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志之夭夭小受 中——流光飞走

赵弟弟终于清醒了，怒道：“什么干什么？你打我干什么？！”

“我叫你起床。你伸着手站在那里做什么？！”

“穿衣服啊！你不给我穿衣服，还打我！你嘛意思？！”

“你！”秦君怒：“你当我是伺候你的么！！你自己穿！立刻！！”秦君将衣服卷作一团丢了过去。

赵弟弟抄过衣服缩进床帐，暗道，自己穿就自己穿，不过是衣服而已，凶个毛线！半晌， 赵弟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衣衫倒也还算齐整，一身打扮有模有样。

秦君看了两眼，觉得不差，便叫赵弟弟一起出去。

二人走了几步，赵弟弟就开始别扭起来。身子老是扭来扭去，走路姿势也怪怪异异的。秦君终于看不下去，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扭什么？”

赵弟弟小脸涨红，腮帮鼓得圆溜溜的，夹紧了双腿站在原地，就是不说话。

秦君在赵弟弟身上扫了一眼，心下便已了然。走了过去，替赵弟弟解开了外衣的扣子，去了腰带，再一看里面，果然衣衫皱成一堆，衣带缠得乱七八糟，而下裤，更是连带子都没有，松松散散那的挂在腿上，已经掉了一小半。

秦君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忍笑问道：“这就是你早上奋斗了一炷香的结果？”秦君抖了抖赵弟弟的衣服。赵弟弟连忙用手抓住裤子，颇有些狼狈。

二人就这么站在花园的小径上，四周空无一人。

秦君头疼不已，搞了半天还是要自己去伺候他，还不如早上就帮他穿了，还省得现在在这里浪费功夫。

秦君动手十分迅速，瞬间赵弟弟已经被剥光了。秦君拉着一件里衣啧啧称奇，叹道：“你是怎么把这件衣服左袖穿里面右袖穿反面的？”

赵弟弟不语。

秦君又问：“你前几天自己睡的时候，不是也是自己穿的衣服么？这件衣服比那些只是稍微复杂了一点点而已啊…………”

赵弟弟继续不语。打死也不说自己一个人睡觉从来不脱衣服的事实。

片刻，赵弟弟的衣服终于穿好了。赵弟弟第一次觉得衣服穿好以后竟然是这么的平整舒畅。

秦君问：“白璧也给你穿衣服吗？据我所知，白公子似乎是比较擅长解衣服啊？”

赵弟弟横了秦君一眼：“这种事，他多练练就好了……”那条死蛇，的确很擅长解衣服，所以每晚替自己脱衣服成了他的乐趣之一。最初几次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总把里衣的袋子系成死结，脱衣服的时候怎么也解不开，那表情，还真是精彩呢。不过后来多练了几次，无论穿衣解衣，那条蛇都很擅长了。恩恩，自己在那条蛇妖学习穿衣的过程中，真是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呢。

秦君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么桀骜不驯的人也有乖乖给人穿衣服的一天呢。不过，秦君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不幸的向保姆的方向滑去。

穿过花园，一片湖泊映入眼帘，碧波千顷，微微荡漾在晨风中，一圈一圈的涟漪扩散开来。湖边有座小亭，小亭中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摆了一碗稀粥和若干糯米小糕。

赵弟弟眼巴巴的盯着那油光滑亮的糯米小糕，觉得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秦君负手立在亭边，一副门神的模样。挡住了赵弟弟蠢蠢欲动伸向糯米糕的爪子。

秦君温柔一笑：“去！绕着这湖跑两圈，跑完了就可以回来吃东西。”

“(⊙o⊙)哦？”赵弟弟吃了一经：“可是我饿了，咕~~(╯﹏╰)b，我木有力气跑步…………我就算跑了，也肯定跑不回来。说不定跑到一半就倒下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拖我回来~~~~”

秦君不为所动：“在你跑完之前，你是吃不到东西的。”

赵弟弟抱住秦君的大腿，决定耍赖：“表！我饿~~我饿~~(╯V╰)~~”

秦君抬头看了看太阳：“你再不去跑的话，时辰一过而你又没有跑完…………那么，我保证，你今天都吃不到任何东西！”

“( ⊙ o ⊙ )”多么冷酷的银~~~~~~~~~~

秦君继续道：“哦，对了，你得跑快点才行，刚才已经浪费好多时间了。恩，我是指我帮你穿衣服以及等你穿衣服的那段时间，所以你最好快点。我不骗你，如果你晚了的话，你真的没有东西吃~~~~”秦君的表情真诚而又严肃。

赵弟弟心里的小九九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乖乖去跑步的好。

赵弟弟边跑边哭哭啼啼，5555555，偶真是个木有人疼爱滴孩子啊~~~~

赵弟弟最终没有准时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桌上的粥被喂给了鱼，糯米糕活生生的进了秦君大恶魔的肚子里。

下午是读书时间。赵弟弟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深刻的理解了井底之蛙和坐井观天这两个成语。可怜的小青蛙，一定是被大坏蛋关到了井里，所以才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天空。

赵弟弟的周围堆放了一尺高的字帖。秦君说了，今天下午要把这些全部摹完。赵弟弟从没像现在这样怀念过邻家哥哥。想当年邻家哥哥是多么勤奋可爱啊，每次只要一块桂花糖，就能让他乖乖的替自己抄完所有的经书，每次只要稍微说点好话，他就能揽下所有自己干的坏事。 虽然他也有报复的时候，可是就凭他的小脑瓜子，干不了这么高深的事，至少至今为止，赵弟弟还从来没有被整到过。

赵弟弟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到处都是邻家哥哥，好多个邻家哥哥一起，无比幽怨的替自己摹字帖写文章。

秦君进来的时候，赵弟弟的口水流了一桌子，睡得呼呼作响。上好的宣纸上壮烈的染上了一副口水地图。秦君气的握紧了拳头，XX 的，赵家到底是怎么养的 ，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死孩子！！

“啪！”的一声，犹如惊堂木拍响。赵弟弟像被炸雷惊醒一般突的跳起，眼睛半开半阖，嘴里还嘟囔着“哥哥哥哥”。

秦君放下手里的砚台。

赵弟弟看着秦君放下砚台。突然蹦出了星星眼，一脸崇拜的望向秦君：“刚才那声原来是你弄出来的啊！！乃真强大，用砚台拍桌子，竟然一滴墨都木有溅出来。教我吧教我吧~~~~~”

秦君不理赵弟弟的一脸蠢样，问道：“哥哥是谁？”赵家大哥常年在外经商，跟赵小弟没多少接触。而调查显示，赵小弟也确实对自家大哥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怎么还在睡梦里念着他？

其实秦君是有些不痛快，眼前这只猪一样的生物，自己供他吃供他喝供他穿，可他梦里怎么还念着其他的男人！

“哥哥就是哥哥啊…………”赵弟弟的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哪个哥哥？！！”秦君的气压更低，周身压迫自然而出。

赵弟弟觉得秦君突然变得可怕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气势，让人不得不臣服于他，回答他的问题。

“是邻家哥哥。”赵弟弟的声音低若蚊呐。

秦君更觉得火冒三丈：“你跟他什么关系？梦里想着他做什么？！！”之前的莲君和白璧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冒出来一个凡人进来掺和。

见秦君气势更盛，赵弟弟越发不敢招认，自己想着邻家哥哥是为了让他帮自己摹字帖。

“没，没做什么~~~”赵弟弟觉得自己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真可怕啊。

“是吗？”秦君轻问。赵弟弟的神色越发躲闪，秦君越是生气，可是生气越厉害，反而就镇静了。秦君轻轻摩挲着书桌上的戒尺，神情温和：“好吧。不管邻家哥哥是谁，我们来算一下今天下午的账。我让你的临的字帖，你貌似一篇都没有完成？”

看着泛着乌木光泽的戒尺，赵弟弟觉得自己整个身躯都抖了两抖，赶忙挤出两滴眼泪认错：“表啊！表打我，我错了！我不该睡觉，不该在睡觉的时候还做梦，梦里还偷偷想邻家哥哥，想着他帮我临摹字帖！

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

我再也不睡觉了。再也不梦见邻家哥哥了。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认真写字，好好练功！

表打我！”赵弟弟泪眼朦胧，千言万语只汇成最后一句。

秦君端坐于上座，神情漠然，不予回应。只是眉间的小山峰已经舒展开来，一马平川。

秦君问：“那你一整个下午都干了什么？？！”

“我深刻理解了两个成语。井底之蛙和坐井观天。”

“那你倒是说说，它们各是什么意思？”

“井底之蛙是讲一只青蛙被关在井底，孤独又可怜。坐井观天是说它只能看到头顶上的天空，说明了它遭囚禁的可怜境遇。”

秦君觉得自己的脑子又抽搐了两下，头疼得要死，赵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怪胎来的。

“明天！到我书房来。从今以后，每天下午你就在我的书房呆着！”

秦君起身欲离去，却被赵弟弟拽住了袖子。赵弟弟可怜巴巴的望着秦君：“我饿了!我都没有吃饭~~~~~”

秦君眉毛一挑：“我好像还没有追究你一个下午都没有临字帖的问题…………”

赵弟弟连忙缩回了手，一脸委屈的表情。

秦君看着赵弟弟皱成包子的脸，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了两下，然后捏起赵弟弟的下巴，秦君笑的温柔：“我知道，你的身体其实已经不用吃东西了，对吧？我也知道，你根本不会感觉到饿。所以，以后想要吃东西……”秦君故意顿了一下，笑的越发温柔如水：“想要吃东西，就得讨好我~~~~~”

(⊙o⊙)~~~~~~~~~赵弟弟觉得眼前之人简直恶劣的超乎想象。

“明白了吗？”秦君眯起眼问道。

“啊？哦。”T T赵弟弟觉得世界如此黑暗。

秦君最后在赵弟弟的脸上亲了一口，心情大好。

看着大步离去的秦君，赵弟弟有种陷入狼窝的错觉。

晚上，秦君执剑立于庭院之中，长身挺立，风姿卓然。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赵弟弟只觉得犹如风沙迷了双眼，眼前的情景仿佛不似人间。月光如洗，人似谪仙。

秦君道：“我擅剑，所以我只能教你剑。”

赵弟弟身体挺的笔直，点了点头。

秦君问：“你为何学武？”

“为自保！”赵弟弟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秦君不掩赞赏之意：“好！学武不为好勇斗狠，不为争强好胜！人贵自知，不能锄强扶弱，亦能自保有余。”

赵弟弟垂下眼帘，自保，不过是为了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从此不再靠别人而活。

秦君亦不语，只是默默的递过手中的剑。那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黄杨小木剑。随处可得，做工亦很粗糙，如同乡野孩子随便雕刻的玩具。

“学剑要戒骄戒躁。从最简单最原始的状态开始，雕刻琢磨，才能出精品。现在的你，就像这把剑，很简单很粗糙。我还有一把龙泉宝剑，色如清水，冽如冰雪，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够配得起那把剑。”

“恩！”赵弟弟接过剑，面色恭谨严肃。

“那么，第一招，起手式。肩要平，腰要直，劲气行于奇经八脉，力道着于指端末梢…………”

秦君教得不遗余力，替赵弟弟引导奇经八脉，不厌其烦的纠正着赵弟弟身姿体态。

赵弟弟面上不动，心里却是感激。自己的姿势总是不对，秦君已经纠正数十次了，却没有一句重话或是不耐。

秦君面上也不动，心里却很高兴，这豆腐吃得，可真是名正言顺啊。

房内，赵弟弟累了一天，沉沉睡去。秦君坐在床边，凝视着那张宁静的睡脸，思绪烦乱。自己执掌秦川流域，绵延数千里，接触各类神仙鬼怪，行走人世数千年，自然清楚自己对赵家小弟产生了何种情愫。只是，天下大势，儿女情长，自己向来进退有度，分的清清楚楚，可偏偏在他这里，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明知不可，却放任自己所为。果然，情关难破，情之一字，万难矣！

第 38 章

若干天后的早晨，不等赵弟弟开口，秦君便已熟练的替赵弟弟穿衣洗漱。

洗漱完毕，秦君心里却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沦落为保姆一枚，讽刺道：“你可真是少爷命！”

赵弟弟眼睛瞪得鼓圆：“乃的意思是……你是奴才命？？？？？？”赵弟弟摸了摸秦君的衣料，手感丝柔触感光滑，叹道：“乃都穿这么好的衣服了，还不满足，偏要自怨自艾。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赵弟弟SHOW了一下昨天下午所学的俗语，洋洋自得。

赵弟弟已经顺利跑完湖三圈。早上的锻炼逐步增加训练量，虽然缓慢，却颇有成效。赵弟弟脸上的肉经过这么多天的喂养，差不多已经长回来了。小腰上的肥肉也逐渐变硬成块，有了肌肉的雏形。

身形慢慢抽高，棱角逐渐分明，不再是少年的青涩模样。秦君笑道：“你都20多岁了，才到青春期开始发育么？”秦君有意无意的撇着赵弟弟的下身。

赵弟弟脸皮甚薄，听不得调笑，扭头就走。

秦君默然。可惜性子还是一样的别扭。

中午，赵弟弟嚼着蜜枣打着瞌睡，在书房等着秦君回来。

秦君早上给自己布置完任务就出去了。听说是关于胧纯的消息。

胧纯是个美人。这是赵弟弟对胧纯唯一的印象。那个美人自己只见过一面，而且那一面莫名其妙的，似是情敌找茬，偏偏那人面上和蔼的能流出蜜来。后来秦君来了，自己更是尴尬的一塌糊涂。那么美人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尤物，自己光听到声音，都快已经要喷血了。秦君果然是艳福不浅的说。

可是，就算美人跑了，也不用有事没事来调戏自己吧，自己身上有几两肉，他还不清楚，有什么好调笑的。真是有毛病。

赵弟弟趴在书房的软椅上昏昏欲睡。午后的阳光明亮慵懒，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平日里自己被秦君折腾的要死要活的。不说那些累死人的体力训练，最头痛的还是每日下午在书房的时刻，那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自己，只要自己偷一下懒，那戒尺就毫不留情的下来了。赵弟弟心里郁闷之极，难道他都不用干自己的事嘛，要不然就是比别人多长了心眼，不然一天哪能那样全方位的盯着自己，连打个小哈欠都会被他抓到。

赵弟弟终于抵挡不住午睡的诱惑，沉沉进入了梦乡。梦里的空气清新宜人，隐约散发着莲香。赵弟弟循着莲香找去，就好像多年以前那样，在一座废弃的荒府里，里面有世上最醉人的清香。可是赵弟弟走呀走，却怎么找不到出路，周围总是一团迷雾，迷迷蒙蒙，没有房屋，没有水池，没有邻家哥哥，没有16岁的赵家小公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迷雾，好像所有的记忆都成了混沌一片，看不清，摸不到。

是谁将哀伤弥漫，是谁让过往成烟？

窗外蝉鸣阵阵，赵弟弟陡然清醒。赵弟弟嘴里依然嚼着蜜饯，却觉得食之无味。于是破天荒的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自觉地跑去抄书练字。

可惜赵弟弟的自觉并没有换来什么奖赏。当天秦君一天未归，甚至连没有半点消息传回。赵弟弟撇了撇嘴，切，不就是玩失踪么，不吭一声就把我丢下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我早就习惯了。赵弟弟淡定的跑去睡觉。

秦君在傍晚的时候已经见到了胧纯本人。

胧纯在京城郊外一家普通的民宅内，布衣素颜，却不掩艳色，秋水翦瞳，明眸皓齿。胧纯语气冰冷：“你还找我做什么？我跟了你三年，你对我也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又何必花这功夫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