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御无烨一震袖,二人瞬间消失在平台上,再次出现,是在一间宽敞的房间内。而那人平卧在床榻上,一脸茫然。
御无烨微笑,上前道:"上邪,你终于醒了。"
原来光团中的人正是御无烨答应医救的飞华上邪。
飞华上邪意识还处在混沌状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思绪渐渐清晰,飞华上邪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御无烨,几乎是一跳三尺高:"御无烨!你怎么会在这里?"
御无烨觉得好笑,反问道:"我会什么不会在这里?"
"你......这里是?"飞华上邪终于注意到四周的异样,显然此地已经不是堇王宫了。
"这里可是江湖十大禁地之一的御华楼呢。"御无烨的尾音一扬,似乎颇为骄傲。
"御华楼?我怎么会在这里?"飞华上邪更奇怪了。
"......在我告诉上邪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前,还先请你把衣服披上吧。"御无烨终于又露出狐狸般的笑,将手里抱着了玄色长衫递给飞华上邪,还作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上下打量。
一阵寒风过,飞华上邪顿时觉得冷飕飕的,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吓了一大跳。不过多年练就的城墙脸皮不是白搭的,飞华上邪优哉游哉地接过衣服,嘴里还道:"本公子身材出众,平常人想看还要收钱,今天让你免费大饱眼福,你还不感恩戴德,谢过本公子?"
"切~~我还怕长针眼呢!"御无烨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三个月不见,你脸皮厚了不少。"
"什么?"飞华上邪听出些端倪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左手抚住自己的前胸,惊异地发现那本应该横在那里的伤口居然不见了,如同从来没有过一样,"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呼啸而来的利箭和撕心裂肺的痛楚都不过是南柯一梦?
"终于发现啦~"御无烨的脸上似乎写着"你真迟钝"四个大字。
"那箭伤......"飞华上邪有些愣然。
"哼!还不是你家少爷拜托我的。否则你飞华上邪早见阎王去了!"御无烨得以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说......是枫狄他?他现在人在哪里?"飞华上邪一听是叶枫狄拜托,心下一暖,连忙问道。
"嗯......现在不知道,反正是先回去给永陵王解毒了。"
"这样......"他没事就好......飞华上邪有些恍惚。
"喂喂,倒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话说回来,那么重的伤,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你怎么做到的?"飞华上邪正色道,心里惊叹御无烨果然不愧"医仙"之名。江湖上又些不好听的谣传说御华楼楼主会其实根本不是靠医术高明,而是会妖法。毕竟御无烨从来不少仇家,在江湖上是亦正亦邪,光凭他那性格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必然会有人和他过不去造谣诋毁。
不过,飞华上邪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像他一样能让这么重的伤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即使是此次亲身经历,飞华上邪也觉得着实不可思议,仿佛法术一般......
但他知道御无烨向来不喜欢别人关系他的个人问题,反正自己没死,已是大幸。
"我怎么医治你的你不用管,倒是你,一睡就是三个月!"那小家伙可等急了吧,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系。
"三个月!?"飞华上邪惊讶。
"本来想以你的伤势一个月就应该好了,没想到你要在璃水里多赖上两个月。"
"璃水?"j
"真是让你捡了大便宜了!璃水是我御华楼所在独有的一处温泉,混合了我特制的疗伤药物,不仅有神奇的治愈之术和去百毒之效,如果长时间洗浴,可以精进内力,舒精活血。如果正值功力冲关之际,能减小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你这一睡就是三个月,现在修为应该是大增吧。"御无烨解释道。
"果真有如此神效?"飞华上邪听了大喜,立马探了探了自己的内力,发现真的如御无烨所说精进了不止一倍,直呼幸运。飞华上邪正想劈出一掌,小试牛刀,却不想被御无烨截住,"喂喂喂!你可不毁了我的屋子!"
飞华上邪收回手,一改以前的吊儿郎当样,向御无烨抱拳相谢:"无烨!这次得你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
"那以身相许吧。"御无烨笑得像得意的猫一样。
"......你先去问问商兄的意见吧。"
"切~~~没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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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阁,枫榀居内院的栖风亭里,叶枫狄正呆呆地靠在亭柱上,看着不远处池塘里的鲤鱼出神。回来尚云阁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这三个月的日子风轻云淡,御华楼一点消息都没有,他都快要闲出鸟来了。最开始天天就盼着能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结果近百天来如一日,叶枫狄从最开始的期盼到后来的暴躁再到现在的心不在焉,时时走神,整个人可以说是性格大变。这一点,让从叶枫狄小时候就习惯了他极端热闹性格的下人们奇怪了好久,私下里讨论了好久原因,最后也不了了之。
月倾云暂时是不想让她的亲亲儿子出门了,不过就连一度想要翻越尚云阁那道高墙的叶枫狄似乎也不那么热衷于再继前程。叶家三魔鬼姐头最近也觉得无趣起来。因为无论她们怎么欺负小弟,也不见他像以前那样反应激烈地寻死觅活般逃走。
叶之宁从亭子后面走出来,走到叶枫狄面前,郁闷地用手指戳戳自家小弟嫩嫩的脸,得来的是叶枫狄茫然的眼神:"三姐,好久不见。"
其实我们早上才见过......叶之宁捏了捏拳头。
小叶子转头,继续冲鲤鱼翻白眼。
一天又过去了......
但是老天有眼,终于某一天,小叶子忍不住了仰天长啸:
"飞华上邪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飞华上邪你个白痴!"
"飞华上邪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哼!"
"飞华上邪你......"
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真是太伤人了,原来少爷你希望我死掉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叶枫狄猛然转身,看见某人正站在自家房顶上,脸上依旧挂着欠扁的笑。
"你......你去死吧!"一个爆击。
某人从房顶上自由落体坠地。
死了。
才怪~~~
再再再终于------
"亲亲儿子~~~~~~你娘亲我回来啦~~~~"月倾云唇角微挑,狐狸般的笑,转身拐进枫榀居。
屋里空空荡荡,无一人。
"亲亲老公~~~你的亲亲儿子又离家出走啦~~~~~~"
"哎哎哎,来了来了,亲亲老婆,何事?"
"唰"的一声,一个身影出现在月倾云面前,依旧是那坚毅的轮廓,挺拔的身姿。
叶之尚一个箭步闪到亲亲夫人面前,一脸关切状。
"亲亲老公~~~你的亲亲儿子又抛家弃母,远走高飞啦~~~呜呜呜呜呜~~~"月倾云执起袖子,挡住脸,哭得稀里哗啦,十分入戏。
"阿?"叶之尚一脸木然。
"呜呜呜~~~~~你说他这个不孝子!被他老公上门接走了,说都不说一声,害人家好寂寞噢~~呜呜呜呜呜~~~~~你说这女婿也真是的,招呼也不打一个......"
乖儿子,老爹对不起你!让你被你娘亲给卖了......呜。
-End-
番外 黎月之白
黎何忧是一个漫不经心的人,向来如此。
即时是以窃玉公子的身份游走于各方红颜知己,各色倾国佳人之间,他依旧漫不经心,漫不经心得风度翩翩,虽然外称采花大盗,却不知迷煞了多少女儿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花花公子,他身边从来不缺少美人。
美酒佳肴,玉壶光转,佳人锦瑟,一曲翻弦,黎何忧频繁享受着所有男人最蒙昧以求得生活,乐此不疲。
他可以今夜在兵部尚书周大人千金的闺房里,对羞涩的大家闺秀甜言蜜语,明天就已经在醉红楼里同花魁柳灵仙把酒言欢。朝廷的通缉窃玉公子的赏银一涨再涨,他黎何忧从来都不屑。
能得一度春宵,何忧明日之地?
"醉了红颜,断了琴弦,妾心何依,君心何处?"
那日一夜春宵过,柳灵仙抚琴而歌,双眸含水。
君心何处?
"呵,我的心自然在这里啊~"黎何忧牵引着美人的纤白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温暖而有力。
柳灵仙怔怔地感觉着手掌下怦然跳动的心脏,却觉得眼前这个笑得俊朗潇洒的人是那么的残忍。
他的心从来都是他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包括自己。
"我该走了。"他悠然起身,着了衣服,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那两片总是勾勒着最优雅线条的薄唇竟然是如此冰冷。
烟雨楼台拦不住他越走越远,消失不见。
她驻在窗边一直望着,想起他跳动的心脏,以及那从来没有到达过眼底的微笑,一滴泪落在初起的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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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凌乱的脚步声惊散了夜半乌啼。
密林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黎何忧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艰难地移动步伐,没迈一出一步,都仿佛要耗光他所有的气血。腹部尖锐的痛楚却让他的神经异常灵敏,草木皆兵。
没想到,他窃玉公子也会有今天......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如此狼狈......真是......可笑至极!
细碎的脚步声再次警醒了他,他警惕四顾,隐隐可见夜色里寒光点点。
这林中着实是夜间躲藏的好地方。
"黎何忧!你不用在躲了,现在束手就擒,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雄浑的声音的想起,却是那装模做样的武林盟主周少明。
"呵......周盟主这番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啊."他背靠一棵巨大的树,勉强支起早已精疲力尽的身体,口中仍是一点也不想吃亏,反正眼下自己已经被锁定了,怎么都是死,不如痛快一点。
"哼!窃玉公子!你休要逞强,给脸不要脸!你落入我们手掌不过是时间问题。"等不及开口说话的是天一阁的年轻少主,似乎刚才一直是躲在后方观望的。
"真是冲动~~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没有实力说话......咳咳......只能一逞口舌之争。"丝毫不客气的还嘴,却不想胸口一阵气血沸腾,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黎公子,你何苦至此,回头是岸。"道貌岸然地灵濬上人上前两步缓缓劝道,眼里满是佛光璀璨。
虚伪!黎何忧冷笑,若真了回头,还不被他们千刀万剐。信才有鬼!
"你以为你中的是什么毒!姓黎的!欺霜毒乃天下四大至毒之一!一旦毒发,静脉断绝,五脏溃烂而死,嘿嘿,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阴冷的声音是厥家掌门。
难怪,刚才厥子岩那死老头一剑刺中他下腹时,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一张菊花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真是的......长得那么丑还出来吓人......
"咳咳......"一看手心,血中隐隐透着青黑,果然是中毒了呢......"呵,原来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是喜欢背地里暗算他人的小人......"
"你!"鬼影幢幢的密林里传来细碎的不满愤懑之声。
明明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力却异常灵敏,黎何忧苦笑,移动脚步的力气似乎都没了,他顺着树干慢慢滑到地上。
快被找到了呢......
黎何忧讷讷地想,感觉生命力一点一点地离开自己,消散在空气里。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之极,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仿佛他生命的倒计时。
艰难地移动了一下右臂,从早已残破的袖中抖出一只小飞刀,这向来是他当暗器使用的。本来以为刚才他以一敌众已经用完了,没想来内袖里还藏了一个。
将最后一丝内力注入飞刀,他努力压下上涌的气血,高声笑道:"想抓住本少爷,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话毕,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将飞刃掷出,引来一片沙沙的响声,惊起夜间鸟鸣。
"快!那边有声音!快追!你们几个!留下来继续找!"散落在密林里追杀他的众人马上听到了响动,立马往声源出追去。
"是!"接着便是凌乱的脚步声。
看来他们也不是那么蠢......居然留下人来......
黎何忧的视线开始变得一片空茫,呼吸也渐渐弱了。
夜半风起,他无力地躺在地上,任凭漫天的落叶地将他掩埋。
"就算是没有被找到......自己也怕挺不过着欺霜毒吧......"闭目前他无奈地想,"看来是真要命绝于此了,可是自己还没来的及赴红叶美人的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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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何处......君心何处......
是谁在他耳畔呢喃,声音无奈。
我本是薄情男儿,灵仙啊灵仙,你怎能指望从我这里得到心?
就算有,也从来只能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了很小很小的他,那是师傅还在世的时候。
听说师傅当年也是个风流浪子,处处留情,看似温柔似水,实则冷酷而薄情。
但是师傅对他很好,待他如亲子。
师傅有秘密,从来不让他进他的房间。其实他知道的,因为一次师傅喝醉了,把他拉到了他从来没有进入过的石屋里,指着石屋墙上一副巨大的画像,一直不停地问他:
"你说!他有什么好的?!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何死了还要让我魂牵梦绕,不得安宁!我曾为他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然后师傅哭了,很伤心的样子,口里还一直问着那几句话。
画里人笑得璨若朝阳,眼里却凝着冰霜。
那时,他突然做了个决定,以后绝对不让任何人入他的梦。
醒后师傅依旧云淡风轻,对画的人却绝口不提。
这样一过又是十年。
师傅病逝前他招到床前,石屋里,那是他第二次看到画中的人。
师傅指着画里的人道:"何忧,你可知,他是谁?"
"徒儿不知。"对啊,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虽然第一看的时候就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你可想知道?"
"徒儿不想。"
"......为何?"
"因为这个人让师傅伤心,我不喜欢他,为何要知道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
"师傅,您快些休息吧,今早又呕血了。"
"......何忧......虽然不想说,但是你的命定中人会是你第一眼看见的左锁骨下方都有紫色双月刺青的人。"
"师傅......何忧不要命定中人。"
"......何忧......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像师傅一样......也不要像他一样......"
"师傅是什么意思?徒儿听不懂。"
后来不论他怎么问,师傅只是摇头,说命云的漩涡,避不了的。
再后来,他满十八岁的那天,师傅辞世;也是那天,他最终还是得知,那画中人是他的父亲。
幽幽醒来,已然别是一番天地。
黎何忧逃不出叶枫狄天网恢恢,最终可怜兮兮地接受了小厮的职务。
然后,遇见飞华上邪,遭遇永陵王,踏上往堇国之路。
他不是特别小心地注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因为叶枫狄少年神医的名声太过响亮,就算是顾及到以后自己可能遇到的天灾人祸,黑道白道均要礼让三分。
他置身事外,一路上看飞华和他们家叶小少爷互动,颇为有趣。
直到那天,他们救了那个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