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愣了,有种他在欺侮小孩子的感觉。
"我只要几分钟就好--几分钟,不行么?"大眼睛水啊水!眨啊眨!
冷冽别过头,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头,"好吧!给你十分钟,有什么话--"
"不不不不!"跟刚才可惜兮兮的语气完全不同,一抹有点"诡计得呈"后的狡猾让冷冽愣了一下,"我只要一分钟就够了!"
耳边响起一声阴笑,冷冽飞快抬起头,却只见叶恕行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拎出一根球棒--
"啊哒~~~!"
叶恕行用自己昨天晚上演练了无数遍的棒法,一棒下去,冷冽也跟着倒下去了!力道、方向、准确度都掌握得洽到好处!失忆是吧?那他现在就用专门对付失忆的办法让冷冽恢复记忆!小菜一碟,中学的时候他可是校棒球队的正选啊!进甲子园都不成问题!
"少爷~~~~~~~!"伴随着四周传来的尖叫声,何叔站在酒店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自己家少爷被人一棒打得倒地不起!上帝!这不是真的!
嘿嘿!叶恕行把球棒扛到肩上,看着半跪在地上捂着头的冷冽。不错啊!按照他的计算应该昏个十几二十秒的,不愧是死嫖客啊!
"抓住他~!"一群黑衣人冲了上来,七手八脚把叶恕行架住了。叶恕行也没反抗,一直盯着正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的冷冽。
"少爷你没事吧?天哪!"
一滴血滴到地面,接着是更多的血,冷冽抬起头,半张脸已经被血盖住了,两只细长的眼睛在血泊中格外惊艳,他慢慢转过头,迎上了叶恕行急切的目光。
"叶、恕、行!"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叶恕行眼前一亮,比中了六he采还兴奋激动,用力准备挣脱架着他的人,"你想起来了?"终于不枉他练习了一个晚上!
"我要杀了你~~~~~!"
呃?
第十五章
"我要杀了你~~~~~~~~~~~~~~~~~~~~~~~~~!"
一声巨吼,整幢楼几乎无人逃过此劫,在走廊上的人以为来了地震,上厕所的坐在马桶上看着旁边的圈筒纸一层层地往下掉,办公室里的人看着自己桌上茶杯里的水晃出一道道水波,墙上挂的"人民公仆"的锦旗也终于经受不住声波的震动,掉了下来。
平息下来之后,整个东署安静的不像话,不知谁最先反应过来,由衷地赞叹道:"狮吼功果然名不虚传!"
署长办公室里,秃头署长所剩无几的头发第一次全部竖了起来,他浑身颤抖着,指着眼前的人,一口牙磨得像是要吃人,虽然他的确是恨不得能吃了眼前的人!
"你!你、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叶恕行,你是不是不气死我就不罢休啊!啊?你翅膀长硬了啊?你厉害了啊?我这个署长管不住你了啊?"
"我--"
"你他ma的给我闭嘴~~~!"
叶恕行乖乖闭上嘴,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地沾着灰,满脸的乌青和擦伤,还贴了两块创可贴,嘴唇上的伤口还能看见血丝,整个人非常狼狈。这都是冷冽那群忠心的保镖们替他们家少爷"报仇"所留下来的。
真他ma的忠心啊!混蛋!
"你说说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啊?从你到我手下开始,大事没干多少,整天给我闯祸!"秃头署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在叶恕行身边左右晃着,叶恕行感觉像只苍蝇在周围飞来飞去,不过现在他不敢吭声,怕这只苍蝇进化成"怪兽"。
"你知道你这次是什么行为吗?xi警!在社会主义社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xi警!而且你是身为井查知法犯法,你说你是不是日子吃饱了太好过了想早点死啊?是不是?不对!你是想我早点死是不是?死了你就开心了!就要放鞭炮了是不是~~~?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你这么个活宝?"
"我--"
"闭嘴!"
再次闭上嘴,叶恕行也想通了,秃头心里不痛快,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你说!冷警官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给队添了那么多麻烦人家都没说什么,你怎么,怎么能对他痛下杀手啊?啊?你怎么下得去手?"食指一点,把叶恕行额头戳得生疼。
咬牙切齿!我忍!
"你还拿那么粗一根棒子打他,你当自己棒球英豪'还是街头霸王'啊?"
这两个扯得到一块儿去么?
"还往头上打?你是不是不致人于死地就不罢休?你打也就打了,还让记者拍到!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小子够嚣张的啊!怕全世界人不知道你英勇无敌是吗?啊?你现在上电视了,出名了?"
"我--"我冤呐!
"闭嘴!要是冷警官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怎么办?你要怎么跟人家交待?你怎么对得起祖国人民和党对你的栽培?怎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帮你擦pi股背黑锅?你说!"
一口气说完,秃头署长大口地喘着气,伸出手解开了警服上的两颗扣子,光秃秃的头顶因为汗水显得"油光可见"。
叶恕行低着头,一言不发。如果要比心情糟,那他现在绝对不会比秃头署长好到哪去,一棒子下去,冷冽的记忆没打回来,倒是把仇恨打出来了。现在想起冷冽满脸是血的样子,那个充满"杀气"的眼神--不用交待了,搞不好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就被冷冽家的保镖绑了扔到海里去了!如果运气好点冷冽念"旧情"可能会把他卖到菲律宾做苦力!早知道--当时就打重一点了!说不定是力道不够才没有效果啊!
"好--"深深吸了口气,秃头署长转身坐到椅子上,皮椅发出"噗"一声,下沉了五厘米,"你说,你准备怎么收场?"
叶恕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还能怎么收场?老规矩呗!拿下了胸前别的警官证,掏出呛放到桌子上。
"你还真是--"署长皱着眉闭上眼,有点筋疲力尽地捏了捏太阳穴,"我也不愿意这样,可你这次实在太过火了!冷冽那边不告你你就算走运了,不然你可不只故意伤人这一个罪。"
"我知道。"他是井查,法律知识他还是懂的。
"我会帮你求个情,但你也要有点行动--你跟他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非要闹到这个份上?"
到底怎么了?叶恕行扬了扬嘴角,他也很想知道。他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僵硬起来,等不到他的回答,署长又叹了口气。
"你先停职反省一个月!还有检察,快点写好给我,然后回家好好想想到底怎么补救!"
"是。"叶恕行难得的顺从,却让人高兴不起来。转身离开的时候,署长又叫住了他。
"年轻人,总有冲动的时候!有什么大家拿出来好好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叶恕行愣了愣,点了点头,"抱歉!让您费心了!"这次,他真的没有再给自己找借口的理由了。
署长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我他ma的上辈子欠你个小兔崽子的!"
"喂!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刚才又重播了一遍呢!还是娱乐新闻呢!"
"真的哪!是扫黄组的叶恕行吧?他真的做了呢?"
"真的真的!他又打了西署的冷警官了呢!"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好家伙!一棒子下去,直打得鲜血崩流'啊!"
"哇~~好残忍哦!那么帅的一个帅哥他也下得去手?"
"他扛着球棒的样子好帅!好像《最终幻想》里的Cloud啊!"
"对哦对哦!我也觉得--"
叶恕行一路走来,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细细碎碎地钻进他的了耳朵,气得他咬牙切齿、青筋暴起!
这群臭三八!一群长舌妇,活该没男人要!
"哟!这不是叶恕行吗?"杂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像现在只要"叶恕行"这三个字一出,就是最好的笑话。
叶恕行沉着脸转过头,几个其他部门的男同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其中一个"语重心长"地朝他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他眼角嘴角都含笑,一张脸因为憋笑憋得通红,还真像是来安慰人的。
"你,真是个男人!"
我去你ma的!老子不是男人难道还是女人?
压着怒气,回到了扫黄组,一进门,三个组员排排站,像给"烈士"送别一样,双眼含泪、痛苦万分地看着叶恕行。
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两下,"你们干吗?"
"老大,别在意!现在的人就这个德姓,日子过太好,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跟闻到血的鲨鱼似的!"大胆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
你敢你说你不是?
"老大,xi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时候你就咬定自己当时脑子不好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反正他们一向认识我们扫黄组的人脑子都不好使!要不就说你有菁神分裂!"
"我谢谢你们的关心!给我想出这么多好办法安慰我,不过--"叶恕行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我忍!我忍--忍你个头!
"你们两个王ba蛋安慰人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嘴角咧得都到耳朵上了~~~~~!"
"老大,你--"唯一的女组员阿青是唯一一个没有"幸灾乐祸"的人,关切地看着叶恕行,问:"你的手疼吗?我给你买了虎皮止痛膏。"
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叶恕行无力地说了声:"谢谢!"他现在需要的是一片安眠药。
"老大--"大胆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一年前你打冷警官就算了,可你们现在都--都老夫老妻了,你再给他当头一棒就不太好了吧?"
靠!叶恕行现在恨不得给他当头一棒,他能怎么说?说你们所谓的这个"老夫老妻"现在他ma的是个陈世美,把他这个"妻"忘了?我靠!你哭什么?他还没死哪!大胆那几滴鳄鱼的眼泪当然是笑出来的。
"你还别说,自从你那当头一棒',今天几乎每个新闻都能听到我们扫黄组'的名字!"老胡摸了摸一把胡渣,"我是不是要刮个胡子,搞不好一会儿有记者来采访--"
你干脆换身晚礼服好了!再烫个头发!
"老大,他们要把你怎么样?"阿青问。另两个人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都竖起耳朵听着。
叶恕行叹了口气,他现在不担心上面把他怎么样,他想知道冷冽会把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回家反省,然后听候处理!"没什么新意,也不是第一次了。
"啊?又这样啊?真没心意!"大胆叫了一声,叶恕行一个冷眼扫过去,像把刀。
"难道你希望我直接被拖出去呛毙?"
"不不不!哪能啊!你和冷警官什么关系啊!他还能把他怎么样!"大胆慌乱地摇头晃脑。
叶恕行沉默。
"老大,你到底--"大胆还没说完,手机响了,就转过身接电话。
而叶恕行突然发现了好像少了什么,抬起头四周扫了一眼,问:"江洋呢?"差点把他忘了!
"江洋被其他组借去当保镖了。"老胡耸了耸肩,摸着下巴,坚硬的胡渣发出"飒飒"地响声。
"什么?凭什么把我的人随便调走?"叶恕行吼了一声,连他扫黄组的人都敢动!
"他们说那边人手不够,我们这边又闲着,就把江洋带走了--"阿青低下头嗫嚅着说:"署长亲自同意的。"
感觉好像自己家的孩子被抢了一样,叶恕行满腔怒火像被浇了一桶汽油一样,"真是他ma的,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他叶恕行不在了,他的弟兄们还不知道要被派去干什么鬼差事呢!
"老大!"大胆过来,把手机往叶恕行面前一递,"江洋知道你回来了,想跟你说句话!"
叶恕行眼泪都要出来了!江洋,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接过手机,还没张嘴,电话那头江洋一贯的冷冷清清的声音就透了过来,简单扼要,就两个字。
"保、重!"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叶恕行听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嘟嘟"声,一时间还回不过神。
没了?就这两个字?两个字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觉得就这两个字里都夹杂着笑意啊?
"抄!"江洋这臭小子也笑他!叶恕行气得举起手机就要摔,被大胆一把抢了下来。
"哎!手下留情!别摔!那可我新买的啊!"
这个世界不真实了!不真实了!叶恕行怀疑所有人都是正常的,而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自己了!也许冷冽没失忆,真正失忆的是他!
"我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关机的话就别找我!检查大胆你帮我写!"安排了扫黄组剩下的工作,叶恕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了!
"老大~~!"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叫声让叶恕行停住了脚步。
"叫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一个月后又是条好汉!"
大胆怯生生地走上来,问:"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到底干吗要打冷警官啊?吵架了?"打是情骂是爱也不需要用"凶器"吧?
用眼角撇了他一眼,叶恕行转过身,说了一句很的哲理的话。
"你不懂。"
到现在,还有谁能理解他呢?
"你真的做了?"疑惑、震惊、玩味,叶恕行看着眼前这个唯一可以理解他的人,怒力压下心中已经积压得太多的怒火。
手一指,"你的电视正在放,你还装模作样地问我干什么?"
秦朗瞄了一眼自己办公室里的大夜晶电视,上面正在放社会新闻,叶恕行正扛着棒子对着跪在地上的冷冽"狞笑"。
"咳!"清了清嗓了,他把视线移回叶恕行身上,笑了笑,"你很上镜。"
我去你的!叶恕行左右张望着看看有没有棒子再给这个家伙来上一棍!
"话说回来,这方法你谁告诉你的?"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不是么?治失忆的方法!"
秦朗摸了摸额头,"失忆也很很多种,头部被重物击打会的确是导致失忆的一种原因,要治好这种失忆再打一次也的确是个办法,不过成功率很低不说--你怎么能肯定冷冽是因为头被打了才失忆了?"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啊!"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你觉得他是那种会随便被别人打到头的人么?"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啊!"
秦朗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他。
"好吧!那现在怎么办?打也打了!"叶恕行摸摸鼻子。
叹了口气,秦朗白了他一眼,"你要一开始这么老实就不会搞这么多事出来了。"
叶恕行没说话,反正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只是想让冷冽恢复啊!
"我查了一下以前悼念的资料,里面有关于冷冽的一些东西,应该能解释冷冽失忆的原因。"说着,秦朗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放桌上一放。
叶恕行低头一瞧,"靠!你哪找来的古董啊?这你爷爷当年文化大革命留下来的遗物吧?"
一本黑糊糊封面的硬面抄,边角都已经磨得不成样子,破破烂烂的书脊那里还露着线头,封面上有一块白的不干胶泛着黄色,上面用黑色模模糊糊写着:秦朗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