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震天却冷冷的说:“我救他只是因为我需要跟他谈判,但是现在刚传来的消息,他父亲已经去世了,他的哥哥已经当上教父了,救了他简直就是救了个麻烦!”
我惊讶的看着贺震天,一直在我面前和蔼可亲的贺震天,如今撕下了羊皮却如此冷酷。贺震天继续说:“如果能救就救,救不了我就直接把他给化了,省的给我惹事。”
化了?我一时没有明白,但是当我看到敞开的浴室门内桌子上有一大瓶硫酸,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时恶心得几乎吐出来。我惊恐的看着贺震天,浑身发冷。他甚至不在我面前隐藏……他会不会也想杀我?不会的,我跟他没有厉害冲突……但是这样残酷的人,在说出这样残酷的话的时候仍然一脸平静,我浑身都害怕了起来。
叶锋,他至少还会在我面前隐藏,但是贺震天,甚至直接把血淋淋的一面展现给我看。到底谁更残酷?
“我知道了,我需要工具!”我对贺震天说。看着在地上抽搐的查理,我要救他,因为我是一个医生!即使我失败了,至少我努力过。
贺震天派人取来了酒精、手术刀、缝合的针线。“麻药呢?”我问。
贺震天也看着来的人问,那个小弟说:“回老大,没有了。”
贺震天看着我耸了耸肩膀,我说:“贺总你知不知道这一刀下去有多痛?”
贺震天听到我喊了两年的“大叔”回到原点,变成了充满距离感的“贺总”,他微微一愣,眼里多出了一丝失落说:“我不喜欢小澜喊我贺总。”
我冷冷的说:“我在说麻药,我现在需要麻药!”
贺震天似乎有些生气了,说:“你竟然为个外人对我呼来喝去的!”
“贺总,你也是外人啊!”我冷笑道。
贺震天哼了一声,狠狠的说:“当年关云长挖骨去毒,也没有麻药吧。”
我怒视他,他也生气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说:“针灸有吗?”
“我这里又不是中医院,哪来的针灸?”贺震天冷冷的说。
“那缝衣服的针总有吧!”我说。
贺震天这次不好再说什么了,派人去帮我取了一盒针来。我瞪了贺震天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拿出一枚针用镊子衔住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夹出酒精棉球在针上消毒,在查理的人中上扎了一根。贺震天在一旁冷眼看着我。
既然没有麻药,我就用麻穴。叶锋曾经教过我,麻穴和人的死穴只有一寸之差,用重了就是死穴,用轻了就是麻穴,可以至人昏迷,麻木失去感觉。其中有印堂穴、气海穴、涌泉穴还有其他一些,只是我记不全了。我先在人中上扎一针,人中是救命穴,总是有用的,然后在印堂、气海、涌泉扎上,再在脚踝、足三里等扎了几针,用来止血。
“想不到你还会中医。”贺震天在一旁感叹的说。
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我对呈昏迷状态的查理说:“你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什么痛楚了,我来帮你取出子弹,你放心,你一定会没有事的。好吗?”我知道他昏迷了,也不知道我说这些话,到底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查理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我把我从手掌到胳膊都用酒精消了毒,拿着消毒后的手术刀跪在查理身边,我的影子投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满是鲜血的伤口看起来更加模糊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前教科书里看到过,我按照书本上的内容,果断的一刀切了下去。
我虽然是学医的,但是我还没有到临床实习经验,只有理论上的知识,当我看到他的血“哗”的一下子涌出来的时候,我吓坏了,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连忙接通了蓝霆的电话,蓝霆一接电话,我就急冲冲的说:“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什么,但是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必须帮助我。”还没等蓝霆回话,我就继续说:“我一个朋友中枪了,不能去医院,我在帮他做手术,我这里只有酒精、手术刀、缝合的针线,我在他的麻穴和止血穴以及人中、足三里上都扎了针,已经按课本上说的,切开了伤口,但是血很多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蓝霆倒是冷静,他说:“他血压多少?先用导管把血吸出去,再用止血钳止血。”
“这里没有量血压的,也没有导管和止血钳啊!”我有些手足无措的对蓝霆说。
蓝霆愣住了,然后有些气恼的说:“那就送医院!”
“不能!我解释不清楚,但是现在真的不能。”我慌里慌张的说。
蓝霆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说:“澜儿,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你要相信你自己。现在放松,没事的,人体内血很多,失血超过一半才会死!”我看了看满地的血,虽然出了很多血,估计离一半还远了点。蓝霆继续说:“你听我说,首先是镇定,深呼吸。”我做了几次深呼吸,颤抖的手镇定下来。
蓝霆继续说:“如果你旁边有人,就要他们拿三个手电筒照在伤口上,形成无影灯。”
因为手机话筒按的是外放,我还没有说话,贺震天就按照蓝霆的吩咐,让他的小弟拿着手电筒照亮了伤口,伤口上真的没有阴影了,看清楚了很多。
“好了,没有影子了,然后呢?”我问。
“然后找到子弹,在哪里?”蓝霆说。
幸好子弹不算深,埋在了肺叶下方的隔里。我马上告诉了蓝霆,蓝霆松了一口气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把子弹取出来。小心不要啊伤到肺部。”
我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接触到子弹,但是子弹卡得很紧,而且我从来没有用镊子做过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根本不能很好的掌控镊子。虽然我开的伤口的地方看不见肺部、心脏,但是作为学了三年医学的学生,我自然是知道,只要往上一点就伤到肺了,往右边一点,就是心脏。我害怕伤到旁边的脏器,更不敢用力把镊子伸进肉里。
我如实像蓝霆报告,蓝霆叹了口气,说:“这样,你需要切更深一些,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失血过多的问题。”触到查理浑身冰凉,他虽然昏迷了仍然因为疼痛而颤抖,我知道不能再切了,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蓝霆说:“如果你无法用镊子取出子弹……叶澜同学,手术需要勇气,和创造力的,镊子是可以被代替的!即使失败了,你也要明白,医生只是尽力救人,我们是无法从死神手里抢走什么的。只是延缓了死神带走病人的时间而已。”
我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指,明白了蓝霆的意思。我狠狠吸了一口气,将手指伸进了查理的伤口里,感受着他浑身肌肉紧绷的颤抖。我强忍住紧张和恐惧的泪水,用手指把子弹挖了出来。挖出子弹的那一瞬间,我浑身疲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恐惧的浑身颤抖。
“子弹,子弹出来了……”我对蓝霆说。
“很好,下面用棉花,大量的棉花止血。”根据蓝霆的指示,我拿来大量的棉花放在不过五厘米长的伤口里,很快棉花就被血液染红了,一次又一次的换,终于把血止住了。
“蓝霆,我不会缝合。没有学过……”我知道下一步是缝合伤口,但是我甚至连怎么缝线都不知道。
蓝霆在电话那头犹豫片刻说:“叶澜同学,你总会缝衣服吧?”
“呃……但是这不是缝衣服。”我拿着前端弯曲的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蓝霆继续说:“你现在就当是在缝衣服,相信我,没有很大的区别。不过就是伤口好不好看、是否容易拆线的区别罢了。当然还有缝合的伤口会不会破裂。再说,你现在也没时间去学了,怎么扎实就怎么缝!”
蓝霆这么一说,倒也是真的,就算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我也不一定学得会。我于是穿上了针,缝衣服般在查理的伤口上来回穿行,密密麻麻的缝了一排,最后不知道是打蝴蝶结好还是打死结好。但是我想还是打死结吧,毕竟拆线的时候是用剪刀剪,又不是把蝴蝶结一拉就完事的。
缝合完毕,我已经累到不行。我跟蓝霆说了声谢谢,挂上了电话,然后试了试查理的鼻息,虽然浑身冰冷,但是还没死。我用酒精帮他消毒已经缝合的伤口,然后擦伤红霉素眼膏,用纱布包扎好。我心想,查理也真可怜,被我这个没丝毫经验的庸医当实验品折腾一番竟然没死,也算是他命大。
我拔出了麻穴上的针,将他足三里和人中的针旋转着刺下去,这两个穴位很重要,很多时候可以救人命。查理的手指抽筋般颤抖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也拔出了针。
一地的血、一地的棉花、针、药膏和纱布,我浑身是血,疲惫的坐在血里,虚脱的站都站不起来。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贺震天拍着手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我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我手臂的肌肉因为之前的紧张后突然的轻松而发软、发酸,我支持不住的倒在血泊里。浑身因为放松而软绵绵的无法动弹。贺震天一把把我从血泊里抱了起来,我很有些反感他,狠狠捶了他一下,却无力的像猫抓一般。贺震天抱着浑身沾满血的我,走出房门,来到一间以古朴的棕色为主色调、装饰华丽的大房间里,把我温柔的放在一张巨大、柔软的床上,说:“你累了,好好休息。”
我看了一眼干净的床单,说:“你不是心疼你的新床单吗?”
贺震天笑了,吻了吻我的额头说:“但是我更心疼你,因为小澜不是别人,小澜是我的。”
我横了他一眼,说了句:“放P。”贺震天笑了,电话吩咐手下将查理抬出去,我连忙阻止,嘶哑着喉咙朝他吼:“你想把他怎么样?”
贺震天摇了摇头,说:“他被救活了,我自然不会埋了他。你好好休息吧,他在你隔壁的客房里。”
我听了安心的点了点头,对贺震天说:“如果你真的想救他,就买些生理盐水、克林霉素、左氧氟沙星、左克、林可霉素,他需要消炎。但是我建议你最好送他去医院,子弹都取出来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贺震天说:“不是我不想送他去医院,一则我怕惹麻烦,二则,我估计要杀他的人只怕正在那等着。说道消炎,我想先锋消炎更好吧?”
“但是先锋和青霉素一样,有可能会有过敏反应,这里又没办法做皮试。我说的那些都没有过敏反应的。”我叹了口气,说:“我睡了,晚上还要回家吃饭,五点钟叫我起来。”
贺震天什么都没说,温柔的吻了吻我的额头,轻轻为我关上了房门,出去了。
58.同居生活(四)
醒来时,是在温热的水中,一双大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身体,一个火热、濡湿的柔软在我的颈后轻轻吮吸、啃咬着……我微微睁开了眼,眼前冉冉的热气慢慢的腾起……
“嗯……”我微微低吟了一声。
“宝贝,你醒了……”一个吐着炙热气息的声音嘶哑低沉的在我耳畔响起。
我不舒服的侧了侧身子,耳朵被重重的舔舐着:“我在帮你洗澡,乖,别动……”
洗澡?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回过头一看,贺震天和我一样浑身赤 裸的坐在浴缸中。他抱着我,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他硕大、火热、挺立的柱身抵在我的囊带上。我吓坏了,他要干什么,我拼命推着他,想要站起来,贺震天却死死的抱着我,不让我反抗。
“贺震天,你疯了,你想干什么?”我朝他大声吼叫。
贺震天低笑着说:“小澜,你害怕了吗?”
“废话!”我狠狠推了他一把说。
贺震天抓着我的肩膀一把把我按在浴缸边缘,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告诉我你在怕什么?”语气里满是调戏的意味。
“我怕某人神经病发了,我来不及打120!”我用力推拒着他,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贺震天压在我的身上,把头埋了我的颈间,暧昧的低笑着,说:“你猜猜如果我发神经了,会对你做什么?”
这人怎么这样无耻?我生气的瞪着他,他却用他的鼻子揉着我的鼻子,对着我的嘴唇说:“告诉我,叶锋是怎么对你的?”
我听了怒,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他皮厚,就脸上出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子,眉毛都不抬一下。我狠狠推着他,却推不开,贺震天恼了,一把抓住我造次的双手,捏着举过头顶,我弓起膝盖要踹他,他却借着我弓起膝盖的空当挤进了我的腿间,另一只手,缓缓向我腰后抚去。
“小澜,乖,我会好好疼你的,我不会像叶锋那样欺骗你,我会很爱你,很爱你,给我好吗?”贺震天一下一下吻着我的唇,低声说。
我把头侧向一边,拒绝着他的吻。为什么要这样?我刚刚开始信任他,我刚刚开始想要依赖他,他就要背叛我的信任,背叛我对他的友谊?我知道狼终究是狼,那么就不要披着羊皮出现在我面前!
“贺震天……”他的手向我身后滑去,他真的很性急,完全没有叶锋的耐心。我低低的叹了口气,说。
他停住了手,看着我,我继续说:“我要辞职。”
贺震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轻轻的说:“小澜根本不用上班,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小澜只用好好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如果小澜想要,我可以帮小澜开一家医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我摇了摇头,注视着他的双眼,说:“今天,我打不赢你,贺震天,我没有办法……但是,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贺震天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我,沉默了很久,说:“为什么我不行?我对你不够好吗?我等了你三年,你知道我有多少机会可以要你?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做。你可以为一个外人对我呼来喝、去指责我,你可以为一个欺骗你、背叛你的人把我赶出教堂……小澜,你到底把我贺震天当什么了?”
他的眼里竟然充满了痛楚,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我把你当朋友,当亲人……”
“就像叶锋一样?你一样把他当亲人,把他当哥哥,然后你的身体到你的心灵都接受了他不是吗?”贺震天冷笑着说。
叶锋……“叶锋……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我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想再提。我无奈的说:“贺震天,不要让我恨你,好吗?”
贺震天沉默的注视着我片刻,却说:“但是我不是他……我从来就不是他……我告诉你我的残忍,我告诉你我是坏人,但是我也会让你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我可以这样对别人,却永远不会这样对你。我对你毫无隐瞒,甚至把我最丑恶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因为我希望你能爱我,真正的爱我,爱每一个我。”
我睁开了双眼,含着泪,说:“但是,我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了……再也不会了……”
贺震天听了,心疼的看着我,然后紧紧抱着我,说:“会的,会的,你还会爱上别人的,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会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我知道的……我等你,小澜……我等到那一天……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