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听了直乐,“听到没有,跟他爹一个模样,说话都一个腔调。”
锥子扔过来一个枕头“行了,你还不滚去上班去,天天迟到,怎麽就没有人把你这个驻虫开除了。”
王海毕业後通过家里的关系进了药检局,那可是真正的肥差,王海又活泛,上下关系打理的都叫一个顺畅,进去没几年,就混了一个小处长,天天吃公吃私,要不能短短几年吃出个大肚子来。
把枕头从地上捡起来扔床上,王海看看自己乱得不成样子的家,袜子在地上扔着,昨晚吃的苹果核还干在桌子上和一堆瓜子皮混在了一处,沙发上一堆的脏衣服,门口滩了七、八双鞋,再看看马晨穿得清清爽爽,脱了外套,里面是漂亮的毛衣,牛仔马夹,脸上还擦得香喷喷的,这没女人的家和有女人的家差别咋就这麽大呢?
王海悄悄叹了口气,谁叫他滩了这麽一个懒婆娘。先把沙发收拾出来让马晨能有个坐的地方,再找出来以前马晨落在这里的玩具洗了洗让马晨玩着,自己才开始换衣服洗脸刮胡子,整个过程还不忘对着马晨挤眉弄眼。
“哎,对了,下午马青来接豆豆的时候,把他留一下,说我找他有事。”
锥子斜了王海一眼,“如果是想帮肖锐当说客,你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
王海歪鼻子斜眼嘴里小声骂一句,还不敢让锥子听见。
肖锐前天去上海前喝多了,一反过去喝醉了又哭又叫的常态,默不作声两眼发直的样子吓了他一大跳。虽然肖锐当年做事是做的有点绝情,这次回来做事不经脑子又有点欠揍,可眼见着这两人对立谁都过不好日子,凑一块只要把心结解了铁定是一对夫夫好模范,为什麽不把事往好里做呢?看肖锐那样子,要是和马青成不了,指不定这辈子就颓废下去了。
把脸一擦,对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又有了点帅模样,把马晨打发进另一个卧室玩去了,王海拿出了在单位和那些人周旋的本事,喝了一口水,开讲了。
“你这就是妇人之见,马青一个人带孩子,你也看了,忙得四脚朝天,这几年他玩过吗,好吃的好穿的都给马晨了,现在他是有马晨看着不寂寞,生活的全部重心被马晨抓着也看不到别的,等马晨长大了怎麽办,要出去上学了怎麽办,马晨现在不到4岁,真长大也就十多年的功夫,到那个时候马青奔四十了,你让他以後怎麽办,就像你妈一样盼星星盼月亮一年等着你回南京去看她一次-----”
“你放屁-----”锥子气得脸都青了。
“我放什麽屁,这就叫道理,生活把我们强奸了,我们强奸不了生活的话,就得去自我适应,哪来那麽多事想不通的,别着劲拗一辈子好,还是把心结解了大度一点好,再说马青第一肯定是不可能结婚的,第二他重新找个男人,当初肖锐一拍屁股去了美国,你不就动过这心思,鼓动了马青多少回,介绍了不知道多少个,马青同意了吗,马青早让肖锐把他的感情榨干了,他也把男人看透了,再优秀的男人也有不优秀的模样,肖锐不优秀吗?肖锐三十不到,已经是他那个领域里的楚翘,有几个能达到他那个高度,可碰到感情,肖锐一转脸竟然成了懦夫,伤人伤己,这世界神奇吧,不过现在他明白过来也还不晚。再者说,就算肖锐有些地方做不好,又不是罪大恶极,现在就是罪大恶极的人只要不被毙了不还允许人家改过自新吗,你要真为马青好,就多为马青想,本来还以为那个崔霄鹏和马青能成呢,没想到也不行,这男人爱男人的事还真够复杂的,反正我这个男人是不懂了,唉,锥子,撇开那些不谈,咱们就说最关键的,你觉得就冲马晨的关系,哪个男人有肖锐合适。”
锥子不乐意了,指头都差点指到王海的鼻子上,“那肖锐就不是人,我一想到肖锐对马青做的那些缺德事,就恨不得活劈了他。”
“行了,我也不跟你争了,免的你又把我赶到客厅睡沙发,既然你不想让我跟马青谈,那等马青过来你把这个给他。”王海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袋子。这是那天晚上肖锐临走时托他给马青的。“你就说是你给他的啊,千万别说漏嘴,另外肖锐还写了一张怎麽吃怎麽用的方子,马青做了二次手术,又住了那麽长时间的院,铁定元气大伤,这些东西可不敢让马青胡吃,补的太过就是害了,你把它重新抄一遍再给马青,让他照着上面的补,你还别说肖锐这字写的还真花骚,从小看他爸处方看过来的,那叫一个难认!”
锥子把包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两盒冬虫夏草,两盒白参片,两包外贴膏药,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食补方子,还有一张发票,竟然是个空调。
“你疯了,你当马青是白痴啊,我送他药他信,连空调都送他信个屁。”
“我不管,这事算交给你了,剩下的就靠你发挥聪明才智了。”
“滚一边去,帮肖锐,我晕头了我,拿走拿走,我正等着看肖锐怎麽生不如死呢。”
“行了啊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谁都有犯混的时候,其实现在想想最痛苦的不是马青,而是肖锐,现在每往回看一眼都不够他哭一回的。”
“哭死他活该!”
谁不是话该呢?
锥子坐在婆婆家里看着那个装在没人住的小屋里崭新的空调真的快哭出来了,再看看老太太高兴地拿着那两盒冬虫夏草和两盒参片左看右看还不忘跟坐在一边的马青说这东西怎麽怎麽好怎麽怎麽神奇,锥子在肚子里先把王海骂了一千遍,每骂一遍还不忘把肖锐加上多骂上一遍。
瞧瞧这两个狗东西做的好事。
本来想趁着马青上班的空偷偷把空调给马青装上就得了,反正自己有马青家里的钥匙,没想到叮嘱了半天,那个发晕的送货员竟然还打的是肖锐留的马青的手机,弄的马青过来追问这空调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只能说这是她买电器的时候商场促销买一送一的产物,马青应了之後锥子还挺高兴,没想到事情这麽容易就办成了,可没想到这马青竟然一开口换了地址把货送老太太这来了,弄得她抱着马晨撒开两条腿从去马青家的半道上跑回来的功夫,空调已经在这间书房里装好了。
空调搭进去了不要紧,更让她崩溃的是老太太一见她提着冬虫夏草和参片眼睛就亮了,二话不说接过来左看右看当成是自己孝敬的了,好一顿夸奖弄的她连说这是给马青的都开不了口,好在那两包膏药老太太算识数,见对自己没什麽用一转手给了马青,弄的马青还得落老太太的人情。
锥子看的无语,也不得不感叹肖锐的点背,要是肖锐知道他给马青偷偷献的殷勤全献到她们家老太太这来了,晕了也差不离了。
小马快跑!---51
锥子一边听着老太太和马青说话一边悄悄给王海发了短信,把情况汇报了一遍,王海回信说错了就错了吧,回头我把钱给肖锐,药我重新给马青搞几盒,我这还有事,你就在家陪妈说说话。直接把锥子气傻了。
看到老太太给马晨剥桔子喂桔子脸上乐的皱纹又深刻了好几分,锥子装淑女坐了不到十分锺,果真老太太每回必问的话题又扯开了。“小敏啊,你和海子到底什麽时候打算要孩子啊,你真等到30再生,就不好生了啊?”
听到旁边马青低声偷笑,锥子两只尖指甲狠狠地捅了过去。
“妈,等过了年就考虑,您看成吗?”
“为什麽还要等过年,你看看马青的孩子都这麽大了,你这当姐的都落到後面去了,我呀,看着孩子就乐呵,多来几个也没问题,我帮你们带。”
“妈,多来几个,您是乐呵了,政府能答应吗?”
“谁说不答应了,我们楼後面的大姐家就一孙子一孙女,齐齐整整的多好,有问题让你爸解决去,保证没问题。”
僵着身子听了半天的唠叨,好不容易等老太太的热情减了些,锥子把马青一拉进厨房忙晚饭去了。
“你是故意折腾我呢吧?”要不是顾忌老太太,锥子绝对能给马青来个文革时期的体罚坐飞机。
马青一把打开锥子揪着他头发的手,“谁故意了,我那里现在真的不用空调,暖气早好了,等明年天热的时候我自己买不就行了,好不容易让你做次孝顺媳妇,你还不念我的好。小敏,老太太说的不错,赶紧生个一儿半女的,马晨也有个玩伴了,再说了你不急王海急,你没见王海天天盯你肚子就差自己钻进去孵一窝了。”
“小兔崽子,敢笑话姐姐我,我非要急死他不可。”锥子的手又上了,按着马青的头就把他往下压。
“小敏,小敏,撒手撒手,快别让老太太看见了,她要是知道她儿媳妇这麽彪悍不得吓晕过去。”
“还叫小敏不,还笑话我不?”
“没笑话没笑话,就是猛然听了你的真名觉的你真够气质的。”
两人打闹完,锥子松了手给马青打下手,一个洗菜一个淘米。她还犹豫着要不要说这东西是肖锐给他的,可万一要说了,马青一准儿要给肖锐还钱,那岂不得不偿失了。
哪样对马青才算好呢,锥子也有点糊涂了?
看来这事还真不经说,说的多了,立场也就不坚定了。
锥子偷眼瞧着马青,马青手脚利索的洗菜切菜,短短的头发一跳一跳,心情尚好,锥子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再八卦一回。
“马青,你真的打算这样过下去吗?”
“怎麽了?”马青边切着菜还不忘翻了锥子一眼。
“我就是说,马儿,其实吧,我觉的肖锐也不是太差劲啊,孬是孬了点,自私也自私了点,可谁不自私啊,亲姊妹、亲兄弟还有你多我少之争呢不是吗?就冲他当初帮你看腿就说明肖锐的本质还算好的,要不,你也把他狠狠痛捶一顿打得他起不了床,你要打不动,姐姐我帮你打,然後就把气消了成麽。肖锐当初一走了之,你不是一直说不怪肖锐吗,就算你和肖瑾结婚他没有站出来拉你一把,不知者不怪罪,要不-------”
“要不什麽,甭要不了,你别不是媒婆瘾又上来了,上来了就到大街上转转去,剩男剩女们早等着恭迎你去主持大局呢,像你这种人才,甭浪费在我身上,出去给社会做贡献去吧,没准儿政府一感激,你也能捞一块红匾挂挂。”
听到马青调侃她,锥子没客气直接给马青腰眼上捅了一下,“给你说,小马崽子,我这瘾今天还真上来了,肖锐你要真不待见了,就让他死开,我再给你找个好的,我这里是没资源了,崔霄鹏不是开GAY吧吗,他那里多的是,一抓一大把,我让他给你找个好的。”
“什麽叫好,什麽叫不好,犯第一次错误,可以说年轻我不怕犯,犯第二次错误,可以说脑袋发晕一时胡涂,第三次还犯,”马青笑了起来。“我一定藏你身後躲起来,说那是你犯的-------”
“找抽吧你!”锥子‘啪’的一把掌拍马青背上。
“锥子,真的,你别为我犯愁,看你现在这样公婆痛老公爱的我就特知足,其实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工作轻松,生活简单,每天和马晨逗逗乐还不容易老,你不觉得我现在比以前快乐多了吗?”
锥子无语了,马青说的对,肖瑾出事後,马青是比以前笑容多多了。
放了手里的米,锥子把手擦了,捏了捏马青的脸蛋,“这要不是在我婆婆家,我真想抱抱你。”
“行了,你赶紧把你这爱抱不是你老公的男人的毛病戒了去。”
“屁,不是我老公的男人我不就抱了你一个。”
“行了没,嘴上把点门行不行?”
“可我就觉的吧,不是,怎麽说的呢,人家都一家好几口的,你让我看着你自己单蹦有个病有个冷热的也没人知道,我这心里多他妈的发酸。”
“马晨知道。”
“可马晨能干什麽啊?”
“豆豆你过来。”马青喊了一嗓子。
马晨跑进来了,“干什麽,爸爸。”
“锥子阿姨说要给你生个弟弟跟你玩,你说好不好。”
马晨眼睛一下亮了,跳起来扒着锥子的腿,“什麽时候生,阿姨,我不要弟弟,弟弟不好玩,我要妹妹,像眯眯那样的妹妹,明天行不行,明天行不行,你明天就给我生。”
锥子被马晨缠得哭笑不得,狠狠地掐了马青一把,“你行,真等我生了孩子,你得到我们家当保姆带孩子去。”
“没问题,现在知道马晨能帮我干什麽了吧?”
“你可恶!”
“你活该!”
谁不是活该呢?
第二天早上马青一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电脑还没打开,旁边那个老是暗送秋波的小助理就抗哧抗哧抱了一个大箱子过来。“礼物,专递来的,妈呀重死我了,是不是马晨的妈妈从国外寄来的,要不就是什麽神秘人物。”
看着那个可以装台小电视的大箱子,马青吓了一跳。当初马青结婚时就没想着告诉单位里的人,等马晨横空出世,马青管了马晨之後,只能说他早在进单位前就结婚了,所以单位的人没有人知道肖瑾,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肖瑾後来的事,以前每每有人问马晨的妈妈呢,‘出国了。’三个字解决了一切问题。
马青斜了一眼两眼闪闪的小助理嘴上也不客气 ,“吃错药了,谁还会给我送礼物。”接过箱子,马青先把那个纸箱子从上到下看了半天。东西是从上海寄来的,寄件人只写了一个公司名,名字马青没听说过。
马青琢磨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不大的社交圈子里哪里能蹦出个上海的。用手撕了最上面的胶带半天没弄开。现在专递公司真负责,宽胶带不要钱,竟然糊了三层结结实实的。找了把刀子一割成了,里面还是箱子套箱子,拿出最上面的盒子不用看就是马晨嘴里的会说话的小娃娃,盒子上画着呢。
知道这东西竟然是肖锐寄来的,马青一下子始料不及,呆了呆,再看看下面的那些小盒子,再看看旁边等着看热闹的小助理手早就伸进了箱子翻着东西嘴里还一惊一乍的,马青慌了,快速把箱子合上抱一边去了。
“小气,我又不问你要,看看都不行。”小助理撅着嘴不情愿地走了。
马青把箱子扔在桌子下面,开了电脑,开始工作,这几天正是公司出口的旺季,要做的单子特别多。做着做着马青就觉得桌子下面的东西特别碍眼,不是碰了腿了就是碰了机箱了。叮叮!!的。
里面装的啥?马青不想猜,也不能猜。再打了几个字,旁边那箱子就像一个小妖怪在不停地给他做着法。
硬是撑到了中午,那个破箱子一上午把马青弄的神质不清,状况不断,连平时闭着眼做的单子也能填错了,马青真撑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助理出去吃饭了,马青跑过去把箱子一抱就冲出门了。
“小马,什麽东西啊,这麽沈?”
“垃圾。”
“这麽多垃圾,来我帮你搭把手。”
“不用,不用。”
“这垃圾可真够新的,包装都没拆呢。”
“嗯,都不用了。”
“小马,你别不是学你隔壁的小孙把垃圾全倒回家了吧,真要是垃圾不想要了,我帮你处理一点。”
“滚吧。”
两分锺後,马青火冒三丈又抱着箱子上来了,进了门把箱子狠狠的往地上一镦,就这麽一会功夫,汗都累出来了。
他们公司这群吃饱了饭不做正事的家夥,两只眼睛就只会雪亮的盯着别人,扔个垃圾还扔出了这麽多事,要是他真把这个大箱子抱到楼下,明天他就会和隔壁的小孙一样成了连公司的打印纸都要往家里顺的贪小便宜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