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信睁开眼,发现面前是扇高大的朱漆大门,门上有两个铜质的狮子头,狮子的嘴里各含了一个铜环,近看会发现上面有些斑驳的锈渍,大门之上是一块乌木牌匾上面用金漆龙飞凤武得写着两个大字“陈府”,门的两方各挂了一个大红灯笼,灯笼的下方立着两个石雕,左青龙右白虎,青龙神色安详,而白虎则是龇牙咧嘴那姿势似要扑上前和人撕咬一样,很是传神。
这样子简直是跟陈家祖宅一模一样,他按住心中狂喜,用神识一探,果然大头和南宫若林正在后院晒头太阳悠闲得喝着茶,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大雄和团子。零似乎也发现了同伙地气息,有一点点燥动。
“邪酒,邪酒……”沉浸在喜悦中的方信回过头来,才发现陈在前面引门,等着他进去,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收了零,跟在陈身后。
入门后果然正对着那个巨大的石质屏风,而两侧依旧是斑竹林。刚过了屏风大头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儿,来月青阁见我。”
“是。”陈烨应了声,本想先带方信去见过家主,没想到被大长老抢了先,只好先让管家带他到客房休息。
方信笑笑表示并不在意,跟着管家去了西厢,穿梭于小桥流水之间,思绪飞越,这院子完全按照陈家祖宅的格局来建的,只是规模扩大了数倍。
这天晚上,大头正在和南宫若林亲热,衣衫已褪了一半,门外传来了扣门声,他开始不理会,后来声音越来越急,再加之今晚南宫若林半推半就,一点都不热情,他的心情降到了极点,拉开门就是一声大吼:“娘的,哪个兔崽子这么不实抬举?敲什么敲,小心我废了你。”
只听门侧传来一声轻笑,一只如葱的手捏住了他的脸皮:“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陈大头啊,许久不见本事见长啊。”
“别,信儿别捏脸,那位置是留给我媳妇儿地。”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头脱口而出,等他说完自己反倒愣住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留给媳妇儿的?不,好像是前面点,别捏脸?嗯,好像还在前面,信儿?!
他瞪大眼睛,拉住那只手,使劲一拽,把方信拽出了来。
“我不知道原来绿豆小眼也可以睁得这么大。”方信走入内堂,对着南宫若林挥了一下手:“HI.弟妹久见。”完全无视两人震惊的表情,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真地是信儿?”大头揉揉眼睛,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去开这件烂道袍和那胡渣以外是有几分相似。
“除了我还有人叫你陈大头吗?”
大头下意得摇摇头。
方信一摊手,“这不就结了?”
“信儿……”大头老泪纵横,方信本以为他会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双臂都长开了,台词都想了,结果飞来却是一计大拳头。“我靠,谁是你弟妹,老子比你大四个月。你还来干嘛?你当我陈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滚,老子早当你死了,老子没这个兄弟。”大头发疯似地拳头在他身上一阵乱砸。
“八百年,你他妈知道吗?不是八年,八十年,而是八百年,要是老子不修真早死了,你他妈太狠心了,太狠心了……枉我还时常想起你,方信,你他妈他狠心了……太狠了……”骂到后来真的是扑到方信身上哭了起来,“老子怎么交了你这么狠心地兄弟,太衰了……”
“妈的,老子太衰了……信儿……回来真好,老子好想你。”
第六卷 情生·魔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春风暗送梨花香
风暗送梨花香,梦里渐闻仙乐鸣。
一大早陈便听见从后院传来的琴乐之声,他寻声一路走到梨园,见那梨花之下坐着一位素衣男子,双腿之间放着一张青色的古琴。男子双目轻闭,手搭在弦上,一拨一弄,轻轻袅袅,素白的衣衫随风而动,一丝淡淡得悲揉入心间,化不开,散不去。陈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一根白丝带,跪在他身后,将满眼的乌丝揽入手,嗅着发香,将他乱舞的头发绑在了脑后,深深地唤了一声:“邪酒。”
“嗯。”方信睁开眼,淡淡地道了声谢,将一旁的酒递给陈。陈烨接过酒坐在他身侧,看着他光洁的下巴,细声得问:“胡子呢?”
“碍事,剔了。”
陈泯了一口酒,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连琴声都蒙上一层撩人的醉意。原来胡须之下竟是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只可惜这世上偏有不解风情的人,跨着大步,扯着大嗓在院外吼叫,“TMD,谁这么不知趣,大清早得弹什么琴?害得爷爷睡不好觉。”
陈一下子回过神来,暗叫糟糕,惹着月青阁的那些个混人了,他立刻起身想去解释,却被方信给拉住。方信停了琴,轻笑一声:“怎么碍着你了?”
大头快速向前,哪来的小子这么嚣张,他双目怒瞪:“是碍着……”等看清了人以后,堆起一脸媚笑:“碍……爱怎么弹就怎么弹。”说完就开始慢慢向后退。
陈纳闷,这平时横得跟什么似的人,现在却怎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想躲?他看向方信,只见方信理了理衣角淡淡地说:“想去哪里啊?”
“呵呵……”大雄企图用傻笑蒙混过关。只是这招对方信不管用,他勾勾手指,然后指了指梨园旁边的池塘。
“大大。你饶了俺吧,俺再也不敢了!”大雄哭天喊地的,作势就要下脆,可是方信仍是指着池塘。陈吃惊地看着他们,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还无法适应。
大雄千不甘,万不甘走到池塘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方信站在岸上不冷不淡地说:“不到晚饭时间不准给我起来。”他又笑盈盈地扫了四周一眼。“这戏好看吗?只可惜,小子我最不喜欢被人当猴子看。”
他这话刚一说完。就从走廊和四周的房顶上跳下来许多人,自觉得来到池边跳了下去,一个接着一个。
这……陈还来不及问,就见南宫若林摇着一把扇子和大头并肩走过来。
“哟,我说夏天还早呢,你们这群痞子怎么就一个个急着往水里跳,有那么热吗?”痞子们苦哈哈地望着他,这不是得罪人了吗,弦月,哦不。方信大大啥时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他们一下呀,大大的低气压太可怕了。
“他们火气太大了,我帮他们降降火。”方信蹲在池边,“你们生活好像过得很滋润嘛,连我也敢吼,啊?告诉我,我是谁?”
池子里的痞子们挺直了腰板,异口同声得说道:“大大。”
“敢情还知道啊。那你们这些个的命是谁的?”
“大大。”
“嗯。”方信十分满意得起了身。他满意大头可不满意,扔出板砖每个人头上砸一下,“你我这群混蛋,老子养你们供你们,平时尽给老子惹麻烦不说,这家伙才刚一来,你们就把自己卖给他了,我这些年都图的什么呀。”
方信把一只手挂在大头肩上,拍拍他以示安慰,“别忘了。你的命也是我地。”
“我日啊!”大头抱头一阵哀嚎。
“那个邪酒……”陈大致猜到了目前的状况,但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要问清楚,大概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邪酒?”大头纳闷,这里有叫这个名地吗?方信笑笑。南宫若林倒是猜到了。他拉过陈烨指着方信说:“儿,来见过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陈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落入心中。把他劈得粉碎……(可怜的娃)
“咦?我的辈份有这么高吗?”方某人惊奇。
“陈见过太上……长老。”陈木木得行了一个礼,“各位长老想必有要事相商,小子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就发疯一般的冲出了梨园,他居然喜欢上了自家的太上长老,还想将他据为己有,可笑啊可笑。(读者:你还说自己不是后妈?轻叹:呃~)
“他这是怎么了?”方信和大头同时纳闷。
南宫若林却在一旁摇头,多好的一个娃啊,就被方大魔头给祸害了。还好发现得早,没有陷得太深,方信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太过白痴。
的陈府张灯结彩比过年都还要热闹,所有的族内核心宅邸,三三两两得聚在一起聊天,大都是行走江湖的所见所闻,有几人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城西封家也来了人。只有陈一个人闷不吭声得坐在角落,连陈哲叫他也不理。
接着一阵人声嘈杂,所以有人抬起了头,只见方信、大头还有南宫若林在簇拥之下向这边走来,方信走在最中间,一袭白衫无风自动,下额微抬,不怒自威。陈烨直直得看着他,双拳紧握。
进了大厅,方信很自然得坐上了中间最高的位置,大头和南宫若林居于他两侧,所有陈氏弟子,你望我,我望你,眼里皆是惊骇,他们从来没听过居然还有人居于大长老之上。方信双眼一眯,将一切都落在眼里,他这个太上长老还不是捡便宜来地。
这时陈家家主和封家家主都走了出来,封家家主更是行了个大大的跪礼:“见过太上长老。”这下更是炸开了锅,陈涉叫太上长老他们还可以理解,为什么封青柏也跟着一起叫?
方信也觉得奇怪,直到南宫若林传音给他,他才明白,原来跪着的是封家的人,陈家的长老是捡来的,封家的却是当之无愧。
封家这一脉还真是封晋留下的种。当年封夫人怕封家也像大头般断了香火,便在封晋地饭菜里下了药,同时送去三个女人陪房,那三人中,有一人受了孕,生下一名男婴。算算封青柏应该是封晋第一十七代孙,也算是方信的第一十七代孙。(汗~)
“你叫青柏?”
“是。”封青柏恭敬得应了一声,不敢抬头看方信。
“起来吧。”方信见他也有元婴中期的修为,拿出一只紫青葫芦给他,“这紫青灵壶虽然只是下品仙器,你现在用却是刚刚好。”封青柏连忙上前叩了恩,又是一个大大的跪礼。
身为太上长老,他也不能厚此薄彼,他翻出一个青玉镶边玉牌给陈涉,“这玉派你炼化了它,自然会知其妙用。”
一出手,两件仙器,方某人可真有米。大头也够精,这次除了把方信介绍给大家以外,最主要的就是刮刮他的东西,谁让他让自己等了八百年呢,不刮下一层皮怎么对得起自己。他那点花花心思,方信哪能不知道,只是方信觉得这次的确是自己不对,便任由他敲诈。
方信淡淡得扫了下面一眼。“陈何在?”所有年青子弟心里一喜,终于轮到他们了。
“陈在。”陈烨向前跨了一步,蹙着眉,并不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心喜。
“你那扇子十分不错,可以一直用着,我也没必要画蛇添足,这里有个我闲暇时炼的小玩意儿,你正好拿去防身。”说完他从腰带取下一个白玉佩,玉佩上刻着一对灵兽,嘴上各衔着一枚如意。他只觉得陈是个人材,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陈愣了一下,接过玉佩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引得心中一阵狂跳。
哎呀,南宫若林在一旁猛翻白眼,怎么搞得跟送订情信物一样?随身佩带的也就罢了,偏偏刻地东西还是一对,他快疯了,方信这小子就没一点自觉吗?祸害完惊雷也就算了,还来祸害陈家的小崽子。
不行,找个时间他要跟陈好好谈谈,免得又生出一段孽缘。
这边方信发法宝发得正酣,那边惊雷正在月下独饮,从星云宗带出来的朝露只有半坛,他只能慢慢品,不远处,有个白衫少年弹着琴。曲子是最普通的《清风曲》,其实以他地琴艺完全可以选择更高难度地,但他知道魔尊偏爱这一首,因此他只弹这一首。
一曲毕,他接过魔尊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只是这酒却不是魔尊饮地那一坛。
“魔尊,你在想什么。”
“往事。”
“能说给新衣听吗?”
惊雷扯了一下嘴角。“夜了,你下去吧,明天不用来了。”
杜新衣叹了一口气,看来又惹魔尊生气了,上一刻还是好的,只要他一问及往事,魔尊便会变得极为冷淡。魔尊的往事里到底藏着什么?他真的好想知道,魔尊那落寞的神情,究竟是为了谁?
惊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抚着胸口,那里有他刻意保留下来的咬痕。
“就算神态再像,也始终不是你,八百年过去了,你倒底还要躲我多久?”
第六卷 情生·魔生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到你了
天清晨都会有琴声从梨园传来,只是再也没人敢上前时候弹的都是《清风曲》。清风扶,万物苏。梨花也越发得洁白娇嫩。《清风曲》催发万物生机,对修炼也极有好处,谁还会吃撑了吼他?巴不得他多弹几个时辰。
陈在远处望着他,手中捏着他送的白玉佩。指尖还残留着那触碰时温软的战栗,他一咬牙背过了身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是又忍不住回眸,将那抹白色的倩影印在心里。
方信算不上绝美,相反他脸上还保留着稚气,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年,然而这青涩少年却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琢磨不透,时而沧桑,时而倔强,时而又是掩在笑容下的少年轻狂。独特得让人无法不去再看他第二眼。
陈还是僵直了身,向后走了去,他明白,给他的那块玉佩只是件防身的器物,不会是他所期盼的别的什么。只是他刚走了两步,背后有个不悦的声音传来。
“才刚来,怎么又走,过来陪我喝杯酒。这几天早晨,这院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想找人喝个酒都不容易。”他没想,都趁这机会修炼呢。
陈定了身,挣扎着是转身还是继续往前走。他的心很想坐在那白影旁与他一起畅饮,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去!他紧握双拳,情感与理智在脑中痛苦地纠葛着,交战着。
方信见他久未动静,轻哼了一声:“怎么,连太上长老的话也不听了吗?”
陈的手握得更紧,指夹深陷肉中,仿佛要渗出血来。“太上长老”这四个字像一座泰山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让他窒息。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转身,道了一声:“陈遵命。”像是赌气一般坐在了方信身旁,侧着脸不看他。
“哟,还生气了。”
“我没有。”
“得了吧,爷爷识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也亏得他说谎时面不红气不喘。
“你吹吧!”陈显然也不相信他地牛皮。
“呵呵。”方信笑笑却是不生气,“其实老子也挺烦这些繁文缛节的。现在陈府里只要是个人见了我都毕恭毕敬,哎!无趣啊。”他一拨琴。一阵萧索之声随之而出。“我有那么老吗?”他把脸凑进陈烨,俏皮得向他眨眨眼。
陈被突然凑近得大头吓了一大跳,方信离他很近,近得让他能感受到喷在的鼻息,痒痒的,酥酥的。他不敢看方信漆黑眨动得天真大眼,连忙将视线往下移,慌乱之下却移到了柔软粉嫩的双唇上,他咽了咽口水,混身燥热。眼睛不听使唤得滑向那雪白如玉的颈窝。如果将头埋在那里嗅着发香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你地已经八百多岁了。”陈烨连忙转过头,调整自己的呼吸,再看下去,他怕自己真地会忍不住把方信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