的轻松，反而是一抹凝重，写进每个人的眸子里……他们牺牲的太多了……多的已经失去了失败的理由，所以……这场战争，他们的选择只有胜利。
“尼克斯少爷？”不安的轻唤一声，巴顿指挥着手下刚好把最后一箱赃款也运了上来。前者会以可以令他安心的浅笑，不紧不慢的开口：“从这里用空系魔法……就只需要2天了……”
“估计是不可以的。”不无遗憾的反驳，巴顿皱眉在心里盘算后指出：“这里除了您以外，没有人掌握空系魔法了……就算是您，只靠着初级的空系魔法，要带着这么些东西同行……也太勉强了…………”
“但是……如果用走的可要半年啊！”纂紧前襟，尼克斯的眉宇间锁进深深的忧虑：“而且……国务府的追兵……”
“尼克斯少爷！”突然，巴顿想到了什么，迸发了笑意，走过来，大力的拍了拍尼克斯的肩，用他特有的安慰的语气阿沙力的提醒：“为什么要拖着这么大的包裹同行呢？！您只要先一步回到帝都，向帝主表明一切不就好了！我们先带着赃物躲起来，等帝主下令撤去封锁后，再送去就是了！”
“……”沉默着思索了片刻他的建议，尼克斯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可是，帝主并不会无条件的相信我的。必须有证据才行……”顿了一下，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呛笑着摇头：“我怎么那么糊涂！差点自己乱了阵脚。巴顿，我如果没有记错，在赃物中是不是有一本他的帐目？有他私章的那本！”
“对啊！”狠狠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巴顿飞快的跑过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本暗红封皮的厚本了。缓缓的将本接到手里，翻阅着确认了一番后，尼克斯咬紧下唇，将其小心翼翼的收藏在怀里，对还在凝望着自己的巴顿坚定的点头：“那么，就按照你的计划，我先回去，你们随后赶来。”
“嗯……”犹豫着抓住尼克斯的肩，巴顿的虎目中闪着担忧：“可是，您的处境却会危险的很了！我又不能陪伴……请您……一定小心。”
“……我会的。”轻轻拿开他的手，尼克斯定定的望进他的眼中：“我不会死的，我还没有到死的时候。”仿佛是怕自己动摇似的，丢下这句话后，尼克斯吟颂着初级空系魔法，迅速消逝在风中！而巴顿的手只慢了那么一拍……什么都没有抓住。
“……”由于空系魔法的限制性，以及向空魔法使要求支援的请求被不留情面的驳回了，国务大臣的追兵终究还是没有抓到尼克斯！在经历了几次险象环生的擦肩而过后，尼克斯终于无限疲惫的在3天后赶回了帝都！确切一点的话，是赶到了帝都城外。
谨慎的将裹住头的斗蓬拨开一个细微的缝隙，遥望了一眼缀满星子的静夜。呼出的气，在冰冷的夜色里升腾成了白烟，温暖不了已经僵硬的身体。尼克斯松懈的眯起眸子……这个帝都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好像是爆发前的沉默似的……令人不安。他就要到了不是吗？一切就要结束了不是吗？为什么这时候的自己……却由心底升出一抹兔死狐悲的凄凉？
只是贪污而已，还判不了国务大臣的死罪。但如果加上谋杀的罪名……就很难说了。自己那个年轻的可以算侄子的帝主……心里究竟又是怎么评判的呢？自己呢？这些有些冲动越轨的行为在他那里又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他……迷惑了…………
就在尼克斯呆立原地思考的时候，一群人无声无息的将他紧紧的包围在了中央！机警的冷下眸子，尼克斯装做毫不在意，却已经暗中酝酿好了厉害的回敬……
然而……
“我们家主人请您走一趟。”
“……”讶异于对方是动口先于动手，尼克斯反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如果想要干掉自己，国务大臣的这个盘算也太幼稚了吧！可是……如果不是想要杀自己灭口，有为何要把自己单独叫去呢？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权是在自己手里的……毕竟，应该没有人在众多事实后，继续怀疑他尼克斯的力量了！显然……国务大臣没有指望要靠这几个手下对自己造成多大的阻碍。
“如果您是菲特希尔家的尼克斯大人，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如果我拒绝呢？”
“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彬彬有礼的道歉，在听到尼克斯半是疑问的拒绝后，那群包围他的人竟然要缓缓散开？！完全被眼前的情况弄糊涂了，尼克斯破例出言叫住那个头目：“怎么这么说？！”
“我们主人交代过了。会拒绝的人，一定不是菲特希尔家的尼克斯大人。”
“……”平静的划开了一丝了然的冷笑，似乎在瞬间已经于脑中转换了上百中计划的尼克斯，傲然的褪去斗蓬，露出耀目的金发和那双闪耀着智慧和高贵的眸子：“很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