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着脸,耗尽全力呛着、咳着、跌跌撞撞回避着,好不容易被一把拉起,换
得了一丝干爽空气,却听得一阵布帛的撕裂声......
殷珞低下头,只见衣襟连同单衣一下子被整个扯开,湿濡肥软的唇舌宛如不断
钻动的蛆,在他颈项胸口间蠕动、啃蚀。
『住...住手.....』
『乖乖的别动!叔叔马上让你舒服.....』
带着猥琐的狎笑,殷珞细瘦的手腕被紧紧箝压在墙面,兴奋到发颤的魔爪长驱
直入,直探进早已凌乱残破的长衫底下,不住扯拉着长裤的系带。
『不要...不....』
抵着墙,除了不间断的扭动抵抗,殷珞虚弱又喘咳不止的身子,根本推不开压
制在身上的壮硕身躯。
被纠结的衣带与身下毫不配合的挣扎给弄得心浮气燥,早让欲火烧灼至燥热难
耐的左丞相忍不住大手一挥,一耳光朝抗拒不止的殷珞甩去。
冷汗和着泪水滑落颈项、锁骨,耳畔敲钟似的嗡嗡鸣着......
殷珞只觉整个脑子辣烫烫的痛麻昏眩,眼睁睁任由衣带被扯开,看着毒手一步
步朝两腿间的柔嫩袭去,却是再使不出半点气力挣扎。
恍惚间.....亦槐几度面临的进退两难,夫人赶尽杀绝、深刻入骨的恨意,
还有那怎么摆脱、怎么逃避...也闪躲不开的宿命,自殷珞的眼底、脑海一
幕幕掠过......
他缓缓的停止了挣扎,只是淌着眼底的泪、心底的血,任由粗鄙的大掌在身
上肆虐着。
觉得倦...觉得累....如此纷杂纠缠、无奈也无力的一切!如果就这么
死去,会不会比较轻松?比较简单?
已经再也....熬不下去了........
『放手!!放开无心!!!』
睁开沉重而疲软的眼帘,熟悉的小个子一边嚷嚷,一边拳打脚踢的不断挣扎。
殷珞尚不及出声警告,甫跨进门槛的程先已被守在两侧的大汉左右制住。
『哪里来捣蛋的小子?...模样儿倒还俊俏,赏给你们吧!』
『大胆!你...你们敢!难道不知道我是...哇~~哇~~~住手!住手
啦!』
『程先...快住手...程先他...和将军府无关......』
昏沉的神智被拔尖的大吼大叫给唤了回来,殷珞一下子警醒,强撑着微弱的气
息死命扯住左丞相。
他可以不要尊严,反正早已身陷泥沼,注定一世浊晦......
但程先是无辜的!殷珞只一心绝不拖累他,绝不愿再有人....因为自己而
受累、痛苦.....
『丞相......殷珞随你回去....只求你....放过程先.....』
『傻孩子!你当真以为...现在还能够跟我谈条件?』
狠狠舔吻着怀中气若游丝的人儿,左丞相朝直瞪着他的程先示威似的冷笑。殷
珞越想维护谁,他就越是要将他亲手毁灭!
看着那色鬼色欲熏心的恶心样儿,再加之十分担心殷珞的身体状况,程先咬牙
切齿的正待发作,只听得门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便是那熟悉而粗旷的嗓
音响雷而下。
『不能谈条件的是你吧?左丞相!』
『尉辰~~~你真慢!!』
循着程先半带抱怨的呼声望去,只见一身劲装的尉辰仗剑而立,左手赫然是一
道隽刻着龙纹的御用金牌。
『单是对郡主无礼,便是大不敬之罪!其它的...请丞相随属下回去,再交
由圣上定夺!』
『郡、郡主?』
『喂!你们两个没长眼的东西,还不放手?』
挣开楞在当场的两个大汉,程先嫌恶的拍了拍衣袖,拉着尉辰走到一脸呆样的
左相跟前。
『不要脸的死老头!你给本宫听清楚了!我想,这个村子四周现在应该全躲着
尉辰带来的禁卫军才是!你是要乖乖束手就擒,让我带回去向皇帝哥哥讨封领
赏?还是要像猪公般让人五花大绑的抬出去游街?』
『你...我......』
口中重复着无意义的音节,原本得意洋洋的丞相,一下子突然像个五岁稚儿般,
只是傻楞楞的瘫坐着。
不理会挡在前头的巨型废物,程先粗鲁的将尉辰的罩衫扯下,忙不迭冲向早已
软倒在角落,失去意识的殷珞。
『是无心..也是殷珞吗?这...未免太作弄人了....』
『殷珞!听得见我吗?本宫命令你清醒点,好好给我撑下去!你既夺走了他,
就不准把那个生死不明,打仗又打不赢的浑蛋一个人撇下!听到没有?』
这样的对手,要她如何去争?如何去怨?
漾着苦涩的笑,承贤郡主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笃定。
这场战争她不战而降!
只因无心的苦、无心的痴,她比谁....都清楚.....
(待续)
(十七)
樱,旋舞........
像绯红色的暴雪,遮蔽住原本阴郁晦暗的天空。
他一个人茫茫然的走着,除了耳畔不间断的凄厉风声,举目所见...尽是樱
雪.......
『将军..... 将军.....』
是谁在喊着?
回头,朝向声音的来处探去,一步、两步....眼前沉甸甸的浓雾,一下子
轻轻袅袅散去。
枝叶峥嵘耸立在身前的,是樱!府里自小便栽着的那株!樱树下,纤细的身影
静悄悄伫立着.......
他一下子痴了!傻了!任由漫天嫩红在墨黑的发、宽阔的肩、覆满风沙尘土的
铠甲,跌碎........
只是怔怔的、孤注一掷的,睇凝着那袭令他魂萦梦系的月白....哽咽.......
『可回来了......』
抚上那凝雪似冰冷细致的颊,白玉般的人儿淡淡一笑,纤柔修长的手将他的粗
厚大掌圈住,轻暖暖一下一下的呵着气。
『怎么了?冷吗?』
微笑着摇头,醉人的柔嫩忽的压上他略显干涩的唇,眷恋....不舍....
却在他的热切回吻前惊惶逃开!
彷佛像是在....道别.......
『别走!!你别走!!』
心底的惶惶不安顿时溃决,忙不迭想将他紧紧拥着,再不放手!
岂料,指尖才触及那单薄的肩、细软的发,剔透的人儿便如同溶在晨曦里的薄
雾,瞬间淡化、透明、消散得无影....无踪......
惊惶失措!!!他横冲直撞的寻着、找着,在呼啸的狂风里,使尽气力孩子似
哭吼着!
『保重......』
一声声在四壁来回碰撞的呼喊,唤回的是冷空气里,一声轻幽幽的长叹......
『珞.....回来...珞珞.....』
『将军?将军?您醒醒啊!!』
甫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好似要将天空完全遮蔽的参天巨木,以及团团围绕在
四周,一张张忧虑兼之欣喜的脸孔。
亦槐抚上隐约抽痛的腰部,先前在战场上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记得...
似乎是中了敌军的弩箭,狼狈领着部属们往这林中暂避.....
那么,适才那场泣血似的樱雪........
反复回想着梦中的情节,一股不祥的预感蓦的升高!他要他...保重.....
保重??难道珞他.......
『将军洪福齐天!多亏有这个替您挡着!』
猛的回神,接过部属递上的布包慌忙打开。层层包裹的软绸里,折扇黑亮的铁
木扇柄硬生生被射穿了一道凹痕。
亦槐整个人陡的一震,抚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紧紧、紧紧抵上眉心,倾其所
有的吻着。
原来....一直就在身边啊!即便看不到、摸不着,还是傻傻的想耗尽他仅
有的一切,来守护自己?
这个....傻瓜......
强抑着眼眶的湿润,明知不该,亦槐私心底却情愿自己不要清醒!至少...
不要这样早.....
他要的不是冷冰冰的折扇!是梦中那个甜甜笑着,有温度、有实体的殷珞啊!
『将军?您...还好吗?』
『我没事....外头情况如何?大伙儿都平安吗?』
『林子外头全是敌军,不过他们对容易埋伏的密林有所顾忌,似乎不敢随便闯
入。』
『这样.......』
紧紧抓着手中的折扇,亦槐挣扎着起身发令。
现在的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他必须想法子撑下去,想法子脱困回去!
『.....寻找水源!在援军抵达前,全力防止对方火攻.....』
* * * *
『如何?可有起色?』
才踏进精雕细绘的雅致厢房,郡主一瞧见床榻前苦着脸的君亭与小槿,一颗心
顿时生生冷了半截。
距离带回殷珞,转眼已近十日。
她让尉辰到各地遍访名医,想尽法子把带着小槿四处游历的君亭挖了来救人。
无奈....这殷珞的病况竟是越发沉,一日不如一日......
望着榻上憔悴的睡颜,向来开朗到令人不敢恭维的郡主不禁闷闷的叹气。
为什么这么心急着要救他?为什么总是放不下这个抢了自己未婚夫的男子?连
自己...也弄不清楚........
只晓得看着如此良善无垢的人,这样一日日消耗着微弱的生命,心里就是难受
的紧!
也许,这就是她永远及不上殷珞的地方吧?
『珞珞的脾肺长期耗损、欠缺调理,再加上前些日子连番的巅簸折腾、身心重
创........灌药、扎针,能试的我全都试了!再这么昏睡下去,只怕.....
凶多吉少.......』
『胡说!!你不是神医盖世,每次都能把他救醒的吗?君亭哥,你一定是吓唬
我的吧?珞哥哥会没事的!是不是?』
『小槿.....』
将扯着衣袖的柔夷握入掌心,君亭检视着殷珞那苍白到毫无生气的脸色,颓丧
的摇着头:『我何尝不希望他清醒?』
自小腻在一处,亦槐的情、殷珞的痴他尽数看在眼底,为了替珞珞点醒那块食
古不化的大木头,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三番两次去挑衅、激怒亦槐.....
要真说起来,他才是最最希望见到这两个傻瓜,能够圆满幸福的人啊!
无奈....生死有命,再好的大夫也无能扭转生死、颠倒因果........
『我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容易人找回来了,一个被困在战场上生死未卜,另一
个又是这样奄奄一息的只剩下半条性命!为什么?为什么好人却偏得受这样的
苦?』
连最信赖的君亭,都是一脸无能为力的沮丧。小槿心里着急,忍不住摀着嘴,
躲到一旁嘤嘤的哭。
『珞哥哥.....你不等大哥了吗?你要让大哥和我们伤心死吗?』
安抚似的拍拍她微颤的双肩,君亭自药箱取出成排的金色细针,一一仔细的过
火消毒。
拾缀妥当,确认郡主无意闪避后,遂轻手轻脚的扶起殷珞、拉开单衣,顺着他
背部定喘、风门、肺俞等六个要穴逐一扎入。
看着长针一点一点没入苍白的肌肤里,郡主忍不住双眉轻蹇,心底只觉得酸酸
的犯疼。
『顾公子!要不要我多请些人来会诊?也许.......』
『没有用的......』
『现在只能靠珞珞自己了!他若对这人世还有一丝丝挂念,还愿意挣扎着活
下去,也许....尚有一线生机!若仍是如从前般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任
凭再多的仙丹妙药....只怕......』
君亭一句话尚未说尽,只见郡主轻咬着樱唇,上前粗鲁的扯住那细瘦到让人心
痛的手腕,哑着嗓子气恼的喊着。
『无心,救你是为了咱们俩难得的情份!战场上那人既与我无缘,死活本宫是
不管的!你若还想保全他,还为了无辜的部属百姓们着想,就得自己争气点,
好好活下来!』
『郡主......』
两名女子的真情率性,即使是向来随遇而安、游戏人间的君亭,也不禁动容。
怔怔注视着床榻上,那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所有人的纤弱身影,他只能暗自在
心里默默祝祷着。
可别,真要应了亦槐的谶言.......
天上地下....始得...相会......
(待续)
(十八)
羌笛长鸣────────
拔尖的笛声狠狠刺穿天际,宣示着再一波狩猎的开始。
冷风呼啸、鸟兽奔走.....
林中,疲惫的战士们才嗅到一丝丝危险的气味,张吐着火舌的利箭已然前扑后
继的疾速落下,在黑幕也似的闇夜,画出一道又一道光灿刺眼的完美弧线......
『进岩洞!!!!攻击开始了!快进岩洞!!』
副将一边解开马匹的缰绳,一边扯着喉咙高声吼着。
早料到枯守在林外的敌军会采取火攻,事先也经过了一番推移演练,然而推演
终归是推演,一旦灼烫的火光逼近肌肤,再沉着、再有准备的人恐怕也无法保
持冷静。
随着最后一道身影窜进岩壁,炙热的烈焰顿时自四面八方张牙舞爪的扑向树林。
火舌沿着紧密罗列的一株株巨木盘旋而上,在空中爆裂出声势惊人的火花,转
眼间,静谧的世外桃源化为炼狱,星火所及,尽成焦土.......
俯趴在勉强堵住洞口的石块上头,亦槐与几位部属透过预留的缝隙,窥视着眼
前一发不可收拾的猛烈火势。
『今夜西风大作,蔓延的速度比想象中来得快!防火线....只怕挺不住......』
盯着兀自在不远处昂扬吐信,几欲越雷池一步的火舌,亦槐咬着牙暗自沉吟着。
好不容易在林中觅得这窄口广身的宝瓶岩洞,壁上不但经年渗水、长保阴湿,
深度又直达地底伏流,气息通畅。
几日来,大伙儿连夜于周围辟下沟渠与防火巷各一,料想区区二十个人隐身洞
中,或可暂时抵挡住火攻时的高热与浓烟,避免无谓的伤亡。
岂料西风助威,这火势竟来得比预期凶猛数倍!眼看着大火已然越过防线,正
朝着这唯一的生路直扑而来,亦槐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难道当真天地不仁,注定要自己埋骨于此蛮荒异域,与那人永世无缘?
『将军!浓烟开始窜进来了!!!』
『把储备的清水搬过来,我们几个先挡着!副将,你领着其它人尽量朝深处避
去!』
『将军!这......属下岂可撇下将军?我们.......』
『你们若还当我是将军,就该依着去做!』
落到这般狼狈的田地,至多.....也只能这样了!
亦槐只想着部属们尚有妻小,一个人肩上扛着的就是一大家子。如果有机会绝
处逢生、化险为夷,这世上就能少一个孤儿、寡妇,少一个像殷珞那样孤伶伶
无依无靠的孩子........
至于自己.....
就当是功在家国、死得其所吧!若皇上能因此免了小槿他们的罪,也就值得了!
唯独是对那人.....若得知连自己也生生的拋下了他,珞不知要如何伤心
难过.........
强抑着胸口翻腾的情绪,亦槐毅然抓起濡湿的衣摆蒙住口鼻,指示部属将一袋
又一袋的清水堆栈妥当,只待推开石块,与无情火神做最后的搏斗。
『走!!!』
一声令下,洞口的阻碍缓缓倾倒......
随着石块的四散滚落,两旁的岩壁突然微微震动,发出了擂鼓般轰隆轰隆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