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长腿削肩简洁的凸现出来。沐白住了口。其实他清楚说也没有用。别人能投射到moku大人身上的影响力一直非常微渺。
"嗯?作成army look 么?"安南笔下是件翻领军装大衣的雏形"这种风格题材太平庸了吧,很难再找到什么新意和亮点。"
安南抬头看他一眼,眉毛高挑,眼神跳脱而张扬"那样才有意义啊,新意只是表面功夫。"寥寥几笔色出利落的腰线"我的模特不是马戏团的小丑..."
你的模特不是马戏团的小丑,是你后宫三千佳丽的佼佼者。不过。安南的设计还是相当有水准的。虽然专业课程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学院参加设计大赛的推荐作品中肯定会有moku的手笔"又要参赛?"
"不...只是应征作品。弄着玩玩。"安南把资料抱过来,翻翻找找又丢下"那个,有关骑马靴传统样式的资料呢?你见到没?"
沐白也帮着翻,这个人生活习惯相当糟。
纤长的指在纸间翻弄着,安南略显苍白的脸庞在桔色灯光中泛起柔和的光韵,眉头轻轻打个折,是飞速思考时的表情。这个男人认真起来总让人觉得成竹在胸,有种让人特别心安的力量。
"嗯。在这。"安南细读了几行又放下"说的简略了。"
"去电脑上查一下吧"沐白说着站起身,电脑放在自己卧室。安南那台早就打游戏打到爆机了。正要离去,手臂被扯住了。Moku大人正吊着嘴角冲自己笑,左眼是深遂的暗蓝色。
"请你当助理,贵不贵啊?"
"你说呢..."e
"恐怕便宜不了。"狭长的眼眨眨"可是,别人给我当助理我还不要呢。怎比的上沐白有默契。"安南说着转回头去松开了沐白的袖,却没看到与此同时沐白眼中闪过的怅惘神色。
"这么说来,还得多谢安南大人的抬爱呢。"
趴在资料堆中的某人点点头"那就麻烦你继续友情客串了。"
沐白往楼上走,黑暗扑面而来。默契?是我对你有默契,而并非彼此之间。Moku的温情总是飘忽不定又极其有限的,可是...沐白停下脚步站在黑暗中回头望...越是微薄渺茫越觉得糜足珍贵。
楼下那人穿淡色的质地柔软的家居服,埋首桌前专注而平和,手边瓷杯散出轻烟般的热气模糊了桔色灯光。
其实,这要就很好。我知足...
六
中午一点整安南醒了,半眯着眼坐起来,降紫色的厚重窗帘密密实实,罩得屋里像生了层淡淡的烟雾。伸手取过床头上的杯子,嗯,牛奶,尚有余温。自己不挑饮料,白开水却是一口不喝的。沐白也问过为什么,还说什么喝水才最健康,别的都有添加剂。他这蜜里泡大的乖宝宝哪里懂得什么叫无味...
今天几号来着?是不是应该交假期小结了?安南四处找手机,终于在床缝里找到了它老人家的芳踪。
别人的课业可以不理,洋马老师的可不行。此人比较牛叉,为了几千字的论文能追自己一周,连连围追堵截。别的安南都不在意,可就是怕麻烦。对于洋马老师的任务,还是早了早好吧。
刚一开机就有无数短信涌进来,铃音响成一片。安南也无奈。看来在家都学乖了,知道这手机只有传呼机的功用。都是些陌生人的信息...当然,安南在人对于陌生人的定义是比常人要宽泛一些的。
这边短信没停有一个电话己经打进来了。是洋马老师,果然牛人...开门见山的问候安南"还活着尼?我以为你终于发现自己体内潜伏了多年的以A字开头的病毒,羞愤自尽了呢。"
切,洋马老师永远那么精神抖擞,和某人很像呢"我刚开机我就打来了,不简单啊..."
那边阴侧侧的咬牙切齿"你试试一个小时打五个,连打一周!"
安南乐了,这一周自己在家基本没出门,难怪了。洋马老师不是不认识路不知道地址,而是因为顾虑到这是沐白的地头不能冒犯,不然早飞奔而来对自己痛下毒手了。这世界,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安南正神奇的感叹着,那边不耐烦了"moku,睡醒没?快过来把你那些烂照片拿走!"
照片?moku大人思索...喔,是云南采风那次的呀...
洋马老师其实姓马,因为留洋归来所以得此遵称。
当安南大人晃晃的抄着裤袋出现的时候己经下午四点了。洋马老师等的脖子都长了一寸。Moku 大人看他在初春嗖嗖的小风里顶着一脑门汗还挺惊奇"干吗?急成这样,别人还以为照片里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密秘呢。瞧把你给紧张的..."说着用眼角夹夹他,推门进屋。
洋马老师在身后气极败坏"你这是迟到的学生应该有的态度吗?!越来越不像话啊~~"
洋马老师住在学院特批的一幢小二楼,以前这片是租界,房龄老的能当文物。但外观却是极漂亮的,到外是欧洲风格的繁复花纹,白色的罗马柱很有格调。在洋马老师入住之前里面是何种装修风格己经不得而知了,反正现在是纯日式,据说还是沐白的手笔。只是,一推门乎的从欧洲跨到日本,神经稍细一点的都会适应不良。
屋里地板上摊着一堆书籍照片,几边坐了个人。逆光角度看过去那身影几乎溶进了窗外灿烂的夕阳,模糊而耀眼。那身形...安南只觉得呼吸一紧...安小佳?不可能吧...
那人听见门响,回身打个招呼。
果然不是...安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了然还是在失望,侧侧头淡淡的招呼"POPO啊"应该也是来拿照片的。
POPO也是洋马老师的学生,不过是学油画的和安南不同专业。据说是才子一枚,要不然去云南采风洋马老师也不会专门跑去福建与他会合,足足浪费了三天时间。
安南踢踢地上的杂物刚要坐下,POPO在一边让了半只垫子出来"坐这吧,地板太冷。"安南迟疑了下,还是坐了过去。垫子不大,耳边淡淡的都是那人的鼻息。
洋马老师风风火火伸颗头进来"你们先坐,我接个电话!"
"你忙你的..."微笑着看自己的毛头导师呼啦啦把门拉上,大嗓门吆喝着远去,没一点艺术气质。身边moku沉默着,面孔在深色夹克外衫的映衬下更显苍白,此时是一付失神的样子"这个..."递给他一本硬皮簿子"照片己经作成册了,你看看。"
安南随手翻开,是一张拍在山涧边的照片。上面POPO半蹲着笑得很是灿烂。这人看起来斯文又阳光,有谁想到在夜里是多狂放...
这事儿其实是安南主动的。
到了云南洋马老师就发颠,非要自己开车进山。安南其实是不信任他的,可看看也就四个人,开车还方便些也就同意了。哪知果真是车破技术差,一路上颠的众人上下飞起想不晕都困难。
晚上安南躺在床上还觉得晃是不得了,迷迷糊糊神志飘忽的作梦。梦里还是那间狭狭的浴室,水汽蕴蓄。安小佳小麦色的皮肤在自己手中蒙蒙发光,十指灼热的几近燃烧,而唇间的柔软触感却让自己软得几乎没了重量,那是种心底的柔软,犹如融化的蜜糖...
醒过来安南身上薄薄的起了层汗,身下昂扬坚硬,闷的人心里发慌。Moku大人二话不说扑到了旁边床上。
双人标准间,另外一张床上正是POPO。
安南没想到POPO也醒着,被压得发出声闷闷的呻吟,模糊而暧昧。"没睡?"省事了,安南埋首去交他颈畔,鼻息浮动,引得身下人又是一声压抑的呻吟"...你发出那种声音要别人怎么睡?"
报怨的话带着喘息有了撒娇的味道。安南一边亲吻着POPO形状美好的索骨一边手往下探,心里切切...安小佳,早晚被你害死...
那晚之后大家就进了山区,不是睡帐篷就是借住在当地老乡家,POPO一路上神情自若,仿佛那夜从未存在。安南对此挺满意,放的开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安南翻着相册,忽觉有只手轻轻扣在了自己腰上。身后人话语间隐隐带着笑意"moku最近哪去了?老也见不到你。"
"找我有事?"腰间的手不安分的摩挲,安南也不理会。
POPO得寸进尺的贴上来,是种仿佛要把安南拥在怀里的姿式"呵,你果然和传说的一样...不过,很合我的口味..."
安南回头睨他,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是么,"撑起手肘把他从身边逼开,没人能在moku面前用掠食者的口吻说话。
POPO愣了愣,金丝眼镜后面有种复杂难明的光。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再亲密的接触也拉不近的距离感。难道真的什么人都可有可无?笑一下,POPO把地上摊着的相片册翻到最后一面"我的地址和电话。现在独居,随时欢迎..."据说这个人,从不曾带任何人回他的住所,领域感相当强烈。
瞄了一眼,安南不甚在意 "再说吧..."说着从垫子上站起来,双手插进衣袋,感到阳光强烈不由的眯了眯眼"和别人说话的地候,坐近点没关系,如果目光直勾勾的像探测仪一样,就不好了..."
探测仪?POPO下意识的伸手抚抚眼睛,再抬头日式拉门刚好合拢,只来得及看到门外淡淡的影子。地上相片册还翻在写着联系方式的那一页。
错了,领域感不是相当强烈,而是极为强烈。人是极品,就是毒性大了些...
洋马老师终于结束了电话会议,蹦进门来却只看到POPO坐在屋里静静发呆"唉?那小子呢?"
"走了。"POPO合上面前的相片册"这个也没拿。"
嗯?洋马老师狐疑一下又捶胸顿足"我找他还有事呢!这死孩子!!"
POPO站起身,相册抱在胸前,笑的温良无害"没事。我转告他吧。"
七
安小佳最近都无聊废了。
杨胖儿同学睡的直打鼾,忠实的执行着饭后养膘计划,把他弄起来陪自己肯定是不可能的。
锦户陛下最近要代表学院参加一个辩论比赛,冬儿学姐正帮他准备资料,一个在电脑上搜索一个在书堆里翻找,不时的交流一下作个记录,有条不紊配合默契无比。
只有他安小佳同学睡也睡不着,学也学不进。一会儿去阳台看看正午的大日头,一会儿奔到卫生间玩会儿水,踢踢踏踏狂燥的转着圈子。闹腾的太猛烈把锦户的书堆差点碰翻。陛下怒了,斥责他"一边发颠去,走远点!"
冬儿学姐打圆场"算啦,弄了一上午了,休息下吧。"说着站起来动动手臂,真是酸痛"安小佳,你怎么了?"
安某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也不怕凉"烦,无聊!"
锦户陛下斥之鼻,冬儿学姐却若有所思"说的也是。怎么也不见你找个伴儿呢..."
对于安小佳同学的性向问题,锦户冬儿和杨胖儿都是知道并且接受的。这挺难得,让安小佳一度感慨"社会主义大家庭就是好!"可是他们并不了解,在这个小圈子里工个伴其实是非常有难度的。不存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经地义般的一刚一柔,两个男人间很难磨合出彼此舒服又明确的关系定位。这个圈子太复杂了,而且搞不好还会蹦出个安南那种大BOSS级别的双性恋,那更麻烦。在他身边环视一周,密密麻麻都是情敌,找不到一个战友,安全级别为负值。在这个圈子里找个性伴侣并不难,若想找伴侣则异常艰难。男人也是脆弱敏感的,谁也不愿意受伤害是吧。
冬儿点点头挺认真的分析"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适不适合自己?难道一直在家等着天赐美男??"
极少参与讨论的陛下也附合"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玩不起干脆别玩。"
安小佳被鼓动了。是嘛,难道只许安南那变态天天在外面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呸呸...舍不得新娘套不着流氓...呸呸呸
安南酒量不差,但是却不喜欢太浓烈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折磨自己都是不明智的行为。虽然知道自己喝薄荷酒的习惯会被某些无聊人士作为证明自己娘娘腔的的证据,但是,那有什么大不了。
事实胜于雄辩,安南总攻,这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他肤色苍白面容异常精致,甚至从某个角度看上去过于阴柔了些,但是却仍然有致命的吸引力。
己近午夜,人渐渐多起来。一切,才刚要开始。
此时的moku大人正陷在沙发里,面前是一杯冰蓝色的酒。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击桌面,脑子里还切切推敲着自己的设计稿。Mary look最忌过于复杂的配饰,银饰太滥情过于流俗又不够厚重,或许复古些的金属制品会更合适些...
"moku..."在这种嘈杂幽暗的地方沐白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稳重,还真是,格格不入。
沐白是极少出现在这里的,一般安南出门时他还未归,就算在家也只是淡淡说句一切小心。说的好像安南大人正要去的地方是龙潭虎穴,而且一路上还要辟荆斩棘。可今天安南出门时沐白也跟出来了,穿月白色的长风衣,回身锁门一言不发。
他喜欢跟就跟吧,劝也没用。这大少爷脾气挺犟,乖巧的好脾气三好学生的范儿都只是表面现像,看来上次一起出来被吐了一身对他的刺激还不够到位。
人有时候会对那些自己不曾体验的生活不曾拥有的东西怀有莫名的渴望,尽管那些并不适合他。人类的劣根性...
其实,这世上还有一种距离叫做,可望而不可及。e
听见沐白叫自己安南侧侧头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目光却穿过低弥的烟雾和晦暗的灯光望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沐白反而不想再说什么了,收回在安南脸上游冶的目光低下头去。每次moku 露出这种若有所思的疏离神色的时候,总有种情绪涌上来让眉头发紧。一点点心疼一点点不甘和一点点无奈侵入味蕾,是种极涩的味道,必须用一大口甜腻的果汁才压的下去。
他总以为自己是孤岛,在茫茫的海洋中心孤立无依己成定局。可他却不知道在他身边被海潮推拒着无法靠近的人,才是真的孤立无依。
"喂"还是安南先开口"今天周末吧,你不回家没问题?"
沐白摇摇头,慢腾腾喝果汁,味道很怪。其实他清楚,安南并不喜欢自己跟来。他说这里并不是自己这种人应该来的地方。自己是哪种人?moku说这里是一团污泥,别污了你。可是沐白觉得即使面前这人天天在污泥里泡着也还是那么耀眼那么纯粹。这是骨子里的一种特质。
也许...你没救了。沐白,你和那些在他身边寻死觅活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越来越深切的贪恋,就像吸毒一样。
安南斜斜身凑过去,嘴角挂个坏笑"你那个英国的小女友也应该回来跟你聚聚了吧?"
沐白脸一黑有点着恼了,伸手推推他,却见那人怔怔的盯着自己的侧后方,原本懒洋洋的神色一扫而空,凝聚起的不只是关切。沐白回头看看,灯光迷离,人影憧憧,纷杂而幽遂。谁?
那小子...好啊你安小佳...安南狭长的眼眯起来...长本事了呀,敢来这儿打野食了......
八
自从被锦户和冬儿这一对夫妻鼓励之后,安小佳痛定思痛,计划好几天,终于选了个黄道吉日迈出了自己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出门前,安小佳系上了自己最爱的鲜红色头巾,换了猫眼石的耳钉,在镜子前一阵扭。觉得自己果真俊秀无比,自信爆棚间大叫一声"宝贝,来个超lucky的约会吧!"
对于安小佳同学的性向问题,他自己认为源头是自小被家里一群女人折磨,以至于早就看透了女人这种生物,莫大的失望将他这美丽的祖国花朵无情的推上了同性恋这条崎岖的不归路。
而家里的女人们对于这个解释斥之以鼻,明明是因为家族遗传,天性如此,她们连诱因都算不上。
说到家族遗传也是有根据的。安小佳的老爸就是这条路上的先驱者。这个事件如果从头说起就比较复杂了,总之,结局是安妈妈见到半死不活一副骷髅身段的贺小叔(安爸爸的亲亲爱人)同情心百年难遇的泛滥了一把"至于吗?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