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离恨冥焰起 一(穿越)——文礼

作者:文礼  录入:01-15

在交易结束以后,我陪他在怡红院雅致的包间里一起吃了个华丽丰盛的“便饭”。在中国人的观念中,三杯酒一下肚,交情便是自然熟。果然,酒过三巡之后,这位只会说“好”的客人终于说出了其他话。

“欧庄主是哪里人?”

“欧翔家住天朝江南桂县,母亲是盛京人士,家父早逝,便随母亲回到盛京做点小买卖。”

这些家底都是提前做好安排的,说起来没有破绽,自然也不怕别人查。

“那么,欧庄主算是天朝人士了?为何又要助我主之业?”

“欧翔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别的大道理不懂,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就是钱。只要有人买,我便卖。不管是北魏还是天朝,只要拿钱来,我便会给客人想要的东西。”

他拿着杯子低着头,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问道:“在下觉得欧庄主有几分面熟……”

“像尊使这般尊贵之人,欧翔得以结交实是三生有兴。”

怪不得他见到我时那幅见鬼的样子,原来是我长得像他故人吗?又是什么样的故人让他如此在意?这张脸随着身体的成长,越发地像欧阳翔凤的母亲了。如果他的故人便是……

我暗自笑笑,想得太多了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不语,低头吃菜。饭桌上一时静下来,却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没话找话地说了半天,他也只是偶然答一两句,让我好不尴尬。

派人送北魏的使者去客房休息,我来到天诛楼里的办公室,再一次翻看了北魏的所有资料。天诛楼虽是作为“有凤来仪”秘密杀手组织的基地,而它却发挥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当今天下,唯有江湖是不分国界的。江湖上有一家名为流云楼的情报组织,在江湖人的眼中,如果流云楼都不知道的事,那么天下也就没有人知道了。而天诛楼的情报网,则正是连流云楼都不知道的存在。在创业初期,我也曾向流云楼高价买进情报,而在将他们的副楼主挖角过来之后,“有凤来仪”不为人知的天诛楼情报网,便成为了天下最快、最全、最准的情报机构。只是这样的机构却不向外界公开,只为“有凤来仪”的下属产业服务。

“庄主,可是在为北魏来使烦心?”

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宋宁引以为傲的轻功又一次成功地将我吓到。

“你走路就不能出点声吗?”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册子丢到一边,“北魏的情报太少了,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都不能进到皇宫内部吗?”

“我们的探子都是南方人,与北方人有明显的外表区别。而北魏人又对南北人特别警惕,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很免强了。”

“真麻烦。今天来的那个客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觉得他不像是北魏人。”

“哦?”

“那位客人虽然身材高大,却比一般北魏的男人要纤细此许,即使戴着面具,也能从他的脸型看出他的五官并不像北方人那样有刚健的棱角。听那位大人身边的随从说,他一年四季都是一身重孝,多年来未曾改变。依我猜测,此人恐怕生于南方三国,因家族发生变故转而投靠北魏。”

“猜得不错,”我笑道,“真不愧是流云楼的前副楼主啊。”

他一脸苦笑道,“庄主就别再拿我开心了。当年要不是庄主提点,宋宁早就成了流云楼里的冤魂了。”

“是是是,当年要不是有我的宋管家,‘有凤来仪’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与他相视一笑,便都心领神会,不必多言。

“从那人的言行举止来看,出生必然非富即贵。二三十岁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你知道这三十年间,南方三国都有哪些大的世家发生过变故?”

“要说这三十年的话,西锦到是平平静静,除了瑞王被送往东溟为质,都没什么迁扯到大世家的变故。东溟到不是很太平,这三十年来与大世家有关的变故主要有四件:一是监守自盗的宋将军弑父杀兄以报皇恩;二是前国师惨死,至今未破的疑案;三是万安公主与禁军护卫私奔,公主被幽禁于冷官,护卫被腰斩于市;四是老国主架崩时的皇城政变。最后是天朝,关系到大世家的也有两件,一是与东溟相似,前国主架崩时的宫廷政变,皇子们自相残杀,叶相得利,推当时年仅八岁的十七王子为帝;二是欧阳家的血案,欧阳元帅与大公子被斩首于市,欧阳家其余二百余口在发派往西北的路上全部被灭口。”

心沉了一下,马上又将它捞起来,像没事人一般问道,“去查查这些世家里的苦主,有没有与这位客人相符合的。”

“是。”

打发走了宋宁,我在躺椅上靠了一会儿。眼前又浮现出了欧阳翔凤死前的血腥场面,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时天已渐黑,想到晚上的灯会怕是已经开始,我急忙出了天诛楼,向翔凤馆走去。

今天清晨时一场小雨,将花花草草都洗了个透,走在石板路上,清新的空气使我沉郁的心情大好。不觉地放慢了脚步,我慢慢地欣赏着薄暮下的庭院。当初建有凤来仪之时,虽然布局是参考的大观园的样式,而园内的景物却是按照苏州园林的风格来打造。引活水,造假山,构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自然景观,再在其中以亭台楼阁加以点缀。在现代,钢筋水泥建起的高楼大厦虽然别有一番景象,而我还是偏爱中国古代建筑。力求建筑与自然谐调,以求达到天人合一。

然而此时的院子却并不谐调。晚风带来的草木清香中,却夹杂着一丝血腥。我疑惑地向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在层层假山与奇花异草相间的溪流中,一具人体倒在那里,身上的伤口将流动的溪水染红。

我皱了皱眉,为我精心做出的景色都被这不识风雅之人破坏。他的身边散落着断箭与小型暗器,看来是被他手中握着的刀打落下来的,不然这些东西此时都该在他身上。不过他也没那么好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目测估计有二十来处。布置院子时,不但讲究了风景的美丽和谐,且以五行八卦之相布阵。只有“有凤来仪”内院的人才知道如何避开机关,一旦有外人闯入,不小心触动机关,就算命大的不死,也别想能够离开内院。而你永远也无法看出机关到底在哪里,也许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也许是一个不起眼的盆栽。

我拿出一个口哨吹了一声,立刻便有两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影从暗处出现。“有凤来仪”的所有保全人员都属于天诛楼,只是不参与暗杀活动而已。

两名护卫将溪水中的人捞起放到地上,我走过去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我大吃一惊。虽然凌乱的黑发与和着泥土的血渍使他的脸失去原来的颜色,虽然枯槁憔悴的神情提示着他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虽然我仅仅只在五年前曾与他有过一两个月的交情,但这个男人却非常清晰地在我脑海里刻下了深刻的印象,使我即使在这五年里也时常想起。

吩咐手下将他送到天谴楼好生治疗,我到夜晚举行的灯会上露了一下脸,便匆忙回到内院。宋宁已经将今天负责内院安全的护卫们都骂了一顿,看到我来便嬉皮笑脸地让我继续。

我随便说了两句,无非是让他们以后更加小心之类的,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宋宁不解地问:“你平时不都对内院的安全管得很严吗?今天就这么放过他们?一点处罚都没有?”

我对他说道:“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人挡得了的。”

“庄主认识他?”

“他的伤怎么样了?”

“都是些外伤,只是失血多了一点。加上连日的劳累,不过他底子好,养几天就没问题了。现在已经将人关在牢里了,你看……”

“谁让你把他关在牢里的?!”我气得大叫起来,“不是让你们好好给他治伤吗?”

“有、有好好治啊……”

“还不快把人弄出来!天诛楼的地牢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啊……哦。”

看着宋宁一脸“惨了”的表情跑出去吩咐,我本想跟他们一起去天诛楼接人。只是转念一想,他们的脚程比我快得多,便先到天谴楼等他们把人送来。

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被洗干净包扎好放到天谴楼最好的一间疗养室的床上了。洗去污渍的脸庞看起来与五年前没多大变化,只是又多了几分苍桑。他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呢?我走以后他都做了些什么呢?怀着这样的疑问,我坐在床边等着他醒来。自己也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握在手中的男人的手动了一下,我立刻从浅眠中醒来。他不安地动着,似乎在梦霭中挣扎。我吩咐人去端了药,回过头时,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迷茫地望着我。我走得近了些,他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一时间,看着我的一双虎目渐渐睁大,有点惊讶,也有点不可至信。嘴唇张了一下,似乎要叫我,却被心中的疑惑止住,情绪复杂地看着我。

我坐到床边看着他笑,然后开口道:“又见面了,宋怀溟。”

十三

又见面了呢,宋怀溟。在你弄得如此狼狈之时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呢?

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很快地,他收起了因意外见到我而惊异的目光,眼神看似平静,深处却闪烁着疑惑的神情,似乎还夹杂着几分警惕。果然不愧是东溟的顶梁大将,这么沉得住气。只是加上上辈子,我的实际年龄也跟他差不多,到这边来以后又见识了许多以前绝不能可遇到的场面,心志也更加成熟了吧。在我面前,他很显然还嫩了点。

“宋将军不是应该在拂晓关镇守边境吗?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又为何要私闯‘有凤来仪’呢?”

听到“有凤来仪”的时候,他的眼神动摇了一下,但又很快被更深的疑惑所取代。

“这里……是‘有凤来仪’?”

他的声音很沙哑,我好心倒了一杯水,将他扶起来靠着靠背,慢慢喂他喝下。他的伤口似乎被迁动,眉头痛苦地皱起来。我笑了下,让他缓了口气,才又开了口。

“好像是我先问你问题吧?而且通常不是应该由入侵者交待来意吗?”

“入侵者?”他无视我的建议,又问了个问题,然后才对我说道,“宋某无意冒犯,可的确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地。请问这位公子……”

我笑笑,道:“宋将军,可别告诉我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呢。”

“你……”先前被收起的惊讶又慢慢地从他眼中绽放出来,“难道……你真的是……清明?”

我笑笑,不至可否。他的惊讶更甚,然后居然在嘴边露出可以称为一丝笑意的东西。

“清明?真的是清明吗?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呢!”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都五年了,处于发育期的青少年要是不长大那不是妖怪么。我一脸乖孩子表情地对他说道:“貌似终于想起我了呢。”

“是啊,当年你才这么大点,居然就能把我们一行人全部放倒。果然不愧是国师的徒弟啊。”

看着他一脸怀念地说着老人家才会说的话,我更加郁闷,当年早就知道我撒的谎了吧?不过没关系,有时候小孩的身份就是好用:“果然是他叫你这么做的啊。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呢,被我拿来试药。”

“国师谈起你可是很骄傲啊,说是收了个聪明灵利又懂事的徒弟。”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这里是哪儿?”

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虽然很想就这么回他一句,不过我还是答道,“这里是盛京,‘有凤来仪’,我家。”

“盛京‘有凤来仪’?!”他的语调不自觉地拔高,问道,“难道就是那个‘有凤来仪’了?号称‘东溟的文化之都’,‘盛京的明珠’的那个‘有凤来仪’?”

我汗了下,还“那个”呢,难道“有凤来仪”有几个吗?而且那什么“东溟的文化之都”、“盛京的明珠”之类明显透露着恶趣味的名称,除了宋宁,也没几个人想得出来了吧?

“是的,就是‘那个’有凤来仪。”

“你说这里是你家?这么说你就是‘有凤来仪’的主人?那个被称为‘盛京第一才子’、‘东溟第一美人’、‘天下第一富商’的欧翔?!”

“嗯,那个说的貌似就是区区在下小生我。”

一边在心里念着宋宁你死定了,一边抽搐着回答着,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被那些个越传越玄的名号弄疯了。

没想到听了之后宋怀溟居然在重伤之中一脸阳光地笑道:“真是没想到啊!呵呵!你小子真是越长越出息了啊!以前还会因为害怕寂寞闹过别扭呢!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国师的得意弟子啊!”

是不是所有自以为是长辈的人都会在孩子长大之后来这么一段?还有,得意的人好像是你吧?

“宋将军……”我打断他的笑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一身是血地倒在我家院子里吧?”

听到这个,他收起笑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具体怎么到这里的我也弄不清楚。前几日收到国师的密函,叫我秘密回京有要事相商。行至盛京之外二十里地时,突然就被一群黑衣人围攻。为了迅速赶回,我只带了两名部下,没想到他二人全都死于黑衣人之手,只有我一路向盛京逃回。那群人似乎是不想让我回京,将我追杀至此。我当时中了一箭,右臂又被砍伤,只得慌忙逃入一个园子。只是没想到那园子古怪得很,似乎有机关暗器设于其中。我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被你所救。”

先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下那些没品的古代杀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杀手似的,每每一出场,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统统从头黑到脚。我家天诛楼的杀手们可不会像他们那么没品,个个都是有自己的风格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的那个古怪的园子,貌似就是我家……

“这么说,那个园子就是你这里了?”他一脸复杂地看着我,道:“没想到你对机关盾甲也这么在行啊。”

那不是机关,是五行八卦好不好!不过介于说出来他也听不懂,我还是选择了礼节性微笑。

“只是一些基本的保全措施而已,没想到害你受伤了呢。”

“……什么措施?”

“啊,没什么。那些人没见到你的尸体一定很不甘心吧?我这里很安全,就住在这里养伤好了。”

“多谢。对了,国师找我回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他啊。”

“可是我一定得马上见到国师。清明能帮我把国师请到这里来吗?”

把宇文慕找来,不是自己找死嘛!我郁闷地沉默着,然后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师父他被禁足了吗?”

“被禁足?!”他似乎被吓了一跳,却只是神色凝重地问道:“是皇上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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