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还没想到,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就不学好,非要教训一下不可。”
“殿下,或许他也是被逼才会盗窃的,况且那钱袋里也没有多少银钱,殿下还是……”
见我看着他,他咽下了后面的话。
我感慨啊,这么善良的圣一怎么会有那么狠毒的哥哥呢?
“你跟圣逸圣将军是亲兄弟吗?”我问出了这句话。
圣一变了脸色:“殿下此言何意?”
我这才发现这句话问得太冒失,忙说:“别误会,我跟圣将军相处过一段时间,发觉你们完全是两种性格,所以才有此疑问。”
圣一脸色有些苍白,回道:“圣一的兄长乃受皇恩册封为皇上开壃扩土的大将军,自是与圣一不同。”
看到自己越描越黑,只好尴尬地不再出声。忽想起一事,看到护卫已经捉了那两人过来忙说:“圣一,我有事要跟你说,明日午后我在听雨轩那里等你,不见不散,千万要来,很重要的。”
护卫将那两人推到面前,说:“公子,正是这两人。”
那汉子跪在地上叫道:“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笑道:“你既知道有王法,为何还要做违法之事?”
汉子叫了起来:“冤枉啊,小人只是在追这个偷儿,哪里违法了?”
那孩子抬头看了汉子一眼又低下头去,汉子一瞪眼,叫道:“看什么看,小兔崽子,有胆子偷还怕被人抓么?”
那孩子紧紧抿着嘴,脸扭过一边。我讥笑道:“是啊,有胆子怂恿孩子偷盗没胆子承认,你还是男人不是?”
汉子颤了一下,却强硬道:“公子这话说差了,小人也是受害人啊,您为什么不问那小子反倒怀疑小人?”
“是不是冤枉,你到公堂上跟官老爷们说去,我不感兴趣。”对护卫说道:“搜搜他们。”
汉子叫了起来:“小人没犯法,你们不能随便搜小人。”
护卫哪里听他鬼叫,制住他从他怀里掏出几个不同颜色与花色的钱袋,那孩子怀里也搜出一个。接过来问圣一:“是不是你的?”
圣一接过说:“正是。”
拿着其他的几个钱袋,笑道:“还敢狡辩么?贼赃都在这里了,你一个人身上带一个钱袋足够,哪里需要带这许多?”
汉子叫道:“小人有个习惯,上街就是要带许多钱袋,就是怕被人偷了去。”
我乐了:“你倒好心,怕人偷不到所以多带些专让人偷,你可真是大善人哪!”
不再理他,转问那孩子:“小孩,你跟他是不是一伙的?如果是被他逼迫偷盗,我就放你走。”
那孩子猛一抬头看着我刚要说话,却在看清我时呆了呆,直愣愣地盯着我直发抖。
我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别害怕,如果真是他逼良为盗本公子会为你做主的。”
那孩子却猛扑上来抓住我号哭起来:“爹爹,肖儿可找到您了,爹……爹……”
这声“爹”可把我叫愣了,圣一跟护卫也惊讶地望着我们。
忙推开那小子:“喂,小孩,这爹可不是乱叫的,本公子还没成亲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那小子嚎啕大哭:“爹,我是肖儿,启肖,您不记得了?”
“启肖?”
怔了怔,脑海中回忆起那年离开琴府遭人刺杀被启老爹所救,他身边的孩子就是叫启肖的。
“肖儿,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启老爹呢?他怎么会让你跟人行窃的?”
启肖抓着我的衣服痛哭流涕,断断续续地诉道:“爷爷死了,肖儿被人拐卖,他们逼着肖儿跟他们偷东西,肖儿不肯他们就打肖儿,还不给肖儿饭吃……”
心痛了起来,可怜的孩子,搂着他柔声道:“好了肖儿不哭,以后跟着爹爹不用再去偷东西了。”
冲那汉子冷笑道:“好啊,不仅逼良为盗还拐卖儿童。”对护卫说道:“把他送进衙门,敢拐卖我齐王府的孩子,胆子不小。”
那汉子瘫了,连声叫道:“王爷饶了小的狗命,小的也不知道他是齐王府的人啊……”
一脚踢开他,喝道:“不是齐王府的人就敢拐卖?把他送官严办!”
那汉子被护卫扭送官衙,抱起忘记哭泣呆呆地看着我的启肖,说:“肖儿,跟爹爹回去,以后有爹爹照顾你。”
启肖怯生生地小声问:“爹爹是王爷?”
冲他笑笑,说:“爹爹就是爹爹,别管其他的,以后跟着爹爹不会叫你受苦了。”
另一个护卫叫道:“殿下,还是属下来抱着小公子。”
我说:“不用,这孩子挺轻的,累不着我。”
启肖却滑下来说:“爹爹肖儿自己可以走路。”
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说:“肖儿真乖。”
冲一旁发呆的圣一笑道:“圣一,我们要走了,再会!”
圣一抬起头欲言又止,摆摆手拉着启肖往齐王府的方向走去。
回到王府,吩咐人给启肖沐浴、更衣。启肖大睁着两眼不知所措地任人摆在,看着小小的人儿眼中的惊慌,心中更是疼痛。待换上一身新衣的启肖跟我回房看到桌上丰盛的吃食,低低叫了一声,又忙抬头看着我,流露出渴望的神态。
强忍心酸,笑道:“快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启肖听罢立即冲了过去,双手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我忙说:“别慌,当心噎着。”
启肖嗯了一声,放慢了速度,只是眼睛仍然不肯离开食物。眼睛发热,舀了些汤吹凉后递给他,说:“来喝点汤。”
见他双手油乎乎的,一笑,便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
等启肖吃饱喝足后才慢慢问他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启肖哭了,说:“自从爹爹走后,肖儿很想爹爹,可爷爷却说爹爹被坏人追杀躲坏人去了。没多久,爷爷上山采药摔坏了腿,没办法行走,爹爹留下的银子也花完了,后来爷爷伤势过重就死了,肖儿求人把爷爷埋了就离开了家。肖儿除了爷爷便只有爹爹,所以肖儿想找爹爹,有人说知道爹爹在哪里,要带我找爹爹,我信了,就跟他们走,可他们说不能平白带我找爹爹,要给他们银子才肯带我去,我没银子,他们便要我去偷,我不肯他们就打我,不给我饭吃,说不偷就不带肖儿找爹爹,所以,肖儿只好跟他们一同偷人家的银子……”
搂住这可怜的孩子心痛不已,没想到启老爹就这么去了,临终前他该多么痛苦,留下这个不满十岁的孙子,上天可怜今天遇到了我,我定要保这孩子的周全,给他温暖与关怀,以报老爹的救命之恩。
感受到我的爱意,启肖也回搂住我,小声问:“爹爹,您很有钱吗?”
点点头,说:“放心吧,足够肖儿吃喝不愁的。”
小脸满带希翼地问:“那肖儿还能吃到刚才那么好吃的东西吗?”
“只要肖儿想吃,爹爹天天叫他们给肖儿准备!”
“爹爹,您对肖儿真好!”
趴在我脸上响亮地一吻,我笑着回吻他一下,说:“家里还有一位姓琴的叔叔跟我们同住,不过他现在有事出门了,等他回来爹爹介绍你们认识。”
“嗯,爹爹琴叔叔是做什么的?”
“琴叔叔啊,本事可大了,他做很大很大的生意,还有一身的好功夫,如果肖儿想学,就叫琴叔叔教你,好不好?这样以后遇到坏人肖儿就不用担心了。”
“好,肖儿要学,把那些欺负肖儿的坏蛋都打跑!”
“对,把欺负我们肖儿的坏蛋都打跑!”
听雨轩,顾名思义是为听雨而建造的文雅之地,檐下吊着风铃,廊外种着芭蕉,每到刮风下雨时听着铃声、雨打芭蕉声对文人墨客来说真是富有诗意。
我本不是个文雅人,只是一时想不到其他地方才脱口说了出来。到时,圣一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我起身相迎。把护卫打发出去,与圣一对面坐下,圣一精神不太好,眼圈有些发青,象似没有休息好。
“你怎么了?有心事?”
我还是不能自己地关注他,便问了出来。
圣一垂着眼睑,说:“殿下有事要跟圣一说?”
“是啊,有些事本不想说,可还是忍不住。”把在战场上所听到与见到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遍,打开手中的折扇,说:“夏天炎热时,这扇子是好东西,待到天凉秋风起,还用得着它吗?”
圣一脸色煞白,咬着嘴唇,明亮的双眸紧紧盯着我,我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说:“你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份上,你该明白我不是在胡说,也是为了你们好,以后怎么做,你还是跟你哥哥多交流一下。”
站起身来想走,圣一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我惊讶地望着他,圣一眼中闪着疑问,嘴唇颤抖,问:“你究竟是谁?”
我一惊,反问道:“你说我是谁?”
“你不是他,我在他身边呆了几年,他什么样人我知道,你不是他,绝对不是!”
急忙四下里看了看,没人,护卫知道皇帝已经放松了对我的监控,自然不会再紧盯不放,谁知道皇帝的心思要怎么对待齐王,搞不好人家兄弟一家亲,来个既往不咎冰释前嫌,他们何必枉作小人得罪有可能翻身的齐王?因此,我说的话已经比以前好使多了,叫他们离开自然不会在一旁偷听。
圣一把我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说:“我曾在外遇到一位兄长,对我呵护倍至,虽然他跟那人很相象,可我分得清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赵大哥跟我说你已经死了?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眼神那爱怜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跟那位姐姐之间有没有关系?告诉我,告诉我……”
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了哀求之意,想不到他居然看穿了我,已经怀疑我的真实身份,可我怎能告诉他实情?皇帝的话还犹在耳边,如果跟圣一明说那只会害了他。
“圣一,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法接近你、提醒你,想博得你的好感,没想到你竟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倒也不错,如果你肯将错就错,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最亲密的朋友的。”
带着一丝调笑用扇子抬起他的下巴说出这番话来,果然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眼中象要喷出火焰,却强行忍住,抬手抓住折扇,颤声道:“如果这样你能告诉我实话,圣一愿听从摆布!”
“啊……”
我惊大了眼睛瞪着他,怎么这招不好使了?反被他将了一军,此时退却倒间接承认了自己不是齐王,他再追问我如何回答?
见我迟疑,圣一反倒强硬起来,站起身问:“你说我们要去哪里交流才好?”
我这时才发现此时的圣一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骗的小男孩了,他已经长大成人,已经跟我差不多高。松开手中的扇子,尴尬地笑道:“呵呵,说什么呢,跟你开个玩笑,既然你喜欢这把扇子就送给你了,我还有事,肖儿还在家等我带东西给他,我要走了,回见!”
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匆匆跑出了听雨轩。
第八十七章
这下可坏了,被圣一发现破绽,如果他紧盯不放该如何是好?逃回府里急得我团团转,虽然圣一心地善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断不会出卖我,但皇上的叮嘱我可没忘,至今我还没明白他留下我冒充齐王的真正原因,圣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扫了皇帝的面子,再得知圣一知道他与我的私下交易那还不是火上浇油?哎呀,真是头痛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在房里转悠,忽听下人来报:“王爷,宫里来人说太后请殿下带着小公子进宫说话。”
“啊?哦,好的,请来人稍等,我换件衣服便去。对了,把肖儿也给收拾好。”
看来我收留肖儿的事已经惊动了宫里,太后要看看我的干儿子什么样子呢。匆匆换上礼服,肖儿也被打扮得花团锦簇,知道要进宫见皇帝与太后害怕得躲进我怀里发抖。不断地安慰他哄他说太后是个慈祥的老奶奶,不用害怕才慢慢安静。想想也好笑,那个老太太,也只有对自家人才会露出慈爱的目光,对其他人……摇摇头,但愿她看在是齐王义子的份上不要为难肖儿。
一进太后的祥和宫,我吓了一跳,黑压压的那么多人,见我们进来纷纷行注目礼,敢情都来看稀罕呐。
拉紧了肖儿的小手,冲他安慰地一笑,便进了内室。没想到皇帝与皇后和丽贵妃也都在,还有几位小皇子。先领着肖儿给太后与皇帝、皇后和贵妃行跪叩礼,太后满脸笑容,抬手招呼肖儿近前。拉着肖儿走到太后面前,太后仔细端详了半天,有些失望却也慈爱地问:“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肖儿结结巴巴地道:“回太后奶奶,我叫肖儿,是爹爹的儿子。”
一句话把太后逗笑了:“这孩子,哀家还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称呼哀家。”
我忙说:“母后,小孩子不懂事,胆子又小,没见过世面,害怕说错了话,请您老别见怪。”
太后笑道:“看把你担心的,怎么说他也是玉儿的孩子,哀家还能怎么着他?再说,哀家从来没听到人喊过哀家奶奶的,嗯,猛不丁一听啊,还真是不错。”
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放心。
皇后一旁笑道:“是啊,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喊爷爷、奶奶的,可我们天家总是与别家不同,宫里规矩多,皇子皇女们哪一个不是循规蹈矩?生怕说错了话走错了路。”
丽贵妃笑颜如花,对皇后说:“姐姐这话是说齐王殿下的孩子不懂规矩不知礼仪么?”
皇后变了脸色,太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皇后急忙起身离座,诚慌诚恐地向太后请罪:“母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
太后皱起眉头,打断她:“别说了。”
皇后尴尬地站在那里,皇帝脸上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道:“皇后累了先回去吧!”
皇后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却不敢违逆,只能行礼退下。丽贵妃起身走到太后身边,一边给她捶着肩膀一边娇笑道:“依臣妾看,这孩子乃天然去雕琢真情流露,谁不知道太后您慈爱祥和?这个呀最是瞒不过孩子的眼睛,谁对他好,他们心里自然清楚,所以才会说出心里所想,太后您说是吗?”
一席话说得太后脸上笑开了花,拍着她的手笑道:“唉,就你这张巧嘴啊,比那八哥还能逗我这老太婆开心!”
丽贵妃撒娇道:“太后,您这是在骂丽儿是个巧嘴八哥呢!”
太后笑道:“你在哀家眼里就是一个巧嘴八哥。”
屋里的气氛被丽贵妃一手操纵,连皇帝也面露微笑。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个丽贵妃不简单,万万不能得罪喽。就不知道这皇帝什么意思,他不是曾说是为了打击齐王才强娶的丽贵妃吗?可看他的神态,却对她极尽宠爱,连她当众扫皇后的面子也不闻不问,是他的手段还是真正爱上这个心有所属的女人?
不管他们怎样勾心斗角,最后还算是圆满结束了觐见任务,带着众多贵重的见面礼回到齐王府,肖儿埋在礼物堆里看来看去舍不得放手。笑着拍着他的小脑袋说:“别看了,这些都是你的,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