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羁绊————钱钱

再加上，雪的成绩从国中时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第一名的状况下，被迫沦落到第二名的翼璇更加痛恨两人，至於翼汝则因为翼璇的关系，也跟著「闻鸡起舞」，处处找两人麻烦。
而影则是老样子，成绩从来保持在一百名以下，继续惹事生非，完全不造成任何威胁，受众人轻视，本人似乎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好。
两兄弟仍然和小时候一样，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感情好的吓人。
学期初，学校竞选学生会会长，雪、翼璇等几个成绩好的被推选为候选人，翼璇誓在必得，翼汝也帮著东跑西奔。
这个时期，处处找麻烦的两兄弟没有再骚扰两人，两人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学期初，学期中时，学生会会长票选结果出炉，在翼雪刻意的低调下，翼璇顺利的当选学生会会长职务，雪则为副会长。
这是翼璇首度赢得的胜利，当天回家与弟弟翼汝大肆庆祝一番，未来的日子，对兄弟两人敌意稍微收敛，也渐渐不再想尽办法找两人麻烦。
这天，温暖的阳光笼罩大地，影翘了国文课，平躺在顶楼阳台上午睡。
刚睡醒的影，眯眼看著颇刺眼的阳光，吁了口气，看看表，在十分钟下课钟就响了，雪一定会找上这，然後将他这个哥哥臭骂一顿。(汗)
自从上了高中後，影便不再唤翼雪为阿雪，改称雪。
就在这时候，一名女孩从楼梯口走出，轻巧的脚步声让他慵懒得坐起，看了女孩一眼，没看过，他暗自下了结论，然後躺回地面。
女孩注意到他的目光，红了一张脸，蹉跎许久，才羞赧的道：
「影、我、我喜欢你，跟我交往好吗？」
影转走的头再度转回女孩泛著淡淡粉红的脸上，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告白，不过，通常会跟他告白的女孩，几乎都是那种爱玩爱闹的类型，这类乖巧害羞的倒是第一次见过，让他感到十分新鲜。
他再度坐起身，背靠墙壁，露出一抹痞味十足的笑容，开口道：「你叫什麽名字？」原本稚嫩的嗓音早因变声期而变得沙哑低沉富有磁性。
翼影的笑容迷惑了女孩，慌乱的低下头，连耳根子都红了一片，这让影觉得非常可爱。
「我...叫、余馦。」
是一个「外姓」呢......影眼中精光一闪，抬手用力扯了下余馦小手，余馦啊的一声，跌进影厚实的怀中，她顿时动都不敢动，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
「余馦同学，你很可爱唷。」耳边传来影愉悦的轻笑，余馦迷乱的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
她从国中开始就暗恋影了，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翘课来告白的──
影抬起她的脸，清纯可爱的脸蛋上尽是羞涩，回想前阵子在翼家，那男人将他们这些孩子召集起来，要人为他们安排与翼家女人婚配，哼，可笑。
虽然他早明白翼家人行事作风有多古怪多让人难以置信，不过，这麽早就找人帮他们「配种」，实在很蠢。
「我可以吻你吗？」他诱惑似地问，如果他先一步弄上一个外姓女孩的「种」，那男人是否会暴跳如雷？嘿......值得试试。
「啊...」余馦呆住，根本无法反应，看著影在自己眼前越发接近的狂肆俊脸，她不自觉地想闭上眼，将自己双手奉上。

「哥哥。」忽然，轻柔细致的声音传来，惊的纠缠一起的男女猛然分开。

女孩满脸通红，啊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掩面逃出阳台。
影偏头看去，知道是自己弟弟雪，乾笑两声，「呵呵...雪。」
只见，雪一脸怒气的走近，然後坐在兄长身边，「哥哥，你该收敛了。」
可能是因为两人是双生子的关系，很多时候，影无须说什麽，雪早已明白他的心思。
方才那女孩看来是个「外姓」，他一想便知道哥哥的想法，肯定是因为翼烨炜那次召集的关系。
他也同样觉得受到侮辱和不满，但是哥哥的做法──总是太过激烈不理智。
方才那幕，著实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好了好了，雪，别这样嘛，生气会加速老化，我可不想我漂亮的弟弟早衰呀──」
影陪笑道，话才说到一半，雪又怒瞪他一眼，他马上无辜的噤口，他又说错话了。
「雪...好了，别生气了，我会收敛，真的，好吗？」他叹口气，雪是处事越来越成熟圆滑了，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觉得自己太狂妄冲动。
本来单纯天真的雪，让翼家弄成这副老成模样，他实在心疼。
「哥哥...」想著，雪的叫唤将他拉回现实。e
映入眼帘的是雪瞬间凄楚可怜的脸蛋，一时之间，影无法动弹，被震慑住了。
「不要让我难受好吗？」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失去你，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跟你一样坚强、跟你一样独立......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一直以来，雪都以为兄弟两人形同一体，不可能分开的，也因为这样互相支持，他才有办法蜕变，成为一个全新的翼雪。
可是，就在刚刚，看见影和那女孩纠缠一起的身影，他忽然之间感到慌乱，有种被背叛抛弃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为什麽，可是他知道，他只有哥哥一人而已。
影看入雪满是痛楚的眼里，他明白雪的感受，同样的，他也无法忍受一直是一起的雪抛开他，不再只是两个人互相依赖。
许久，影才揽得雪的肩，轻声道：「对不起...」
他偏头看向雪，雪同样看著他，幽深的瞳孔映著彼此的脸孔。

「这样好了，哥哥跟你做个约定。」影努力想抚平雪的心情，嘴边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约定？」雪皱眉问。
见雪被他转移目标，他又道：
「就是...雪，如果有一天你或者是我背叛了对方，都要接受对方的惩罚。」
「啊？什麽惩罚？」雪疑惑的再问。
影没好气的揉乱雪的头，「笨蛋，既然是惩罚，当然是让要惩罚人的那一方想啊！」
「哦...是这样啊。」雪扬起一抹笑容。

两人只是很单纯的想互相依靠──

这时，影雪十六岁，高一即将升上高二。

八

翼璇自从当上学生会会长後，与翼汝就很少找影雪两人的碴了。
就这样，两人顺利的在第二年升上高二。
一晃眼，高二的第一个期中考即将来临。
碰、碰、碰，静谧的图书馆中，传来重物敲击的声音，惹得一些假日来研修的同学皱眉侧目。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斥责，因为，正在用脚大力撞击桌脚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学校里赫赫有名的「不良份子」翼影。
只见，影一脸无聊的看著眼前专心看书的雪，他抗议的又重敲几下，发出更剧烈的碰声，美丽的人儿看都不看一眼，继续仔细的研读书籍。
影垮下肩膀，一张英俊的脸孔顿时黑了大半，「雪...我出去等你好不好？」
待在这鬼地方，他会疯掉。
半晌，雪从书中抬起头，冷冷的瞅著他看，他一阵心虚。
「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一句话，将他堵的哑口无言。
无语问苍天，影无声的哀嚎，整个人趴在桌面上做垂死的挣扎。
「你这奸诈的弟弟，趁我累挂的时候问我，我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啊！」影无奈的抗议，前天他翘课在外头鬼混到放学回学校，然後一起和雪搭翼家「专车」回家後，他立刻倒床就睡，隐约中听见雪似乎在问他什麽，睡死的他当然也就随便回答。
谁知道美好的假日，一大早他又想溜去鬼混的时候，雪一把拉住他，说他答应过他要跟他一起来图书馆念书。
「反正你答应了。」雪露出得逞的笑容，继续低头看书，边轻声道：「哥哥，别这样，不是说好会收敛的吗，就好好考一次试嘛！」
影眸子一暗，随即恢复懒散，「没办法啊，你哥资质驽钝，不会念书，你念的好就好了。」
雪叹口气，影的能耐，他最清楚的。
要不是每次大考小考哥哥都交白卷，难保这个第一名就不是他来做了。
他更知道，影这麽做的原因，他是在反抗，一种无声的反抗。
但是，这种方法并不顶好。
虽然这麽说有些现实，但以目前的处境来说，好好的表现往上崛起，才能更有效率的脱离翼家，不是吗？
哥哥其实也明白这点，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而这样挣扎，能撑到几时？
在一年，他们就十八岁了，苓姑姑说过，十八岁那年他们两人将被分开──
他不要啊，所以才希望彼此更努力的前进，脱离那男人的掌控，得到自主权。
影也懂得雪的意思，但做到一半的事情，岂有停止的道理？
都已坚持到这个时候了，如果不继续坚持下去，那之前他所做的算什麽？
他就是要翼烨炜那男人觉得他烂，认为他没用，然後最好弃之不顾。
两人间各有各的想法，也因彼此明白，没有继续说下去。
最後，影还是一科都没看，默默的陪雪念书。
影这种过动儿，要他在图书馆什麽也不做的安静，简直要他的命，就在他终於快爆发之际，雪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书本。
眼一亮，影推开椅子站起来，嘿声讨好道：「我帮你收、我帮你收。」语气中有即将解脱的兴奋。
雪瞪了他一眼，真拿这个哥哥没办法。
然後两人回到翼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才刚踏进玄关处，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传来，影雪纳闷的互看一眼，就见一名女仆上前，对两人鞠躬，「影少爷，老爷吩咐要你回来後立刻进书房。」
只叫他去？影皱眉，在雪眼中同样看见疑惑担忧。
「哥哥......」雪拉住影的衣角，平时那男人根本视他们两人的存在为无，除非影又惹事生非，干出一些事情来惹怒他，要不然，那男人从未在「无事」的时候见他们的，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有些恐慌，总觉得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了。
「没事的，雪，你先回房间等我。」影安抚道，雪虽然不愿意就这样离开，但是他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到，只好艰难的点点头，忍住想回头的欲望快步离开。
看雪离开後，影这才双手插口袋，一副屌儿郎当之态随女仆到翼烨炜的书房前，女仆敲门，然後将门打开，示意影进去。
影进去後，女仆这才又将房门关上。
书房内的气息很沉，影进来後，男人并未立刻说话，继续手上的工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影同样不主动，冷冷的盯著男人动作，两人之间似乎弥漫著某种风暴。
许久，男人才停下手边的动作，抬头看他，那眼神没有嫌恶或是其他，漠然地看著。
冲动成性的影，再也暗耐不住，「有何贵干？」
男人没有因为他失控无礼的话作出任何反应，跟往常一样，又将头低下继续他的工作，淡淡地道：「这学期开始，成绩给我好起来。」
影怔了下，什麽？
「我不想。」他回道。
话才落，男人脸上多了一丝冷笑地睨向他。
「你最好听进去，我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费神。」
男人的胁迫是那麽刺耳，影怒极反笑，双手握得死紧。
「出去。」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影迅速离开书房，连半刻都待不下去。

没看见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九

影没有告诉雪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模糊的说那男人觉得他成绩烂让他蒙羞，雪也没在追问，隐约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努力的压抑不安，然後，期中考也到了，雪开始为了准备考试，渐渐也将这次影悍男人的见面淡忘，影同样跟往常没有变化，继续他悠閒轻松的「堕落」生活。
直到期中考完，成绩公布後，两人才再度面对即将来袭的风暴──
雪依然是第一名，而影到底第几名，那也不用说了，反正没进一百名内就对了。
成绩公布後当天，两人回家，才到门口，就看见翼苓正等著他们，脸色苍白忧虑。
一年前，翼苓不顾翼烨炜的反对嫁给翼家分支的一个小人物後，就很少回这来，不过，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从没断过。
「苓姑姑，怎麽了？脸色这麽差？」雪上前关心的问。
「还好吧？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情了？」影随後也跟上，皱眉问。
看著两兄弟对自己的关心，翼苓虚弱的扯出笑容，她怎麽忍心让这两个孩子被迫作出那样的选择，她不想。
她摇摇头，「没事的，只是家里有些事情，我来找你们父亲谈谈而已，你们回房休息吧。」
影雪点头，影便带著雪回房，一路上，他敏感的回想苓姑姑方才的神情。
自从苓姑姑违抗了那男人的命令结婚後，那男人与她早已断绝关系。
现在这时候，本来百般不愿意来这的苓姑姑却忽然出现──一阵激灵，影将之前男人对他下的暗示和这次翼苓的出现联想在一起。
咬咬牙，他表面仍然和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回房之後，雪开始整理桌上的书，影这才对他说：「雪，我出去一下！」
雪没有察觉他语气中的狂乱，硬了声嗯，影轻轻地走出房间将门关上，转身用跑的到男人书房前。
正要闯进房门之际，他听见翼苓激动的说话声，手一收，就这样站在门前听著。
「烨炜哥，你一定要做到这麽残酷吗？」
男人没有说话。
翼苓悲哀的怒吼：「他们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仇人啊！」
「就算你对云雪有再多的厌恶，毕竟她已经死了，孩子是无辜的。」
她有时候真不懂，眼前的男人到底在乎谁？
室内静默许久，久到影再度抬手想推门而入时，房内的男人终於说话了。
「哦......？翼苓，那今天你来这，是为了那对双胞胎，还是为了你丈夫？」哼笑中，带著不屑，彷佛将翼苓刺穿般。
她深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凝视男人，就像今天才认识他一般。

「哥...我是你妹妹啊......」

男人眼神一冷，「曾经是。」
翼苓笑了，不知所谓的笑了，笑得男人的表情越发下沉。
「我懂了。」笑了不知多久，她止住笑意，像是决定了什麽，坚定的看向他，冷静的开口：「我宁可......」
话才说到一半，身後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去。
一看是翼影，翼苓啊一声，刚才想说的全部吞进肚里，而男人似乎早预料到他的来到。
翼苓勉强露出笑容，「影，你来这做什麽，快离开。」她不希望影听见这些。
影不知该说什麽好，翼苓的笑容让他想像小时候那样放声大哭，这个温柔爱著他们的女人，竟被因为他们一直在退步牺牲......
是他太天真了？
是的，他太天真了。
以为只要自我放纵，只要将锋芒隐藏，就能安安心心的做他自己。
他却没想到，这个男人怎会容许他们安然顺利的隐藏？
「姑姑，别说了。」他打断翼苓的话，翼苓对上他的眼，一颤，她立刻明白，影这孩子是知道的。
她一直极力避免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影不再看她，转向冷眼旁观的男人。

「你要我怎麽做？」

「你说呢？」男人笑了，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笑容，不是冷笑也不是淡笑，而是一种觉得有趣好玩的笑意，就像他眼前的所有人都是他任意摆弄的玩具那样。
影并未感到讶异，面无表情的点头，不再看男人一眼，用力抓住翼苓的手腕，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书房──
一路上，翼苓几度想张口说些什麽，可是到嘴的话却怎麽也吐不出来，离书房够远後，影才放开她的手，两人深深的看著对方。
影露出苦笑，轻轻抱住翼苓比他要小多了的肩膀，纤细瘦小的肩膀却要扛著他们这两个重担。
翼苓感觉到影的颤抖，温柔的抚著他，从前个头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呢──
「苓姑姑...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为我们牺牲...」
翼苓想摇头，说这是她该做的，可是影不让她继续说，强硬的打断她的话，「姑姑，答应我。」语气坚定。
翼苓不自觉的点了头，没想到她才离开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孩子已经成长成这样了。
「你......千万不要勉强。」她叹息，明白影这孩子打算自己承受，不让柔弱的雪知道。
影点头，放开翼苓，低声的立下誓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