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的钱定然驻足在城堡的观景阳台上,眺望远方的风景。结果与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冬雪家族的家主萨福雪撞个正着。看见他酷似自己仇人的面孔,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画面都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倒霉的人,后来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和他称兄道弟的人背后使坏造成的,他还傻乎乎的愿意为了所谓的义气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和拉萨蒂不一样,钱定然心理早就把萨福雪打成了猪头还踩了好几脚,此刻正在虐尸中,但是表面上仍面带和煦完美无缺的笑容。
萨福雪注意到钱定然后和身边的仆人打了声招呼,径直走向了他,肯定的说:“你就是那个金吉拉的天才召唤师纳塔利吧。”
原来我悄然地红了,这里一个二个都认识我啊,我可不可以吼一声:“老子终于红了!不是小透明了!”钱定然突然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着。但萨福雪的话很快将他拉回了现实:“说起来罗兰黛(春花家族的家主)对你很感兴趣了,你能参加这次的聚会和她有着直接的关系。”
三十七
萨福雪的话很容易被误会,换做是别人可能会欣喜若狂。可钱定然内心清明透亮,自己没什么值得大小姐念念不忘的,他淡淡的说:“那真是承蒙罗兰黛小姐的欣赏了。”他的话明显敷衍了事,没有半分的诚意。
萨福雪也不气恼,他似乎很感兴趣的瞅着钱定然不放,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钱定然一脸任君观赏不收费,大义凌然地昂着头。话说到了这里他才发觉自己其实挺矮的,看人被迫选择仰视的角度,气势凭空低了一截。
终究还是萨福雪沉不住气,他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是挺好玩的~”遂正色道:“纳塔利,你对我们四大家族了解多少?”
哦哦,终于进入正题了呢,钱定然真假参半简单阐述了自己的理解,末了他认真的说:“大陆上皆传四大家族是为了守护这方土地而存在,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望你还给我指点迷津呢~如果真是那样,为何不干脆加入光明教会引导人们积极向善?”
萨福雪没有直接回答钱定然的问题,他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四大家族的人为了大业,有时不可避免的需要做出牺牲。像是吸引其他优秀血脉的加入,来保证下一代的强大。我之前并没有说谎,罗兰黛是看上了你……”他故意顿了顿,“家的魔宠。”
钱定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谢尔德在他心里是彪悍的存在,面不改色的使坏还一脸无辜无害。他心想这女人可谓强人。钱定然啼笑皆非地说:“我想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恕我直言,我的魔宠可是一只秃鹫,相互间的鸿沟未免太大了点……”
“现在不是流行真爱至上嘛,我想你在金吉拉学院里也经常听见这样的话吧:身份不是障碍,年龄不是距离,种族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阻碍。你的魔宠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实际上他和兽族龙族没多大差别吧。有什么不可以的。”萨福雪不在乎的摆摆手。
“也许你会说我保守迂腐,固守成规。我个人并不赞同这个言论,要得到真正长久的幸福还是门当户对的好。我家的魔宠也是有思想的,我不想干涉他的生活,把他作为工具来交换。”钱定然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拒绝。笑话,谢尔德可是货真价实的恶魔,怎么会和罗兰黛结合,那可是真是杯具了。
萨福雪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稍微愣了一下。他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慢条斯理地说:“我奉劝你再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你绝对不会吃亏,还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有四大家族的背后的支持,平步青云出人头地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纳塔利,你真的对你魔宠的喜好了如指掌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的幸福,你清楚他的想要的是什么吗?”
钱定然没有接话,他开始纠结着这两个尖锐的问题,说实话他还真不晓得谢尔德喜欢人的类型,他似乎就对自己要亲近些。趁着钱定然怅然若失的时候,萨福雪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皮肤上传来的触感让钱定然一阵恶寒,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他并不喜欢和别人这样亲密接触的。
他想挣开萨福雪,可没能如愿,那家伙手上的力量不小,钱定然的手都有点刺痛。萨福雪微笑着凑近钱定然,低低的诉说:“如果你不肯,我会很遗憾的。”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要是有人经过观景阳台一定会猜测他们是在调|情呢。
钱定然定下心神,他不温不火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呢,想表达你的诚意和急迫的心情吗?很好,我已经充分的体会到了。凡事不可逼人太甚,你给我一段考虑的时间如何,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
萨福雪目不转睛的看着钱定然淡然的侧脸,缓缓放轻了力度。钱定然朝他点点头告退离去,他惊讶的看着靠在走廊上不知偷听好久的夏雨的家主马库斯。他早就没有什么精力却应付了,也不管什么礼仪,视而不见的直接走过。
马库斯见钱定然走远,好整以暇的搭着犹在回味的萨福雪的肩膀笑道:“哎呀呀,我可要告状哦!你自己感兴趣就明说,何必多此一举推在无辜的罗兰黛的身上。罗兰黛的话从来都是听听就过了,当真你就输了。她会对一只鸟发情,这可是本年度最幽默的笑话了。”
“纳塔利魔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消再说。我关注的他召唤的那只怪兽。召唤师召唤的东西虽然奇形怪状,但万变不离其宗,总有特有的规律,那就是一定要源于生活。再怎么天马行空也不会越过这道坎。
那个怪物口中喷吐的东西,既不是魔法也不是别的什么已知的攻击招数,是整个大陆前所未有的。所以我想,纳塔利也许在由于某种机缘,在什么地方见过才会创造出那个怪兽。我想得到的可不单是他的魔宠而已,危险的尽量为我所用,不然,就毁灭掉他吧。”萨福雪的话得到了马库斯的赞同。
离开的钱定然不会知晓他无心召唤出的哥斯拉正是招致所有一切的源泉,因为前世记忆的影响,有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里却非同寻常,他疏忽大意了。
入夜,所有的宾客都受邀去海滩,欣赏美人鱼歌唱。美人鱼在大陆是珍贵濒临灭绝的古老物种,他介乎在兽族和魔兽之间。也只有在伯纳德海岛上才得以一见。连钱定然都兴致勃勃,他对于美人鱼的了解都来源于脍炙人口耳熟能详的那个凄美梦幻的童话,还有后期的大航海时候的描写海盗的小说。那里的美人鱼通过具有安定催眠的作用的歌手,诱惑年轻的水手们不知不觉步入死神的殿堂。
这里的人鱼与动画片的人鱼公主的打扮有些类似,她们趴在不远处的礁石上,好奇的打量着岸上的人们。她们天生丽质的精致的美貌让所有人发出由衷的赞美。等弯月旁上云端时,美人鱼睁着迷蒙的双眼,痴情的仰望着天空的明月,轻启红唇,宛如天籁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海滩上,让人如痴如醉。
他们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哀愁,歌声如泣如诉,如同上好的丝绸缓缓的飘舞。钱定然不禁忆起童话故事里的那个小美人鱼,她放弃的美妙的声音,忍受着利刃的煎熬折磨,可是最后也没能赢得自己的爱情,她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化成了大海的泡沫,将祝福永远的留给了所爱之人。
每回听这个故事,钱定然都会设想,假如有一天王子知晓了所有的过往,自己的枕边人压根不是什么救命恩人,这就是个误会而已,他还会不会坚持自己的婚姻呢?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爱情不是报恩,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更不是憧憬。所以这个故事只能是个童话,不会发生在真实的社会中。现实残忍的可怕。
今天对钱定然来说注定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的了,全部的矛盾都仿佛约好似的一同爆发了。德里克避开人群,坚定地走到钱定然面前,平静的说:“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钱定然很想这样说。他以为德里克不会这么主动。钱定然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他点点头,两人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钱定然假意观赏着月亮,一副不合作的样子。
德里克沉默了一会,他苦笑道:“我真不知该叫你什么,布鲁克,克里斯还是纳塔利。或者这些都不是你的真名。怎么我和你也曾相处过一段时间,总觉你本性不坏。也许你有自己的难处,我只想知道安德丽亚公主过得好不好。”
钱定然转头看着他,和自己相比,这个人做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他天生就属于光明的那一方,是自己的敌人。他冷淡的说:“名字只是个符号而已,作用就是呼喊某个人。我换的再多又怎样,你还不是分得出。至于安德丽亚公主我觉得她很幸福,比在王宫快乐得多。”
德里克皱着眉,提出进一步的要求:“我能见见公主吗。”
“不可以。”
“那谈什么幸福!连原来的朋友都不能相见!你说新的时代即将来临,我可不欢迎。你们所作的根本与正义相驳!”德里克有些激动。
钱定然摊开手,看着手中的月光,温柔的笑着:“德里克,这世上每个人思想都不一样,会有各种各样的思想,也因此产生了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理念,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谁又能说谁是代表着正义呢,我们是为各自的正义而努力呢。”
德里克张着嘴,他觉得这番话有问题,但是不清楚是哪里。这时旁边的草丛忽然发出一个男人的闷哼,两人皆是一惊,对望了一眼,跑向了出声的地方。
帕拉芒地公爵倒在一片血泊中抽搐,旁边跪着双目无神呆滞的拉萨蒂。他喃喃念着光明神的教义,如同一个机械的娃娃。
三十八
钱定然十分镇定,他冷静地走上前仔细查看公爵的呼吸,然后用带着命令的口气严肃地对德里克说:“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人来!”
德里克方才如梦初醒,他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只不过没想到四大家族的聚会上会发生这等事。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和钱定然继续探讨何为正义,他匆匆地跑去呼唤帮手,留下钱定然一个。钱定然也不再管公爵的死活,他信步走到拉萨蒂的身旁蹲下,猛地扇了他一个耳光:“给我清醒点!”
拉萨蒂摸着滚烫的脸颊,钱定然这一巴掌可不轻,他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他悲伤的说:“我真是个傻瓜,我以为自己加入了教会后能够平息仇恨,从此过上平静的生活。在这之前,我还在计划着自己美好的未来,可惜这刻骨铭心的怨恨哪能轻易忘怀,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啊……”
钱定然恨铁不成钢地锤着他的肩膀:“你把我的忠告当耳边风啊,你这是摆明要跟四大家族作对,你还真是厉害啊!”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么?!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坦率的抛弃自己的曾经啊,可以自欺欺人,自己要是忘记了别人也不会提及。我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后的指指点点,说我肮脏,说我下流,不配这个高尚的职业!难道当初是我自愿的吗?!”拉萨蒂无助地抱头哭泣。
钱定然站起身,踢了他一脚:“给我起来,你这样可真难看。没有人要你忘记曾经,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愚蠢的你只是选择了最差的一个而已。那些人只是没经历过,我相信面对同样的情况他们的反应不会比你好到哪去。有仇就报天经地义,什么指望老天神明开眼那全是扯淡!你没听说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拉萨蒂停止了流泪,他利索地站起身,擦干泪痕,两眼晶亮得看着钱定然,这时候有人理解比什么都重要。钱定然在快要断气的公爵的伤口处恶狠狠地踩了几脚:“这种败类就不该活着!(居然比魔王我还要邪恶,你死定了!)”
他做完后神清气爽地整理着衣服,和刚才气急败坏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那不雅的举动都和他无关。钱定然拍拍手,对拉萨蒂说:“我问你,你想活命吗?”
“当然想!可是谁会收留我,我今晚就会被四大家族处决了……”拉萨蒂说完又泄了气,耷拉着脑袋。
“我想我可以帮你。”钱定然像魔术师双手一晃,凭空出现了个蔚蓝色闪烁着荧光的燕尾蝶,它扑闪着大大的翅膀,欢快地围着钱定然旋转,“你只要跟随着蝴蝶,就可平安无事。”
拉萨蒂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蝴蝶,他朝钱定然深深地鞠躬,哽塞的说:“我相信你!反正我也是无路可退了。”
钱定然神秘的笑道:“这可不是免费的,接应你的人会和你洽谈报酬的,时间不多了,你赶快走吧!”拉萨蒂也不再耽误时间,他紧跟着蝴蝶走向了小岛的深处。钱定然摸着脑袋思考了一会,拿出一把尖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刺向自己,然后倒在地上假装呻吟。
等德里克赶来,就看到一脸苍白捂着腹部坐在地上的钱定然和早就断气多时的帕拉芒地公爵。救护人员替钱定然包扎处理了伤口,钱定然靠在德里克的肩膀上,气若游丝地讲他只顾观察公爵的伤势,没想到拉萨蒂忽然出手不幸中了暗算。
以德里克的思维,他是断然不会想到刺伤自己这一招的,而且他对拉萨蒂的事迹早就有所耳闻,于是先入为主的相信了钱定然的解释。他担心的看着钱定然,心疼的想:他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自己不要太苛责要求他了,一步一步来就是。他是受那个人的影响才学坏的。他想起钱定然窃窃害羞地喊着自己德里克哥哥的景象,内心一下柔软起来,他爱怜地安慰着钱定然请他安心。
而钱定然却闭上双眼青筋直冒的感受德里克的圣母情怀。还是萨福雪的到来缓解了他的困境,他先诚恳地向钱定然道歉,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有一定的责任,随即冷酷地下令搜寻拉萨蒂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钱定然被热心的德里克扶回房间,德里克老觉得纳塔利的宠物秃鹫在瞪着自己,下着逐客令。他浑身不自在的莫名其妙关上门,感慨自己怎么不受动物们的欢迎。谢尔德马上恢复了人形,他担忧地抚摸着伤口:“主人,没事吧。”
“其实早就愈合了,也就是那视觉效果看着有些吓人罢了。我原来都不知道德里克这么啰嗦,他一路上重复了五遍注意事项,真烦人!”钱定然神采奕奕的挥动着双臂,表示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可毕竟留了那么多血啊。为了那个人值得么。”谢尔德有些憎恨拉萨蒂让自己心爱的主人受伤。
“又不是女人流点血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钱定然还得意洋洋的完全没注意到谢尔德的心思。他兴奋的指着拉萨蒂的空床:“你晚上就直接睡那吧,他走了好方便啊!”
谢尔德不放心的替钱定然泡了一杯热茶。钱定然看着忠心耿耿的谢尔德,萨福雪提到的问题忽然蹦进他的脑海。脱线的钱定然觉得很有必要关心自己的下属,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谢尔德,你有喜欢的人么?”大概觉得问得太直接,他又添加了一句:“或者说你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啊?”
谢尔德倒茶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转过身,状似不经意的询问:“主人问这个干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算了这个是你的隐|私,不用回答了。总之呢,你是不会喜欢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娇生惯养趾高气扬的大小姐的。”钱定然肯定的点点头。
我的主人是白痴么,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他难道就没有察觉吗?谢尔德无力的扶额,他忆起刚才德里克进门时亲昵地扶着钱定然,周身不爽。谢尔德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从来行动力一流的他遵从了自己的想法,淡定的放下水壶,缓缓靠近钱定然,不着痕迹的将主人圈在怀里,漫不经心的说:“主人,你真想知道?我不介意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