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海不是他的酒肉朋友、莫逆至交,但紫宸想喝到烂醉、欢唱到忘我时会找他,想真正把性命交给某人之手时,也一定找他。
那,金兆海是什么呢?现在的紫宸会回答——“什么都是”。
集知己、哥儿们、朋友、忠心耿耿的心腹于一身,是唯一的、无二的,自己生命里头绝对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重要……不止。绝对……没得取代。
可是你说你要走。
你,居然,对我这么说了。
你应该永远都走我的,待在我身边的,到死都不许离开的!不是吗?
兆海是他的四肢、是他的手脚,要和他这个主子分家,是万万办不到的。除非,紫宸脸色一沉。“掏出你的剑,金兆海。”
早有觉悟,皮肤黝黑的男子,端正脸庞洋溢着哀戚,缓缓地拔出系在腰间的长剑。以为紫宸是要他“自我了断”,因此在听见紫宸说:“想离开我,那就和我决斗吧!除非你能赢过我,否则你便不
许走!”
“怎么了?出招吧!”
猛摇着头,不敢说不,却也不能照做的兆海,在紫宸逼向前来时,不仅没防备格挡,还索性抛开了那柄剑。
“金、兆、海!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本殿命你把剑抬起来!”
“殿下,您要小的一条命,拿去便是。小的一辈子也不可能将剑口朝向您的。”
紫宸眼眶一热,握着剑扑向他,锋锐的剑都抵到他脖子上了,该死的金呆子还躲都不躲。天底下怎会有如此顽固的蠢蛋?若是他稍有反抗之姿,说不准紫宸还能动得了手,随便在他身上划个两刀,
与他恩断义绝,偏偏……
绿眸深深地凝视着,琥瞳定定地回望着。
哐啷,紫宸深吸一口气,让手中的剑落了地。撇开头,看着旁儿,郁郁地说:
“你真要走,就与本殿喝一盅离别酒吧!”
“殿下……”
“多年主仆,当是你替本殿做的最后一件差事。到隔邻我的寝殿去,放在我密窖里的那只细口金壶,拿过来。”一瞥,气道:“还不去,愣在那 啥!”
擦擦感激的眼角泪光,兆海哽咽在喉,无言地一躬身,走出居室。
紫宸面无表情地来到窗边,推开隔绝月光的窗板,让盈盈半月晃入这方天地。能说的,都已经说尽,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离开”想法的兆海,紫宸只能选择放他走,抑或……毁了他。
拙在窗格边的十指用力到泛白,紫宸默默等待着兆海回来。
“殿下,您要的是这壶酒吗?”
返身,巡看一眼,紫宸颔首,艰涩地扬起一边唇角,绿瞳漾着水光,道:“先帝赐我这壶玉液酒时,我不过三、五岁吧。那时,想也没想到有一日分饮这壶美酒的人,会是你。”
“咦?这么贵重的酒……”惶恐地,兆海嗫嚅。
看他一眼,噙泪讽笑。“你今日已经忤逆本殿够多次了,烦是不烦?叫你喝就喝,想那么多做啥?”抢过兆海手中的细壶,拔开栓在其上的木塞,紫宸以袖掩嘴,灌一口后,将它递回给他。“喝!
大口地喝!”
一思及自己让殿下美丽的脸庞飘荡着这样深沉的悲哀,兆海的心都揪成一团了。自己真是罪孽,让主子这样难过,罪该万死!这股自责,令他毫不迟疑地咕噜咕噜大口喝下美酒,只要这么做能让主
子高兴,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喝下肚的!
在口中散的浓冽酒气唰地弥漫他的口鼻,暗含某种腥气的香味直冲脑门,兆海没喝过这般灼舌的烈酒,他咳了咳,想将酒壶还给紫宸,眼前景物忽儿晃动了一下,咚地一坠,四肢缰硬。
这是?“殿……殿下……小的……”
靠过来的紫宸,扶着他的单边臂膀,取下挂在他化缰手指间的酒壶,放在一旁。
“先帝赐给我的有两壶酒。一是琼浆酒,一是玉液酒。”淡淡地说着,紫宸半拖半抱地将兆海移到床畔,轻轻地将他推到。
睁着不知所措的眼,兆海努力理解他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殿下脸上毫无意外的神色,所以这一切早在他的掌握中,他骗自己喝下这酒是有预谋的?究竟那壶酒装着什么?若是毒,自己早就死了
,若是迷药,自己早就昏了。但他清清楚楚自己还醒着,这一切都不是梦!
“琼浆是提炼自千年毒花所产的浆果,一口便能让人升天猝死。玉液是产自大雪山万种毒蛇的唾沫,三两滴能轻易使壮汉失去行动自由,而三两口……会有什么效果,很快你便知道了。”
先帝竟送给三、五岁的幼儿这么骇人的毒饮?兆海想吞咽下口水,却办不到。
麻热的舌根和他的四肢一样,渐渐不听使唤,这股异常感觉是他从未经验过的,宛如在梦中受咒缚,明知这不过是场恶梦,手脚,却不听使唤,醒不过来。
“为……”勉强挤出。
“你想问本殿为什么欺骗你吗?”
紫宸殿下绝俗神凛的脸移到他眼前,俯瞰着他,眼瞳少了虚伪的泪,多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一手执起兆海的下颚,潋艳朱唇微分,笑道:“当然是,不想失去你金兆海。”
※※※
被放置在床上,完全不理不睬,约莫是一盏茶的时间。
麻痹由僵硬的肢体一点一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软乏力。兆海的额头上冒出了米粒般的剔透细汗,双颊潮红,琥珀色加深的眼瞳,失去了应有的焦点,双唇不住地颤抖着。
一只白皙的手探上他的胸口,骤地,兆海剧烈地喘息着。
“被我碰触到,很难受是吧?看样手效果已全部显现了。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柔柔的语声,穿透热气朦胧的神智,不自觉地轻点下头。
“现在的你毫无抵抗能力,兆海。玉液酒的醍醐味你尝到了吗?它会让你的血液沸腾,集中在某一处。人的一心是不能二用的,你所有意识全在着了火的下肢,越是想抗拒,它就会越发炙烈,直到
吞噬掉你顽固、执着的对抗意志。最终,你会回答我所有的问话,你会告诉我一切,对吧?”
不……不知道……
“现在告诉我吧,是什么让你决定离开的?”
是什么呢?不……能说……不可以……
“要我逼供的话,难过的可是你。”语毕,修长的手探人胸口,掐住那朵硬挺搓弄着。
“唔!啊啊……”
簌簌抖动的高大身躯,弓高了腰,在床上不安分地扭动。
“说吧,说出来就会轻松许多。”手指移开,续问:“你要离开亲王府的理由是?”
阴谋……诬陷……做不到……死胡同……
“原来如此。指使你这么做的,是谁?”
金色的眸……火红的发……
“呵呵,这就是今夜她会突然大发慈悲,让我与娘亲见面的理由呀!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对你设下这样的毒计。”
什么也不可以说……
“辛苦你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别担心,我会让你快活的,等你醒来之后,一切就会没事的。你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不行的……不行……好热、好热、好热……
“听话,等等。”
秀丽的眉蹙起。
绿瞳深幽地望着那张红晕遍布、饱受欲火中烧的苦闷折腾、煎熬的脸。
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情况紧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
兆海也有错,错在他根本没给自己三思的余地。若是不使出这种非常手段,他就会离开自己了!当时他一心想要弄清一切,所以顾不得手段。
岂料先帝赐给的玉液,效果竟是这么的“好”。
具有使人吐露真言效果的玉液,这还是紫宸头一遭让人喝下它。
过去遇到再难缠的人,他都有法子让对方露出马脚,但这回却输在兆海的“决心”底下。唉,这不知变通的家伙,真是从过去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倔强。明明身段很柔软,处事很温和,
看不出他会拥有这么强悍的意志力,但是一遇上他脑中认定不可让步的事,偏又死命地固执到底。
“哈啊……啊……”琥珀色的眼瞳进出迷离虹彩,按捺不住煎熬的细细吟喘,从努力紧咬的牙关间窜出。
紫宸眯细了眼,俊美的脸映着旁徨。
玉液的另一个作用可当成催情迷药,紫宸也晓得。对于向来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的他而言,大费周章地下药根本是多余的,因此他连半点这方面的邪念都没有——对兆海下药时也是。
他原本是想在问出“内情”后,随便召唤个后苑的侍女来照料兆海这方面的需求的。平日就常对兆海猛抛媚眼的众多侍女们,说不定还会争先恐后地抢夺这份“荣宠”,所以他毫不担心会找不到人
自愿帮忙。
可是……
普通时候绝对看不到的兆海的这一面,让紫宸困惑得挪不开视线。
因汗而潮湿的黑发漉漉地贴着额,颤抖的长睫跟着每次呼吸扬动着,底下的瞳眸也荡漾着醉人的光泽。不是绝顶俊俏的长相,但他苦闷的表情竞在这一刻淫靡着浓郁的色香。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一种不想让露出这种表情的兆海被任何人看到,不许任何人碰他、看他的感受?这不可理喻的情绪是打哪儿来的?
紫宸知道拖延的时间越长,对兆海越不人道。此刻兆海急需要一个女人,只有女人能解除他的苦痛,兆海一个人是挣不开玉液酒的魔咒的。自己该负起责任去帮他找一个来,不然迟早会让他受迷药
余毒影响,陷入错乱疯狂中。
还等什么呢?快打开门!
竭力压抑住自己矛盾且不可解的怪异情绪,抬起沉重的腰身,紫宸绷着脸,不很起劲地说道:“你等等,我这就去帮你找——”
伸出去的手被盲目地拉扯住,直直被拉到兆海的胸口,脑子混沌的兆海贴着他的掌心磨赠着、扭动着,恐怕连说了什么都不自知,茫茫然地呓语着:“不要走……别离开我……”
刹那间,紫宸止住呼吸。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绿瞳合现欲泽,大惑初解的美丽唇角弯成新月。紫宸终于懂了,令他耿耿于怀、令他迟迟走不出这扇门、令他不愿召任何人进来这儿的原因。没有立刻想到,是他被世俗规矩给绑住了脑子,不然怎
么会没发现到自己的“心”早已发现的事实。
道理太简单,可他竟然给忽略了。
单膝压上床铺,俯身。对先前的央求,紫宸偎近兆海的耳贝,甜甜咬啮着,回应道:“行,本殿哪里也不去。”满足地听到兆海忘我的喘息。
抬起头,跨坐在兆海的腰身上,他解下自己的外袍。
“不想让谁进来这儿,是因为我不要任何人碰你,你是我的东西,能碰你的,当然只有本殿,对不?”
大手接着慢条斯理地解开兆海的衣带,像在确认自己的心意一样,一寸寸地抚摸过他精实平坦的胸膛。
“因为从没对男人发生过兴趣,自然没将这点连在一块儿。”
热烫的肤,像绷紧的钢一样滑手,新鲜的触感带来全新的感动。眯细的绿瞳是顽皮戏谑的,是恶作剧的,是喜孜孜的。
“早该想到的。”
紫宸低下头,捧着兆海的脸颊,道:“本殿真是太迟钝了。别担心,这次,我要让你真真正正地属于我,让你永远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深深地,吻售了呻吟颤抖的双唇,恣意吸吮着。
第3章
胶合在一块儿,难舍难分的唇舌细缝中,淌下一道细细透明的口涎。舌叶被吸吮的快感舒缓了发疼的身子,让他像个婴孩般咿咿索取,一次次恋着那份热度,眷着那份甜美,纠缠着男人不放。
等到呼吸快断了,唇也肿了,舌也胀了,男人不得不短暂分离两人的双唇时,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张着迷离的双瞳,诉着渴望。
修长的指描摹着他潮湿的唇瓣,连这点小小动作都能引他轻颤,强烈渴求着男人的气味,主动伸出舌头舔上男人的指头。
“嘻嘻,急什么呢?本殿一定会把你喂得饱饱的。”
故意作势要移开指头,得意地看他焦急地仰高脖子追了过来,再逗弄地要玩着他的舌叶。在他的口中,长指自在抽动着。
“真的好险,想到差点将你拱手让人,本殿就会全身发冷、头皮发麻,现在还是余悸犹存。幸好人可以笨,但不能没有老天爷保佑,对吧?”
凑近的绝美脸庞,跟着话语占据他的眼瞳,仿佛坠入一座千年吉林,苍郁森林囚禁了他。好漂亮、好美,好喜欢、好喜欢,想永远都留在这个地方不要移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一直停在这两潭绿
意盎然的湖泊里。
“本殿跟你发誓,我不会再那么糊涂,以后绝不会再弄错了。”
微笑徐徐绽放的瞬间,天地瞬间发光发热。
“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不会放开你的手,不会让你走。你是我的,你的一根头发到你的一根毛,看得到的到看不见的,全部都是我的。七年前我就这么说了,现下我要再替你刷新回忆,让你好好
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你又是谁的东西,兆海。”
刺目到灼痛了眼,烫出了泪。
“接下来……本殿得承认,十三岁破身后,和姑娘同衾共享鱼水乐的经验多不计数,但怎么样和男子交媾,这可是彻底难倒我了。要是等会儿伤了你,弄疼了你,你就多忍耐、忍耐,知道吗?一回
生二回熟,总要给我点时间摸索摸索,本殿保证会尽量温柔以对的。”
幸或不幸?
神智不清的他,并未意识到这些言语的意涵,若是占据他身体的欲念没有阻断他正常思考的话,恐怕他在听见这表白后,就算全身再怎么没有力气,靠四肢爬地也会爬出这个屋子,远离等待在前方
的“命运”的。
结果他不仅没有逃,还高兴地贴住那身肤白赛雪的伟岸身躯。男人宽阔的肩臂,颀长的身躯与精瘦的筋肉,全部、扎扎实实地覆盖住他,相互磨赠唤醒汗毛竖立的快感。
“啊……啊……”
不想再等下去了,快点浇灭这把烧得他又苦又闷的情火吧!
高挂枝头的月儿害臊地躲进暗云里,透过半敞的窗棂木格间,可窥见屋内正进行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私密情交。
断断续续的男性沙嗄喘息,时而低沉,时而娇甜……
“先前你没意识时,是有点令本殿遗憾,现在你清醒了,倒让本殿更遗憾了。
这样子殿下、殿下地叫个不停,真是有点儿吵呢!难得本殿从头帮你伺候到尾,没让你动半根手指,你就老实享受便是。往后还有没有这等便宜可古,就看你的运气了。”
吐气如兰的话语,吹进他惶恐的耳中。
不懂、不懂,他不懂!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让他摸不着头绪,自己和殿下赤身露体地共躺在床上这回事,更是教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绝对
是不正常的!
“不行、不行、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