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族的人算是都心善,就算看著不舒服也就尽量忍耐,没什麽吃饱了撑著的去寻他的麻烦,最多的就是私底下说说,谁让他张的就那麽不顺眼呢,看的让人直闹心。
其实这样才最最伤人,被打被骂总好过没人理睬吧。
他从出生到现在,就直说过三句话。
"恩。"
"不知道。"
"好。"
分别是族长问他是睡莲吗?父母是谁?以後记得千万别离山。
从此,他就再未开口。而现在,代盛会结束,在回家路上遇到这两位来路不明的神仙後,他更是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喂喂,不是哑巴吧。"
举动轻佻的月沛勾起他的头,随後却‘切'了一声又收回自己的手,有没搞错,他们是站在玉遐山──莲族的地盘上吧,怎麽会有长成这副德行的人出现。
一旁的卿寒只是淡淡的扫了眼月沛,相对於对方的夸张反应,他只是皱著眉拎起傻坐在地上的人,冷漠的询问著。"你们族长呢?"
"不是吧,他真是莲族的人。"看到夥伴一本正经的样子,月沛凑上来好奇的打量因为无法畅通呼吸而挣扎的他。"这也太夸张了。"
卿寒先是不耐的推开月沛,继而发现好像手上的人脆弱的很,摔下一脸无辜的他,卿寒不免烦躁起来,转身又把问话的活交给诈诈唬唬的月沛。
"你们族长呢?"摸摸摔在地上的人,看对方畏惧的躲了下,月沛笑越发亲切,"我们可不是坏人哦。"
"族长?"长久未开口的嗓子有些沙哑,连带把主人也吓了一跳,都记不得多久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好惊讶,好陌生。
"对啊。"显然这低哑的嗓音也不再月沛的欣赏范围内,把人从地上提起後再拍拍他的肩膀,原本是想示意他可以带路的,却没想到那人还是一脸迷茫相的傻呆在那里盯著他们两个看。"喂,我说兄台,你到是动啊。"
"你在......和我说话?"胆战的问著,唯恐那两个漂亮的人儿嫌弃自己的外貌而不再和自己说话了。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不爽的抽抽鼻子,月沛不喜欢弱者。b
"原来,真的是在和我说话。"像是受到什麽天大的刺激,他手抚的胸口,五官平庸的脸带上了从未出现过的灿烂笑容。
"天啊,不是碰到疯子了吧。"吐吐舌头,月沛本来是像回头和卿寒开下玩笑,却被後者冷冷一瞪,立刻什麽玩闹的心思都没了,乖乖的转过头说著:"你叫什麽啊?"
"我吗?"他歪著头,像了很久很久,最终摇摇脑袋,憨厚的喃喃著:"不知道啊。恩,他们都叫我丑家夥。"
"哦~,丑家夥!"月沛眯起的眼睛闪过一丝嘲讽,真是个好名子啊,莲族还真是够重视容貌的了。
"那带路吧,丑家夥。"而对於一些轻视自己的人,那就更不用客气了,不是吗?
"这不是我的名字。"另人意外的,男人没有迈开步子,而是执著的纠正月沛不恰当的言语。"我没有名字,而且我不叫丑家夥。"
"啊?"月沛一时语塞,难得能言善辩的他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待过了好一会才反应的过来。"是你说你叫丑家夥的啊。"
"但是那不是我的名字。"
"那有什麽关系。"听到卿寒那边传来‘呲'的一笑,月沛有点恼羞成怒的大吼,"还不都是一样。"
"不一样。"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卿寒难得扬了扬嘴角,嘲讽的对月沛说:"难道你觉得一样。"
"你少来掺和。"被卿寒刻薄到的月沛怒红了脸,这叫什麽事情麽。"我管你是谁,快给我带路。"
"但是......。"还想说什麽的人在月沛要杀人的眼神下乖乖的迈动双腿,嘴里却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在嘀嘀咕咕。
"没有名字,但是不叫丑家夥。没有名字,但是不叫丑家。......"
"够了。"在鬼才知道有多大的玉遐山上兜晃了半天,月沛终於忍不住的开口要那个一个嘟囔个不停的人住嘴。亏卿寒还一直嫌他罗里罗嗦的,怎麽那丑家夥在那里叨咕半天也没看卿寒叫他闭嘴,而是吧自己给憋的不耐烦的跳出来大喊。
"莫白。"卿寒直接忽略掉要抓狂的月沛,冷冷地看著有些被吓到的人,抛出了一句话。
"什麽?"
"我说你以後就叫莫白。"
"哦。"被赐予名字的他没有欣喜若狂,只是悠悠闲闲的应了一声,便继续带路,在他身後的卿寒和一脸惊异的月沛就只看到那厚实的肩膀从细微的颤动变成大幅度的抖动。
"你今天怎麽多管闲事啊。"好奇的凑到卿寒耳边问,奇怪这个一向淡然的人什麽时候好事起来了。
"太吵。"甩给月沛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卿寒红润的薄唇扯出一抹笑容。"比你还吵。"
"别拿我来对比。"不满的抱怨著,月沛快走两步,探头去看莫白笑的有些抽经的脸,"有那麽高兴吗?"
"谢谢。"莫白没有理会月沛的问话,而是回头向卿寒笑的道谢,很纯真,却看的卿寒寒毛直竖。只能说,那样的朴实的脸实在不适合那麽娇媚的笑法。
"受不了。"月沛小声地抱怨著,"还有多远啊。"
"沿著这里,很快就能到了。"伸出壮实的手指向前方,莫白希望这段路能越长越好,他就可以和那个给自己起名的人再多待一会了。
"那我们就自己去了,多谢。"眼看目标就在面前,月沛挥挥衣袖,正准备腾空而去,却没想到看到一幕让他从云上摔下来的场景。
那丑家夥,哦不,是莫白正拉著卿寒的衣摆,七分可怜三分害羞的低声问著。"你......你叫什麽。"
这其实也没什麽,一般见过他与卿寒的都有变花痴的倾向,但是还从来没人敢这麽抓住卿寒不放的,要知道那家夥最厌恶的都是旁人的碰触。偏偏......偏偏这次卿寒居然没有发火,而是凑到莫白耳边不知道说了什麽。就只见莫白像被扎著似的撒了手,既不可见的点点头,就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这......那个,你跟他说了什麽啊?"好奇到无以复加,月沛又是好笑又是奇怪的看著恢复冷漠的卿寒。
"关你什麽事。"g
丝毫不给月沛面子,卿寒连白眼都懒的赏赐给对方,直接腾空而起,往他们这次所来的目标奔去。碰到了他,让自己打破了原先的决定,还是把事情速战速决的好。
"这个......。"莲族族长听了卿寒和月沛的来意,为难的思索著。这两位大仙是得罪不起的。一个是东方青龙,一个是南方朱雀,随便跺两下脚就能把这山给踩平了。但是,他们提出的要求也实在是......。
"我们知道这让你们为难了。"收回先前和莫白调笑的态度,月沛此时的话语带著温暖的笑意,却又让人不寒而栗。"可以容许你们提些补偿要求,但是要是拒绝的话......。"
话留半截,却更是让莲族族长心惊胆战。
"好...好吧。"无奈的点头允许,其实来征求他们这个微小种族的意见就已经是极为难得,更何况这两位大仙根本就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委屈的站起身,先朝卿寒和月沛行了礼,好茶好果的伺候上,那族长这才跑去将族内的宝物取出奉上。虽说此物对於他们这些个精怪来讲并无甚大的作用,但这个白白的送了人却又不舍,到最後也只得了点不值钱的仙花仙果的补偿,当然这与本文无关。
等到东西到手,月沛才恢复一贯的调笑,故意当著卿寒的面拉过莲族族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族内怎麽会有那麽平庸的莲妖啊?"
"这......"族长被没头没脑的这麽一问,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仙说的是...是......。"
虽然知道月沛说的是谁,偏偏脑袋里就是叫不出名字来,而他这一脸的急躁看再卿寒眼里又是另一番含义。
原来这皮囊之躯,还当真是如此重要。一旦没有好的相貌,就被忽略之此,真是可悲。
放下茶碗,卿寒扳著脸,直把那可怜的族长吓到战战兢兢,"不知我们族人是否得罪大仙了?"
"这到不是。"月沛突然阴阳怪气的一声轻笑,手上下了三分力,就把身子边的茶几给撵成了碎渣。"你们胆子不小,居然私藏起罪犯来。"
"这......这从何说起啊。"
"此人一看便知是天庭上私逃的烧火童子,难道以你的修行居然看不出来?"月沛纯粹是闭著眼睛瞎掰,吃定了那莲族族长就算知道也不敢怎麽驳了他的面子。
"小妖修行不够,并未看出不妥。"那族长还当真思索了一会,但到底也是个聪明认,更何况这莫白一直是他们的心头刺,要是能做个顺水人情那何乐而不为之呢。"那就有劳大仙带回天庭了。"
"这是当然。"眼珠子一转,月沛看到卿寒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他认了自己的做法,真不好友看上了那丑家夥哪点,要自己来扯这麽一个谎。
而莫白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天上的烧火童子,众妖梦寐以求的得道成仙就被他如此糊里糊涂的达成,真是傻人有傻福。
话说等到他们从莲族族长那里出来,卿寒只撂下句"你先回去交差,我稍後赶上。"便在一阵白烟众消失,留下月沛在原地埋怨了半天,真是什麽活都推给他干,现在那家夥大概满脑都只剩那个丑莲妖才是。
不过也奇怪,卿寒一向冷清无欲,怎麽会突然间对个偶然遇上的妖怪那麽上心,除非......莫不是......。
想到什麽的月沛腾空而起,把交差什麽的都抛之脑後,反正那些家夥也拿他没辙,现在当然是把事情查清楚比较重要,要是真跟他想的一样,那事情就好玩了。
月沛匆忙的往回赶时,卿寒正拉著莫白往屋外扯去,要不是怕自己的法力伤到没什麽根基的莫白,他早就一掌轰上去了。
"等一下,我还没收拾好。"虽然害怕卿寒的冷脸,但莫白还是固执的要把那些个零零碎碎的物品带走,先前卿寒靠在他耳边让自己回屋收拾东西准备跟他走时,就赶快回屋忙活,却到现在还没全部打包弄完,怪只怪东西实在太多,光那些在湖边拾来的漂亮石头就有不少,再加上一些干花,杂草的。虽然莫白也知道那些东西没什麽用处,偏偏就是舍不得丢下不要,直把卿寒气的想把这屋子给扫平了才好。
而卿寒看莫白实在是不愿舍弃,终是停下拉扯,恼怒的开口:"真的一定要?"
"我......"莫白却是不舍,但又怕自己说是那麽卿寒就会嫌麻烦抛下自己,一时没了注意,傻傻的站再那里不知所措著。
看到莫白最终委屈的低下头,慢慢摇了一下,卿寒无奈认输的把他高大的身体搂进怀里,右手撵了个指决,淡淡的白光把整个房子都包拢起来,随後跟著他们真奔东方天际。
"啊。"莫白茫然四顾,吓的瑟瑟发抖,紧紧的抱住卿寒纤长的身躯,把头埋进那温暖的怀间。
在呼啸的风声中,莫白好像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中也是在高空中飞著,但是却是骑在一个怪物头上。
鳞身、棘脊、尾长,头长吻尖,颊短额长,眉高齿利,有须有角。
然後......然後他就被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人给喊醒了。
早他们一步的月沛已然等在那里不少时间,脸色不是很舒心的样子,一把拉过莫白上下打量。
"卿寒,你刚才为什麽不说。"看了好久,月沛才放开莫白,恼怒的责怪卿寒。
"说了又怎麽样。"卿寒语气平平,却带著一股漠然。
"再怎麽样都要教训他们一下,真是气死我了。"想到先前莫白所说的一些话,月沛就不甘心,早知道的话,一定要好好整整那该死的莲族,欺人太甚。
"别忘了,你原先什麽态度。"拉回莫白,卿寒突然笑了出来。"难道你不是以貌相取?"
"我那是以为他也是莲族的啊。"不以为然的耸肩,月沛自我开解著,他那是不知者无罪。"好了好了,先不说那麽多,你现带莫白下去休息,等我把东西交给他们再来叙旧。"
话语未断,人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莫白就跟著卿寒走过一道门,再往内走,不久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他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茅屋。
"你不是不舍吗?"卿寒牵著莫白的手和他一起走进,屋内的摆设物品一样未少,只是那些破破烂烂的家具物件都被换成了新的,几根长了腿的仙草正绕著铺在床上的石头瞎转悠,一看见他们後立刻就嘀哒的跑了出去。
"你要住这里也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跟我住一起。"还是一贯的淡然语气,却没人知道此时的卿寒眼里有著的温柔宠腻。
"要不然,跟我住也行啊。"
跨过躲在门边偷看的仙草,走进来的是个身穿白衣的清秀男子,看见莫白直盯著他瞧,微微一笑道:"北方玄武,秦寒。"
出乎意料的是,莫白直接忽略他,转头看向卿寒。
"东方青龙,卿寒。"
秦寒苦笑,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麽漠视了去。只能自顾自的拣了张椅子坐下,幻化出四杯香茶和糕点,递给尾随而至的月沛。
"我说,可以把事情告诉莫白了吧。"一口饮干秦寒送过来的茶水,月沛心急的说道。
秦寒点首,月沛才一回来问清楚事情,就宣扬的世人皆知,要不是白虎远在异地,说不定也回来看看当年的小花子现今是如何的模样呢。
当年月沛和莲花仙打赌,赌的是能不能一天把卿寒憋出三句以上的话来。他赌能,而花仙赌不能,结果在月沛的努力下还真说出了三句以上的话。
"滚!"
"快滚!"
"给我滚!"
"该死的立刻滚出去!"
於是月沛鼻青脸肿的找花仙要彩头,而花仙不情愿把王母赏赐的仙桃输给月沛,就耍赖把不小心蹦达到老君药炉边给烧的半死的花子给了月沛。说是要救不活就是月沛的法力问题,要是救活了就当时彩头送给月沛了。
这无赖的举动气的月沛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把人家仙子给揍一顿吧。而真让他去治疗那死了半条命的黑不溜秋的花子他又没什麽兴趣,就不负责任的丢给了还在火头上的卿寒。
卿寒不是心软的人,但是他看到那花子虚弱的在他手上摇摇摆摆的走时,就不知道为什麽不受控制的施起法来。
於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小花子还真就这个被卿寒给治好了,莲花仙子也没有失言,亲自过来教导卿寒应该怎麽养他,怎麽照料他。却任谁都没想到,卿寒真的把那出苞的小莲花照顾的很好,虽然莲花仙子频频叹气。本来漂漂亮亮的仙花被老君的炉子那麽一熏,便的是又黑又小,丑的要命,也亏的卿寒不嫌弃。
原本卿寒还忘了给莫白起名字,直到有一天莫白能自己走动了,出门去和别的仙花仙草玩时被人家狠狠的嘲笑了一顿,才哭著回来询问卿寒。
"为什麽我没有名字,他们说我比老君的煤炭还黑。"小小的瘦瘦的莫白那时候哭到睡著,气的卿寒差点没出去‘欺压弱小。'
等第二天,卿寒就给莫白起了名字,却把月沛笑趴到地上,"莫白莫白,不就是黑嘛,这真是起的什麽名字啊。"
随後月沛又是鼻青脸肿的走出卿寒的神殿。c
莫白跟了卿寒很久,久到干瘦的身材被喂的装硕结实,久到卿寒从事不关心的变成劳累操心,久到众人都一位他们会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