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夜——GERTRUDE

他也怔了一下。“原来阎旭就是你啊。”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眼睛诡异地盯着旭。

哼！旭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人呢！何况……何况这个人还和他有着奇怪的关系……

第三十二天

“学长！”一个女孩子拦住旭，叫我什么？学长？我都没来上几天学。

“什么事？”

“这个……请你收下！”旭挑起眉，粉红色的信封，情书！

“对不起，我没兴趣！”旭径自向前走。

“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吗？”她在身后大叫道。

传闻？太可笑了吧！我好像没来学校多久吧！旭走近她：“什么传闻？”

“就是说你和大三的巫部浚是同性恋，还说你们已经同居了。”她有些畏惧。

“哦？”说的真好！我想走了。她突然拉住旭。

“学长，是真的吗？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啊！”她的表情变得很认真。

“我能知道原因吗？”

“……”她低头。

旭有个邪恶的念头，慢慢地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浚说过他的眼睛很漂亮，只要专注地看别人就好了。

“你那么关心我，也不希望我受伤对不对？”她的眼睛开始变得迷离了，旭知道他成功了。

“学长刚转学过来，所以被他一时迷惑也是正常的。你不知道，他在我们学校是很有名的。大一的时候已经有无数个女生为他抢破头了，大二的时候就更恐怖，连男生都疯狂地追他。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四个女生为他自杀了，因他而起的群殴更是数不胜数。最离奇的就是听说连他的任课老师都深深地迷恋他，所以即使学校打算开除他，也不会成功。学长，你听起来是不是觉得会很奇怪？但我不会骗你的！这些一点都没夸张啊！”

看她紧张的样子，旭怎么会不知道她并没有说谎。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在酒吧里轻易地掀起一场骚乱，还有上次在停车场看到的情景，可是……

“谢谢你啊，我知道了！”旭对她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学长！难道你那么喜欢他吗？”哭声的喊叫。

这时，他打来电话。“阿旭，我想你做的菜了。一起回家吧，我在西门等你！”

家！你说我们住的地方是家！

不，旭在心里回答她，不，我没有喜欢你，我，是爱你！

第三十三夜

浚很少晚归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

每天，他都会在西门等旭，然后一起去超市买菜。他依旧热爱着辣的食品，总是会抱回一大堆辣味的零食。可惜他还是胖不起来，巴掌大的脸常被旭戏称为“小媳妇脸”。

他好像从来不畏惧人言，即使在喧闹的超市里，即使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他都执意拉着旭的手，就这样拉着，怎么也不愿放开。

有时，他会像一只顽皮的小兽，放任无羁地在街上奔跑着，离旭越来越远，然后旭就迅速地追过去，把他揽在怀里，他“咯咯”地笑着，眼睛里映着旭，充满眷恋的眼神。

旭知道身边的人在惊叹，在唾弃，在鄙视。可，旭拥住的人是他，所以一切都可以无悔……

浚说他喜欢旭身上永远的阳光的味道。浚说他会在旭的味道中放掉一切悲喜，没有任何困难地安然入睡。

面对他熟睡中像合欢一样静谧的额头，旭向苍天启誓，他会为他做一切，只要他幸福。

第三十八天 （日）

日子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很快就到了周末。旭心情愉悦地向西门走去，今天和浚约好一起去Ken那里玩个通宵，不知他在那里等久了没有。

突然一大群人从身边飞快地跑过，怎么回事？可惜旭对凑热闹的事没什么兴趣，接着走了。“这是第几个啦！又有人为他自杀啊！”“哎呀！巫部浚真是厉害啊！快去顶楼看看！”

巫部浚！马上打电话。

“浚，你在哪里？没事吧？”

“阿旭，我没事，我会处理的！”他又恢复他冷漠的声音了。

“等我过去……”他挂断了。旭跟着人群飞奔过去，千万别出事！千万不要！

顶楼上已经挤满来看热闹的人了，旭好不容易挤到前面。

他，双手插兜，狂风狂舞着他的头发，一身黑衣，镇静得好像地狱来的天使。那个女孩子眼睛已经涣散了，朝着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浚！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都不再看我一眼？”

他静静地站着，带着置身事外的冷漠。

“浚，”她冲到他身边，抚摩着他的脸，“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只是不想说出来，对不对？”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嘴角扬起一个鬼魅的笑容：“不，我一点都不爱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那个女孩子眼睛里的神采顿时熄灭了，黑黑的，看不见底。“你骗我对不对？你骗我！你骗我！”她捂住耳朵，疯狂地摇着头。

“我没有骗你，是你一直都在骗自己。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爱过我？”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旭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竟然拿出手枪。

可是，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眩目，让人无法移开眼睛。“想杀我吗？”他踏着优雅的步伐走近她，语调舒缓而富于诱惑力，“开枪啊！快啊！”他走到她跟前，拿着手枪指着自己。

不要！不要！旭呐喊着，怎么也发不出声。

“可是，我死了，你千万不能死！我不要死后还会再见到你！听清楚了吗？”现在他的眼神，他的笑容，让旭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夜晚，他面对着冰冷的尖刀，也是那么无谓，甚至有点欢喜……

突然旭有个可怕的想法，他渴望着死亡，他渴望着结束自己的生命……“阳光太灼热，不适合我”……

“啊！”身边的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个女孩子已经推开了他，用枪指着自己的头，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曳着，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浚……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我会让自己死在你面前，这样，你就会永远地记住我了！哈哈哈哈~”她深情地看着他，慢慢地扣动了扳机……ED9CDF4240:)授权转载惘然【ann77.xilubbs.com】

“砰”！旭冲过去，捂住他的眼睛，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尖叫声，警车声，哭泣声……好混乱好混乱，他从旭怀里抬起头：“阿旭，我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他对旭天真地笑着，眼睛透明而清澈，好像刚才的事都与他无关。

“不过，你可能还要再等我一下，警察还会来问我一些问题。”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四个女生为他自杀了……

他是否已经习惯了触摸死亡的冰冷，恰如旭此刻冰至极点的心，旭不在乎有多少个人因得不到他而痴狂地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们既然选择了赌博，就应该有失去全部的勇气。

而让旭恐惧的是他散发的那种气息，引诱着死亡，引诱着伤害，属于地狱一般的气息……现在在旭怀中，对着旭微笑，靠在旭胸口的他，温暖而真实，旭已经彻底地沉沦了……

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

第三十九天 （日）

旭为他请了三天的假，虽然他说不用，可旭还是执意这么做了。

他，还有旭都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至少旭是如此认为。

以前很讨厌待在家里，偌大的房子，只有佣人和保镖与他为伴。终于厌倦了自己和自己说话，开始出去疯狂地放纵，酒吧，KTV，台球室，迪吧……

在外人眼里浪荡不羁，游戏人间，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忘记心中像黑洞一般绝望的孤单。

而现在都改变了，因为旭身边有了他。

他坐在地板上，可以打上一天的电动，非常安静，也非常专注。

而旭就待在书房，做着外接的设计企画，听着电动发出的阵阵怪声居然也会觉得悦耳。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就走进旭的书房，揉揉眼睛，懒懒地说：“阿旭……我饿了！”

旭无奈地看着他：“去洗个脸吧。吃面好不好？”

“好啊好啊！”他的眼睛顿时发亮了，他对食物的热爱常常令旭匪夷所思。他依旧往面里倒很多辣油，“嗖嗖”地吃着，让烧这碗面的人看了很幸福。

“你真的很喜欢吃辣的耶！”

“嗯！因为辣出了眼泪，别人就不会以为你在哭啊！”

有时，他说的话让旭感觉很心酸。

下午他坚决不让旭工作，把旭塞到沙发里，然后舒服地躺在旭的腿上。

“阿旭，你好像不喜欢工商咧！”

“嗯，我喜欢设计。”旭摸着他的头发，绸缎般一样顺滑。

 “那你为什么要读工商？”

“家里要求的。”想起那个老家伙，不禁皱了皱眉。

他伸出手，抚摩着旭的眉头。“阿旭……我不喜欢看你这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来，让我把它抚平。”他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可旭却能看见里面心疼的颜色，那么黑，那么深！

很快他就睡着了，这时候，他的脸上有孩子般的表情，柔和而不尖锐，纯净而不复杂，身体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着，是可以停靠旭灵魂的宁静海……

第四十夜

“浚，待会一起去超市吧。”没人答应。

“浚！浚！”旭收拾好餐具，从厨房走出去。咦，没人。

“阿旭，快过来啊，在放烟火啊！”他的声音从阳台那边传来。

走过去，他坐在横栏上，两腿在空中晃荡。“好漂亮啊！”他张开怀抱，想去拥抱那远方的灿烂。

“嗯！真的很漂亮！”旭在门口，宠溺地看着他孩子般的举动。

“我想要那种一生只绽放一次的绚丽。一生一次就足够了。”他回过头，对旭微笑，像暗夜里的烟花。

“然后呢？”

“然后就找个地方，一个人，慢慢腐烂掉。”旭走近他，脱下衣服，披在他身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阿旭，这样跳下去，会飞起来吗？”他低头看了看，“我真想知道下坠的感觉！”

那种恐惧迅速地侵占了旭的全身，旭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用尽旭所有的力量。他靠在旭身上，脸贴着旭的脸，手握着旭的手。

“阿旭……你爱我吗？”

“是的。”

“很爱很爱？”

“是的。”

“以后……永远也是？”

“……是的……永远都是。”

第四十二夜

很担心回到学校，浚会面临什么问题。幸好，大学里本来就各顾各的，那件事就静静地躺在大家的记忆里就好了。

Ken打电话，叫他们到他那里玩，还说给要给浚压压惊。

他知道后大笑不止：“阿旭，你的朋友还都是怪人呢！”是啊，一个比一个怪。

“浚，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Ken一看见你就给他一个大拥抱。

“拜托，你换个形容词好不好？老是听这个烦死了！”他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对他怒目而视，很少能看见这样的他你。

“坐吧，坐吧，大家都坐下说话！”Chirs从厨房里钻出来，拿着一大盘东西，天！他也穿着和服！

“Ken，你打算把你这家可爱的寿司店毁在他手里吗？”

“没关系。倒了，就让他去跳艳舞，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要穿着和服去跳Hip-Hop！”他还马上扭了起来。

“哈哈哈哈……”浚笑倒在桌子上，旭似乎找不到他眼底阴暗的那个角落了，很好，真的很好！

“阿旭，我喜欢他们！”回来的路上他笑着和旭说。

“咦？”

“他们和你一样，都有一双倔强而又真实的眼睛。”

“你看得到？”

“对，我看得到！”一阵风吹来，他缩了缩肩。他今天出门穿得太少了。

旭解开扣子，把他包在大衣里，正好，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他吸了吸鼻子，对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旭轻轻地吻住他，他笑了，用更多的热情回应旭，在这个寒冷的深秋，互相温暖的不仅是他们的唇，还有他们孤单疲惫的灵魂！

第四十五夜

平静的日子被他的电话，不，他助手的电话扰乱。“少爷，董事长叫你今晚回去一趟！”

“哼！他呢？”“董事长在开会。”

“我知道了。”挂掉电话立刻拨另一个号码。

“浚，我今晚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家。”

“哦，知道了！”

“你一定要记得吃饭啊！”

“知道啦！”

“要不要我带点东西回家？”

“不要不要！我很早就会睡的！”

“真的？”

“我会脱得光光的，在床上等你的，嘿嘿！”他这个小魔鬼，郁闷的心情因为听到他调皮的声音而一扫而光，看来以后去那里会好过一点了。

雨拍打着车窗，旭无意识地看着前方，双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

“妈还不是你害死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这个兔崽子，我是你爸！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算什么爸爸，你有关心我吗？你有关心过妈妈吗？”

“我是男人，我要工作！”

“就是你那个该死的工作，才会害死妈妈！让她郁郁而终！”

……

刚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上演着，怎么也不愿离去。依然是厉声怒骂，依然是针锋相对，世界上还有比他们这样的父子更悲哀的吗？

忽，一道闪电划过，天！他还一个人在家！打电话，没人接！手机，也没人接！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了，恐惧像蛇一样吞噬着旭的理智，以疯狂的速度赶回家，却在停车场门口看到撑着一把伞，蹲在那里的他。

“你在这里干吗？”旭冲过去。难道他不知道那么晚他一个人在那里很危险吗？

“我在这里等你啊。下雨了，你又没有雨伞。”他无辜地看着旭。

“你这个笨蛋！还只穿一件衬衫！”旭连忙脱下外套。阿嚏！旭的眼睛快喷出火来了！他把雨伞塞在旭手里：“别再说我了！我们回家吧！”

躺在床上，抱着他，他全身都在发抖。

“以后别这样啦，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有什么关系！”旭捏捏他的鼻子。

“那我不听怎么办啊？”他狡猾地笑着。

“敢不听？不听就好好惩罚你！”旭爬到他上面，不停地搔他的痒。

“哎呀！不要啦，不要啦！”他躲闪着，闪烁的眼睛是那样的眩目，那样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