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目的地。”他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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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公路一直飞奔下去。仿佛迫不急待地要驶向未来。
回顾过去,也是为了奔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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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个保镖到底怎样了呢,除了迈总,其它的六个怎么了。”林沫始终关心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会对那七个保镖感兴趣呢。
认为他们一定会有一场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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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保镖的故事,只是一场关于信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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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之中,如果没有信任,就什么也没有。
爱情再美,也看不见。
如果没有信任,一个17岁孩子的世界,就是痛苦的地狱。
偏执,暴燥,凶狠。那就是我当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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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保镖,是由爸爸精心挑选的,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之前互不相识,便可保证,至少不会一起出现问题,不会被集体收买。
可是我们,还是会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恐吓信。
即使在我去一些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的时候,那些信也会来。
我曾到过一个小岛,一天早上醒来,恐吓信就躺在我的窗台上。
我怀疑保镖里一定有问题。因为只有他们随时跟在我身边,只有他们最了解我的一切行踪。
我相信他们一定有人被收买。
我要找出这个人来。……”
“迈总是唯一中国籍的保镖。”林沫插进来一句,“我真想不到迈总竟然是做保镖出身。”
“有趣的是,我当时最怀疑的就是他。因为他对我关心太过超常。似乎只要我心念一动,他就知道我想要什么。这对于当时疑心重重的我来说,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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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少年时,最鲁莽也最凶狠。
我决定考验他们。我不能忍受日日夜夜连身边人都不能信任的滋味。我已被这种不安全感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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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好了计划。
在那一天之前,我分别与七个保镖秘密交谈过,他们每个人都认为他们是我计划唯一的知情者。
我对每一个人说:‘我将要找出其它六人之中的奸细,我只信任你,你要帮我完成。’
我发现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通气,因为一直没有人识破我的这个伎俩。从这一点上来讲,他们都是多么忠实于我。
可是,总有一个人是有问题的。我知道一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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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汽车的那个保镖,按照我与他事先私下定好的方案改变路线。其它的保镖因为都各自以为身负着帮我找出奸细的重任,而对其实人均是虎视耽耽。
看着我把大家都搞到互不信任,很奇怪,我竟然会觉得反而有安全感了。
我自认为这是个高明的办法,自认为那个真正有问题的人,会由此露出马脚。他必是最心安理得的一个。
于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绑架事件,开始了。”
林沫听的无比认真,连谭侃侃的呼吸声都不想放过,他甚至已经在脑子勾勒出了那样的画面。
七个无头苍蝇一般的保镖,被卷进了信任的旋涡。
谭侃侃却在这时沉默了。
前方的路不断地延伸,不论车子行驶的多快,都不会看到尽头。车窗两边的风景,如同穿梭而过的时光。
谭侃侃沉默了很久,讲到了这里,他似乎无法逃避地要提到一个人。一个被当时的他相对信任的朋友,一个愿意帮助他考验保镖的朋友。一个和恐怖事件绝对不会有任何瓜葛的同为少年的朋友。
那个人是如此狂妄又如此果敢:“有钱人的苦恼就是这样的,我爸爸也给我带很多保镖,不过没有人计划绑架我。一直没有。你会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人?”
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谭侃侃决定把他省略。
“当我和我的七个保镖被劫持到一处废旧污水处理厂。面对‘绑匪’的枪口,我的保镖们竟没有一个人敢不顾一切反抗的。不过也情有可原,‘绑匪’的数量是我这边的两倍。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枪。”
“等等,”林沫还是听出了问题。“你找了什么人假冒绑匪?你还有如此信任的人吗?”
“我在学校时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他家里也很有实力,绑匪是他安排的。他当时正是个武器迷,参加了一个枪械俱乐部。”
“你还有这样要好的朋友。现在这个朋友在哪儿,是谁?”林沫充满好奇。
“早已经不是朋友了。”谭侃侃冷冰冰地回答。
“为什么?一起经过那样惊心动魄的事,为什么却不再做朋友了?”林沫无限惊奇。
谭侃侃的表情一时间充满了厌恶,他将头转向车窗,急驶而过的平原景象慢慢的被替换,变成那晚的昏暗的废旧仓库。
七个保镖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能一一回忆的起。在当时他被扭曲的眼中,每一个都象有问题。
迈万达是保镖中最年轻的一个,却显得最为沉稳。
抓住一个很短暂的空隙,迈万达把自己的外套穿在谭侃侃身上,用帽子和衣领遮住他大半的脸。
当身材魁梧的‘绑匪’头目,在两个东方人之中搞不清谁才是目标时,迈万达站在了谭侃侃的身前……
……
谭侃侃的眼里闪过痛疼与悔恨。
他的思维又回到了现在的咖啡馆。夜晚的昏暗光线,正如那晚阴冷的仓库。
坐在他对面的人,已有一张成熟许多的面孔。仿佛看不出任何的伤害。
一时百感交集。
谭侃侃为自己之前的话而感觉愧疚。
迈万达却不曾察觉,他勿自在喝过一杯酒后轻轻地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从不在意他的感受。”
是吗?谭侃侃轻轻地闭上眼睛,他惊奇于自己的变化。我还说过这样冷酷的话。
“我曾经误解他,认为他就是个长着天使模样的垃圾。
可是……其实他很简单。又怯懦又胆小,却总要显得张狂。以为这样子就是保护自己。
不开心的时候偏要笑,应该笑的时候又总是要哭,象个小孩似的阴晴不定又会经常掉眼泪。总显得象是一只反复无常的怪物,有谁会愿意好好照顾他?”
谭侃侃竟讲到了激动处。“而他又笨到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他照顾不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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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想给予真心的关注,却渐渐发现从来都不能不关注。没有什么原由,也讲不出什么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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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离开他,他该如何。
如果我抛弃他,他会怎样。
在他脆弱的身上再添一道伤痕。把他变得更为灰暗。
而其实只需要给他一个怀抱,他就可以温软如香、光彩夺目。
我还能怎么选择。
第59集:黑暗日2
明亮的天空,
阳光穿过玻璃隔墙照耀进来,灿烂的如同开放的光芒之花。
普照之下,身处这间豪华的难以形容的办公室,人的心情也会呈现一种奢侈的状态,很难坏起来。
财富才能带来的那种舒爽与快乐,林沫在希思罗总裁办公室感受的特别强烈。
挑了一个远离办公桌的沙发坐下来,林沫远远地望着办公桌后的希安。签过字后,希安将一份文件递给秘书。秘书随及退了出去。
就此有了空闲的时间,希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向林沫招手,林沫却不肯坐近些。
“现在能休息半个小时,之后,和雷克斯公司有一个约见,今天就再没有其它事情了。我带你一起去雷克斯。估计和他们的见面一个小时就足够。然后我们就直接去吃晚餐……”希安对今天仅剩的时间精打细算地做了行程安排。
林沫故作冰冷地说:“安排的不错。可你将在什么时间和我谈判呢?”
“在路上谈好了。”
“我已经来了三次,每一次都在路上谈,或在赛马场谈,或在网球场谈。我很想知道你是否有诚心要合作。”
希安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会和贵公司合作的!请林先生放心。不过我的习惯是一定要先谈的非常透彻。我们离谈的透彻似乎还很遥远。怎么你这就没耐性了吗?”
林沫严肃地和希安对视,良久,竟是林沫忍不住先笑出来。
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过去的一星期,
林沫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和希思罗公司洽谈合作的事项。
他从不事先准备,因为谈判也从不是真正的谈判。
希思罗公司制定的商务谈判计划表,也只不过是为了能把林沫随时从公司里叫出来的幌子。
希安有了空闲就会致电MCA公司把林沫召来。
所幸希安的事务总是繁忙,到目前为止,他们也不过只见了三次。
一次陪着希安看赛马比赛,一次是陪他打网球,今天这一次因为时间更少,就只是陪他在办公室里小坐。
见林沫不肯靠近过来,希安便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报表来看,时不时抬头对林沫挤眉弄眼,此时此刻他完全不象是应该严肃稳重的总裁。他就是个花花公子。
林沫没有发现,自己是如何长时的目不转睛地望着希安。他忽然发现希安其实也很适合做演员,做那种本色演员,他有一种邪恶与隐忍相混合的迷人魅力,应该会让很多人无法抗拒。尤其女人更会为他着迷。
赞许的目光之后,林沫暗自可惜。若不是已经有了谭侃侃,换做从前,自己应该一定会对希安投怀送抱。
但现在已经不能了。心里容不下更多的非分杂念。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他真正爱的人蒙羞。
如果和希安相识的更早些,能够和他得已早早开始,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对谭侃侃一见倾心?
林沫将目光移向宽阔玻璃幕墙外的天空。
不会的。我依然会被他迷住。为他动心。
他是独一无二的。
但如果是那样子,也许对他的喜欢就只会成为心念而已,不会真的有什么交集。那个家伙,如果我放弃,如果我从不曾靠近,他又怎么会有所表示。
-
希安放下报表,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林沫身边,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林沫由此警觉,立即强调:“我说过在我的婚姻期间,我们的关系不能暧昧不清。”
希安很奇怪地望向他:“我们只不过是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而已。”
从蜜月后的那一次见面,林沫提出不再暧昧的要求后。希安其实真的做到了不过界。林沫一时对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感觉难堪。
两人相坐无语,不安的感觉却在内心蔓延,吸引力在发挥作用。林沫腾地站起来,坐到希安对面的椅子上。
“那现在,虽然时间很少,我们还是应该谈一下合作的问题……”林沫如此说,低下头翻动手中的夹子。
“我不要谈。今天只有这半个小时。我想休息。”
“那你休息,我就走好了!我不会和你去雷克斯,也不和你吃晚餐。”林沫站起来,尽管对希安他甘愿放弃,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会在这个家伙面前失去从容。言辞过于夸张激烈,仿佛欲盖弥张。希安为什么要是这样有吸引力的人?
“不许走。”希安也站起来,一把拉住他,“你要陪我!”
林沫被强硬的力量拉过去。他竟不能拒绝,随着希安的手重新坐在他身边。他决定讲下面的话题:
“我最近过的很好。我非常的开心。因为我和他相处的很好。他开始对我敞开心扉了。就在不久前我们还出去兜风,疯狂地渡过了一天。他说要把别墅送给我,说让我等他。我想,我们可能不会离婚了。”
希安默默无语地听着,眼睛定格在林沫脸上。
“我是说,只是有不离婚的可能性了。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做为朋友,你能不能帮我想出更好的办法,让他能真的下定决心不放弃我。”林沫最后提了这样一个要求。
希安没有回答,他盯住林沫的眼睛,林沫便不再讲话。相视之间,缓流徐徐,扰动心扉。最后又是林沫先逃避。
“不想和他离婚了?”
听到希安的反问,林沫抬起头。一时间无从回答。
对于希安,我并没有承诺,何必还要觉得内疚:从来不缺少喜欢他的人,他不该是我承载的责任。
“我不想离开他,如果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林沫坚决地这样说。
……
思维就此跳回不久前的一天。保时捷Panamera还在路上飞奔。
谭侃侃正在提问:“这并不是回伦敦的路。如果我们从此逃亡,你会怎样?”
林沫转过头打量身边的人,一双纯净的眼睛也正在回望着他。
“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他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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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着公路一直飞奔下去。仿佛迫不急待地要驶向未来。
回顾过去,也是为了奔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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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会对那七个保镖感兴趣呢。”谭侃侃始终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我已经发现那是一个转折点,
在七个保镖之前,你并没有爱上谁。
在那之后,你却坚定不移,不改初衷。”
谭侃侃曾长时间的沉默吧,也许是他不能承受回忆之痛,也许,他本不欲将深埋地下的往事再挖出来。
我当时的要求,是不是正确呢。让他把一切回顾。
“七个保镖的故事,只是一个关于信任的故事。
17岁,真的会有太多不周全。
为了消除不信任的感觉,我把自己投进更大的危险中。
在那个仓库,我都看不出哪个是背叛我的人。因为甚至没有人揭穿我和迈万达的互换。
其实这个互换是场意想不到的意外。
我和朋友事先计划好的,是将我先行带入房间假装关起来,然后再对我的七个保镖进行严刑逼供。我要可以借此检验他们,逼他们讲出真相。
可是事实上要发生的事却是,为了保护我的迈万达被带进房间,我和另外六个保镖将接受‘绑匪’的严刑逼问!”
谭侃侃的讲述停在这里,眉头长时都是愤怒的火焰。林沫却开始紧张:“那么你发生了什么?他们不会真对你动手吧。你的朋友呢,难道不在现场?”
“朋友?呵!你是问那个爱恶作剧的自以为是的混蛋!?他在一开始并没有出现。这是因为我的保镖会认出他,我和他就计划让他不出现。
当我被架上了电刑桌,剥下我的外套,他们发现我不过是个未成年的男孩……”
林沫更加紧张地望着谭侃侃,因为谭侃侃已经猛然刹车在路边。
那一定是一场不想再被回忆的事,不管有多好奇,林沫没有再死死追问。
谭侃侃闭上眼睛。他还能清楚地,如同回到那间阴暗的仓库之中,耳边又响起那些声音。
‘这个?是谁?肯定不会是保镖吧。’
‘细皮嫩肉的东方美人。哈,这样的家伙要怎么用刑哦。’
‘是不是搞错了,不过那个也是年青的东方人。应该不会错,难道这个是他的小情人?’
‘情人?你是说他是同性恋?’
‘两个这样醒目的小帅哥,是同性恋不是很平常?可现在要对这小美人怎么弄呢?怎么下手才好。’
‘哈,还用考虑吗?’
……
-
谭侃侃曾被污言秽语吓到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听到那么多肆无忌惮的笑声。他也终于知道年青的男孩子也会成为了男人们危险的猎物。
他习惯性的厉声谴责,以为这些还是听命于他的人:
‘你们在说些什么!不要忘记你们只是收了钱来演戏的!’
‘哗,你竟是知情的,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