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下,窗外夜晚的都市仍闪着美丽虚幻的光芒,雷缤山看着窗外幻美的夜景而出神。
“怎么了?”
雷文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雷缤山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只见雷文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自冒着热气的浴室中出现。
仍未擦去的水滴,流淌在他俊美而壮硕的身子,那一条又一条的水痕,在雷文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想起先前几次的肉体接触、那些难为情却又让人心跳加速的情节,一下子便让雷缤山脸红了起来。
“没事,只是觉得夜景很美。”他顾左右而言它。
“胡说。”雷文点了一下他的头,“你刚刚分明就像个色老头似的,看着我的身子。”
“哪、哪有!”雷缤山连忙拿起在床上的衣物,“你看错了,我是在想要快一点进去洗澡,才会一直看着你身后的浴室。”
他快速地往浴室走去,却被雷文抱个正着。
“啊,”他发出抗议,“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你身上的味道还不错,洗了可惜。”
“你……”
雷文吻去了他接下来的抗议,只是以灵活的舌窜进他的口中,汲取他迟来的芳津。
雷缤山全心全意地回应着雷文所挑起的欲望节奏,那渐渐席卷而来的情欲风浪,让他的身子开始颤抖。
“冷吗?”
雷文吻着他上下起伏的喉结,指尖轻抚过那细匀肌肤下的锁骨,他深黑色的眸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情欲。
“是热……”雷缤山喃喃自语地说着,他的胸口在雷文极为挑逗的手法下,裸露出一大片。
“我也是。”
“啊……啊!”
他叫了出来,直接袭击在心口的爱抚让雷缤山的媚叫更显激情。
“不……不行那样……”
雷缤山的眸中已有了氤氲的水气,那双因情爱而染上暧昧色彩的眼眸在此时更显性感。
“不,我知道你要我那样的。”
雷文并没有因他的反应而做出停止的动作。
他脱去了雷缤山的衣物,灯光下一览无遗他所有的美好。
“关灯……”
“不行,让我看。”
“这样很难为情——”雷缤山作势要将腿并拢。
“不可以。”
“嗯……”
他发出一声细小的低呼,随即被雷文给吻去。
随他去吧,在这七天里,他要尽情地记住他所给他的一切,包括甜蜜、包括痛苦、包括他的气味、包括他的爱抚……
“我爱你。”
雷文掠过覆在他额上的发,如梦似幻地说道。
“我也是。”
雷缤山大胆地说出埋藏在自己心里多时的爱意,并拥住了雷文,深深地奉上了自己的爱。
“缤山……你……”雷文对于他的热情有些讶异,“你、你第一次说你爱我……”
雷缤山只是笑,他那张漂亮的脸孔上完全看不出已三十岁。
“我发现我自己的心,然后表白,这样也让你惊讶?”
“喔,缤山——”
雷文只是对着他狂吻,用他所有的热情去对待他所奉献的真诚。
他们再也没有言语,就如同原始的野兽一样,只是顺着那被挑起的熊熊欲火而燃烧自己。
他爱他,所以前来找他。
前来记忆所有有关他的一切。
他可以好好的记着,记着他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真的是好迟钝啊!
到了三十岁,才发现自己最爱的,是小自己六岁的男人。
是挂着两条鼻涕,从小跟他到大的雷文。
然后,他可以靠着这七天里,雷文给他的回忆,就此过了一生。
在雷缤山的心里深处,好好地藏着所有的雷文。
小时候的雷文、国中生的雷文、高中生的雷文、大学生的雷文、帅气的雷文、花心的雷文、大发雷霆的雷文、狂笑高兴的雷文、激情的雷文——
可以了。
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他就可以跟余升在一起。
这样,他就可以笑着祝福以后嫁给雷文的女人,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名正言顺地有了正式的地位。
这样,他就可以看到雷文跟他的妻子所生的小小雷文,快快乐乐的幸福着。
“痛吗?”
“不是的,你很温柔……”他无法言语。
“那你怎么在哭?”
啊!
他……
他的脸上挂着两行泪。
他竟在不知不觉间落下了泪。
“我会轻一些的,别再哭了……”
他像是一尾凄怆无靠的鱼。
他要雷文记住这七天,他要他永远都记住自己。
极致的快感冲走了他的悲哀心绪,带着心事完全不同的两人,一同奔向了极乐的天堂——
“啊——”
两人,几乎是同时达到高潮。
“芬,很晚了,该睡了。”
余明的声音自卧室传来,雷芬独自站在阳台上凝望着漆黑夜空。
“我睡不着。”她心中烦闷,似有一股气在心中扰着。
“你放心不下我弟弟跟缤山吗?”
余明亦推开门,走向阳台。
“放心,余升他会对缤山很好的。”
“不是的。”雷芬摇摇头,她美丽的脸庞上充满了忧伤。“我……很担心小山……”
“怎么?”
“他的眼神看来,好像对这个世界完全绝望——”
雷芬欲言又止,对于弟弟,她总是无法了解他以冰冷埋藏的缜密心思。
“别乱想,缤山不也答应他会爱余升吗?”余明让忧心忡忡的雷芬轻靠在他的胸口。
“可是——”雷芬还想说下去。
“现在我们还在新婚中呢!”余明低声道:“现在只准你想我。”
在雷芬未曾发现的余明的眼底深处,流露出一抹可怕的寒光。
第九章
七天。
上帝创造世界,正是这个数字。
而现在让他伤心的,正是第七日的到来。
雷缤山多么希望第七天的朝阳,不要照在这片天空下,不要毁灭他的心,不要带走他的美梦。
但地球仍在运转,这世上仍是日复一日的过。
他只想贪恋雷文唇边的甜蜜。
在洁白的床单上,雷文醒着时帅气而英挺的脸庞,在他沉睡之际,那宛如猎豹般的精明被褪了去,换上的,是他特有的安静稚气。
他不忍再看下去,他明白只要自己再多看他一眼,他那脆弱欲裂的决心,就要崩溃。
在台湾,还有余升在等他,他不能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就算他一辈子都爱着雷文,他仍要尽他的义务,他要跟余升过一辈子。
心里爱着雷文一辈子,赔余升一辈子的幸福。
雷缤山悄悄地拾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裳,那是昨夜他们尽情相爱之前,两人疯狂行径之下的杰作。
他们这七天内,没有去任何一个观光景点,只是贪恋着自己和彼此的身体,只是爱着、恋着,贪着自己深爱男人的躯体及灵魂。
雷缤山的动作缓慢而迟钝,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
然而床上的人仍睡得沉稳,丝毫未察觉他的行动。
雷缤山并没有哭,虽然他明白自己的心十分痛苦,那淌着因相爱而疯狂的血液,教他再也不能思考。
衣服,穿整完毕。
行李,早就在昨夜悄悄地整理好了。
只剩最后一个步骤,最后一个行动。
他明白,只要做完这个动作,无论雷文再如何地疯狂咆哮、愤怒,他们都不可能再如同这七天这般,亲密而疯狂。
他们将形同陌路,他将不再出现在雷文的生命中。
雷缤山自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两枚闪着完美光亮的对戒,轻轻地、慢慢地,将二枚戒指同样套在雷文的左手无名指上。
“Bye,My……love……”
他无法将整句话全部说完,哽咽的话语,为了思念这份后知后觉的爱而伤心、而哭泣。
雷缤山提着简便的行李,带着满腹的伤心,一路狂奔出了饭店。
是的,再见。
他们将不再联络。
就让回忆全部沉入思念的封印,只让上苍知道他深爱过他。
事情,的确出乎雷文的意料之外。
“你把缤山藏在哪里?”
总裁室里,雷文怒气冲冲,一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我并没有藏他,是他自己消失的。”
雷芬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面对儿子不寻常的咆哮和愤怒,心里暗暗地吃了一惊。
小山跟小文之间的关系,似乎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还要难以解决。
“你在说什么鬼话?明明就是你派他来美国,说什么来看我,所以停留七天,让我们度个假,散散心,怎么七天一过他就不告而别?”
“你舅舅是个成年人了,莫非他还会乱跑?不用担心。”雷芬低下头,忙着处理雷缤山离开之后留下的众多文件。“你今天要给我说清楚!”
雷文大手将所有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这反常的举动、惊人的怒语,让雷芬不由得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他不能接受,他真的不能接受。
明明他爱恋多年的人,已亲口说出爱他的话语,却又如同昙花般地消失在他的眼前,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他再也寻不着他。
啪的一声——
雷文来不及反应,即承受了母亲火辣辣的一巴掌。
他往后退了一两步,随即稳住身子,脸庞上又痛又麻。
“你老实跟我说,你跟小山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躲,一个追?”
雷芬吸了一大口气,她美丽的脸上有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说!”
雷芬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口气对儿子说话。
“我爱缤山,是那种长相厮守的爱。”
雷文简短地回答,这惊人的理由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这一会儿,换雷芬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了。
“我是认真的爱他,妈咪,我真的爱着小舅舅……”
雷文想起了雷缤山的笑容,想起了他将他真心送给他的对戒送还给他,还这么讽刺地戴在无名指上。
难道那七天都是假的?难道那七天只是让他尝到所谓短暂的甜头?
然后再捅他一刀,告诉他一切都是他可怜他、怜悯他,所以才舍身与他肉体欢爱?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缤山不是这种人,他的爱从不轻易说出口。
那又是为何?
为何离开他,自此消失不见踪影?
害他自睡梦中惊醒,在火速处理完公事后,飞向台湾,却发现恋人已不在。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留下辞呈,卖掉所住的房子,就连老家的东西也全部清空,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躲我,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
雷文的声音,虚弱得宛若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
“你……”
雷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爱缤山?”
“对……”
喔,天啊。
天啊。
雷芬在心里暗叫不妙。
事情的谜团全部解开了。
她终于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知道原本自小就爱黏着小山的儿子,对待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舅舅是何种感情,他终于明白为何小山一直躲避着小文……
姐,求你一件事,请你不要告诉雷文我的下落。
那是弟弟雷缤山自美国回来之后,向她要求的。
他当时的眸里,有着灿烂却凄美的泪光。
她知道小山原本就长得俊俏,可自美国回来后,他全身上下都充满着一股憔悴但美艳的性感。
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他是因为余升的事而自责,偏偏——
“小山也爱你吗?”
“嗯。在美国的七天里……”雷文的眼神飘得十分遥远,在近乎绝望的思念里找寻那甜美的回忆。“他天天说,天天笑着跟我说。”
哦,天啊!
雷芬的心立刻乱成一团。
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真是——
“你们这两个笨蛋!”
她忍不住吼了起来。
雷文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来看着美丽的母亲。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一点跟我说?”雷芬的心里又急又气,“你真是个笨蛋,小山也是笨蛋!两个笨蛋没事在那边互找麻烦!”
“你的意思是……”雷文愣了一下。
“你们是相爱的,你不知道吗?”
雷芬替他们下了最后的正确结论。
“妈咪……”
“他也爱着你啊……傻孩子……”雷芬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说明,可这迟来的真相似乎都已于事无补。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小山他……”
“他怎么了?”
雷芬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在雷文坚持的眼神下终于松口。
“你知道余升为了保护小山而受伤的事吧?”
“记得,然后我第二天就被派往美国。”
“对……”雷芬叹了一口气,“小升的双腿再也无法行动,他说他爱小山,就算双腿不能再行走也无妨,只要小山安全就好……小山为了补偿他,说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哪有这样的事?”
雷文听到这样的事情,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太过于突然,自己太无警觉心,他怎么忽略了当时前来找他的缤山,神色有异呢?
他怎么会没有发现,冷静的缤山为何会有那样强烈的眼神?
那全都是因为再也不能跟自己在一起。
“不好意思,未经通报就进来。”
就在这真相大白的时刻,苏永修进了办公室,手上拿着厚厚的文件,看着满地散落的公文,有点吃惊,不过仍然很快地恢复成他原本冷静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您要的余氏的秘密调查报告都出来了,内容很让人震惊。”
“什么?”雷文吃惊地看着母亲,“妈咪,你什么时候对他们做了这样的调查?”
“你以为我这个总裁在做假的吗?”雷芬眨了眨眼,“当你在婚礼时打了余升,以及那花篮意外掉落事件时,我就在想,或许这一切都是骗局。”
苏永修微微地鞠躬,“总裁英明。”
雷家母子翻开文件一瞧,即刻被里面的内容吓住了。
内容包括了余氏公司的内部帐目,详细地记录了他们惊人的债务,以及与医院联合起来,唆使医生开立假证明及假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