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骗三岁小孩啊,我明明看到他包裹里有着厚厚一打银票(不是我有意看他包裹的,而是他没有避开我打开包裹取东西时无意中看到的),再说,他是出来彩买结婚用品时落跑的,包里怎么可能没钱?
只是人家是付钱的大爷,我白吃白喝的没有发言权,只好听凭他的安排。还好,虽然是一间房,里面却有两张床,要不然我可真急眼了。
可睡觉时又有麻烦了,琴二公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衣服脱得也太干净了吧,只穿一条短裤,说天太热,要我也学他只穿短裤,打赤膊。我倒是想啊,不过在他面前我可不敢。
我已经可以断定他居心叵测了。
不是我在自作多情,而是我亲眼所见。就在我沐浴时,这家伙无声无息地进了房,当我发现他时,他正在盯着我发呆,眼中闪着的火苗就象恶狼见到了肥羊,恨不得扑上来扒皮拆骨吞下肚。
我吓了一跳,蹲在水中只敢露出头来,结结巴巴地问他有什么事。他不说话,只是走上前,盯着我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我发觉他在看我肩上的伤疤。顿时,伤疤处火烧火燎地痛起来。
“出去!”
我尖声叫道。
他一怔,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我的脸有没有变色,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他有点吃惊,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出去!”
我的声音有点变调,撩起浴桶里的水向他拨去,他闪身躲过,我快速从桶里爬出来,抓起衣服胡乱穿上,也顾不得身上的水没有擦,冲过去拿起自己的包裹就往外走。
被他一把拉住,连声道:“瑜,别生气,我只是一时的失态,以后再不会了。”
我甩开他的手,冷声道:“琴公子,大家都是男人,按说叫你看一眼也少不了一块肉,可你起码要尊重我知会一声,这样不声不响在我沐浴的时候出现,很难不叫我误会你别有居心。为了大家方便,我看我还是另外再开一间房来的好。”
琴幕罗的脸青红不定,难堪地说:“我只是看到你肩上的伤疤一时出了神……”
我冷笑,看到伤疤是后来的事,在我没发现他时,还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呢。虽然现在同为男人,被同性看没什么了不起,问题出在他看我的眼光,那充满情 欲的目光象火一样灼烧着我,差点成烧鹅了。你欲求不满是你家的事,大可以去找那些卖春女,干吗冲我流口水?
见我不信,他的脸白了,艰涩地道:“我……我很抱歉,原谅我……”痛悔的语气叫我动容。
缓缓放下包裹,跌坐在床上。
夜已深,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一幕幕如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闪动,叫我迷惑难解。琴幕罗反常的表现令我十分困惑,我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住他的视线,他那样一个天之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为什么偏偏对我产生兴趣?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还是个比他大的老男人。论相貌不及他万一,论脾气,我自认不是个好脾性的主,有时还在他面前暴粗口。我最恶劣最丑陋的一面他都看在眼里,也都领教过,为此还被他打成脑震荡。可他为什么就对我产生兴趣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就是一受虐狂?
对面床上也在咯咯吱吱地作响,想来他也睡不着。
“你……”
他迟疑地开口问道:“还记得肩上是怎么受的伤吗?”
“不记得了,当我发现时它已经在那里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伤的。”
“还痛吗?”
声音里带着点点颤动。
“嗯,只要不碰它就不痛。”
“你不是有祖传的伤药,为何不把它治一治?”
黑暗中我笑了笑,说:“如果在伤时就用药还可以,只是当我发现时,它已经成形,没办法治了,除非把这块肉割除掉。”
他不再说话,我也不再开口。
就在我以为他睡着时,他又开口问道:“离开以后,你都去了哪里?还……有没有遇到过什么?”
“什么?”
我不太明白。
“就是,象遇到圣公子一样,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发生?我想知道你都去过哪些地方,能告诉我吗?”
我失笑:“问这些做什么?”
琴幕罗先是沉默,后来才轻声说道:“我想听一听。”
话里满是乞求的意味,我不好拒绝,便笑道:“你别说,还真是发生一些事呢。离开府上以后,边走边玩,倒也惬意,只是一次夜宿野外时遇到过一群官差,被他们诈了些银子,又救了一个不知是不是在逃的犯人,后来……”
我顿了一下:“后来便又遇到一个杀我的人,给了我当胸一剑。”
“你不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琴幕罗的声音有点变调,我笑笑,说:“我怎么会知道?那人蒙着面,又是在晚上,我看不到他的脸。”
“那你……”
他的声音在颤抖,我安慰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说过,我的命很硬,不活到八十是死不了的。也活该那个杀手失手,我被个进山采药的老伯给救了,他说我的心脉与常人有异,长偏了一分,唉,怪只怪那杀手的准头太准了,哪怕只偏上一偏,我也就一命呜呼了。还真是奇怪呢,那杀手居然还给我堆了座石墓,也幸亏是石墓,否则今天你若见到我,还真是见鬼了呢。”
“是啊,真是万幸……”
琴幕罗低喃着。
我接着说道:“在老伯那里养好了伤,又跟他学了点医术,后来便离开了。接着就遇到了圣一,这个傻孩子,为了退亲,居然说自己是齐王的娈童,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傻的孩子,你退亲就退亲呗,干吗糟蹋自己的名声啊?”
想到他为了找我所付出的代价,禁不住叹了口气。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说完,屋里陷入了沉默。
琴幕罗的床上又开始有了响动,翻来覆去的,我问:“琴公子你呢?不是说要采买婚庆用品吗?怎么就离家了呢?我跟圣一还遇到过一帮人在找你呢。”
“我……我不想成亲……”
“为什么?你这样把人家新娘子扔在一边很残忍的,会毁了人家的名声,一个未婚女子在成亲前夕被抛弃你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
琴幕罗没说话,我接着说道:“不管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地晾着人家很不道德,琴公子也是个明理之人,想通了还是回去给人家一个交待才是。”
我暗骂他缺德,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有发火。
我打了个呵欠,说:“不聊了,我困了,晚安!”
翻了个身,面朝里闭上了眼。
“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虽然因为误会我们分开了,但我心里一直还是想着他……”
就在我睡意蒙胧时,听到他在喃喃低语。
我迷迷糊糊地问了声:“什么误会……”
“我误以为他欺骗了我,因此伤害了他……”
“哦……解释清楚……就行了……”
“……没办法……伤他太深……”
“哦……”
“……”
……
眼前出现一个园子,园子里繁花似锦,香气怡人,远远传来阵阵美妙的琴声,寻声而去,前面一处亭子,里面两个人,一人弹琴一人倚在栏杆处手托下巴倾听,只是离得远看不清那两人是谁,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急切地想走上前看清楚他们是谁,却不留神脚下一下子被绊倒。
忽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是在做梦,心中疑惑,好象以前曾做过相同的梦,真是奇怪,为什么会重复做同一个梦呢?这暗示着什么?
“你怎么了?”
琴幕罗被惊醒,坐起来问我。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做了个梦,还是以前曾做过的同一个梦。”
“你……梦见了什么?”
他有些迟疑地问。
我把梦境说了一遍,他半天没说话,我疑惑地说:“真是奇怪,怎么会重复做同一个梦呢?”
“既然是梦,就不要放在心上,别想了,再睡会儿吧,天还早着呢。”
“哦。”
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重新躺下,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第五十八章
跟琴幕罗一同上路,只要他不时时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光盯着我,还是很愉快的。毕竟是有钱的大爷,吃住都是上好的,他也很有眼光,时常搞些惊喜令我开怀。享受的同时,我的忧虑也在加深。不明白他为什么有种讨好的用意在里面,我一个穷小子有什么特别要他委屈自己来讨好的呢?
我又蓄起了胡子,不过这次没有蓄那种连腮大胡子,而是留了个八字胡。还别说,齐王的底板真是不错,这个八字胡不仅去除了齐王脸上的阴柔,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韵味。
琴幕罗却没有我这样开心,尤其看到有许多女人对我暗送秋波那脸更是阴沉,其实看他的人比看我的多了去了,可他却板着一张冰块脸把人家给冻伤了,所以人家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我这个一脸笑容的成熟美男。
如果是个真正的男人被这么多美女所注目,我想没有一个不美滋滋乐得合不拢嘴的。
但是,万事就坏在这个但是啊,我不是真正的男人,正确的说,我只是个披着男人外衣的假男人,内里不折不扣是个女人,她们的关注不仅没叫我美滋滋的找不着北,反倒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琴幕罗毕竟经商多年,朋友遍天下,虽然跑离了家门,却依然能在行路中掌控着家门的生意,这也是他不回去的原因。至于与商场的朋友吃酒商谈更是常有的事,商谈的地点自是少不了灯红酒绿的歌舞楼台。
本来我是不肯跟他一同去的,我还想着趁他不在时偷偷甩开他落跑呢,可惜被他识破了,因此他去哪里都要我跟着。我也很气自己,明明不喜欢跟在他身边,为什么在他用那种淹死人的目光看着我时,我便缴械投降,违心地跟着他到处跑。
美女环绕的福气无法消受的我无可奈何地推开往我怀里钻的大美女,笑道:“美人,那里有个天下第一的美男,多金又年轻,我可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跟着我可没钱赚的。”
那美人露出甜的腻人的笑容,用香扇轻拍了我一下,巧笑道:“公子真会开玩笑,难道在公子的眼里我们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俗人么?”
我瞅着她,不是我瞧不起这些卖笑的女人,而是她们不找有钱的客人拿什么来交给老鸨儿?她们可不是开慈善堂的。
美人露出一个悲伤的笑脸,虽然只一闪而过,却叫我看得一清二楚,她轻叹道:“虽然公子不肯在我们这些娼门女子身上寻开心,但我能看得出公子是真的不愿,却没有看不起我们的心思。而那些有钱的大爷虽然嘴里说着甜言蜜语,也花着大把的银子哄我们开心,但在他们心里还是看不起我们的,我们只不过是他们寻开心的玩意儿罢了。”
我惊奇地看着她,能如此清楚明白地指出自己现在处境的欢场女子还真是不多见呢。
我问:“既然知道是这种情况,为何不趁年轻多积攒些银子为自己赎身跳出这个火坑?”
美人如玉象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我不明白了,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如玉看我不似在说笑,苦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哪有那个机会积攒银子?所有的收入都有鸨娘一手拿着,就是客人赏下的首饰事后也要登记在册,鸨娘还常要检查,除非有客人肯为我们赎身,否则我们是无法离开这里的,便是走也是什么都带不走。”
“啊?”
居然是这样,看来那什么象杜十娘搞个百宝箱什么的都是假的啊!
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脸红,如玉却笑了起来,说:“公子,跟你说话真的很开心呢。”
说着往我身上偎过来,我可怜这个明白自己处境的女人无法脱离火坑的苦楚,也就把自己的肩膀借她一靠。拍拍她安慰道:“象你这么明白的女子还真是少见,希望以后会有怜惜你的男人帮你脱离这个火坑。”
如玉叹道:“如玉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个老实人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就行了,只可惜……”
我明白,老实本份的男人又怎么会逛妓院?来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在他们眼里这些女子只是为了叫他们开心取乐子的玩物,哪里肯真心对待?再说,他们又哪里有心呢?
一时间,屋里陷入沉静之中,好一会,我才觉得不对劲,抬头看时,只见满屋子的男男女女大眼瞪小眼地都盯着我们看,而琴幕罗的眼中似冒着火焰死死地瞪着我,我想他如果真能喷出火来的话,我已经成了焦炭。
不由一阵心虚,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赶紧推开如玉,如玉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爱慕。
登时过来几个姐妹围着如玉调笑起来:“如玉动心了,快来看呀,我们的如玉动了心了。”
如玉羞红了脸,偷偷抬眼看我,我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看向琴幕罗,他的脸变得铁青,象要吃人一样。
我的心砰砰乱跳,预感到要坏事,急忙说道:“对不起如玉姑娘,我想你误会了,对不住,我有事先走了。”
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也顾不得琴幕罗,落荒而逃。
急急跑回客栈,抓起包裹就往外冲,我可不敢面对那疯子的怒气,本来就怕他怕的要死,他再一发怒天知道他会怎么修理我?
冲出房门,就被一脸阴沉的琴幕罗拦个正着。看着我手中的包裹,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到处留情的柳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风流啊?”
我怒,我什么时候到处留情了?
他一步步逼上前,冷冷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只一面就把人家当家头牌的心给勾走了,柳公子,你好大的魅力。”
我不断后退着,分辩道:“没影的事儿,我只不过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就那样了,我根本没有勾引她。”
“还敢狡辩?”
琴幕罗两眼喷火,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把我拎了起来:“你没勾引她,一向眼高于顶的如玉姑娘会当众向你示好?”
我吓得浑身发抖,连声叫道:“我真的没有,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我问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去问人家?我只问你!”
哎,对呀,他有什么资格管我啊?就是我喜欢上如玉,也跟他没关系不是吗?
顿时勇气倍增,理直气壮地吼了过去:“就是这话说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不就是吃了你的喝了你的,那也是你情愿的,我可没拿着刀子逼你请我白吃白喝。再说了,我一个正常男人,有情有欲,就是对女人产生性趣也是人之常情,碍着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别搞得我象偷吃的猫被逮个正着似的。”
“你……”
琴幕罗气得牙咯吱咯吱地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说不出话来。
见他张口结舌,心下大快,不知死活地又说:“你不喜欢女人是你家的事,可你管不着我去喜欢女人吧?琴二少,请你放手,我要离开你,你根本就是个变态、疯子,为了我的老命着想,我们还是分开吧,多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柳瑜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