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青在一家私人的食品生产公司做人事专员,和王皓也算同行,虽然公司规模、公司待遇差别都很大,但是这里的工作量和工作环境也相对轻松,每天面对的人和事都能比较轻松地应付,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能准时下班,所以工作对于韩雪青来说一直是很满意的。
7 五星级大酒店
韩雪青从来不带同事或朋友来家里,王皓也很少带朋友回来,除了李豪。
李豪在S市一直是一个人住,据说在上海的家里还有爸爸,但是他极少回上海,传说中的亲戚也从未露面 ,也从未见他去拜访过。大多数的周末或节假日他总是在王皓家里。
每次李豪来,王皓都会做很多菜,两人常常会很高兴地一直喝酒到深夜。偶尔还有借住的情况,在王皓家里李豪穿着王皓的睡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到第二天早上和王皓一起去上班。
所以对于李豪,这个王皓最要好的朋友,韩雪青很快就开始熟悉了,半夜出来上卫生间也由尴尬慢慢熟悉到不再尴尬。
李豪第一次见到韩雪青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他以为像王皓这样的男人,一毕业就结婚,肯定是怕美女落入他人之手就先下手为强。可是见到韩雪青时,他就开始疑惑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
后来,见面的时间多了,渐渐地他才发现,原来韩雪青给人的是那种内在的魅力。他也开始对她欣赏起来,尽管有时候,看到王皓对她百般呵护也会莫名嫉妒,但是和她的相处一直和谐、舒坦的。
有些时候,例如周末或特殊日子,李豪也会请他们去外面吃饭。
2005年6月的一个周三,王皓给韩雪青来电话,说李豪要请他们吃大餐。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韩雪青轻轻地问,并不是周末,要请吃大餐,总是有特别的事情吧。
“李豪他买新车了,心情高兴!”王皓在电话那头心情也很好。
“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我今天可以准时下班。”韩雪青笑得很温柔。
“我们开新车来接你!”王皓一脸兴奋地说,韩雪青突然觉得,无论多成熟的男人也有可爱的时候。
以为李豪会买那种很拉风的跑车,结果看到的是一部05新款广州本田轿车,黑色的雅阁小轿车。
“和你不符啊,李豪。我还以为你会买一辆拉风的跑车呢。”韩雪青笑着边走向后门,王皓从里面将门打开 ,她顺利地坐了进去。
李豪心情很好,开心地笑着:“没办法啊,人要低调才行啊!”
王皓不屑地笑了:“你什么时候低调过啊!”
“我不低调吗?”李豪夸张地大笑起来。
开车其实才十几分钟吧,车在一个高档酒店门口停下来,门口的两个门童快速跑过来,李豪出来后那个门童才走到后面,恭敬地打开后面的车门。
王皓抬头看了看,江豪大酒店,他是知道的,这是江峰集团旗下的五星级大酒店,整座建筑物看上去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装修,即显示出中式的庄重威严,又展示出欧洲的现代风格。那里不仅拥有高贵的套房、设备齐全的商务中心,还富有各种娱乐设施。他一次也没来过,此时此刻,他当然也不会猜到李豪和这个大酒店有着密切的关系。
李豪熟练地往里面走去,身后跟着王皓和韩雪青。门口很快就有人过来迎接,“李先生,您好,这边请! ”
王皓和韩雪青有些吃惊,虽然说李豪这种人来过这种地方也很正常吧,可是对方亲切且熟悉地称呼,看来一定是认识的。
随着引领,他们走过华丽的大厅,进入电梯,一直升到顶层。
这里是这栋楼的顶楼,第28层。从电梯走出来进入用餐区,这里是可以360度旋转的餐厅,在这里可以品尝到各种名贵的酒,还有富有欧陆风情的美味佳肴。
李豪经常请他们在各种酒店吃饭,也有高档的,但是像今天这种豪华五星级酒店,的确是第一次来。王皓和韩雪青都没有说话,跟随着李豪,他们也尽量表现出举止大方、优雅。
三人坐定后,李豪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离开。
王皓终于忍不住开口“李豪,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8 吃醋
王皓疑惑的是,李豪的工资并不比自己高多少,平时就总是请他们到大酒店吃饭,这回又是买车,又是到五星级酒店请吃饭,而且住的公寓也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皇家名城”,如果只是有一个有钱的亲戚的话,也说不通啊,家里应该也很有背景吧?
李豪神秘兮兮地笑着,然后身子向对面的王皓慢慢地靠近,故意小声地说:“贩军火的!”李豪的表情诡异又调皮。
“啊!”王皓身子像被电了一下,往后一振,脸上露出的是震惊和恐慌,他盯着李豪,却看见李豪正笑得一脸得意。
韩雪青也笑了,她是个细心的人,早就发现李豪在逗王皓,“这个你也信啊?是的话还会告诉你啊!”
“怎么什么都信啊?真是可爱。这里只是亲戚家的酒店而已,以前和他们来过几次。”李豪随便翻看着菜单,菜单上分别写有中文和英文,并没有菜式的图片,只是标明了产品成分和制作方法,当然还有价格。
“什么亲戚?就是小道消息说的那个什么大股东?”王皓继续疑惑着。
“小道消息?那就是啰!我没必要非得把这些都告诉你们吧,我不想说那些人!”李豪觉得与其编故事骗 人,还不如直接说明自己不想回答。
“我又不稀罕知道。呵!”王皓瘪瘪嘴,拿起菜单开始看。
“我做主吧,反正你们的口味我也大概知道!”李豪看见王皓和韩雪青盯着菜单半天没反应。
“好的,反正是你请我们来的,总得负责让我们吃好吧。”王皓满意地关上菜单。
“好!都听你的。”韩雪青也关上菜单喝起水。
李豪看着王皓抿着嘴笑了。
韩雪青正好看到,她忽然有种错觉,她似乎看到李豪正一脸溺爱的看着王皓,就像是父亲对儿子,或者是老师对学生,或者是恋人之间。
三个人认识也快有三年了吧,对李豪这个人韩雪青早已熟悉,可是她并不了解他。李豪流露出的是男孩和 男人相交的特殊气质,和王皓不一样,他的帅气里透露着张扬和霸气,他的想法总是即成熟又狂野。
饭桌上,王皓仍旧如平时一样,开着玩笑,一边谈着或俗或雅的话题,一边剥着大虾,动作熟练而优雅。
其实在这里,那种虾的做法也是很特别的。上到餐桌上的虾都是处理好的,只留下尾尖部分,其他就是剥好的虾肉部分。每一只虾单独放入一只精致的小玻璃杯中,杯中是一些特质的酱料,只露出尾尖部分,虾肉部分全部浸在这种特制的酱料中,特别的美味,客人们只需直接吃就可以了。
可是王皓却不满意:“完全没有吃大虾的那种意境了嘛,难道高档就不用讲究情趣了吗?”
服务员一脸惊愕,不知如何是好,正解释着:“对不起,……”
李豪轻轻地对服务员说:“退回去吧,让他们重新做一份全虾,不要去壳。还有,特制酱料单独盛上来。 ”
等到大虾再次送上来时,王皓倒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还是开始动手了。这次服务员非常用心,连一次性手套也一起送上来了。
李豪心情仍然很好,懒懒的靠在沙发上,脸上是无聊的笑容,时而看着王皓剥虾,时而看着韩雪青笑的时候露出好看的牙齿。
第一个虾剥好后,王皓将虾蘸了一下特制酱料,然后直接塞到韩雪青的嘴里,韩雪青并没有表现出不好意思,很自然的接受并微笑的享受,和平时在家里一样。王皓很喜欢吃虾,也喜欢自己做,更喜欢优雅 的剥好虾然后塞到老婆嘴里,他说过那是一种真实的幸福。
王皓开始剥第二个虾,动作仍然熟练而优雅。
第二个虾剥好后,王皓把虾放在李豪碗里。李豪笑了笑,并没有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真是体贴啊,我也想要人塞到我嘴里啊!”
“那就早点找个女朋友结婚吧,再玩下去,好女人都跑光了!”王皓笑着,继续剥虾。
“可是,那些女人们也不会为我剥虾,然后塞到我嘴里吧,恐怕还得要我来剥好塞到她们嘴里呢。所以,还是不要啦。”李豪终于直起身子,用筷子夹起虾,一口塞进嘴巴里。
“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剥虾了,塞到她嘴里,看到她开心的笑了,能感到无比幸福呢 。”王皓剥玩第三个虾,蘸了酱又塞进韩雪青的嘴里。
韩雪青笑得很甜“好了,你自己吃吧。”
李豪看着眼前一幕,突然笑了,却带着些挑衅的语气“那么,韩雪青,你也爱王皓吧,你愿意为他剥虾吗?”
“我愿意,可他不会让我做的。当然,我也会为他做其他的事情啊!”韩雪青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在吃醋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是啊,你们真是模范夫妻啊!”李豪说着便站起来,“我先去洗手间。”
9 疯狂的嫉妒
那场剥虾晚餐果然充满了诡异,李豪走后并没有再回来。王皓叫过旁边的服务员询问,服务员礼貌地回答:“费用李先生已经付过了,他还让我转告二位,他突然有急事先走了。”
“搞什么鬼?这个家伙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吧?”王皓楞了之后,转向韩雪青,然后拿出手机。
李豪的手机是无人接听状态,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王皓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向那个服务员:“你们都认识他吧,他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李先生之前来过我们这里,所以,我们见过他的所有人员都会记得他,这是我们的基本礼仪。”服务员礼貌的回答着,笑容始终展露在漂亮的脸上。
“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王皓看着旁边的韩雪青一脸平静,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
“他最近是不是谈恋爱啊?失恋了?”坐在的士上,韩雪青心里更疑惑。
“他?要是好好谈恋爱就好了,他就是花花公子一个,整天在外面玩,不过要真谈恋爱了肯定会第一个告 诉我的”王皓想再试试手机,但是却忍住了,他不想让韩雪青知道他心里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李豪非常不正常。他为什么要带他们去这种酒店呢?他明明就不是普通的客人,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原因?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满是疑惑,的士停下来的时候王皓竟然还没有意识到。韩雪青推了推他,示意他该下车了,他才醒过神来。
从楼梯一步步走到五楼,王皓和韩雪青都没说话,两人慢慢地踏着台阶,王皓走到前面。
王皓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进门后他突然动作迅速起来,换上拖鞋后他再次拿出电话,重拨那个号码,熟悉的音乐声响起,王皓等待着,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音乐声停止后,熟悉的女声告知着无人接听的结果。
看了看韩雪青,王皓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能他又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吧里了吧。”
说来奇怪,王皓和李豪最好的朋友,经常一起吃饭、喝酒,可是他们两个还从来没有一起去过酒吧。王皓当然也不知道,其实李豪去的那些酒吧都是一些有着奇奇怪怪名字的GAY酒吧。
事实上,李豪此时就在“TIME”。今天的李豪心情很不好,整个晚上手机一直响着,他并不接听,也不扣掉,也不关机。他一直静静地喝着酒,不去看别人,也没人敢接近他。
刘俊就站在角落里看着他,淡蓝色的灯光从灯槽中折射到他的脸上,忧郁而神秘,鬼魅而诱惑。
李豪今天去的五星级酒店就是江峰集团旗下的江豪大酒店。因为酒店的独立操作模式,酒店和江峰地产公司完全没有关系,所以王皓即使知道江豪大酒店和江峰集团的关系,他也绝对猜不到江豪大酒店的法人其实就是李豪。
平凡人的生活环境都太平凡了,即使是猜测也绝对到不了那种程度。
李豪其实很早就想带王皓去酒店,因为是自己的酒店。选择今天其实是因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李豪从上大学以后就再没有真正过过生日。
大学一年级时班上的女生为他买过蛋糕,但是他把蛋糕留在教室里了;刘俊也为他在酒店订好桌子,他也没赴约。母亲在她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有印象的生日里总是和父亲一起过的,父亲是那种极为严肃的人 ,但是在他的每一个生日那天,父亲始终亲切地微笑着。
在高三最后一个生日的时候,父亲严肃地说:“你长大了,是成人了,以后再过生日就由女朋友或老婆帮你办吧!”父亲明明知道他只喜欢男孩子,在他刚升入高中的时候,他就明确告诉过父亲。
于是,他一直不过生日。
可是今天,他突然就想让王皓和他一起过生日,他还特意为自己买了一辆新车。其实这车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只是有一次听到王皓说他想攒钱买这种车。
他心情很好,给王皓打去电话,王皓却说,“我先跟雪青打个电话,正好我们可以开车去接她”。
其实,只要王皓没有拒绝,李豪还是很开心,所以多了韩雪青他也不在乎。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办法说出他想说的话。他原以为一直暗恋着王皓就可以了,看到王皓那样幸福他也就满足了,他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能吃醋,要克制自己。可是,当他看到王皓将剥好的虾送到韩雪青的嘴里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嫉妒冲蚀着他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血管,他全身像要被爆炸了一样。
在爆炸前的几秒钟,他必须逃离现场。所以,他说他先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他用凉水冲洗着脸,可是心里仍然无法平静下来,旁边的穿着制服的男经理亲切地询问着“ 李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记住,要叫李先生!”李豪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笑得凄然,像在嘲笑镜中的脸。快两年了,一直忍耐着。这么久了,好像从来的都没有想过会像今天这样:奢望,以及冲动。疯狂的嫉妒已经让李豪失去了理智,他此刻无法平静下来,他突然就想,还是逃走吧。
10 即使只是游戏
李豪从酒店出来后就直接来到“TIME”。
李豪静静地喝着酒,任手机上熟悉的铃声一直响着。他不关手机也不扣掉手机,因为他知道明天他还将和往常一样,与王皓一起共进午餐,和他聊天、开着玩笑。如果关上手机或扣掉手机,他可能需要更多的解释,而不接听的话解释要容易得多。
手机再次响起,此时,熟悉的音乐声带给李豪的是折磨也是安慰。他仍然没有理会手机,手机在桌子上闪着蓝色的光,持续地响着。
手机的响声又一次停了下来,李豪再次招手要酒,刘俊就走过来了。
李豪看到刘俊就笑了,很凄惨的那种。
“你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吧?对我。”李豪身上有很浓的酒味,但是此时的他却又好像很清醒。
刘俊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李豪说的其实并不是问句。
“我对他也是这样,事实上我比你更惨,三年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啊呢!呵呵,知道吗——我比你懦弱多了,我一直不敢跟他说,我怕,我怕他知道后会跑掉。”李豪苦笑着,拿起酒杯,发现酒杯已经空了,他拿着空的酒杯朝着刘俊晃了晃“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吧?”
刘俊点头,从李豪手上接过酒杯倒上红酒,“对,我一直记得!生日快乐!”脸上是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