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浊酒一杯

作者:浊酒一杯  录入:02-17

“谢谢。”我接过,还替我们准备了送人的份,真是滴水不露,连我们中国人的新年习惯甚至也考虑在内。

“没什麽,你知道,作我们这行,就还剩这个便利了。”她调皮地回答。

原本的计划自然取消,那晚丽莎在我家待得不久,她有分寸,自然不会怪覃森,相反能看出来,能遇到他,她是真的高兴。

原本要送她回去,被她拒绝,我不再坚持,只因知道大家都不是那种追求形式的人,过於执著反而会破坏原有的舒适。我目送出租离去,上楼,在电梯中想,她真的是个出色的好女人。

打开门,他大概已经回了房间,并没有在楼下。到这个时候,突然有种感觉,也许我们二人将永远就这样活在自己各自的世界里,互不干涉。即使我们离得多麽接近,今後也会像今晚这样,需要时各自出来,彼此配合,然後合演一场完美的戏剧。

桌子上还放著丽莎留下的票,我看了一会,还是拿起来,然後上楼敲响他的门。

“怎麽了?”在我以为他不会出来时门却开了,他披著浴袍出来,带子系得松松散散,胸口肌肉线条流畅华丽,“我在洗澡,你先进来等我一会。”他说著让开门,自顾自地回了浴室。

“喂,覃森,”叫他,“我只是──”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自作主张?我在门口站一会,最终还是进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自他搬入後进入这个房间,不免四处打量。这个房间并没有被改变多少,只是有几处被重重染上独属覃森的味道,比方说窗台那盆雪白的茶花──我还是认不出品种,再比方说散落四处的画纸与炭笔,当看到床头时我笑了,竟然还挂著一张流川枫的出自自家手笔的画像。话说回来,年少时有几个不被那一群热血少年所感动,只是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想起。

正在研究那幅画,他又走了出来,这次换上了家居服:“有事?”

“想把票给你。”我从流川身上收回目光。

“你会去看麽?”他接过。

“不去了,我对那个没多少兴趣,你都拿去给朋友吧。”

“你不留几张麽,我用不了那麽多。”他顿顿,“我没几个朋友。”

“呃,那你分给同事吧,没什麽事,我出去了。”我转身离开,为他那样一句话伤感莫名,我竟然从他的话中察觉寂寞。

怎麽会没有几个朋友,怎允许寂寞,只要覃森你一个招手,多少人前赴後继求之不得,而你竟然说没几个朋友。

不出所料,覃森以极快的速度窜红起来,我原本以为他只是那场秀的超级客串,到T城一趟才知道,模特才是他的主业。最近公司给他配了一个经纪人,还有专门的化妆师,以一个新人来说,实在是奢侈的装备,但他偏偏就是覃森,没有人会对此不满,反而觉得本应如此。

经纪人也是一个中国人,到後来才知道,他是从T城跟到了巴黎,对覃森可谓忠心耿耿,两人关系好便在情理之中。由於各方的邀请,覃森出现在工作室的时间大大减少,众女子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是伊莲,脸上表现得十分明显,落落寡欢。心里有些闷笑,当然脸上不敢表现出来,除非想成为女性公敌。

“嘿,这是怎麽了,不就走了个覃森麽?”偏有人不识趣,撞上众女的枪口。我笑了笑,没发表意见,斯科特一向是这样大大咧咧,对别人的情绪甚为迟钝。

“斯科特!瞧你这张乌鸦嘴,谁说覃森要走了?!”伊莲首先进攻。

“斯科特,这是要看人的,如果是你我们会高高兴兴地为你办欢送会。”另一位女同胞接棒。

“斯科特,爱美之心你懂不懂?”再加一炮。

……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斯科特举手求饶,对众女的空前团结脸上是十万分的不解,於是大家又哄地笑起来。

“唉,总算不再那麽死气沈沈了。”斯科特装模作样地擦擦汗,又逗笑一片。

其实最近我也很少见他,有时在家碰上,互相点头便罢。时至今日,他更是再无住在我家的必要,经纪人专车伺候,不信公司没有给他安排房子。只是他不提,我倒不好提前出口。

最近工作量很少,有几个人纷纷告假,要求放松,我自然答应。其实作为设计者,只要灵感来了,在哪里都一样,没必要整天窝在办公室以示勤奋。最近我手上也没有工作,有时随手勾几笔,便扔下作罢,没有创作的欲望。

正在神游,听到办公室一阵欢呼,女士居多,抬头一看,原来是巨星效应,覃森登场。他大概是刚刚从什麽场合上直接回来,头发挺凌乱,一袭白衣加身,确实一枝独秀,惹人眼光。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一群人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十分兴奋,他好脾气的一一作答,让人毫无挑剔。

“裴聿。”听见他叫我,我抬起头听他讲下文。

“我恐怕会有两个礼拜不能来公司了,拍一个MV,如果带来什麽麻烦,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他略带歉意地说。

“没什麽,上边已经告诉我了。我怎麽敢挡你正途,尽管去。”开个玩笑,其实覃灵早就打电话跟我说明情况,他根本没必要专门过来再说一声。

“那我就放心了。”他笑了出来,“那我先走了,一会要去试服装。”

“嗯,拜拜。”

“对了,”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冲大家招呼,“我这有15张演唱会门票,有没有人需要?”看来他也没打算去,全部贡献了出来。

“嘿,是那个少女组合麽?我喜欢,给我一张!”场面再次失控,看来女孩们有不少歌迷。

“覃森,这票你是怎麽弄到手的,很难的,尤其是这种前排座。”伊莲兴奋地问。

“噢,是麽,朋友给的。”他淡淡带过,并没有说出原由,“大家喜欢就好,我先走了。”

“唉。”伊莲进门送文件时有些垂头丧气。

“你怎麽了?”不禁好奇,刚见过梦中情人是什麽让她这样。

“我在想我肯定没希望了。”她懊恼地皱皱眉,“凯莉,你知道麽,就是这次跟覃森一起拍MV的女演员。她也是嘉华的,估计那票就是她给的,真是大方,关系一定不错,前几天我还遇到他们,很亲热的样子。”

“伊莲,别杞人忧天。”我怔了会才安慰她。

“头儿,你不明白,暗恋也是要维持一份感觉的,被打破真的很糟糕。”精神恹恹。

“说不定那票根本不是她给的呢?”

“就算不是,他们关系也很好,这是事实。”她顿了一下,“嗨,瞧我,怎麽跟人家比呢,人家是大明星,长得也漂亮。头儿,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我先出去了。”

“伊莲,”我叫住她,“有些事只在感觉中就好。”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说出这麽一句。

“我知道,我跟他怎麽可能。”她更加颓丧。

“伊莲──”没有听我说完,她走了出去。我知道,我那句话让她受伤了,可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她好过一些。

其实那话,我未尝不是为自己而说。

接下来有好几天我没有再见过他,他也并没有回家,可能是工作太忙。而我很不在状态,有时做到一半灵感突然全部跑光,把笔扔出去自我解嘲,这样下去,我可能连这个月的工作额都完不成,这还是几年来的第一次。再也坐不住,拿起车钥匙,我出门。

开车到了香榭丽舍大街,依旧热闹。其实我更喜欢初夏的这个地方,那时候栗子树和法国梧桐枝叶浓密,绿意盎然,宽阔的大街上车流络绎不绝,步道上是露天的茶座跟咖啡馆。

走出香榭丽舍大街把车停下,我往杜伊勒里花园走去,我一直喜欢那个地方,据说正是在这里莫奈开启了印象派的大门,尽管一直不是很喜欢印象派画作,却对这里广阔的草坪与设计精美的园林情有独锺,它曾是居住於卢浮宫之人的皇家花园。

随便走上条沙土便道希望剩一个躺椅能供我休息一会,却在前方宫殿前的喷泉那边看到了为数不少的围观人群。不知道是否有大明星在此出现,我知道,这片地方,一向是取景的理想之地。起了兴趣,我往那边走去,发现自己远远高估了巴黎市的大小,在那里取景的正是覃森一行人。

覃森在那一群人中可谓众星捧月,光芒不能忽视却也不会刺眼,他就这样完美地沈入了那种状态,只专注於自己的所思所想,却牢牢的抓住别人的目光,让你不舍放开。

那天他上身是淡米的纯棉休闲衫,配著稍深色调的牛仔裤,目光干净灵动。他搂著女伴静坐於喷池边的躺椅上,一条腿悠闲地搭起来。

女人小巧安静地靠著他,深陷於覃森为她营造的世界。他们身後是静静的细流,描过天空然後落下,静谧而美丽。我相信不止我有这种感觉,四周之人都已被此抓住,深深沦陷。他眼角柔和带笑,唇线清晰,轮廓俊逸。

“卡!”大家还没回过神,导演喊停,然後大声叫唤,“覃森,凯莉你们太棒了!!”

“天哪,天哪,你们完全表现出了我想要的,这就是我想要的!”这时我认出了这位有些疯癫的导演──新窜起的激进派,传说中模特们没少挨他的骂,没想到,覃森刚刚出道竟请得动他,再加上凯莉这位超级明星倾情加盟。

这时周围稀稀落落鼓起掌来,随後更多。

凯莉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没遇过这样的情景。覃森绅士地搂住她的肩膀,那画面──温馨而唯美,靓女俊男,时尚之宠。

一时间忘了移动脚步,等与他的视线直直对上,再想躲避,已是不及。我清晰地看到了那眼神的变化过程,仿佛被灌注了能量,瞬间起火,熊熊燃烧,然後冲我一笑。他真正的笑的时候,始终有种纯粹而原始的牵引力。

“嗨,你怎麽来了?”

“我只是路过,然後看到──”

“覃森,怎麽不为我介绍?”优雅的女声插入,带著几分爱娇的柔软。

“他是──”他看了看我,“我的上司。”

“你们表现非常棒。”我微扬嘴角,心里安静得有些索然。

“覃森,凯莉!”这时导演又叫他们。

“我们过去了。”他打个招呼,跟凯莉过去,连背影都让人叹息,没有随著移动的剧组跟上去,我想,去一趟卢浮宫或许不错的选择。

经过跟美术馆名气几乎不相上下的新入口,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每次过来都会看上几眼,想起来弈天无奈的总结发言:“对於这个,丹.布朗给出了最完美的回答:你永远别指望能给法国人一个满意的答案,你说好,他们会撇撇嘴表示你轻浮,当你不屑,就会惹起他们的愤怒:‘怎麽可以对我们法国的骄傲这麽大不敬!’”

其实在我看来,这座玻璃金字塔还是相当美妙──歌德曾为它做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比方“冻结的音乐”。

在《岩间圣母》前驻足了一会,每每为它的幽美神秘而入迷,莱昂那多是我最青睐的画师,我膜拜他艺术的天才,惊叹他数学与解剥的成就。

我曾专门到伦敦国立美术馆观看过另一幅岩间圣母,同样令人惊叹。据说不光是岩间圣母,连蒙娜丽莎也有另外的一副,收藏於美国,只是那幅画到现在还是无缘一见。

可惜的是这位大师不得善终,先是辗转於各国之间求得生存,最後连尸骨也落入万人坑──掠夺者仅仅是为了他身上的裹尸布。不过他的一生本不平凡,或许这样悲剧的收场才更适合他辉煌而落魄的一生。

又在卢浮宫流连了一会我吃过饭便驱车回家,在落地窗前站一会,突然手痒,决定不放过灵感,上楼找来画架,对著艾菲尔开始描摹。

过了一阵子门口轻微响动,我知道应该是他回来了,没有动弹,从门口的角度看不到这里,而我现在只想在这里抓住我难得的灵感。

“覃森,住在这里?”女声传来,我抬头──凯莉,她扶著走路不稳的覃森走进来,有些吃力,“宝贝,没事吧?”

“凯莉,谢谢你送我回来。”他的声音是醉酒特有的低沈沙哑。

“覃森,别这麽说,我很高兴。”凯莉扶著他坐到沙发上,“宝贝,今晚要不要我陪你?”她妖娆的身躯靠上了他,我想,没几个男人受得住这种诱惑。这似乎是我第二次看到这种情景,只是这次,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像第一次那样处身事外。

“呜──”凯莉一声低吟已经被覃森压在身下,顿时两人如火如荼。

“啪──”的一声,我以为是自己哪个地方过於紧绷而断裂,低头一看,却是手中的画笔承受不住重握从中折断。

受到惊扰,他的眼光射过来,像两朵燃烧的火焰。而凯莉似乎是沈浸在吻中,并没有发现。

这是什麽,呼吸困难,无以为继。

“凯莉,谢谢你,明天我请你喝茶。”他离开她的身体,气息紊乱。

“覃森──”凯莉显然还没有回过神,但是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很显然她茫然不解。

“凯莉,今晚谢谢你,我有点累。”到这里便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了。

“好吧,覃森,”凯莉站起来,整整衣服,然後再给他一个吻,我们明天见。”

直到她带上门我才回过神,转身便往楼上走。

“你站住。”不是没听到他叫我,只是我不想回头。

“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显然我的不配合让他恼火,三步两步就冲过来扯住我。

“滚开!”胸中烧得气闷,我不再客气,狠狠甩开他,不料用力过大,他的手砸在楼梯扶手──“呜……”他低吟,另一手却丝毫不放松地又黏上来,“你干什麽?!”

“上楼,睡觉。”我迅速地冷静下来,“放开我,我不想跟醉鬼牵牵扯扯。”

“我没醉!”他火大,狠狠搬过我的身子,强迫中奖地让我与他对视,“你看清楚!”

“我没心情跟你胡闹。”心情荡到谷底,我无比厌烦。

“你在生气?”他有些不确定地看著我,“看到我跟凯莉让你生气?”

“覃森!”我喝止他,心头起火,“说话要负责任,你跟谁搞那是你得自由,关我什麽事?!”

“哈,这下我确定了,”他居然笑起来,气淡神闲,“你就是在生气!”

“混蛋!”他笃定的眼神让我再也忍不住出拳打了过去。

“哼,恼羞成怒?”他准确地抓住我的手腕,我一惊,他顺势往下拉,力气大得惊人,我一个趔趄被他拉下楼梯。他两只胳膊找准时机,一手拦腰拥著我带往怀里,一手扶住我後脑,清冽的男性气息便直冲了过来。

危情-9

局面被他掌控,他死死扣住我後脑,辗转试探寻找机会。湿润的酒气直冲口鼻,极度的占有欲。他压住我的唇猛烈吸吮,不肯放弃。

被这种迅速发生的异常状况所惊扰,我一时怔忡,等回过神试图挣脱,却发现他手臂强健,丝毫没留下挣脱的余地。试探中他揽在我腰间的手渐渐加重,鼻息急促,我有些气短,一个松懈已被他抓住机会毫不留情顶入舌尖。我无法形容那种火辣辣的味道,舌尖被迫与之缠舞,胸腔胀痛,莫名的不安,对我来说,这不亚於一场灾难。

推书 20234-02-17 :一枝梅和一剪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