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发男生侧身,递来的慵懒眼神充分表达出自己的兴趣缺缺。
“我就直接说主题了。”御风环抱住双臂,“你并不喜欢阿雅,是吧?”
司徒忍虚了虚眼,正视起身侧的高大男生,嘴角突地勾起清冷的弧度,“原来你就是阿雅口中说的那个死缠烂打的男人。”
此话一出,御风随即一脸郁色。不管怎么说,阿雅这样介绍自己是不是也太不给面子了?
“还有什么事吗?”司徒忍微扬起下颌,“要是你来是为了介绍自己的,我已经知道你了——御风。”
御风愣了愣,他可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想来是迟雅提到自己的。可从情敌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么不屑地被念出,还真是叫人火大。
“司徒忍,我是来对你宣战的。”御风气势不服输地回敬,“既然你对迟雅没有感觉,那他我就要定了!”
一个淡笑自司徒忍眼底掠过,“你的意思是,倘若我对阿雅有感觉,那你就不会出手啰?”
讽刺味极浓的话语却使得御风不怒反笑起来,出口的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同情,“司徒少爷,看来你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爱’了。”
一瞬间,司徒忍锐利地微眯起眼,一身戾气。
“我想,只要是真心爱过别人的人,都可以明白我那句话的意思……”
司徒忍随即冷傲地别开头,“不要说得人要是没有爱就活不下去一样。”
“哎呀呀——”御风笑得很响亮,“阿雅喜欢上你这样的人还真是倒霉。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这番威胁的话语却并不让司徒忍上心。看着自信满满的金褐发男生,他侧目,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只要你认为自己真有那个能力的话,请便。”
“爱”这个东西,说实话司徒忍从来没有去想过。即便在学校看到一对对的情侣,他也只是觉得这是无聊且浪费时间的行为。而如今,面对迟雅的表白,尽管他回绝得很干脆,却也不得不直视起这个问题来。从小时候起,司徒忍就在母亲所挑选的各色优秀的老师的教导下学习着,看似完美的男生却独独没人告诉过他什么是“爱”。当然,司徒忍本人也轻视着这东西,因为“爱”对于要继承家业的他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司徒忍对于御风那强势的宣言的确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有点恼火。在大少爷单纯的思维里,认为御风这话对自己说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自己明确表示过对迟雅没有感觉,可他偏偏要跑来说得一板一眼,愣是给自己拉上关系。司徒忍觉得很烦。
除此之外呢?他不由得要认真想想。要是迟雅真的爱上御风的话,自己会耸耸肩,当作什么事都没有,还会附带上“恭喜”吗?
正想着这个,走在通过第三教学楼中庭路上的司徒忍,忽然被侧方杀出的一群男生给拦截了下来。
“哈!小家伙,你还真是让我们好等啊!”为首的一个体形极为彪悍的男子神色昂扬。
司徒忍不耐地蹙眉,“我不认识你们。”
“放心!马上你就认识了!”彪汉目露凶光,“我们是你昨天收拾的那两个人的朋友!”
“昨天?”司徒忍困惑地侧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下拦路扁人的人们见状纷纷傻眼了。瞧对方的表情上没有丝毫的做作,大伙不由得面面相觑。难道他们搞错对象了?!
“就是他!”昨夜被教训,带着重伤的一个男生靠在路边林子里的树上,怒视着栗发男生,青筋暴起,“这家伙化成灰我都认识!快点给他点颜色看看!!”
司徒忍瞄了眼远处哼哼着,气得满面涨红,咬牙切齿的男生。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推翻了他先前的否定。
“小子!有胆量承认了?!”彪汉搓着拳头,活动起胫骨,大有痛宰对方一顿的架势。
司徒忍看他一眼,好整以暇地应道:“啊,是我解决他们的,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
如此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态度,终于成功地激怒了在场的众人。不过是一个铜级的新生,居然拽得这般嚣张。看来不给点厉害尝尝,就真以为黄金级的人是好欺负的了?!
“臭小子!我看你皮痒,不晓得什么叫疼!”
司徒忍看了看彪汉身后的跟班们,“你们想打架?”微微颔首,“可以,不过我一点跟人有约,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来应付你们了。”
将迟雅和安倍晴吸引到战局现场的,还是那回荡在天际的刺耳枪响声。两人来到中庭附近的石路后,看到的是横躺一地的学生,以及矗立在他们面前手拿小刀的司徒忍。
银白的刀刃满是刺眼的血水,顺着刀身汩汩留下,滴落到地面溅开成红色的花朵。而蜷缩在地的男生们则各个面无血色,痛苦地呻吟着。每个人的十指几乎都被利刃狠狠地从手根处削断了一半,血肉翻飞。划烂的手指骨在绽开的皮肉里清晰可见。
从男生们伤口处淌落的鲜血就这样一圈圈自地面荡开,将石板路染成了厚重的暗红色,升腾到空气里,满是闷人刺鼻的铁锈味。
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迟雅一瞬不瞬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司徒忍。对方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才转过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没有杀他们……”
迟雅开了开口,好笑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栗发男生,一时间有点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了。
“哇噻——!”倒是一旁的安倍晴惊呼出声,瞳孔里涌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实在是太帅了!!”
迟雅傻眼,旋即朝身边的女生送来膜拜的眸光。他不得不再次对这个女孩子另眼相看了。就一般而言,女生在看到如此血淋淋的屠戮场面时,都不会出现像她这样的状况吧?
而司徒忍面对安倍晴的连连称赞、佩服万分的花痴样,也只是礼貌性地回以了一个对视。
“忍,你没事吧?”迟雅回想起先前的枪声,不由得有点担心。
“没事。”司徒忍拿着武器的手轻轻一松,凶器便当啷掉落在地。
“刚才的枪声是……?”
“有一个人拿枪想偷袭我而已。”司徒忍回答后,看向身后一片横尸的眼神更加冷冽,“我有点生气。”
“唉……”迟雅无奈地叹气,随即朝他笑笑,“所以我才说,你不管何时都会很显眼的。”
“……”一言中的,无言反驳。
“好了,”最后还是安倍晴适时地插话,“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理查德和苏珊一定已经在中庭等我们了。”说罢,还不忘记朝地面上快要奄奄一息的男生们挥挥手,“再见了!祝你们好运!”
一点钟时,在中庭约定的地方等着迟雅的理查德和苏珊在看到司徒忍后,都露出了各色神情。理查德是用羡慕的眼神来注视着对方的。他见识过对方的强悍,所以非常崇拜。要是自己能有对方那样的身手,自己和妹妹就不会受到伤害了。至于苏珊,她错愕地睁圆了眼。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昨晚解救自己的人。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迟雅笑着道歉。
“没有啦。”理查德摆摆手。现在的时间才不过是一点零一分而已。
“那个……”还不待迟雅介绍,苏珊就迫不及待地向司徒忍开口道谢,“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
司徒忍瞥着躬身表示谢意的金发女生,淡淡地回道:“没什么。”其实,要是没有那群人刚才的找碴,恐怕他根本就想不起这个女生是谁了。
而栗发男生说不上友好的回应倒也没让苏珊失落。想来对方还能记住自己就已经是让人非常高兴的事了。抬起头来,看着视界里司徒忍顺着阳光落进的侧影,比雪花还要轻盈,却异常鲜明的轮廓,重叠起的,是昨晚那融进夜色里的微笑。苏珊略显羞涩地笑了笑。
身旁的安倍晴顿时眼睛一亮,标准的发现了奸情的八卦样。
迟雅看着这一男一女,怔了怔,也露出了像是看见了新大陆似的玩味笑容。
而接着来,倒也没人询问什么内幕,而是很直接地迈入了这次的主题——郑朔身上。
“我对郑朔这个人完全无好感就是。”安倍晴没有任何忌讳地说着自己的看法,“身为铜级,依附高等级的学生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但以此为傲,并且还合着主人们一起很享乐地欺负铜级学生就令人很发指了。”
“不过郑朔真的长得很漂亮。”苏珊将一张集体照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司徒忍有调查过郑朔的背景资料,所以便是迟雅将照片接了过来。
照片里的郑朔有着一张较为中性的脸庞,目光妖娆,散着一股罂粟般诱人的味道。那垂肩的褐发在金灿灿的日光下略微有些偏向金色,让他的总体感觉带上了一点点的洋气。
“的确是个很俊美的男人呢……”迟雅实话实说。
看着手里泛旧的相片,坐在木藤桌旁的理查德和安倍晴又开始尽量谈着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在司徒忍听来,情报性并不大,只是更加确定了郑朔没有一个朋友这点,似乎他自己也不屑于结交友人。
“郑朔他真的已经死了吗?”司徒忍问。
这句问话让理查德和安倍晴双双一愣。
“怎么回事?”对这次事件没啥兴趣,所以知道不多的迟雅困惑地问道。
“我所得到的资料说郑朔死后的尸体几乎是面目全非了。”司徒忍冷冷地说,“最开始辨认出是他的,是通过他的那身衣服吧?”
“嗯。”安倍晴点点头,“最开始是通过衣服,后来核对了唯一的失踪学生后才确认是他的。搞不清楚为什么,他的脸被人毁得是皮开肉绽,像泼了硫酸似的。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块发烂发臭了的肉块。”
苏珊听着好友如此彪悍的形容,哭笑不得。反而是一旁的理查德,在提到郑朔的尸体毁坏程度相当严重时,眼里闪过了一刹那的不自在。像是……知道着什么却极力隐瞒般……
司徒忍半眯着犀利的眸子,没有放过金发大男生眼里转瞬即逝的不自然。
“也就是说——”迟雅撑着下巴,喃喃地说,“那个叫郑朔的人也可能没有死啰?”
第二十五章
“和郑朔的死有关联的人就只剩下两个学生了。”中午短暂的聚会结束后,走在回教师宿舍的路上,迟雅朝身边一直缄默的司徒忍说道,“这事闹得太大了,所以这两个学生都吓得待在自己的黄金级别墅区里不敢出来。”说罢,斜拉上视线,“你打算怎么做?”
“……保护好其中一个,就近观察。”好似落叶掉下的声音,极轻极淡。
迟雅闻言笑了起来,用着不正经的调调说道:“我会嫉妒的。”
司徒忍停下脚步,侧身看着身边笑得不置可否的男生,对视着对方眉眼含笑的眼睛的他,有些读不出黑发男生内心真正的情绪了。
迟雅瞧着司徒忍变换得复杂的神态,呵呵地笑,“抱歉,我开玩笑的。虽然这事我没什么兴趣关心,不过,另外一个学生我会帮你注意一下的。”
司徒忍的表情变得错愕。敛去了对迟雅的感谢,写在脸上的,是对对方玩笑的极度无语。
“下次在开这样的玩笑,我会揍你的。”嗓音恐怖地一沉
“真的?”迟雅毫无惧色,狭长眼笑,“你真的会揍你‘唯一’的朋友?”
“……”司徒忍无言。对方竟然如此较真。
“我就知道你只是嘴皮子功夫厉害。”迟雅揶揄地笑,然后话锋忽地一转,“不过我很想知道。让司徒少爷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捉弄?还是因为你失望我没嫉妒呢?”
栗发男生气节,十分无奈地闭了闭眼,压抑着直冲脑门的怒气,“……阿雅,我说过很多次了,收起你的恶趣味。”
迟雅哪会听他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早就从身后露出,一摆一摆盘旋着新的恶作剧。
“忍,你——”调侃的话音才刚溜达出口却蓦地戛然而断。迟雅象征性的微笑在看见道路一端走向自己的人后,一瞬间迅速冰冻住。
依旧是那拉风到底的派头。穿着白色校服的墨染柊身后跟着浩大的贵族军团,那群学生们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质,更是衬托出墨染柊本人帝王般的尊贵与非凡。
“我还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司徒家的少爷呢。”墨染柊停在两人面前,惬意十足的美眸后面却隐现出阴鸷的眼神。他动了动手指,身后的贵族军团便纷纷撤离。
司徒忍漠视着对方的存在,想来是很恼火对方说出自己刻意低调的身份。
“还真是很久不见了呢,墨少爷。”迟雅给足面子的寒暄着,心里不忘补充一句:要是可以,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你。
“可惜,某人待人还不够礼貌啊。”墨染柊打趣地看着目中无人的司徒忍。
虽然彼此的关系说不上有多熟悉,但还算是认识的。毕竟墨家和司徒家可是从好几代前就有着渊源了——视彼此为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当然,墨染柊会看司徒忍不顺眼还得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说起了。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接触,两人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只是时常听到父亲口中提及司徒家,所以在某次宴会上,墨染柊便不由得好奇起自己命中的一个对手。结果和他所料想的不大一样。会场里的司徒忍没有跟任何一个宾客搭话,而是低调地站立在大厅石柱的一角,品味着高脚杯里的葡萄酒。一身黑色的西服混搭在人来人往的人流里明明是那么的平凡,可英姿飒爽的少年还是凭着那冷静内敛到冷酷的气息,引起了大票人的注意。
相对起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间的自己,角落里的司徒忍则是另一番风景了。可以从有自己在场的宴会上夺去一半的注目礼,的确是非等闲之人,这也是还年少的墨染柊看对方不爽的初级原因之一。
“司徒学弟,不屑于安东尼学园教育方式的你会来这里,而且还顶着铜级的身份,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有所猜疑啊……”一面说着,墨染柊一面细细端详着自己带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是什么趣事吸引了你呢?”
司徒忍冷冷地回道:“你以为你是谁?”潜台词:我凭什么告诉你?
迟雅品味着好友极为挑衅的答话,很好,很有气势。只希望等会儿不要泄气才好啊。
“狂傲自大这点还真是没变呢……”墨染柊的淡笑像化开的笔墨,淡淡的,却能深深入骨,让人觉得危险。“只不过是自杀案而已,就这么轻易引起你的兴趣了?”似有琢磨,“我记得司徒学弟貌似更倾心于枪械和冷兵器的,是吧?”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司徒忍倨傲地扬起头,声音傲得有些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