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玉狐见水清寒这么主动,当然更热情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傲人吻技,直到把水清寒吻得差点晕倒,他才终于停止。
看到水清寒那张因缺氧而变得更红的脸,银玉狐甚是得意,低声道:「你再叫一声试试?」
水清寒还未从刚才的暴风骤雨中反应过来,瞪眼盯着银玉狐。好半天,下意识吸气,正要大叫,却见银玉狐又向自己贴来,害怕再次被吻到虚脱,水清寒赶忙闭紧了嘴。
见状,银玉狐这才把身体微微移开,留给水清寒一点呼吸的空间。
水清寒学不乖地又想张嘴,不过银玉狐速度更快,抬起水清寒的下巴,眼看又要朝那湿润的嘴唇狠狠咬下,水清寒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像在说:「不要来了,我错了,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乖乖跟我来。」银玉狐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抓着水清寒的肩膀把他带出门去。
由于刚才被银玉狐的狂吻教训惨了,水清寒一路上再也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但说来奇怪,这荣华楼白天热闹,现在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影,冷清极了,望着空荡荡的楼道,水清寒求救的想法彻底泡汤。
不一会儿,银玉狐就已经带着水清寒来到街上,时间已经很晚,街上也没有半个人影。
银玉狐紧紧拉着水清寒的手,水清寒逃脱无望,只好认命跟着。心想这下惨了,自己下山明明是为了给新知县介子威报信,但现在一天时间早已过去,别说是报信,就连介子威的人影都没见到。不过……倒是认识了两个新人。
一个是荣华楼的秋若草,一个就是扬州城的前任知县,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算了,水清寒也懒得细想。
正在这时,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忽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有些急促,但却不乱。声音虽然很轻,但大概因为这夜太安静,所以那轻轻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响亮。
听到脚步声后,水清寒的双眼立刻放出亮光,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大声呼救了,谁知银玉狐却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到小巷子里去。
「唔唔。」水清寒发不出声音,当然只能用这种呜咽当作不满的反抗。
但银玉狐不但不同情,反而还凶巴巴地瞪了水清寒一眼,示意他保持安静。
水清寒害怕银玉狐又使出什么怪招惩罚自己,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只有乖乖闭嘴,在心里把银玉狐的罪名加重三级。
哼,看朕以后回到皇宫,不把你凌迟凌迟再凌迟,朕就不是男人!
正想着,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走得很快,短短眨眼之间,就已经不见身影,夜太黑,根本不可能看清长相,但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二十多岁上下的年轻男人,而且那身朴素的白色短袍……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是谁?
水清寒嘴巴还被银玉狐捂着说不出话,但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望着一脸严肃的银玉狐。
银玉狐一直盯着人影离开的方向,陷入很深的沉思,就连水清寒抬头望他,他都没有发觉。直到水清寒在他怀中使劲挣扎了几下,他才忽然回过神来,松开捂住水清寒嘴巴的手。
「你怎么了?」刚能说话,水清寒就问。
「刚才那人……」银玉狐的视线又转向人影离开的方向。
「早不在了。」水清寒也把头从巷子里探出去,但只看见黑洞洞的街道,连个鬼影都没有,哪儿有什么人影?想了想,低声道:「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不是人眼熟,是衣服眼熟。」银玉狐纠正道。
「衣服?」水清寒一愣,反应慢了半拍。
「那人穿着荣华楼的衣服。」银玉狐一语切中要害,「但是荣华楼的人,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乱晃干什么?」
「也许天气太热,睡不着出来散步呢?」水清寒总把问题想得非常简单。
「不可能。」银玉狐立刻否定,走出巷子,站在刚才人影走过的街道上,向左右望去。
忽然,背后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更加沉稳,来人不是走进,而是逼近。
感受到一种莫名压力的银玉狐蓦然扭头,竟看见新知县介子威出现在身后五步远处。
官贼狭路相逢,银玉狐下意识后退,介子威却逼近上来,拇指一直抵在剑锷上,发出一种无言的威胁,两人目光紧紧盯住对方,一旁的水清寒仿佛可以感受到一阵「劈啪」的雷光。
「大人。」恢复镇定,银玉狐笑着向介子威问好。
「山贼不在山寨,下山干什么?」介子威没有一点笑意,面颊紧绷,目光更加阴寒。
「天气太热,出来乘凉。」银玉狐继续笑。
「山上不是更凉快吗?」介子威继续逼近。
眼看介子威就要抽剑出鞘,水清寒忽然跳出来道:「大人,我们不是可疑人物,真正可疑的人刚才已经顺着这条路走了。」
说着指了指刚才那人影离开的方向,还非常积极地补充道:「那人穿着荣华楼的衣服,一定是荣华楼的人。大人,你快顺着这条路去追,慢了就追不上了。」
话已出口,水清寒才惊觉自己提了一个很蠢的建议。
因为和一个晚上散步的荣华楼下人比起来,当然是一起晚上散步的秀水寨两大当家更加可疑。介子威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话而转移目标去追那个人影吧?
但奇怪的是,听了水清寒的话后,介子威竟真的把即将拔出的剑收回鞘中,原本紧绷的脸这时竟有了一丝缓和。注意到这一表情变化后,银玉狐也略微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水清寒忽然觉得有些冷,脱口而出道:「大人,你穿得好单薄呀,怎么只有睡衣似的薄薄一层?」
介子威答道:「本官已经睡下,忽然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立即追出来,来不及穿衣服。」
「既然如此,大人你就快追吧。」热心的水清寒生怕让跑了坏人。
但就在这时,忽然又听脚步声传来!
这次的脚步声更加杂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短暂地交换一个眼神后,银玉狐、介子威、水清寒三人同时窜入巷子里,躲起来观察动静,动作迅速得就像兔子听见了猎鹰振翅的声音。
刚躲好,脚步声就已经很近。
水清寒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看,看见来人大概十来个,但全都穿着荣华楼的衣服,难道刚才那个人影也是这群人的成员之一?
水清寒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这样的联想。抬头看看一脸严肃的银玉狐,再看看一脸严肃的介子威,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但根据那两张严肃过头,有些吓人的脸来判断,今晚的事情,应该并不单纯。
很快,那一队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们消失的方向正是荣华楼的方向,想必是办完事回去了。
「果然,荣华楼有问题。」介子威沉吟。
「……」银玉狐不置可否,沉默着。
「大人,我知道怎么回事。」水清寒自告奋勇地说,「扬州城前任那个什么谭知县和荣华楼好像有勾结,谭知县威胁荣华楼要一百万两银子,秋若草也答应今天晚上把钱送去。这些人,可能就是送银子去的。」
「哦?」介子威微微挑眉,只发出一个音节,也不知道他究竟信了多少。
「大人,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水清寒举手发誓。
「山贼的誓言从来下可信。」介子威轻蔑地冷笑,毫不掩饰敌意的目光从银玉狐和水清寒脸上扫过,连声道别的话都没有,转身走了。
「哼,山贼里面也有好人的嘛。」水清寒望着介子威的背影,觉得有些委屈。心想自己特意下山,本来还有更加重大的消息要告诉介子威。但看介子威这态度,想必说了也不信。唉,算了,不说也罢。反正到时候真的出事了,也是他介子威的责任,和自己无关。
昨天晚上,银玉狐说三天后山寨要大干一场。
这已经是第二天,时间所剩无几……
但是,他们究竟有什么行动呢?
那之后,水清寒乖乖跟银玉狐回到山寨。
小兔子因为水清寒丢下他逃跑而有些生气,无论水清寒说什么他都不理。
水清寒好话说尽,口干舌燥,索性什么都不讲了,小兔子以为他亲爱的大爹生气了,立即跑过来说好话,两人这才言归于好。
第二天,水清寒被银王狐锁在房间中,虽然有小兔子做伴,但还是觉得非常无聊。
好不容易忍过一天,本以为第二天会有什么改变,但银玉狐还是一把锁将水清寒锁在房间中,让小兔子监视着他,不准他到处乱跑。
按照时间算来,今天正是山寨有所行动的日子。
那群山贼在外面轰轰烈烈地做坏事,而自己这个皇帝却被关在房间中干着急,唉……
「为什么山寨这么安静?」水清寒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但却听不见任何人声。本来应该非常热闹的山寨,怎么今天就像人全死了似的?
「因为大家都有事要忙嘛。」小兔子随口道。
「忙什么?」水清寒追问。
「忙着埋伏呀,布置陷阱呀!」小兔子一副大人模样。
「他们想干什么呀?」水清寒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是打劫知县老爷。」小兔子笑眯眯地说。
第六章
「打劫知县老爷?!」水清寒吓得张大嘴巴。
「对呀。」小兔子非常平静地说:「谭知县昨天出发离开扬州城,今天他的轿子正好经过我们秀水山的地盘,我们就在那里打劫他。」
「打劫知县!」水清寒拍案而起,「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当家对不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我?」
「是呀.本来我也很想去,但就是因为二爹让我陪着你,所以才不能去。」
「走,小兔子.大爹带你去。」
「好!」小兔子的山贼热血也沸腾起来。
于是水清寒拉着小兔子的手走到门边,忽然想起这扇门还锁着,走不出去。
「大爹别担心,交给我好了。」
小兔子拍拍胸脯,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根铁丝,蹲下撬锁。
那姿势还真像模像样,让一旁的水清寒不停感慨小兔子年纪轻轻,本领高强,前途无量,把小兔子捧得飘飘然,早把银玉狐让他看守水清寒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一心只想在大爹面前好好露一手。
很快,门锁就被小兔子撬开。
水清寒拉着小兔子的手,站在门外,望着远处的山和太阳大笑道:「哈哈,银玉狐,你没有想到吧,我也有逃脱的一天。」
「大爹,我们出发。」
「好,小兔子,你带路,我们出发。」
小兔子很娴熟地领水清寒避开留守山寨的人,两人很快就离开秀水秦。和上次水清寒一个人在山上转悠时不同,这次有可小兔子带路,再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小兔子从小在秀水山长大,不要说区区几条曲折交错的山路,恐怕就连山上哪儿有个耗子洞,哪儿有个蜜蜂窝他都一清二楚。
「大爹。」小兔子忽然转过头来,对跟在身后的水清寒说,「我总觉得你变了。」
水清寒心脏怦通一下,差点从嘴里跳出来,心想难不成小兔子已经察觉到自己不是金丝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被坏人打坏了头。」
「但是,总觉得大爹已经不是以前的大爹了。」小兔子目光忽然变得黯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河流说,「听说我就是在那条河边被前任大当家捡回山寨的。虽然小时候也很想知道爹娘是谁,但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既然他们已经不要我了,我也不想再见他们,山寨就是我的家,大爹二爹还有大家都是我的亲人。但是大爹……」
小兔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水清寒发现他眼角有一点亮亮的光,好像是眼泪。
第一次看见这只小兔子哭,水清寒吓慌了,急忙安慰道:「小兔子,不要难过,大家不都在你身边吗?」
小兔子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滚出来,「虽然大爹你看起来在我身边,但是……但是……」
越来越伤心,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把这句话说完,小兔子的那双眼睛也变得血红,眼眶中的泪水眼看就要满溢而出。
「小兔子……」看到他这副模样,水清寒也有些心疼,摸了摸小兔子软莲蓬的头。
在这种温柔的对待下,小兔子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扑到水清寒怀中,抱住他大哭起来,边哭边嚷:「大爹,你不要离开小兔子,小兔子不能没有你。」
「大爹不离开你。」
「但是……但是……」小兔子在水清寒怀中抬起头说,「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大爹就要离开我,去二爹那边了呢?」
「啊?」水清寒张大嘴巴。
「最近大爹二爹总是形影不离,都不陪我……最近大爹总是看着二爹,都不看我……最近大爹总是和二爹亲亲热热地眉来眼去,都不和我做眼神交流……」
小兔子历数水清寒的罪状,越数越伤心,嚎啕大哭起来。
「小兔子,你误会了。」
由于误会太深,水清寒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和银玉狐那叫眉来眼去吗?那叫用眼神互杀才对;他和银玉狐那叫形影不离吗?那是他被银玉狐监视,就算逃出去也会被逮回来。
「大爹,」小兔子擦擦眼泪,认真地说,「以前就算大爹和二爹再亲密,我也没有大爹快被二爹抢走的感觉。但是现在……为什么我总觉得大爹快被二爹抢走,快被二爹独占了呢?」
「那是你想太多了。」水清寒也不想多说。
「不是。」小兔子坚持道:「我发现二爹最近总是偷看大爹你。」
「那是他在监视我有没有异常行动。」水清寒解释。
「不是。」小兔子经验十足地道:「那绝对不是监视的目光,而是充满爱意的目光。」
看小兔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水清寒不由笑了起来,「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是爱?」
「我当然懂,我的初恋是在六岁。」
「啊?」水清寒迷茫。
「对象就是大爹你。」
「啊?啊?」水清寒更加迷茫。
「当时我很困惑,不知道怎么向大爹你表达我的爱意,于是就向其他山寨兄弟请教,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们都说,爱一个人,就是要陪他睡觉。于是我就偷偷爬上了大爹的床,结果却被大爹一脚踹下来。难道这些事情大爹你都忘了吗?」
小兔子伤心地眨了眨眼睛。
水清寒满头冷汗,已经说不出话,心想这个山寨对儿童的教育果然非常有问题。
「大爹。」小兔子忽然叫了一声,指着前方一片树林说,「就在那里,我们到了。」
水清寒抬头一看,只见前方高树参天,枝叶掩翳,树下隐约可见一条土道,想必就是知县的必经之路。
正想着,就听见小兔子兴奋地叫了声:「二爹。」
二爹?不就是银玉狐吗?
水清寒的思路刚转到这里,就感到头顶一阵凉风,还来不及抬头,银玉狐就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一把拎起小兔子,板着脸,压低声音教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声援二爹的。」小兔子急忙满脸堆笑。
「哼,看我回去再收拾你。」银玉狐先恐吓了小兔子一句,又转向水清寒,但却只瞪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抬头对另一棵树上使了个眼色。
只听刷的一声,又有个男人跳了下来,银玉狐吩咐他送水清寒和小兔子回家。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头顶枝叶传来异常的响动之声,那声音听似普通,但却总让人觉得传递着什么信息。
这响声正是秀水寨的信号。发现目标行踪的人用特定方法摇动树枝,其他人就可以根据声音判断目标到底还有多远和一共有多少人,水清寒这个外行人当然听不懂,但是银玉狐和小兔子听到声音后明显都变得严肃起来。
「来了。」银玉狐和小兔子不约而同地说。
「什么来了?」水清寒的这个白痴问题刚出口,就被银玉狐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