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对是错——冯君

不是没怀抱过希望，希望雷正杰能回来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一时迷失，告诉自己他仍爱他，如今发生了，一切却彷佛过期的食物般令人作呕。

自己是不会再为那个男人心动了，不会再傻得让他牵动自己、摆弄自己……但他现在却忽然好想见见郑旭。

好希望能窝在他的怀抱里，感受他温暖的气息。

※※※※※※※※※※

下班前接到肖于英邀约的电话，郑旭立刻将手边的事做一个交代，随即开车前往约定的地点。

终是会走到这一刻，他昨晚也在心头演练了好几次，却发现总难开口，只得用在商场的那一套来应付——见机行事。但他不知道自己这颗总在见到肖于英时就不灵光的脑袋，是否有办

法应付得来。

来到约定的法式餐馆，他轻易发现肖于英所在的位置，就在众人眼光留恋的方位。

"你来了。"肖于英弯起美丽的笑靥，将菜牌递给郑旭，要他点餐。

今天的肖于英穿着一件衬显出他精致轮廓的米白色高领毛衣，椅背上则放着一件黑色毛料大衣，显得神采奕奕，也比以往更添魅力。

桌上的烛火在他俊秀清丽的脸上投映出鹅黄的柔美光晕，郑旭依旧看得失了神，在察觉肖于英眼底的揶揄时，他赶紧红着脸将目光移至菜牌上，有些结巴地向侍者点了他要吃的东西。

趁着上菜的空档，肖于英拿出他特意挑选过、价值不菲的耳环，将它们递到郑旭面前。

"这是你姐姐和姑姑之前托我找的耳环，你回去后记得拿给她们，若有不满意的，再跟我说一声。"

"那……要多少钱？"郑旭连忙掏出皮夹要付钱，却被肖于英—个瞪眼给吓缩了手。

"不用钱，这没值多少钱的，就当是一份礼物，而且我和你都是……那种关系了……"

这句话出口，在座的两人脸上都浮现出明显的红晕，一个是甜蜜的，一个则是困窘的，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郑旭知道现在不是开口的时机，只得轻咳一声，将话题转移。"对了，我一直很讶异你会做古董生意，是兴趣吗？"

很显然地，肖于英对于郑旭会主动问起他的事感到开心。"不，那是我父母留下来的店，要说的话，只能算是一种纪念，我倒没想过要刻意经营，都是小宝在帮我打理。"

"你父母……"郑旭试探性地再问，生怕触及肖于英不愉快的回忆。

"都过世了，他们生前就爱四处收集古董，有些拿来收藏、有些则拿到底里卖；他们去世之后，我看了难过，便全部拿出来卖了，你那个云龙纹漆盒便是他们到大陆时发现的。倒是你，

怎么会喜欢收藏古董？"

他的话让郑旭羞赧地搔搔头，毕竟从未有人问过他为何喜欢古董，而肖于英是第一个。

"这……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它们很美、很神秘，有种想要一直看着、好好收藏保护的感觉。"

待他说完，就见肖于英扬起一抹古灵精怪的笑，指着自己的鼻尖问：

"那我呢？"

"咦？"

"我有比它们还要好看、还要值得保护收藏吗？"

望着肖于英笑语晏晏，郑旭照例又红了脸，心头却升起一丝的罪恶感，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你很好看，值得人好好珍惜……"但自己，却做不到。

肖于英并没有察觉郑旭混乱的思绪。今天遇到雷正杰的不愉快早在见到郑旭的时候便消失一空，他只是愉快地支着下颚，细细品味郑旭的话。

满足地瞇起眼，肖于英伸出一只手，覆上郑旭的手背。

指尖传来郑旭的温度，酥麻而又醉人，好想和他拥抱，感受更多更多，好把这个冬天的寒意全部驱离……

"我喜欢你，阿旭……"薄艳的红唇轻启，肖于英又一次吐出深情的字句，佐以邪魅低沈的嗓音，撩人心弦，更诱得人猛咽唾沫。

郑旭不知所措地任肖于英抓着，用力咽下不应被激起的情欲；对上那双动情的眼瞳，他彷佛陷入一股强力的漩涡里，被翻搅得晕颠颠地。幸好在快被灭顶之时，他还能把持住最后一丝

理智，不说出肖于英期待的承诺。

"谢……谢谢。"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响应，谢谢肖于英的感情，但他无法负担。

没料到郑旭居然这么不解风情地回以一句道谢，肖于英蹙起细细的眉头，很不满的嘟了下嘴，语带埋怨地轻啐一句："笨蛋……"说什么谢谢嘛！这木头！

还待再说，侍者已经将前餐送来。

郑旭连忙转移话题，没再多聊这方面的事，只是问些有关古董或生活上的琐事。

一顿饭总算在郑旭捏把冷汗中顺利且气氛还算愉快的度过。

回程时，握着方向盘，郑旭不断盘算要如何对肖于英开口，当他将车子停在肖于英住所门前，总算鼓起勇气转过头-------

"于……唔？"

突然凑上来的美丽脸蛋让郑旭到口的话瞬间又缩了回去，他怔愣地任肖于英捧着自己的脸吻着，鼻间闻着他迷人优雅的香气，舌尖感受到他湿软甜腻的小舌，理智立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去了。

不知不觉间松开紧踩的煞车板，车子向前滑动了下，郑旭猛然回神，连忙再次踩住，赶紧拉起手煞车，让车子稳稳停住。

见状，肖于英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拉过郑旭，再次热情地送上自己的唇舌，一再勾挑对方因怔愣而蜷伏的舌，喉间更发出诱人的呻吟。没多久，郑旭的自制力便在他多方刺激下瓦解，

主动探出舌回吻他。

黏腻的水泽声在静谧的车中响起，加上一声又一声娇媚的喘息，瞬间让这小小的车内温度飙高数度，变得燥热不堪。

"阿旭……"

肖于英低吟着，修长的手指早已灵巧地解开郑旭的裤扣，抚弄着他渐次茁壮的欲望；另一只手则自郑旭的衬衫下摆滑入，大胆狂恣地揉抚他已然挺立的乳珠。

"唔……"郑旭俊朗的眉头皱起，鼻息早在这狂野的撩拨下变得浓重。

他狂热地含吮着肖于英柔软的舌尖，在缠吻中咽下的唾沫彷佛含着催情剂般，让他的欲望飙升得更高。

肖于英抚慰他的手指钻入底裤中握住他的男性，不断按压揉搓，令他猛抽一口气，喉结也急促地上下滑动，发出低沉的呻吟。

肖于英爱极他这种表情与声音，吻得更加炽烈，举止也更加大胆。

一阵车声呼啸而过，稍稍唤醒郑旭晕陶陶的神智，他连忙拉住肖于英的手腕，再将探进自己衣服内的手拉出，制止肖于英的挑逗。

"停……停止。"郑旭大口喘着气，不让自己就此陷溺。

孰料肖于英只是用含着春水似的眼睇着他，"要不要进来我家？"其中的邀约意味，明显可见。

郑旭艰难地摇摇头，"不"

"为什么？"肖于英嗔恼地拧起眉尖，"我想你，想要你陪我、拥抱我，你为什么不要？"明明就有了感觉了啊！

"不……不行。"

郑旭甩甩头，用力将这股致命的诱惑自脑海中甩开，强自压下尚未消退的欲火，别开头不去看肖于英失望气恼却又试图再挑起自己欲望的神态。

"我……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到高雄开会，不能留下……于英，你也快回去睡觉吧！"

"你……"

肖于英不死心地要再说些什么，却让郑旭截断。

"快回去吧！"

郑旭的态度难得这么强硬，肖于英闻言也只能气恼的闭上嘴巴，眼底隐隐浮现出不满的泪光。

从下午过后，他一直想着郑旭，想要窝在他的怀抱里和他缠绵、感受他胸膛的厚实，并为自己驱散心头的不安，但没想到郑旭却因为工作而不愿留下来。

他们是恋人啊，为什么这家伙却没有想要无时无刻相拥的念头？

咬咬下唇，肖于英却又想起郑旭贵为公司的领导阶层，忙碌是家常便饭，自己身为他的情人，实在不应该再造成他的负担。

肖于英只得垂下头，小声道："那你开车小心一点，回来时记得打通电话给我。"

郑旭点点头，脸庞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任何表情。

再度倾身向前，肖于英这次只是在他的脸上烙下轻轻一吻，随即便打开车门慢慢走向大门，进入屋内。

待肖于英离去，郑旭这才放松紧绷的肩头，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旋即懊恼的握紧拳头。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气恼自己无法抗拒诱惑，更气自己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真的害怕伤害用真心对待自己的肖于英。

但是这样下去……又能好到哪里？

※※※※※※※※※※

"哦——没和你的阿旭一起来啊？"看见肖于英独自前来，Peter奸笑着调侃他。

没什么精神和Peter抬杠，肖于英只是懒懒地回道："他出差去了。"说着，使在吧台前坐下。

"干嘛呀！这么快就犯起相思病啊？"Peter将肖于英爱喝的GinTonic调好，递到他面前，开心地问。

"他……怪怪的。"想起前天郑旭欲言又止、生疏拒绝的态度，肖于英漂亮的脸庞又染上阴影。

他和他之间，好像缺少了什么。

见肖于英一脸忧愁，Peter放下手边的工作，试探性地开口："于英，虽然你不爱听，但我一定要再说一次，我觉得呀——你还是别和他在一起的好，我认为你不过是在重蹈覆辙而已啦

！聪明点，别再让自己受伤害。"

"我喜欢他。"肖于英固执的说。

"他是异性恋嘛，迟早又会结婚……"

"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他就是不会！"说到最后，肖于英隐隐有气，索性一拍桌子，怒道："你懂什么？"

"你真是……"Peter也被他执拗的态度弄得生气了，一扭头，火大地跺了下脚，"气死我了，我可不管你，也不会听你哭诉了！"

气呼呼地走向吧台的另一端招呼其它客人，Peter不想再理会固执的肖于英，以免被气到内伤。

怎么说都说不听！明眼人都看见郑旭眼中的犹豫，为什么肖于英就是学不乖，硬是认为对方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气死他了！

见Peter被自己惹恼，肖于英叹口气，眉头又皱得更紧。

为什么老是要他放弃？他抚着唇，想起这几次与郑旭的亲密接吻，神情有一丝恍惚、一丝甜蜜。

他可以感觉到郑旭对他的热情，更可以察觉他们俩彼此吸引，只不过对方太一板一眼了，才会不懂得响应……是了，一定是这样，那家伙啊，就是死板板的个性，自己就多花点心思，

让他开窍就好啦！

思及此，眉间的犹豫渐解，他喝掉杯中的酒液。

此时旁边的人递来一杯酒，"嗨！"

是谁？全酒吧的人都知道他肖于英不让人搭讪的，怎么还会有这么不上道的家伙？

板起脸，肖于英转头瞪向对方。

"你……雷正杰？"没料到居然又见面，肖于英吓了一跳。

雷正杰扯开曾是肖于英最爱的笑容，问："一个人？"

"不关你的事！"肖丁英紧抿着唇别开头，正巧对上Peter讶异的目光，立刻用眼神向他求救。

Peter会意，只得先撇下刚才的不愉快，大步走到两人而前。"哦-----雷先生，好久不见哪，怎么了，美国酒喝不习惯，又回来了啊？"

对上Peter满怀敌意的目光，雷正杰笑着回答："是啊，还是喜欢你调的，合我胃口。"

"谢谢夸奖啊，不过呢------再怎么样，手感总是会变，现在调的和之前的一定有差，喝起来也不会那么顺口了，所以要让你失望喽！"

了然Peter话中之意，雷正杰也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是你谦虚了，纵使现在调的与以前有所差异，但对我而言都是一样，喜欢便是喜欢。"

说这些话时，他的视线都胶着在肖于英没有表情的脸上，试图用眼里的深情软化他。

"就不知道是谁当初丢下我们，跑去美国喝洋酒的喔！"Peter在一旁不屑地哼道。

"我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应该为时未晚吧？于英，我爱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多相爱吗？别为了那一点小事就将过去的美好抹煞，你可知道这几年我在美国过得多痛苦？我……"

啪！

毫不留情地甩了雷正杰一巴掌，一直默不作声的肖于英铁青着脸，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霍地起身。

"你还真是无耻！别让我再看见你了，知不知道！"他大声吼道。

痛苦？是谁比较痛苦？没尝过心碎、寂寞、孤独的刽子手，凭什么来与他谈论谁比谁痛苦？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盲目，居然会将这样的男人当成宝！

雷正杰捂着脸，显然没想过会被肖于英当众甩巴掌。

过去住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强势主导一切，肖于英在他怀中就像一摊泥般任他揉捏，何时变得如此强硬？

不想再看雷正杰那张脸，肖于英回头对Peter丢下一句话："Peter，我先走了，钱下次再付。"

"OK！"

说完，肖于英立刻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雷正杰要追上去，却让Peter拎住衣领-------

"雷先生，可能你在美国喝酒习惯不付钱啦，可是在我们这里不能吃白食喔，总共三百四十元，谢谢！"

被Peter的调侃激得脸一阵青、一阵白，雷正杰只得掏出皮夹，找不到百元钞之余，只好将一张千元大钞递出。

"快一点！"

"哦----大钞，等等喔，最近流入市面的假钞太多了，你从国外回来很可能会被蒙骗，拿到假的，所以我要好好来检验一下喔！"

慢条斯理地拿起那张大钞对着灯光左看右看，他磨磨蹭蹭地迟迟不肯找钱给雷正杰。

终于雷正杰气不过也等不及，只得恨恨丢下一句："算了，不用找了！"说完匆匆往肖于英离开的方向追去。

Peter好笑地看着他离去，还不忘大声喊道："谢谢你的小费喔，雷先生。"又附送几记飞吻，他才笑着回头继续忙。

反正，雷正杰是追不上肖于英啦！

不过，他倒没想过雷正杰居然会离婚并回过头来找肖于英，想起刚才雷正杰那副自以为无论什么过错都能被原谅的表情，害他气得也差点甩那臭家伙几巴掌。

哼，这样看来，郑旭可比雷正杰好太多了咧！

第七章

成功在Peter的帮忙之下甩开雷正杰，一回到家，肖于英就猛打电话给郑旭，然而试了几次，电话才接通。

"喂？"郑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倦，似乎是睡着被吵醒。

听到郑旭的声音，肖于英眼眶登时热了起来。"阿旭……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明天。）

"是吗？"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见面，肖于英唇畔总算泛起一丝甜笑。"阿旭，我好想你……"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你。

电话那头，隔了半晌才有声音传来-----

（明天……我大概下午两点左右会回到台北，你有空吗？我想约你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