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帕."冷冽想把手帕还给她,却发现上面已经沾上他的血了.
"送给熟熟了!"小女孩甜甜一笑,跟小男孩转身走了.
多好的兄妹啊!冷冽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目送他们几秒,刚想从地上起来,那个小男孩却突然趁走在前面的小女孩不注意时调头跑回到冷冽面前.
"喂!她送你手帕只是看你可怜,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哦!"不附和年龄的强硬语气,小男孩一开口就让冷冽瞪大了眼睛.
"请问她是你的--"
小男孩白了冷冽一眼,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声:"我马子!"
冷冽无语.现在的小孩--
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小孩走远了,冷冽举起手里的手帕看了看,苦笑了几下.小孩子都能好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他--是真的很失败吧?
第二次,无家可归.叶恕行走在街上,头很疼.真的很疼,疼到他今天一直在犯错.今天清剿侦察好的卖淫窝点的时候,他竟然进错了门!当他一脚踢开一幢公寓其中一间房间的门时,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在客厅--穿着三点式内衣.
摸了摸左边已经有点肿起来的脸,叶恕行轻轻"嘶~"了一声,很痛啊!难道这是报应?今天他打冷冽那一拳,应该比这更痛吧!
可恶!又是冷冽!叶恕行懊恼地咬了咬牙,已经分开了就别再想那个王八蛋了!
"妈的!早晚得爱滋死翘翘!"啊!不对!刚诅咒完叶恕行就后悔了,如果冷冽得了爱滋那他不也--受不了了!不要再想了!忘掉吧!
男人最后的药--酒!
叶恕行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喝酒了,跟冷冽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独自进过酒吧.以前那些跟他相好的"莺莺燕燕"更是全都断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叶恕行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留一两个了,不知道现钓来不来得及--
他是不是很堕落?不,他本来就是这样,叶恕行就是这样.叶恕行意识到跟冷冽在一起的时候,他在改变自己.为了另一个人改变自己,现在才发现,不值得.
叶恕行,现在重新开始,还来得及吗?
狠狠灌了几杯之后,叶恕行才开始慢慢喝,一口接一口,一杯酒最多五口.
"喝慢点,会醉."
抬起头,叶恕行笑了,"你来晚了,已经醉了."
秦朗看了看桌上已经空了的酒瓶,皱了皱眉.
"醉了就别喝了,喝了也是白喝,反正已经醉了."
"哈哈哈~你劝酒的方法可真有意思,不过有用.我不喝了,你喝,我请你!"叶恕行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推到秦朗面前.
秦朗接了过去,并没有喝.
"喂!这情况是不是有点眼熟?"叶恕行眯起眼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情况吧?"也是在酒吧,他在钓男人,秦朗来了,但真正上勾的却是叶恕行.
"今天你该不会又是卧底的叛徒吧?"叶恕行皱起眉上下打量着秦朗.
秦朗轻轻挑眉,"是他叫我来的,他知道你现在不会想见他."冷冽叫他来的,而他,不可能找到叶恕行,只有冷冽知道他在哪里.
叶恕行闭上眼靠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地说:"忘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过了几分钟,谁都没有说话.秦朗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叶恕行倒是先沉不住气了,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人问:"你不劝我?"
"你希望我劝你?"
这不是希望不希望的问题吧?一般都是直接来劝架的吧?
"不然你来干什么?"
秦朗垂下眼,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如果我说我只是来看你的呢?"
叶恕行笑了,"我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一事无成的小警察,看笑话来找我倒是没错!啊啊!还有,我还有一张皮能看!"想起了某个人说过的话,妈的!
"吕锡鸣和冽并不是那种关系."秦朗轻轻说.
叶恕行眉一挑,怎么?现在开始劝架了?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很多."
哼!叶恕行用鼻子哼了一声,闭起眼不看秦朗,"你知道他们上过床?"
秦朗没有说话.
"你跟人上过床吗?"叶恕行突然问.
"上过."秦朗平静地说,脸上没有太大表情.
"跟冷冽?"
秦朗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
"没有.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切~!"叶恕行不以为然,又问:"你可以随便跟别人上床么?"
"如果是自己生理需要对方又同意的话."
生理需要?"生理需要很重要?"
"按照医学角度来说,适当的性生活有利于身体健康."
叶恕行闭着眼,左手的中指在鼻梁上慢慢摸索着,这是一个很诱惑的动作,有意还是无意,没人知道.
"那我说--"叶恕行没有睁眼,"我现在想跟你上床,因为生理需要,你肯么?"
秦朗没有说话,只是晃动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仅仅一秒.
"你在生什么气?"他问.
叶恕行叹息,"我难道不应该生气么?你跟吕锡鸣那个王八蛋有一腿,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我他妈的都差点被人抓去拍G片了!他到底跟多少人上过床?靠!肯定都能写一部淫乱史了!"妈的!难道非要等G片都上市了才能知道!
秦朗放下酒杯,抬起头看着叶恕行,"你在气冷冽跟吕锡鸣有过关系还是气他跟别的男人上床?"
叶恕行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好好考虑过.
"如果你是气冷冽跟其他男人上过床,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他会好好跟你道歉.他以前有多滥交,但我知道至少他跟你在一起后没有再出来玩过.每个男人都是这样,冷冽又这么特别,他在圈子里有多吃得开你可能根本无法想像.如果你是生他跟吕锡鸣的气,那你告诉他只要把吕锡鸣杀了就行了,很简单.也很容易."
秦朗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一堆,叶恕行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这么简单?只是这么简单?那他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像个女人一样,生气?吃醋?
"他为你变了很多,两个人在一起,总要舍掉自己原本的一部分来跟对方融合,时间久了就能知道双方到底适不适合,适合就在一起,不合则分开,需要的--只是一些时间和耐心."
叶恕行直起身体看着秦朗,扬起嘴角说:"我发现你其实是个不错的家伙,跟他不一样.完完全全的好男人!"
秦朗抬起眼看他,半真半假地问:"那--你觉得我这个好男人有没有机会?"
"呵呵呵~"叶恕行站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也许跟你在一起真的不错,可惜我们两个没缘分,不然--"后面的话叶恕行没说.
"我得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迟到要扣钱,我的工资可不高!今天谢谢你了!"叶恕行要离开.
"你原谅他了?"秦朗在他走之前问.
叶恕行想了想,笑了一下,"现在不是我原不原谅他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了!也许我才是有问题的人,现在需要面对的是自己."
叶恕行走了,秦朗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杯叶恕行喝过的酒.
好男人吗--如果可以,他不想扮演好男人这种角色--
拿起酒杯,最后的一点酒,秦朗一饮而尽.拿出手机,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喂~他现在回去了,你现在去的话机会很大--不用谢了--"我帮你,同时也想帮一下我自己,结果,输了.
天已经全黑了,叶恕行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十点了.空气中有股潮湿的感觉,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喝酒了!在心里抱怨了一下,叶恕行加紧脚步往回走.他不知道这里能乘什么车回家,而且--口袋里没钱了!刚才都喝光了.
还是没来得及,还没走到一半天就开始飘雨了,雨不大,却很密.细细密密的那种,很快就能让人湿透.叶恕行就快了,摸了一把袖子,满手的水.
再淋下去肯定得湿透,正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地方买把伞的时候,叶恕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看到他了,露出惊喜的表情.
"头儿--"
叶恕行笑了笑,"阿青."
"麻烦你啦!"叶恕行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对阿青说.
"没关系!"阿青拿着叶恕行的外套,上面已经湿了.叶恕行穿着衬衫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站在阿青家的客厅里四处打量着.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没有看到阿青的父母,叶恕行随口问了一声.不过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到阿青家.
"嗯!"阿青点点头,"父母在乡下的祖屋里住,亲戚都在那边很热闹,哥哥在另一个城市工作,偶尔会来看看我."
"唔--那很寂寞吧?"叶恕行边说边拿起桌子上一个相框看,里面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是阿青中学毕业的照片.
阿青的视线一直在叶恕行身上,"还好,平时都在工作,放假的时候就看看书--"
叶恕行点点头,突然回过头,阿青被吓了一下,匆忙别过头问:"我把你的衣服送到楼下洗衣店,一会儿就能干了!头儿,你先坐一会儿吧!"
"那麻烦你了啊!不好意思,在局里让你照顾现在还让你照顾!"叶恕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青猛摇头,"不会!不会啊!那--还有没有要一起烘干的?"
叶恕行摇了摇头,"不用了,外套干了就好了."
"那我去了,要带点东西给你吗?"
"不用了!谢谢."
阿青拎着袋子装着叶恕行的外套下了楼,心里好像有只小鹿在撞.非常,非常的兴奋!以至于在下楼之后脚下一滑--
"啊~~"以为会重重摔一跤,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被人拉了一把.伞被风吹走了--
站稳了之后,她抬起头微笑着对救了她的人说:"谢谢--"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僵在原地,笑容也渐渐隐去--
雨越下越大,叶恕行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看着玻璃窗上泻下的一条条模糊的水印,脑中想着今天秦朗问过他的问题.
'你在气冷冽跟吕锡鸣有过关系还是气他跟别的男人上床?'
'如果你是气冷冽跟其他男人上过床,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他为你变了很多--'
"啧!"狠狠地吸了一口,弄灭了快到尽头的烟,"叶恕行,你太不像个男人了!"
第十章
雨越来越大,这不是一个多雨的季节,一旦下起雨来就格外阴冷.豆大的雨点打在地面上,溅起的泥污沾在雨中两人的裤脚上,却无人理会.
"他在哪里?"低沉中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阿青微微向后退一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觉得害怕.没错,她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冷冽.
"你要找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阿青抬起头看着冷冽.
冷冽微微皱眉,"你们组长."
似乎是早就料到的答案,但阿青还是低下头,眼前这个男人--跟叶恕行是什么关系,她可能就早就清楚却不愿意相信.他来警局门口找叶恕行的时候阿青就有预感了,女人的感觉总是很准,在她看到叶恕行含着泪的眼睛时,就更肯定了!
竟然,为这个男人哭了!
他有什么资格让他哭?这个问题让阿青咬住了嘴唇,以一种近乎冰冷的声音说:"他不在."
"他在哪里?"冷冽又问了一遍,声音冷得没有一点感情,绝对的气势让人生畏.
阿青别过头,把手里的袋子藏到身后.
冷冽看着阿青,齐肩的长发被风吹乱,白色的长裤上沾满了泥泞,瘦小的身体在雨中微微发抖.把手里的伞向前移了一点,不在乎自己已经快湿透的后背,冷冽无声地嘲讽地笑了.
胆小的女人,胆小到说谎都没办法先骗过自己.这样的女人,永远得不到他.
冷冽拿起阿青的手把伞塞到她手上,"告诉他我在前面等他."然后向雨中走去.
阿青愣住了,他在干什么?这个男人在干什么?好像在嘲笑她的渺小,难道她真的这么不足为惧?还是说这个男人有信心,认定他一定会回到他的怀抱--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她当成对手!
"我不会告诉他的!"愤怒已经无法形容阿青现在心情,她对着冷冽的背影说着.
冷冽慢慢转过头,不过几分钟他整个人几乎已经被雨水湿透,黑色的风衣吸了水重重地贴在身上,雨水顺着发梢、鼻尖、下颚淌下.他看了阿青一眼,冷笑了一声.
"女人,如果想用一扇门关住他的话,不如去买只狗来得实际一些."
雨水落下的角度渐渐倾斜,顺着袖口流进衣内沾湿了皮肤,冰冷刺骨.阿青拿着伞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她只是个女人.
回到家里的时候,叶恕行正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阿青没有出声,放下了烘干了的衣服和便利店买回来的热饮,轻轻走到他旁边安静地看着叶恕行,此时的叶恕行跟平时见到的任何时候都不同.
'嗨!欢迎来扫黄组,我是组长叶恕行,你是林文青吧?以后就叫你阿青啦!你可真倒霉--'
想起了她第一天进扫黄组的情况,阿青微微扬起嘴角,叶恕行一直认为她很倒霉,优秀的毕业成绩竟然被分到了没有前途的扫黄组.可事实上从她见到叶恕行的那一瞬间开始,她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
她软弱无能,除了会读书没有其他长处,扫黄组里的人也让着她,总是让她做没有危险又轻松一些的工作.除了老师,唯一会夸奖她的人就是叶恕行.
'阿青,你泡得茶真好喝!'
'阿青,你真是能干!谁娶了你一定超幸福!'
'啊?谁他妈的把说阿青没用帮不上忙?老子灭了他!你们这帮猪头除了吃喝玩乐泡女人还会干什么--'
这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不是一无事处,她还有存在的价值的.而发现这个价值的,只有叶恕行.她相信,这就是爱情.
"唔--"叶恕行突然呻吟了一声,摸了摸额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阿青停止回忆,轻轻叫了一声:"头儿?"
"啊~你回来啦?"叶恕行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酒喝多了有点头晕,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你没事吧?我买了饮料,热的."阿青拿出利乐装的热柚子茶递给叶恕行.
"啊!谢啦!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叶恕行接过去,"衣服干了吗?阿青,阿青?"
"哎?"正在发愣的阿青怔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叶恕行,"什么事?"
叶恕行皱起眉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我问你我的衣服干了没有?"
"干了!干了!"阿青有些慌张地拿起放着叶恕行外套的袋子,让叶恕行更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竖在门口带着雨水的伞,问:"这把雨伞不是你出门时拿的那把吧?"
手一抖,衣服和袋子一起掉到了地上,阿青愣了一秒后急忙蹲下把衣服捡起来.
"我的伞坏了,那是洗衣店老板借给我的.呐!"把衣服递给叶恕行,阿青微微笑了笑.
叶恕行没再说什么,说了声谢谢之后穿上外套,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了.改天请你喝茶谢你啦!"
"头儿!"
"嗯?"
"喝完茶再走吧!想--跟你聊一会儿,可以吗?"阿青两只手交握着,骨节被捏到泛白,好像在恳求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一样.
叶恕行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可以啊!你干吗这么紧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一样--"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阿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脸色微变.善良的人跟警察说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比坏人要多受一层道德上的折磨.
两个人重新坐到沙发上,窗外的雨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阿青没有说话,倒是叶恕行先开口.
"好像还是第一次跟你两个人聊天呢!"
的确,除了上班两个人私底下从未见单独过见更别提聊天了.唯一的一次叶恕行单独约阿青出来还被冷冽给搅和了.事后叶恕行用一把玫瑰取得了阿青的原谅.
阿青点点头,"是啊!平时--都是大家在一起的."
叶恕行喝着茶笑了笑.
"那个--头儿--"阿青有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