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脖子想吐出去已经来不及了!牌鬼的两位妻子们掩着嘴嘻嘻地笑个不停,还一面数落他干嘛自己不生小孩,还在那边担心别人能不能生……总算得了教训了吧?
「还有啊,我们两人明明就叫紫裳和景艳,不要老是叫我们阿碰和小杠——又不是在打牌,哼。」
「讨厌,我们的夫君最不宠我们了!」
于是两位美女人妻挽过长发。十分得意的丢下水果,说要出门采购香水化妆品去了,请大家自理不要客气。留下在场不知所措的男人四名,包括看起来一脸很想死的丈夫牌鬼。
以为这场十分愚蠢的闹剧已经结束,哲月终于能够如愿的回到家中准备期中考,但才正把子宣所留下有关于那栋大楼的笔记给找出交给悬江,回到家中的陆哲月一打开房门,却看见绝望的牌鬼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看起来已经数天未睡,极度憔悴的牌鬼只差没有再流下两行清泪,他卷着棉被躺在哲月的床上,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认命还是悲伤,又或许是都有。陆哲月不晓得他是怎么闯进自己家里头的,不过他要进来应该是轻而易举吧?但总之陆哲月的直觉告诉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牌鬼犹如弥留的病人一般艰涩的吐露出字句。
「紫……紫烨的哥啊,我家的太座两人打了好几天架了,两个都说要和我生个孩子,最后却又说只生一个不公平,现在又在争谁要先生……我摆不平她们啊……」
「喔?」哲月虽然笑着,眉头却是皱得快陷进去了。
「紫烨的哥,你是个可靠的好男人啊——我只能来这边依靠你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呃……这个嘛……」
「就算你要对我怎么样,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就随你吧——」牌鬼拉过被子,略泛泪光、一脸可怜的看向哲月,陆哲月边苦笑边往门外头退出去,回道:「那个、可是我对这种事没有兴趣,而且最近我要期中考,非常的忙……」
「我会一直等你的!晚上我会煮好吃的菜等你回来的!」
「啊哈哈哈哈哈——」陆哲月就这么一路退到了门外,「这样吧,我先去忙期中考,再说吧!先拜了。」随后碰的关上房门,哲月头也不回的就落跑出家门。心想这下子没办法回家了,可是期中考是真的要到了,晚上找不到地方念书到底要怎么办呢。按过手机的电话簿、看来也只好去找自己的同学陈建宇先生,借他的家里住两天了。
幸好陈建宇不枉身为有钱人,家里头还有蛮大的客房;而且陈建宇的家人都忙于工作很少在家,这间宁静的大房子成为了很好的念书地点。
于是两人陷入了疯狂的读书状态,终于在第一科考完之时,陈建宇问起哲月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反正第二科后天才考?
「嗯,可以呀,我们要去哪里?」
言下之意是不希望去会花很多钱的地方,陈建宇当然也知道自己好友的钱包挤不出几个零钱,但他想带哲月去的,是个不用花钱而且哲月肯定会非常喜欢的地方。
「就是这里啦……你看。」
陈建宇开车载哲月兜了一大个圈子,终于停在——一间小小的饮料店前,之后他把陆哲月给踢下车,说要去找停车位后就没再回来了。
饮料店里的站着的身影很熟悉,不就是小羽吗?陆羽往店外头张望着,很快的也看到了陆哲月,让他想躲也躲不掉。
「哲月哥!」陆羽非常开心的向他打起招呼,跑出了了柜台。看到陆羽现在气色很好的模样,哲月不禁有些愣住。
「啊……你在这里工作吗?我都还没来看过你呢。」
「现在不是来了嘛,我请你喝饮料!你想要喝什么?」
被陆羽给拉着在店里头坐下来,现在是上班上课时间,店里头只有哲月一个客人;随口说喝茶就好了,于是陆羽给他调了一杯桂花乌龙茶,虽然材料都是店里头的,但乌笼茶改成现煮、桂花酱也用高级货下去调,说是只有熟人才有的特别优惠。
话说陆羽这阵子身体的状况又更好了些,本家的湘医生前两天特别来到台北为遇到大妖的几个人做诊疗,那本家的医生手上挽了条青绿色的小蛇——是他所用的式神;虽然有点恐怖,但被那蛇给咬过两口之后,陆羽的伤势好像又好得更快了。
加上九楼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陆羽才勉强的拗到这一份饮料店的打工,补习班的打工则是偷偷的去——反正补习班永远都缺人手,也不要求你的工作时数,一个星期去打一次招生电话就好。再说陆羽的目的并不是要赚钱,只是想看看李雅树而已。
那日陆羽还是将表哥做的护身符送给雅树,让他放在身上保平安用;雅树也很开心的收了下来。之后陆羽把九楼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要他不用担心。
「嗯,现在电梯已经不会停在九楼了,我同学他们现在进不去,也去找别的话题玩了。」李雅树微笑的说着,陆羽交给他的护身符,他也很小心的收了起来。
然后度过了清闲的几日,又在工作无聊时遇到了陆哲月,实在是太幸运了。
「要不要看杂志?」
递过报纸和杂志给陆哲月,饮料店里头没有开空调,微热的温度正适合来杯凉茶,哲月喝了一口桂花鸟龙,也称赞好喝。
两人聊着报纸上头见到的话题、说说笑笑,看到杂志上大力推荐的旅游景点,陆羽便闹着要哲月在期中考后抽个空一起去玩。
「你看、这是什么……很漂亮耶,森林游乐区?在三峡的吗。九份也好久没去了,还有乌来……」
「我有朋友住在淡水,那边也很多人去玩呢。」
「真的啊——有靠近老街吗?」
「唔,还蛮近的样子哟。」
「好耶那我们去淡水玩,去吃烤大卷和阿给!」陆羽欢呼道,哲月倒是不懂什么是大卷。
「就是那个烤小卷嘛,可是那个样子哪叫小卷啊,分明就是大卷啰,我都叫它大卷嘛。」
笑笑回道,就这么敲定了下一次出游的地点。
只是望过陆羽身边,哲月忽然注意到……不是之前听说白鹫都会跟着一起来来打工?只是今天没见到白鹫在这儿。
「喔,你说白鹫啊,他最近怪怪的,今天说有事不来打工了。」
「是这样啊。」
简单绕过了这话题,但陆哲月心里却觉得相当怪异。
他私底下知道白鹫是陆羽的式神,可是自己也曾当过子宣的式神,他很明白身为式神之时,所有式主的要求对他们来说都有一定程度的强制力。
不管接到什么样的命令,式神心里绝对不会有不悦的感觉,只会拚了命地照做而已,虽然很多式神都很有他们的个性,可能会拒绝主人的要求——但那也是在稍有年纪与思考之后,才会依照理智所做出的举动。
自己刚出生时也是呆呆的,子宣说什么就听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直到后来一天到晚被子宣狂笑加指正,个性才改了过来。算算白鹫也没出生多久,这么快就进入了反抗期还真是意外。
那个看起来乖乖的白鹫啊——老实说对于白鹫,哲月还真有种五味杂陈的羡慕感,不过现在自己能这磨熟稔的和陆羽一起聊天喝茶,忙中偷闲一番,倒也很满足了。
「还有啊……嗯,那个、你戴的那个耳环很好看耶。」
听了陆羽的夸赞,陆哲月这才想起这耳环只有单边,原本说要去买一只补另一边,却因为最近太忙碌而忘记了。
「不过缺了一边呢,等等要去买另一只。你几点下班……要不要陪我去?」
「好哇,呃——可是、我还有三个小时耶。」
「我等你。」
这么说着,陆羽听见后非常高兴的点了点头,转身问哲月还要不要吃三明治?当然是员工餐的免费招待……哲月也乐得在这个悠闲的下午,多陪在陆羽身边一会儿。
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更多一点,希望自己真实的身份不要有被揭穿的一日,好希望好希望……奢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期待这由谎言开始的认识,最后能走向坦然的结果。
陆哲月忽然有些发现了,但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去承认——那份关于自己对陆羽有些特殊的感觉。
究竟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某些时候,他会以为待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陆羽,而是子宣。
对于白鹫会主动找上自己,姜子甫觉得相当难得。在他印象中的白鹫一直是个寡言的男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默默的看顾着他的式主陆羽。只是白鹫经过最近这些事情之后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他的脑袋也不算差,很快的就开始寻求解决之道。
姜子甫没有猜中他的目的,但也不是很意外,白鹫的要求很诚恳也很简单。
「可以请你教我咒术吗?」
在深感自己的能力不足,往后可能无法再保护陆羽的情况之下,白鹫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够学会咒术。他对于咒文的资质也不差,只要好好的修行,应该是能学出些什么名堂来。
如果请同是式神、且是咒术专家的悬江来教导的话也许会更好,但悬江现在是绝对没有这个空闲的。仅次于悬江的第二人选,当然是现在和陆家住在一起,有过实战也很专精的表哥子甫。
不过尽管姜子甫的经验和能力都十分充足,却因为年纪还轻未曾收过弟子——事实上他现在还不到三十的年纪,光忙自己的修行都不够了,要收弟子真的嫌太早。
苦恼了一番之后,姜子甫终于做出另一种的决定。
「白鹫,我想我没办法教你,不过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个个不错的老师,那位你也是见过的,就是左护法,他以前有收过弟子。而且如果你要去花莲的话,我还能替你介绍另一位专授武术的老师。」
「左护法?」
「虽然给他教是一定能学得到东西,可是他很严喔,你要有心理准备。再说你去花莲找他的话,小羽怎么办?」
「唔……」面对姜子甫一针见血的问题,白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要修行,自己若是没有力量,就无法保护陆羽,可是他不能离开陆羽身边……如果要去花莲拜师,一定得要有陆羽的首肯。陆羽可能也得一起跟着搬去花莲,而这已经不是白鹫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究竟该怎么做呢?
姜子甫要他好好地思考,只是这问题再想也没有准确的答案,白鹫也只能心一横,坚定地回道。
「我要去,请替我介绍。」
他想保护陆羽的话,就非得要拥有能抵抗的力量才行!
面对大妖时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彼此间实力的悬殊。若不是当日有陆寻出面保护在场的人们,现在恐怕已经……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凭着式神的直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后那个少年可能会是自己的敌人,同时也是陆羽的敌人。
「那好,我会写信替你引见,可是你要和小羽先谈谈,好吗?」
「我会的。」
白鹫点点头,眼神相当的坚毅,却又令人感到有些孤单。
他不晓得将来的事情会怎么变化,但至少他不想要任人摆布,那种只能够袖手旁观的无力感,只经历一次就嫌太多了。
他想去花莲,为了保护那个自己最重要的人。除了这些以外,其它的事情他都无力再去思考了。
《待续》
番外篇
说到陆哲月这个人,陈建宇一直觉得他是个有趣的家伙。
陈建宇的身世就不用再赘述太多,身为医师世家的小开,自小以来,学生时代彷佛是为了考试而活,偏偏他这个人又又不是太爱念书,加上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一些奇怪的朋友,后来虽然考了一个不错的分数,但还是进不了最高分的医科。
但幸好家人只要求他念医科,没有强制要求他要念哪一个学校,不幸中的万幸,他后来成了陆哲月的同学。话说虽然进不了父母亲所要求的学校,但在这里过得也挺快乐,再说,认识陆哲月这件事情,为他大学七年的生活找到了乐子。
如果要提起「灵异事件」这个词汇,陈建宇自认和所谓的灵异现象没有缘分,但和灵异人士还挺有缘的。
陈建宇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走在路上常常就会遇到一些奇怪的高人,说他这边有缘那边也有缘,到底是「缘」在哪里他不是很明白,也许只是说他身材圆而已……可惜家里头都是些只懂得用科学理论来思考的人,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
所以陈建宇也算是过了一个普通的童年,之后上了高中,才又碰巧的认识另一帮「奇怪的灵异人士」,过了三年奇怪的高中生活。
因此,在刚开学没多久,陈建宇凭着他这几年来所累积的经验,发现自己的同班同学陆哲月,是个有趣的角色。
话说陆哲月这个人在班上也小有名气,一进系上,陆哲月的名字反倒传得比陈建宇更广。通常一进班上就受到瞩目的人,必然会有某些特别突出的地方。在医科里,很多人会比较彼此的成绩,但陆哲月的成绩并没有挺好,他出名的原因,是因为他是班上少数外貌突出的人。
长得又高又帅,一表人才、人又谦虚,讲几句话就知道很好相处,虽然成绩在班上大概是垫底左右的程度,但听说他的家境很不好,要读书得要很辛苦的半工半读,而且他看起来也比应届的同学来得年长一些。
他猜应该是重考的关系吧?陆哲月年纪说不定比应届的自己大上个五、六岁,但像这种个性好到不行的家伙,在这个社会里真是太稀少太珍贵了,让人不由自主的都会想要对他仁慈一点。
不止是陈建宇一人,班上对他亲切的人也实在很多,甚至有点好到让陈建宇惊讶的程度。
就像那天,陈建宇的好友,外号「不行」的许义行先生,居然拿着影印的笔记,说要送去给陆哲月。
「你和他很熟吗?寄EMAIL给他不就好了?」
笔记是共笔,凡是有抄的人都有一份,只是整理好之后还要亲自给他送去,未免太超过了吧?
「我没有和他很熟呀,只是这次共笔分在一组,所以讲的话比较多吧?」
「你要送去他打工的地方?」
「对啊,因为他好像没有计算器,没关系就给他送去嘛,我先走啰。」
搞什么啊!陈建宇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好友,这位不行先生,陈建宇可是高中三年都跟他同班的同学呢!他这人的小气程度分明就和自己有得拚,就连女朋友的消夜都不肯买了,现在居然会愿意为陆哲月,搞什么笔记送到家的大赠送?还一脸送得这么甘愿的模样!
「等等!我也一起去!」抓起了背包,陈建宇第一次起了想把陆哲月看清楚的念头。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竞可以把自己的小气好友给感化?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看不行!
之后陈建宇巴上许义行的机车,许义行直接骑车到了陆哲月打工的地点——一间开在住宅区中,小小的私人诊所。
看起来是间综合诊所,内外科、感冒小儿科……通通都看,诊所的名字就用医生的姓氏来命名,叫做苏小儿科。一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几个抱着孩子的妈妈正在闲聊最近的流行性感冒,还有老人……等等。
里头的药师正忙得团团打转,而陆哲月坐在柜台里头,做的似乎是帮忙挂号的打工。
「嗨,陆哲月,我拿笔记来给你了——」
「啊,太感谢了!」
「先生,我的健保卡——」
「好的,请在那边稍坐一下,等等会叫你的名字。」
「先生我的药好了吗?」
「麻烦稍等一下……」
「看起来好忙的样子啊,我顺便也拿个药好了。」
见到自己和陆哲月没讲两句话,他就又被挂号的病人给捉走了,许义行干脆拿出自己的健保卡,说要拿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