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Ⅺ 艰险的重逢——松冈夏树

作者:松冈夏树  录入:02-05

那捷尔冷哼一声。
虽然这家伙花花肠子很多,不过只有这一回,我得夸奖一下他的谨慎了。
这句话还是当着他本人的面说比较好吧?
谁要做会让他开心的事情。
哎呀呀,那家伙也真是辛苦呢
杰夫利把信件折叠好,放进怀里。郑重地把地上的木片全都收拾起来,放回布袋里。这是杨给凯特的模型,是被凯特那柔软纤细的手碰触过的。只是这么想着,手指就灼热了起来。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能见到你了。)
杰夫利勒紧布袋的口,站起了身。然后,他像每次到阿比拉的城墙上去时一定会做的那样,向着凯特所在的帕斯特拉纳城堡的方向看去。
只要再稍稍忍耐一下就好,凯特。
与杰夫利并肩而立的那捷尔轻声道。这是说给两个人听得吧。
(是啊,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这是一场无路可退的战斗啊。)
杰夫利用力地握住了布袋。面对至今为止最大的胜负,自己必须要绝对冷静,不能犯下任何的失误。何况自己的对手还是桑地亚纳与特雷德这样有能力,而且又毫无破绽的对手呢。
※※※
一直在做着一个梦。无法对任何人说起的梦。
倾听着凯特演奏的瓦西纳尔优美的音色,文森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做那个梦的呢?一次次地试图回想,可是都无法清楚地区分时日。只能确定,在凯特

洗清异端嫌疑的时候是肯定已经有了。
杰夫利很珍重我。
梦总是这样开头的。或者说,自己只鲜明地记得这个部分吧。
他绝对绝对不想要伤害我
文森特定定地望着凯特啜泣着低语的背影,那小小的背影看来是那么的无助悲伤。
就连我让他抱我的时候,他也说还太勉强了
嘘。
文森特覆住了他的后背,在他的耳边静静地吐出呼吸。抚摸着持续哭泣的凯特那红色的头发。
这是最后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你。再也不会
他将嘴唇贴在因为寒冷颤抖着的、好像猫一样蜷缩起来的后背上,这样宣告着。
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碰你。
忠实地再现的过去的记忆,在这个瞬间忽然变成了诡异的幻影。
真实的自己是说着再也不让任何人,一直等待着凯特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是梦中的自己却不同。自己经常会抱起少年无力的身体,将亲吻落在泄露出呜咽的嘴唇上。冰冷的、柔软的嘴

唇之所以会从那里尝出了微微的血腥味,都是因为给为吐出毒素而被灌下大量的水,陷入呼吸困难的凯特做艾利夏之术时而残留下的记忆的缘故吧。
(凯特似乎很吃惊,但是他并没有特别拒绝我。所以,我也)
梦中的文森特在允许之下,更加深入地探索着凯特的口腔,手也伸出去抚摸着纤细的身体。碍事的衣服被剥掉,碰触到了赤裸的皮肤。是的,自己就好像艾斯科巴尔神父在暴露了过去

的恶行而身败名裂时,为了把文森特他们拖下水而吐出的恶毒谎言那样,犯下了无法原谅的罪行。
(多么可怖啊!)
可是,文森特厌恶的却还不只是这样而已。比什么都让他消沉的,是抱了凯特的自己,竟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甜美这个事实。光滑的肌肤的感触,交缠的手臂,摇动的腰肢,呼叫着

自己名字的声音。沉溺在这一切中的文森特彻底丧失了理性与良识。想要夺走他的一切。
呜。
翻涌上来的自我厌恶让文森特屏住了呼吸。梦是最差劲的,而做这个梦的自己更加差劲。就算这只是一夜的幻影而已,文森特也不能原谅自己竟然会在那种时候对凯特产生欲望。
为了洗清男色的嫌疑,而被楔子进入臀部的经验,对凯特的身心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文森特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本来就是最不该做出在这种情况下抱他的残酷举动的。不对,在此之

前,对凯特抱有恶劣情欲这本身就是最不应该的了。
(我才和那个该死的海盗不一样,我是不会用邪恶的眼光看凯特的啊!)
但恶梦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着文森特。就算醒来,仍然会残留着余韵,文森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谁给诅咒了,或者就是被可以自由地操纵欲望,让灵魂堕落的梦魔给附了身。
(这只是迷信而已,这不可能是真的啊!)
可是文森特开始堕落却是事实。当他在朝阳清澈的光芒之中,俯视到自己绷紧的下腹时,感觉到的那种悔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何况只有他本人最明白,那并不是单纯的生理现象


(我根本不想对凯特做出那样的事。可是醒过来之后,我的身体却仍然追求着梦的继续,发出了微微的疼痛。)
这又是为什么呢文森特一直在想。难道说,自己的不想做是撒谎,其实是想要抱凯特的吧。所以才会重复又重复地做着那个可怕的恶梦,这都是因为是文森特的愿望的缘故。文森特只

是至今都没有意识到,实际上只要看到凯特,就会从心底深处产生奸淫他的欲望。这么说起来,那个担任劳尔·德·特雷德的修道士,也把文森特对凯特的态度评价为就好像在热恋一

样。
(我对克里斯托瓦修道士也说过,凯特是千金难换的宝物一样的存在。所以我要珍惜他。只有这样而已。)
可是自己被怀疑有其他打算也是事实。那这么说来,果然是自己的举止出现了问题吧?文森特忽然想起,前天城里的男人前去猎鹿的时候,阿隆索·德·利瓦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来。
您的精神不集中啊,门多萨大人。难道是狩猎太无聊的缘故吗?你想要早点回到那孩子身边去?
不是的
面对利瓦的揶揄,文森特板着脸答道。早在凯特说出利瓦很像杰夫利之前,他就对这个男人很敬而远之。何况还发生了把伊莎贝尔公主卷进来的马德里晚祷事件,文森特教训了阿斯科

利大公,而大公正是利瓦的亲戚,这更增加了文森特对他的戒心。
只是我一介船员不惯骑马,怕会拉了大家的后腿而已。
您又这么谦逊了。我实在无法想象您会有任何做不来的事呢。啊,这个先不说,偶尔也让凯特放松一下吧?
放松?
是啊。这可是从小时候起,就因为淘气而被老爷爷一直监视的过来人的经验。如果整整一天都和监视人在一起,那是会很累的。虽然我知道他没有翻译就不会沟通,但是除了睡觉之外

都形影不离,这让外人看着都觉得做过了头。我知道他是个有趣的孩子,您是很想要一直照顾着他的。可是凯特也会有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的时候吧?
这样吗。我今后会注意的。
当时文森特强压住想说你又知道什么?少多嘴多舌!的心情这样答道。但是现在想起来,阿隆索的话也许的确有一定道理。对于自己来说,能和凯特在一起是最大的快乐,但是对凯特

来说却未必是这样。自己没有想到对方的心情,这的确是过分了。克里斯托瓦修道士也说如果两个人是男人与女人,那自己的心情就是恋情。但是对于一个同性,而且还是年华方茂的

少年,这的确是无法抹去那一抹的怪异。
(我必须要多加留意了。)
文森特在心中郑重地发誓,以后要注意不做必要以上的干涉。是的。阿隆索说之前自己就已经注意到了。为了凯特,绝对不可以招惹多余的注目。就算一起度过的时间减少了,自己觉

得寂寞,但只要想到那是为了他好,自己就可以忍耐。
忍耐吗
文森特低声沉吟着,苦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比凯特不再需要自己而更痛苦的了。也许对自己来说,他是比恋人更重要的存在。文森特回溯着记忆,自己有着被人注视到觉得麻烦的经验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自己好像对凯特一样一瞬间也不愿转开眼睛。这样的话,就算问自己恋人以上的存在是什么,自己也无法回答吧。
(他是任何东西也难以代替的。只要是为了他,我什么都会去做。就算丢掉这条性命也无所谓。)
这样地对象该叫做什么呢?文森特无法回答。但是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本来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对凯特的心意对任何人说明,只要文森特自己明白就好了。
(我并不是对凯特产生了恋心,但是,我却爱着他。爱着他体内的灵魂。)
这是真实的。文森特对自己说。梦不受意志的左右,很容易把真相与谎言搞混。自己不能为这种事就动摇。就算看到几次,幻觉也还是幻觉,不是现实。文森特是不会像那个黄金色头

发的恶魔一样,带着邪念去抱凯特的。
大人文森特大人?
雷欧惊讶的声音忽然传进了耳中。文森特猛然惊觉。他慌忙抬起头来,只见凯特的演奏已经结束,大家都在鼓掌。
您怎么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
没什么
雷欧追问之下,文森特在心中露出自嘲的笑容。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才行。一把年纪的大人了,总不能让孩子们感到不安吧。
我想起了‘圣迭戈号’的事情。不知道佩雷斯有没有好好地照顾她啊
是啊,雷欧也点了点头。这个少年跟随他已经很多年,最理解文森特对自己的船的热爱的就是他了。
她也会为文森特大人不在身边而觉得寂寞吧,或许正焦急地等待着和文森特大人一起去英国的日子呢。
是啊。
一同外出旅行时,平安地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一定会告诉自己平安回来的方法。文森特看向了正在和艾波利大公夫人说话的凯特。
真是出众的演奏啊,红发的小鬼。
谢谢您,夫人。
按照凯特的希望,在进行简单的会话时不用进行翻译。托福文森特得以看到他所有的表情变化,和些许的举动了。
到这边来。一起用些点心吧。这是我丈夫从葡萄牙带来的厨师做的甜点。你吃过吗?
是的,夫人。
哎呀,是在哪里呢?陛下那里?
不,是在船上的时候。
难道是英格兰的海盗船?从葡萄牙船上掠夺来的吗?
看到凯特用无邪的表情点了点头,大公夫人探出了身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海盗。请让我好好听听你的故事吧。
是,夫人。遭到袭击的是从马迪拉岛运木材的船,所以上面没有任何的宝物
这个少年在英格兰的时候就很擅长抓住贵妇人的心,就连以难相处而出名的安娜·德·门多萨也在一瞬之间被他给怀柔了。如今她日夜不离凯特。不是好像现在这样让他演奏瓦西纳尔

,就是问他英国的事情,选择第二天的裙子,做她没有什么机会跳的宫廷舞蹈的舞伴啦之类的。
(凯特倒是也很高兴,所以倒是也没什么)
可是这么想来,凯特从早到晚都被她拉着团团转,他会不会很疲劳呢?文森特觉得很不安。他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绝对不能太过勉强。可是如果自己去把两个人分开,又要

受到不必要的注目了。何况还必须要在这个城里住上一阵子,不可以惹女主人不痛快。所以文森特就只能无奈地、谨慎地看着凯特的样子而已。
(她只不过是打发时间,没有必要一直奉陪她到最后。要是身体不舒服了,一定要不顾忌地说出来。我立刻就把你带到那只雌狐狸碰不到的地方去。)
就好像心里的话被他听到了一样,漆黑的眼瞳向着文森特望来,似乎带着些许的悲伤,又好像浮现着不安的神色。
(又是这样吗)
这是凯特最近常常会露出的眼神。文森特曾经留意到,向他询问,可是他却反而回问,到底怎么了。也就是说,他自己都根本没有发现到。但是文森特却可以知道那是为什么。
(自从听了克里斯托瓦修道士的玩笑之后,他就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都是那个爱上了凯特的玩笑。听了那个之后,两个人之间就产生了微妙的紧张感。很难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地拥抱,抚摸他的头颅了。曾经暴露在洛克福特淫荡的诱惑之下的凯特,对于

同性的碰触十分神经质。他本以为文森特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才没有那方面的意识,可是听到玩笑之后就感觉到一丝的不安,这从他稍稍后退的样子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真是的,那家伙做了多余的事。)
看着笨拙地转开视线的凯特,文森特心中暗恨克里斯托瓦修道士。听劳尔说,这次和间谍活动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为了处理文书才雇佣了这样一个书记。这个男人平凡而温厚,并不是

那种会若无其事地挑拨周围人关系的性格恶劣的人。可是,就连长得一副连虫子都不会杀一只的模样的艾波利大公夫人,实际上也是个会公然对国王举起反旗的大胆女人。
(真要感谢蒙佩里大学的那个指导教官。开给凯特的治嗓子的药有效果的话,走之前请他再开一点吧。)
看着凯特再次面带笑容与大公夫人说起话来,文森特感到了几分的、不,是相当的寂寞,他再次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去想,可是凯特卧床的时候要安心多了。自从来到帕斯特拉纳,就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里发闷。就好像凯特随时可能离开自己一样,经常处在不安之中。可是又找不到会让自己这样想的理由。所以文森特对克里斯托瓦修道士觉得很不快。那个无聊的

笑话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让凯特与自己决裂,但是,它却切实地让两人中间产生了小小的龟裂。
文森特大人!
雷欧慌忙地叫着,用力地拉了拉文森特的袖子。文森特这才发现自己在走神,他愕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才行。
对、对不起。怎么了?
大公夫人在呼叫您。
知道了。
文森特向着担心地望着自己的雷欧报以一个微笑,装出没事的样子向安娜那里走去。
请问您有何差遣,女士?
亲吻了纤细的手,说出对贵妇人礼仪性的问候之后,大公夫人发出了娇柔的声音:
就是一贯的工作啊,我的堂弟阁下。凯特向我问了问题,但是他听不懂我的回答。
明白了。
文森特重新看向红发的少年。
你问了什么?
凯特迅速地用英语说:
『假领的事情。我想问她是怎么弄到的。其他还有想问的事,现在是个好机会,如果是我的问题,她就会放松警惕吧。』
『凯特』
文森特不由得喃喃道。果然,对他说了和平排的话,求他协助调查安娜·德·门多萨是正确的。
(这也是陛下的意向,凯特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
他是不会忘记西班牙国王给他的好意的。之所以会帮助文森特进行调查,也是这个原因。对于背叛者的贵族们为了金钱而背叛国王,背叛国家的家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我明白了。』
文森特将发自心底的感谢融进眼神里说道。凯特的这番好意绝对不能白费。
『恐怕她会说是女儿为她弄来假领的吧。这样你就接着问她女儿的丈夫。特别是近况。』
听到他低声的细语,凯特点了点头。
他想问您的就是这绚丽的假领。
大公夫人回过头来,对文森特露出一个微笑。
他说那是不是法国制造的?
安娜开心得眼睛闪出了光来。
怎么看出来的呢?
伊丽莎白女王也有类似的假领,那就是从法国进口的。
是啊,就是这样。我的东西也是从那个国家来的呢。不过付钱的不是我,而是女儿。
文森特把这个回答告诉给了凯特,装作又接受了其他问题的样子,对安娜说:
他问您的千金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夫人一样美丽吗?
没有人会因为别人的夸奖而不舒服。安娜得意下也变得更饶舌了。
虽然说是千金,但也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她的名字和我一样,模样啊,有人说很像我啦。但是和我毫无疑问地相似的是性格。虽然她不像我一样倔,但是那种直率坚强,不知畏

惧是和我一样的。不过她丈夫梅迪纳·西德涅大公可讨厌这一点。和我女儿不一样,他可是个小心谨慎的家伙。
凯特等文森特翻译之后,又问出了文森特希望他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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