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倩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萧晨,却见他冷冷淡淡,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展颜一笑,道:“还是你深知我心,我自有打赏,你们先下去。”
“是!”那个待从闻言不禁面带喜色,道了声便欢天喜地地与另一人退下了。
南宫倩见两人都出去了,也不理那两个乞丐,一步三摇地向萧晨走去,纤纤十指在他脸上划来划去,娇柔地说道:“星辰,三娘我可疼你了,知道你喜欢男人,便为你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等下,让他们好好侍候你——”说到“侍候”两字,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肉里,五道血迹立刻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滴落在早已殷红的白衣上。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侍候他。”南宫倩用力一甩手,在萧晨的脸上拖出几道血痕,对两个缩在一边的乞丐命令道,“若是做得好,我自然有赏,若是不好——”眼神锐利地在两人面上一扫,道,“他就是你们的例子。”满意地看着两人身子一抖,惊恐地看了萧晨一眼后,不住地向她点头,然后又柔声地对他们道,“这位少爷喜欢粗鲁一点的,你们可要用点力做了。”转身向萧晨娇羞一笑,道,“星辰慢慢享受,三娘可就不陪你了,呵——”说完捂着嘴,娇声笑着离去了。
南宫倩一走,那两个乞丐互相看了一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一起看向萧晨。
萧晨现在的样子在他们眼中看来自然凄惨无比,双手双脚大开地被绑在刑架上,全身上下都是鞭痕,只能从几块间隙里看出他原本穿的是白衣,而其他部分早被血染得红红黑黑的了。一头青丝散乱地掩住半边脸,露出来的那半边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鞭痕,昭示着他所受的虐待。
“勇哥,咱们真的要对这小子那个啥?”身材较矮些的男人看了一会,声音有些颤抖地向身旁还在上下打量着萧晨的男人问道。
勇哥闻言回头看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婆娘都说了,不做就等着像这小子这样,你敢不做?”
男人听了他的话,脑袋一缩,偷眼向萧晨那边打量了一眼,说道:“但是要对跟一个男人做那档子事,咋都有点……”
勇哥不禁乐了,笑骂道:“蛋子,你小子还想和女人啦?就咋俩这样子,还有女人肯跟咋们那个啥?”说着走向萧晨,围着他转了一圈,道,“要说这小子长得也不差,真要那样的话,还是便宜我们哥俩了。”尔后回头对着蛋子调笑道,“不过,蛋子,你到底会不会那个啊?”
蛋子听了他的话,眼睛立刻瞪得圆滚滚的,如果不是他脸上的泥太厚,一定可以看到一只煮熟的虾子。
“勇哥——”蛋子瞪了勇哥一眼,便不再理他,好奇地上前拨开萧晨的头发,露出整张脸来,他一见之下不禁惊呼道:“天啦!这样天仙一样的美人,那个恶婆娘竟然下得了手!”如果不是脸上新添的伤痕,怕是连他那次偷偷溜进戏园看到的那迷死一帮小姐夫人的名角秋言君也比不上。
勇哥听了更乐了,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你小子还挺那个什么香,什么惜的嘛,还知道天仙。”
蛋子摸摸被拍的地方,对他傻笑一下,说道:“勇哥,咋们放了这个人好不好?”
勇哥一愣,说道:“要是放了他,我们哥俩怎么办?恶婆娘非打死我们不可,再说,就算放开他,他又能逃得过外面那些人?”
“这——”蛋子听他这样一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但是要他对这天仙般的人做出那种事来,他是绝对忍不下心的,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勇哥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出声,刑房中顿时一片寂静。
54
萧晨自南宫倩离开以后,一直低垂着头,闭着眼睛,状似晕了过去一般,实际上却是神智清醒的。听着两人议论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感叹,南宫倩还不是一般倒霉,爱上冷绝这个,呃,不太正常的人不说,现在找两个“**犯”都能找到这种活宝!
“放我下来。”萧晨张开眼,淡淡地对两人吩咐道。
“吓!”蛋子被他惊得跳起来,见了鬼般看着他,道:“你——你——你——”
勇哥毕竟年长些,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说道:“放你下来,你能带我们逃走?”
萧晨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尔后道:“保你们无事。”他满身伤痕与血迹,按理说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偏偏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人有一种无比信赖的感觉。
蛋子想也不想便上前给他松梆,勇哥犹豫了一下,也上前去帮忙。
绳结并不难解,萧晨很快便重获自由。由于失血过多,萧晨觉得有些眩晕,微微依着刑架,甩了一下头,感觉清醒了些后,伸手掠过长发,几支银针便出现在指间。他的手由于绑得时间过长,有些失血的苍白,然而却连指尖都没有一丝颤抖,快速刺入身上几个穴道,本来还在渗血的伤口立刻止住了。
“啊——”蛋子见了忍不住惊呼出声,好厉害啊!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取下头上的发簪,将其上一颗莹白的圆珠取下,送入口中,不过片刻,他原本苍白的面色红润了起来,伤口也开始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俞合,谁能想到头上一只支普通的发簪竟然是救命良药?
感觉到体力回复,萧晨直起身子,随意扫了下两个目瞪口呆的人,左手向空中一甩,一道乌黑的细小影子划空而去。查看了下自身的情况,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还真的很惨!
蛋子见萧晨吞了颗“仙丹”,伤口就差不多完全愈合了,已经确认他就是神仙下凡了。见他发呆,噎了噎口水,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仙,仙子,没事了吗?”
勇哥则没那么天真了,忙捂住蛋子的嘴,对萧晨谄媚道:“大侠,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心里紧张万分,这些个武功高强的强人们,都有许多怪僻,长得好看的人最不喜欢人家评论他们的长相,蛋子这口无遮拦的小子,胡乱开口,丢了小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晨闻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瞪大眼挣扎的蛋子,淡淡地说道:“无妨。”
勇哥顿时松了口气,放开捂着蛋子嘴巴的手,说道:“多谢大侠大人有大量。”说完还狠狠地瞪了蛋子一眼。
蛋子揉着还有些发疼的嘴巴四周,被他这一瞪,泪光立时便在眼中闪动,却又紧抿着嘴,不敢哭出来。勇哥眼神马上柔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无声地安慰。
萧晨立在一旁,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半盏茶,刑房个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很快刑房的门便被打开,一个人撞了进来。
“萧晨——”噬天看到萧晨站在那里,急急顿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见到他满身的血迹与脸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时,瞳孔收缩了一下,想要上前扶住他,却被他挺直的身躯震住,愣在原地,良久,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没事?”
萧晨看向他,微顿了下,方道:“没大碍。”
噬天有些无力,这个人,总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眼睛能看见他,耳朵能听见他,却感觉不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不知道怎么靠近他,他像一个巨大圆形的珠玉,浑然一体,无法掌握,滑不触手。
“禀教主!”一个教众奔了进来,跪拜在噬天的脚下,打破了一室寂静。
噬天回头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喝道:“何事?”
“圣女已被捕捉,请教主示下。”教众朗声道。
噬天眼中露出狠厉,命令道:“押入大牢,等候我处置。”
“是!”来人回了一声,迅速退下。
噬天略吸了口气,散去之前的无力感,方回头对萧晨道:“萧大夫既已无事,便请回房吧,此事,本教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晨扫了眼缩在旁边的蛋子与勇哥,向他说道:“这两个人我带走。”
噬天这时方留意到房中还有两人,一眼看去不由地皱眉,道:“两个乞丐,你要来做什么?”
萧晨淡淡地答道:“这两人救了我。”
噬天一愣,看了看两人,再看了看刑房内的情形,大概猜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狠声道:“我饶不了她!”尔后又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人,方对萧晨说道:“这两人,你要留便留吧,放在身边侍候一下,倒还可靠。”说完便转身向刑房外走去。
萧晨左手微微在空中摆了摆,看了蛋子与勇哥一眼,淡淡说了声:“跟上。”便也向外走去,脚步沉稳,丝毫看不出他刚刚被人那样折磨过。
蛋子崇拜地看着他,被勇哥大力推了一下方回过神来,急速跟上。
回到院中,萧晨吩咐春子去安排蛋子两人,便回房沐浴后便干栽倒在床上,不愿起来。
被劫——被虐——被救,折腾了半个晚上,早已筋疲力尽,却根本无法睡着。当南宫倩说出对付他那恶毒的方法时,淡漠如他也不禁有一瞬间的慌神,若这两人敢碰他,哼!必教他们不得好死,好在他们还算聪明。不过,那时竟然会想起冷绝,倒让他始料未及,也是他此刻失眠的原因。
期望会有英雄救“美”?
黑暗中,萧晨的眼睛泛着一层莫名的光,良久,良久。
第二日,医术高超的萧大夫仍是病了起来,速效药虽见效快,却并不是仙丹,治了他的外伤,还是避不了风寒。大夫生病了,还得大夫来看。萧晨无力地卧在塌上,一向清冷的眼神有些暗淡,任坐在床前的据说是宋州第一神医的老头子诊断。
“公子是受了外伤,又未曾休息得好,邪风入体之症,并无大碍,待老夫开付方子,照方抓药,一日三次,七天便可好。”神医诊断完毕,对候在一旁的春子说道。
“有劳宋神医了。”春子赶紧请出笔墨。
宋神医傲慢地摆摆手,坐在桌前,行云流水般写出一张方子,道:“照方抓药便是。”
春子连连作揖,送着他出门去了。
“吓!这宋神医还真了不起!”等他们一出门,方才大气不敢出的蛋子立刻惊呼起来。卸了乞丐装的蛋子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秀中还带着几分稚气。
而勇哥则脸孔方正,双目有神,大概二十二三的样子,此时闻言立刻喝斥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吵了公子怎么办?”
蛋子听了吐吐舌头,忙去看顾萧晨。
萧晨额头有些发烫,头脑也有些不清楚,待蛋子帮他换了额上降温的湿布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过了不过一个时辰,噬天来到房中,挥退众人后,坐在萧晨床头,定定地看着他。
病中的萧晨微微簇着眉头,苍白的面上有一抹病态的嫣红,反使他平添了几分艳色。左脸上那道伤痕已退得几不可见,想是身上也一样。赞叹他的医术之余,又不禁惊痛,那个女人竟敢这样对他!
噬天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指缓缓地在他伤痕周围划着,柔嫩的触感令人忍不住感叹——太舒服了。指腹慢慢地拂过脸颊,眉,眼,鼻,一直到达红唇,很想,尝一口……
萧晨感到唇上的触感,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慢慢张开了眼睛,有些迷惘地望着眼前的人。
噬天看见那如初生婴儿般水雾雾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俯身便含住那萧想已久的朱唇。真的好软,跟想像中,不,比想像中还要美好。
萧晨瞳孔瞬间放大,待感觉到一个滑滑的东西伸进口腔,忍不住一阵恶心,猛然间推开身前的人,趴在床边干呕不止。
噬天眼中闪过一阵狂怒,喝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说着上前掰过他的身子,逼问道,“这么恶心吗?那你跟冷绝呢?嗯?”
萧晨看着面前不断开合的双唇,想到刚刚那种滑滑腻腻的感觉,不禁再度感到胃里泛酸,用尽全力推开他,一手撑着床沿,又不断地干呕起来。
噬天受了打击一般,站起来,倒退几步,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摔门而去。离去时,他的脸上有着暴怒、绝望,还有深深的疯狂。
萧晨又干呕了一阵,方虚脱了一样倒回床上,眼神略有些空洞地瞪着床顶。
为什么,会不一样?萧晨脑中一直在回荡着这个问题。
冷绝吻他的时候,虽然一直在拒绝,却从没有像噬天吻他的时候一样的恶心。为什么?都是男人,都与他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会有不同?
55
夜里,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房中,向斜靠在床上的萧晨行了一礼,道:“C参见主上。”
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你是C?”
当年萧晨与莫言定计,以英文字母为代号,建立了一支二十六个人的易楼黄金保全组,命名为“字母组”。字母组以能力论英雄,各人代号都是活动的,今天的A也可能是明天的B。而能成为C,那能力若在武林之中闯荡,怕是早已成名立万了,却没想到,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C或者说春子,恭敬地回道:“属下正是,C保护不力,请主上责罚。”尔后直直地看着萧晨,他的眼神中有着强烈的崇拜之情与深深的内疚。
早便听说了这人的事,年仅十一岁的他便拥有了高超的医术,在楼主几乎失血而亡的时候救了他一命,后来更是协助楼主建立了易楼,就连“字母组”也是出于他的手笔。他建议楼主四处收留孤寡老人,孤儿则因材施教,让其学有一技之长,老人则统一安置在“养老院”里,C便是这样与相依为命的爷爷进了易楼。
恩人同时也是多年崇拜的偶像,竟然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伤,C始终没办法原谅自己。
“不关你事。”萧晨摆摆手,道,“是我太大意了。”
“是。”C捧出一个布包,道,“这是主上吩咐我找的东西。”
萧晨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眼,又闻了一下,道:“没错,通知言,明天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他道,“你先下去吧。”
“是,C告退。”C施了一礼,无声无息地平空消失在房中。
萧晨在吹灭了烛火,在黑暗中促立了良久,方叹息一声,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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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萧晨与C带着勇哥与蛋子向庄外潜去,庄中的守卫并不十分严密,因为人人都以为晚上是最好的逃走时机,却不知道白天更好脱身。四人避开暗中隐藏的拜月教众,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穿过一片假山的时候,前面竟然出现了噬天的身影。萧晨一侧身,隐在一座山石后面,C也迅速作出反应,将蛋子与勇哥两人压在另一片山石后面,并捂住他们张口欲言的嘴,尔后屏住呼吸从假山的缝隙里向前打探着。
噬天在一座不起眼的假山前驻足,右手握住一处十分自然的石块,向左扭一下,再向右转半圈,无声无息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洞口。噬天举步向内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洞中,石洞紧接着便合上了。
“主上。”C见萧晨不动也不出声,忍不住唤了声。
萧晨看他一眼,道:“你带他们两个先走,我随后便到。”
“这——”C犹豫了,丢下主上一人冒险,就算他相信主上的能力,却也……
“命令!”萧晨淡淡地看他一眼,语气强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