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了一下眉,这回换成他上下打量原战野了,在看到原战野身上已经半湿了警服之后,笑了笑,"原来警服也可以这么用,不错."
什么?原战野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男人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从他"淫荡"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
"你是这里的警察?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打扰别人享受一生中难得的放松时光么?"男人微微用力把原战野向自己拉近了一点.
"我已经道过歉了――"原战野也暗自用力不让对方得逞,"而且,你妈妈没告诉过你要跟警方合作么?"
男人笑了笑,合作?他缓缓低下头靠近原战野,用一种跟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跟我合作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太热了!原战野微微眯起眼,本来直接跳到温泉里就是个不明智的举动,而且还是穿着衣服,汗顺着脖子往下淌,原本就湿湿的贴在身上的衣服现在更是让他觉得温热无比.再下去他该不会要晕了
吧?
似乎看出了原战野的想法,男人的笑得更加邪气,一只手搂住原战野的腰,"不反抗?"
原战野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男人松开了另一只一直抓着原战野手臂的手,转而抬起了他的下巴."不能反抗?还是――不想反抗?"
"哼!"原战野笑出声,男人瞬间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下一秒原战野已经抬起手重重地朝水面拍了下去.
"啪~~!"手掌和水面因为高速度的撞击而发出一声巨响,随后水花四溅,男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些伸出手挡住脸部.高热的泉水溅在手臂上,粉红一片,还好已习惯.
再睁开眼时已不见了眼前的人,男人抬头,看到已经站在水池边上的原战野.
原战野扬起下巴,恶劣地笑着.因为他的心情很恶劣,不仅在浴室里碰到个变态,而且全身被泡得跟只煮熟的虾子一样,更可恶的是他的手现在疼死了!他没练过铁沙掌,刚才那招还是少用为妙!
"色胆包天可是会吃亏的."对男人说了一句,原战野转过身刚走了两步.
"你跟男人做过."
脚步停了一下,原战野又回过头看着男人,不屑地笑了一声,"尺寸大并不一定强!"然后不给对方一点反映的机会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插在裤袋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咬
紧牙关.
背后传来男人的笑声,狂妄直极.
原战野想到的却是另一种从胸口发出的浅笑――该死!该死!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起来――该死!
当原战野整个人像个刚从锅里捞出来的丸子一样出现在关智面前的时候,后者已经把人抓到了.
"老实点!再敢跑踢断你的老二!"
"关少爷你饶了我吧!"穿着黑衬衫的男人被拎着衣领鞠着背眼泪汪汪地看着关智.
"现在知道讨饶了当初就不该惹你关少爷发火!说!欠我的三百块钱什么时候还?"现在的关智完全不像警察倒像个恶霸,看到原战野先是一愣,"啊!你回来了?怎么跟个刚才锅里捞出来的丸子
一样?"
原战野手用背擦了一下下巴上的水,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被温泉蒸得发红的脸渐渐变白,额头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先后暴了出来.
"你不会去泡温泉了吧?泡就泡怎么还穿着衣服泡啊?这里规定不能在浴池里洗衣服的――虽然我也洗过,不过――"
原战野突然伸出手冲着关智勾了勾手指,外加一个迷人的微笑.
"呃?"从未见过这样的原战野的关智愣了一下,稀里糊涂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
"有什么事啊~~~~!"一声惨叫,方圆十里都能听清.
关智捂着头蹲在地上,头顶直冒烟,脑子里翁翁直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疼得直龇牙.
原战野缓缓放下拳头,闭了闭眼深深呼了一口气.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以为老子是假的!
在一旁目睹了这一事件整个过程的人嘴张得可以吞下一整颗蛋,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走到原战野身边.
"这位是新来的大哥吧?收了小弟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乱七八糟的一天!
这是原战野对今天的总结.很完美!而且很贴切!回到局里,他一阵风似得冲回自己房间,衣服已经在路上被风干,却更加闷热,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一件件地脱掉了警服,裤子,连内裤都是湿的,直到一丝不挂后原战野拿出了衬衫和休闲长裤,自始至终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阿战,我可以进来吗?"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钱叶.
原战野扣下了最后一颗纽扣,看了一眼大门,说了声请进.
门被打开,钱叶走了进来.他没穿警服的外套,洁白的衬衫十分整齐,也没打领带,裤子倒是警服的,细长的眼睛看着看着原战野,推了推眼镜.
"怎么了?小关惹你行气了?"不温不火,似乎是在安慰人.
撇了撇嘴,原战野弯下腰捡起地上自己的衣物准备去洗.
"没有."
"没有?"轻笑了一声,钱叶走到原战野身边,"那他头上包怎么来的?虽然他说是他自己撞的."说话的同时接过了原战野的衣服.
"喂!"原战野不解.
"我帮你拿到店里去洗,你刚来还不知道干洗店在哪里吧!"钱叶没再等他说什么,拿着衣服准备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原战野觉得这个男人似乎真的是个完完全全的好好先生,就是那种适合当老婆的人,前提他要是女人的话.
走了几步钱叶突然停住了,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条灰色的半湿内裤,转过头笑眯眯地问原战野:"这个也需要干洗吗?"
"不需要!"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把内裤拉了回来,原战野咬着牙收回刚才的想法.
这个男人,完全是个腹黑的家伙!
"呵呵!"钱叶仍然笑得无害,细长的眼睛和有些圆润的脸,怎么看都是个温柔儒雅的男人.
临出门前,钱叶回过头说了一句:"别生气,这就是清泉镇的生活方式,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原战野皱了皱眉,习惯――其实是件可怕的事!
有些挫败地坐在床边,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原战野放松身边向后倒去.柔软的床铺深深陷下,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知道他在强迫自己.总以为什么都过去了,可事实上,这是他在欺骗自己的想法.伸出手举到头顶,透过五指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地方的天空,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那些让人窒息的气息,过了多
久了?他不记得,可只要一静下心来,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那个让人窒息的男人――原战野眯起眼,猛地收紧拳,看着自己泛白的指节.
他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他不喜欢被别人骗,但他更喜欢报复的快感.
聂风宇,你能感觉到我的感受了么?是不是很残酷?
聂风宇,你是个残酷的人.而我们――彼此彼此.
聂风宇,我们这样是不是很相似?但是――相似的人是无法同时存在的.
聂风宇,你――真是个王八蛋!
原战野,你也是个傻瓜!
这是我们的战争么?谁给谁的伤害多一点谁就是胜利者,那么,我们还有机会么?
轻笑出声,原战野侧过身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像胎儿一样的姿势,却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但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静静躺了几分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从床上起来走到柜子前拿出了一样东西.看了手上的东西几秒,走到窗前,用力把那东西扔了出去.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弧线,很快便消失在远方
.
一切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原战野笑了笑.
这样就可以,算是个好的开始.原战野,我给你个机会,重新开始.
一个小时之的,敲门声响起.躺在床上的原战野抬起头,关智已经把门打开一道缝了.
"我捡到个东西,钱叶说好像是你的,所以我就拿来给你了.算是向你赔罪吧!哪!"手一伸,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挂着圆环形的吊坠,逼真的百合花,泛着冷清的光――
原战野把头慢慢埋进床铺里,久久不愿意抬起,双肩微微颤抖.
关智,我是不是欠的你?聂风宇,你是不是在那东西上下了什么咒了?
城市的月光,总是比其他地方暗一起.
别墅的第三层尽头的房间里,巨大的床铺上纠缠的身体不断地发出刺激的碰撞声,被压在下面的人双腿环在上方的人的腰上,毫不压抑自己的欲望,呻吟不断从口中涌出.
"啊~~!嗯嗯――好~~嗯!啊哈~~!"
没开灯的房间有些昏暗,突如其来的火光让张家扬抬起眼,看到男人靠在床头低着头正在点烟,火光映在他脸上,全身赤裸只用被子盖住了重要部们,长长的腿随意地搭在床边,男人做爱后的每一
个动作都散发着性感的味道.张家扬笑了笑,支起身体靠到聂风宇身边,被子下赤裸的身体还带着激情后的余韵.
"我也要."张家扬有些伸出手想拿聂风宇嘴上的烟.
聂风宇轻轻偏过头让他抓了个空,然后拿过桌上的烟递给他.
"靠!分给我会死啊!"骂了一句,不情愿地接过烟,张家扬抽出一根狠狠地放到嘴里.
聂风宇没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烟草的味道渐浓,慢慢掩盖掉了情欲的味道.
"你最近好是走神,做爱的时候也不看我的脸了,该不会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吧?"张家扬坐起来,点着了烟了抽了起来.
听起来是句玩笑笑,但张家扬的脸上却并没有笑容,反而是从未有过的正经.他知道聂风宇不会看他,所以也懒得掩饰.
"你,觉得自己能代替什么人么?"聂风宇闭着眼.
"你想让我代替什么?"张家扬反问.
"你在跟我无理取闹么?"睁开眼,聂风宇看向张家扬,眼神里冷冷清清的一片,完全看不出刚才有过的激情.
啧!张家扬咬了咬牙,把烟头扔到铺着羊毛地毯的地上,"聂风宇,你能不能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身体里还留着你的东西,你不觉得这是过河拆桥么?"
过河拆桥?聂风宇挑了一下眉,闭起眼低头笑了一声,再抬头眼神已经温柔全无,张家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点,吞了吞口水.
他不想惹怒聂风宇,毕竟,没有人愿意去惹怒一头狮子.
"你似乎搞错了立场,过河拆桥?你觉得你是座桥?那你帮我过了哪条河了?嗯?"聂风宇长臂一伸,一把捏住了张家扬的下巴把他拉近自己.
张家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聂风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微微眯起眼,"你要记住,是我把你从监狱里带出来的,真正要过河拆桥的那也是你.如果你说的是你的身体的话――"拿掉嘴上的烟,"你难道不觉得你在我身上得
到的快感比我在你身上得到的要多得多?"
"你!"张家扬气结.恶劣!真是恶劣的男人!
"这个眼神很好,很让人有欲望."聂风宇低头在张家扬嘴上亲了一下,然后放开了他下了床拿起挂在一边的睡袍穿上.
"你要去哪?"
转过头,聂风宇给了张家扬一个微笑,"去睡觉啊!"
"妈的!你跟我睡一晚会死啊!我又不会吃了你!"无论做多少次,无论什么时候,聂风宇从来不会跟他睡在一张床上,每次都是完事之后就走人,简直把他当成男妓了!
"男妓还能跟客人过夜呢!"张家扬吼了出来.
聂风宇微笑依旧,"我不介意当嫖客,不过嫖客也有权利选择跟不跟男妓过夜."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该死!"抓起一个枕头狠狠地扔到地上,张家扬觉得自己快疯了!没错!他要疯了!他觉得自己离聂风宇越来越远了,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近过.他接近的永远只是聂风宇的身体,而能接近聂
风宇的身体的人远远不只他一个.
到底哪里出错了?
错误,是需要被改正的,严重的错误,是要被消灭的!
书房里,聂风宇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桌前的文件袋和一张A4大小的纸,纸上有一张一寸大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梳着板寸面无表情.照片旁边写着:原战野,男,现年28岁
――
每次看到这张照片聂风宇的嘴角就会忍不住的上扬.原来――他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完全看不出现在的样子.
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聂风宇抬起头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圆月,按照月亮的位置,应该已经是凌晨二点左右.看来又是个无眠的夜晚,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呢?微微闭起眼,聂风宇静静地享受着这
安静的时刻.
他被人抛弃了.多么可笑,但的确发生了.在他抛弃别人之前那个人先把他抛弃了.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只为了能报复他?原战野,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呢?
对他的顺从只是伪装?那么,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原战野时的情景,当时自己完全没有在意,可现在想起来,那微微吃惊的表情之后,还多一层――厌恶.呵呵!厌恶吗――那之后我也对你做了同样的事,你的心里是报着什么样
的想法呢?
聂风宇知道,他无法忘记了.如果原战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犯人,或者他会把他放在身边当作一个宠物,直到渐渐遗忘.可原战野不是普通犯人,甚至还是个警察,一个卧底!这个被他欺骗的男
人,同时也在欺骗他!欺骗他?竟然有人欺骗他――那离去之前的最后一个眼神,每当想到这里聂风宇都会觉得很兴奋,他知道原战野骨子里也是头野兽--跟他一样.两只野兽,最后的撕咬,谁
将胜利?这是场血腥却又让人沸腾的战争.
睁开眼,站起来走到床口,聂风宇抬起一只手臂横放在玻璃上,额头轻轻靠上,玻璃上映出了一抹带着血腥味的微笑.
没有人能在他聂风宇面前逃开,除非是他放手.不然,永远别想!
原战野,折断你的翅膀,你是不是就不会再露出那种眼神了――
猛地惊醒,四周一片苍白.几秒之后,原战野才发现是在做梦,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紧紧抓着床单,指甲几乎都要陷进床垫里.
"呼――"他到底在干吗?缓缓松开手,他慢慢坐起来,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冰凉.他没有梦到恶魔怪兽,但却是比恶魔怪兽更可怕的东西.真是――原战野有些苦笑地用力拍了拍额头,嘲笑自
己,心情却平静不下来.
好像犯了罪一样.犯了罪――吗?
好吧!他相信,他是有罪的.但是,有人跟他同罪.
第21章
原战野的房间里有一扇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站在窗口看着窗外远方层层叠叠的山,一直伸向远处.他开始有些不明白,这个被群山环住的小镇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呆的.总共不过一百多户人家,最大的商店也只有
两层,可这里的人却一直生活在这里.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可能也会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可当他开始想象自己也将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的时候,他发现他竟然并不害怕.
也许,他真的需要好好安静一下.二十八岁,他竟然开始觉得厌倦了.
也许,他真的需要开始正常的生活了.
也许――――
他把床搬到靠近窗口的位置,只要坐起来就能看到窗外.多雨的季节,雨水常常从窗口打进来,沾湿了床单.曾经有几次原战野甚至在半夜被雨水淋醒,床单上一片潮湿,脸上也一片濡湿――――
钱叶说,你这个习惯不好.
关智说,你脑子是不是也进水了?
老高说,局长我给你多准备几套床单吧!
原战野想,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的确,跟男人做过并不代表不能跟女人做,或许这个想法有些不厚道,但他还是想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虽然他不认为他付出了什么,他并没有失去什么,就算
失去了,他也要找回来.
坐在树下,两个人民警察,一个敞开着警服外套露出里面半黄不白的T恤,脚上穿着运动鞋,乱蓬蓬的头发一看就知道没怎么梳过.另一个警服还长挻,却也解开了两颗扣子,衬衫虽然很白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