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桥+番外——晓雾暮岚

台下的讨论渐渐平息了，林潇把视线从角落收回，柔和的目光射向文娱委员：“文委，讨论好了吗？”

眉清目秀的小女生瞬间感到脸上一阵热气，努力的恢复情绪：“老师，我们都想让肖嘉芸去拉小提琴，陈宣弹钢琴。”

林潇笑了，果然他总是被忽略的：“我有一个人选，我觉得他的实力，不比你们提出的人差。”林潇扫了一眼台下的学生们，个个脸上写满了好奇。

“这个人是——方亦浠。”清晰有力地吐出他的名字。

瞬间，台下一片哗然，窗口的人终于把视线收回，愣愣地看着林潇。

“他？他行吗？”

“方家的冷漠公子平时话都不说一句，会不会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哎，你真的会弹钢琴吗？”连在开学时受到方亦浠冷落的肖嘉芸也禁不住问坐在一旁快被全班遗忘的人。自从开学时被方亦浠冷落后，肖嘉芸和全班都混熟了，唯独不和方亦浠讲一句话。

“嗯，会吧……”方亦浠一时呆住了，他没想到林潇真的说到做到，为自己找什么发挥特长的机会，顿时有些局促不安，答了一句不三不四的话。

讨论还在继续，前面不时有人回过头来向被人忽略已久的角落投来怪异的目光，方亦浠怒视着讲台上泰然自若的人，真有种想冲上去把他一把揪下来的冲动。

暮桥（十七）

沉闷的饭桌上，方亦浠继续保持沉默，只是此刻的沉默少了窗口看风景时的闲情逸致，缄默中好像蕴藏了一座火山，准备随时喷发。林潇知趣地不再说话，只希望方亦浠能够好好想清楚。

“好好想想，我九点半来找你。”带着淡淡的微笑，林潇离开了饭桌。

一如往常一样，按照要求复习、做题、总结、预习，只是方亦浠的心中充满了烦闷。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被人推上舞台，虽然自己热爱音乐，热爱钢琴，可是却从来不想在舞台上展现给众人看。是畏惧？厌烦？还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九点半，房门准时被推开。

“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不去。”坚决而冷淡的语气。

“如果我一定要你去呢？”平静而温和的语气。

“凭什么？”冷峻的目光直逼林潇。

“凭我是你的老师，我要让别人看到你的才华，我要让别人不无视你的存在，让你融入集体！”依旧是平静的语调。

“那又怎么样，我有权选择！”方亦浠站了起来，意图转身离去。林潇却是身手敏捷，一把拉过方亦浠，把他强按在自己大腿上，只用一只手就死死钳住方亦浠试图反抗的双手，又夹紧他的双腿。

“你想干什么？”这个姿势在大哥面前做过无数次，方亦浠立刻明白林潇想干什么。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早就被林潇弄得动弹不得。

“我再问你一次，你去不去。”

“不，我不去！”方亦浠彻底被林潇的所作所为激怒了，第一次在林潇面前大声地吼叫。

林潇一把扯下方亦浠的裤子，扬起巴掌狠狠地落在方亦浠左边臀峰上。

“林潇，你变态！你凭什么逼我，我不去是我自己的事，我就是不去！”方亦浠倔强地喊着。

啪啪啪，巴掌连续落在同一个地方，被紧压住的人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你去不去！”

“不去！”无比坚定的回答。

啪啪啪，巴掌继续高高地扬起，狠狠地落下，林潇用尽了十二分力气，方亦浠疼得想扭动身躯，却被林潇死死按住，巴掌反而更加重地落下，方亦浠裸露的臀已经一片深红。

“林潇，你混蛋，你变态！！”在一片清脆的响声中，方亦浠用尽全力骂着林潇，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用这种方法强迫自己。

“方亦浠，你到底在躲什么，不是你不想去，是你根本就害怕，你怕输，你输不起！！”林潇从来都没有用如此激烈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话。

林潇的巴掌不再落下，愤怒地把方亦浠扔到床上去。一声不吭趴在床上，眼泪却控制不住不断往下流，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其实林潇，你说对了，我就是怕，我输不起。

林潇看着床上趴着的人绯红的屁股，冷静了不少，拿来了冷毛巾，为他敷上。空气久久地凝固，床上的人依旧默不作声，只有眼泪在肆虐，再一次，在他面前，情绪失控。

“对不起，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逼你了。”林潇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床上的人依旧沉默着，这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为什么，逼我的那个人偏偏是你……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答应你，我去。”方亦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冲口而出的想法，大脑一片空白，说出这句话就像是理所当然。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这样的结果似乎在意料之内。

“或许你说的对，我想试一试。”到底是年轻的心，青春年少，有谁不想找到机会来表现自己呢？

“你可想好了，答应了就要全力以赴。你要是明天下午不按时出现在音乐室或者故意发挥失常，后果就不用我说了。”

或许，真正的改变，这一刻才开始……

暮桥（十八）

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夕阳正红。一群压抑了一天的男生女生兴奋地冲出课室，零零散散奔向校园的各处。而高一（9）班的全体同学，却奋不顾身前赴后继冲向了音乐室。因为按照林潇的安排，班内人气颇高的陈宣和自己力挺的方亦浠将在这里展开校际器乐比赛的资格争夺战。

音乐室里男生女生好奇地注视着钢琴前一冷一热的帅气男生，这两个男生自从来到这所学校，就不知引来多少女生爱慕的目光。陈宣是绝对的尖子生，文理双全，才华横溢，脸上时常挂着灿烂的笑容，在女生心目中是个完美的天使。而方亦浠偏科严重，文科可以稳坐全级前五，理科差的时候可以排到倒数前几位，平时总是独来独往，从不和人主动交流，也没有朋友，女生对他只敢远观，从来没有人主动靠近。

钢琴前，陈宣首先弹奏了一首轻快的曲子，这首曲子看似很难其实很简单，方亦浠确定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练过。一曲结束，赢得满堂喝彩。陈宣经过方亦浠身旁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加油。”两个清晰的字，第一次让方亦浠有了被这个集体在意的感觉。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方亦浠缓缓坐下，深呼一口气，双手轻轻落下……

微风拂来，屡屡琴声，悠悠扬扬，所有最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而琴声如诉，在懂得之后，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下，短暂的寂静后，是如雷的掌声。惊异的目光下，方亦浠注视着墙角的人，那个给他机会的人，第一次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毫无悬念，一周后的学校礼堂舞台上，方亦浠与肖嘉芸合作的一曲，打动了所有人，一举拿下比赛的一等奖。

方氏集团的“冷漠公子”再次引起了全校学生尤其是女生的注意，不同于以往的是，尽管方亦浠依旧是安静的，但脸上有了笑容，有了表情，第一次，让人看见了他的流露在外的情感。而陈宣和肖嘉芸，是他在这所学校收获的第一份友谊。

“老师，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办公室里，来拿作业的数学课代陈宣嬉皮笑脸地问林潇。

“你说谁？”林潇比学生们大不了多少，私下里混得很熟，很多东西，师生之间肆无忌惮。

“呵呵，当然是方亦浠。”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和你什么关系就和他什么关系。”林潇在装傻，他和方亦浠“同居”的事情没人知道。

“那老师怎么那么清楚他的钢琴实力，力挺他参加比赛？”

“拜托，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入学写的简历我都看过耶。”其实林潇心里清楚，简历虽然都看过，但这个理由只是胡编乱造的。

“老师记忆力真好，全班这么多人只对方亦浠的简历记忆深刻！～”明显的话里有话。

“喂，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老师你很在意他，他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陈宣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接着闪出了办公室。

在意，很重要的人……林潇的心好像被什么触碰了，想起之前用那种方式强迫方亦浠去展现自我，如果不在意他，又怎么会那样做呢？也许这就是事实，躲也躲不掉。

晚上，林潇坐在书桌前面对电脑整理学生资料，脑子里像放映电影一样不断地重复着自从第一天与方亦浠见面以来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拜托，林潇你在想什么，清醒一点，你是他的老师，是要负责照顾他的人，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工作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林潇喝了一口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越是这样就越想去看看方亦浠。还有一个星期就期中考试了，他复习得怎么样？

悄悄地来到方亦浠的门口，轻轻推开房间的门，房里的人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笔在纸上写着，好像并没有听到推门的声音，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可明亮的灯光下，林潇清楚地看见，一条黑色的线围绕在方亦浠的脖子上，线的末端连接着两只耳机挂在方亦浠的耳朵上，方亦浠此刻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口中还轻声哼唱着无比美妙的音乐。

即使是轻轻地哼唱，也是无比的好听，方亦浠不愧是乐感十足的人。不过再美妙的音乐也马上要成为哀歌了，因为某人的魔掌手正温柔地伸向桌前“专心致志”的人。

暮桥（十九）

“啊！！”就在林潇的手触碰到某人肩膀时，尖叫划破黑夜。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迅速转身跃起。

“不错，边听音乐边做练习还顺便开演唱会，真是勇气可嘉。”林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愠怒之色，只有温和的微笑。

“我……我不是听音乐，是听英语～”方亦浠急忙为自己辩解，虽然很明白连傻瓜都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嗯，不过你好像在做数学吧？就是英语也是英语歌吧。”

“我，我有在认真做，没有一点影响，真的……”

“行了，跟我过来。”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而冰冷，这是不祥的预兆。

“还想解释吗？”

“我，我真的有认真做，一点都不影响……”

“还狡辩！”愤怒的声音让方亦浠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错了……”方亦浠知道再解释下去是自讨苦吃，不如乖乖认错。

“自己脱裤子趴上去。”这句话对于方亦浠来说是全世界最无情的。

林潇从抽屉里抽出戒尺，轻轻搭在方亦浠裸露的臀部，床上趴着的人微微颤动了一下。

“做作业不认真听mp3，被发现了还撒谎狡辩，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先打三十，马上就是期中考了，目标是你自己定的，如果达不到目标我翻倍罚你。”方亦浠紧紧抓住被子，后面的一句话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啪啪啪，连续好几下打在同一个地方，白皙的臀上迅速肿起一道檩子。

“呜～好疼～”方亦浠忍不住叫出声来。

又是毫不留情的几下打在另外一边，又是一片红。

“好疼……林潇，轻点……”

“你很有本事啊，做作业戴耳机，你是不是确定能完成你预期的指标啊！”林潇边说边用戒尺狠抽方亦浠的臀，白皙的臀上早已一片红肿。

“不是……我，我……啊，疼……”方亦浠疼得直呼，林潇的问题根本无法完整的回答。

戒尺继续落下，喊叫求饶声已经响成一片。

“林潇，我错了……啊……”

“我错了，对不起……疼啊……”

最后一下狠狠地抽在面目全非的臀上，换来一声无比悲痛的惨叫。

方亦浠趴在床上狠狠地啜泣，林潇愣住了，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哭过，从来没有在挨打的时候喊叫过，今天他是怎么了？走到他跟前，蹲下来默默注视着他，他像往常一样把头埋在枕头里，只是啜泣得更猛烈了。

额……该怎么办？刚才的怒气已经全消了，只剩下一阵阵的心疼。

“嘿，别哭了，你还好吗？”林潇真想拍死自己，居然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

没有动静，还是微微地颤动……

“你……没事吧。”

“你才没事～疼死了……”终于有了反应，方亦浠把头转向一边，不肯面对林潇。

林潇猛然想起还没有上药，赶紧把药拿出来，方亦浠的臀部似乎比刚才更加红肿了。林潇以最轻的力度帮方亦浠上药，可手触碰到臀部的时候床上的人还是忍不住猛烈地颤动。好不容易上完药，林潇发现自己的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而透明的液体还是不断地从某人的眼眸中涌出。

“很疼对不对，已经上了药了，别哭了。”林潇轻轻拍着方亦浠的背，一边用无比白痴的话语安慰着还在哭泣的人。

“呜……你从来没有这么狠打过我～”方亦浠扭过头来，委屈地嘟起小嘴。

“你呀，活该挨打，哪有你这样做作业的，一点都不认真～”

“呜……坏蛋～我都知道错了，还打得这么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方亦浠就是很想在林潇面前撒一次娇。

暮桥（二十）

“你……今天怎么变了？”

“嗯？”

“你以前挨打从来都不喊不叫的，也没有这么大声哭过……”

“因为你打得太疼了……还有就是……我……”

“嗯？？”

“就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当外人看……你就像……就像我的亲人。”方亦浠的脸霎时红了，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以前一直把我当外人？”

“当然，我和你非亲非故的……”

“林潇，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敞开心扉真诚接纳的‘陌生人’。”

“那你的朋友？”

“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朋友，我对他们是友情，可是对你……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法说下去。

“是什么？”林潇的心怦怦直跳，我和他们，真的不一样吗？

“没有什么……就是……你……你……我……”方亦浠的脸已经变成番茄了，面对林潇温润如水的目光，什么都说不出来。

“哦？没什么对吧，那就算了。”脸上带着笑意，可心里却有一丝失望。

“那个……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