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小男生VS可恶大男人————月下兰[上]

站在窗前，手里拿著香浓的咖啡懒散的打开窗子，让风拂面而来。董天飞推了推架在脸上的椭圆型无框眼镜，那双温柔的眼睛眺望著远处的风景。此时的季节已经看不到初春时李花和梨花谢落在地面上，那充满了凉爽的舒适。短暂的，纯洁的粉与白曾让眼中的世界显出几许灵动之色，虽然这美景很快就已消失，但毕竟在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候还是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董天飞这样看著窗外的景色已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即便这里不是他的地方，他还是喜欢这样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感觉，偶尔还会自言自语的聊上几句。比如说......
"大自然真的是不可思议啊，冬季银白色的清冷，夏季五彩缤纷的火热，秋季天高云淡的惬意，春季绿意盎然的勃勃生机。"
"冬天是枯萎，秋天是颓废，夏天是暴躁，春天是冲动，这种东西那里值得你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了？"
忽然接话的声音并没有让董天飞感到惊讶，他甚至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那声音的主人，只是淡漠的回应著。
"那是因为我和你的眼睛不同，我们看到的也不同啊。"
董天飞没有在听见身後有什麽声音，但即使不用去想脑子里还是出现了那个人非常非常冰冷的表情。

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习惯性的坐在沙发的一角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将近185公分的身高，稍稍有些偏瘦却非常健美的身材......这家夥，是怎麽搞的，身材竟然比模特还要标准！明明就有一张无论男女老少人人都喜欢到不行的脸，可却没有任何表情，真是暴殄天物啊。
"你什麽时候多了这种盯著别人的脸看个没完的恶趣味了？"被看的人不耐烦的说。
"龙砚，你有多久没笑过了？"
被叫做"龙砚"的人毫不在意的看著手里的文件，毫不在意的回答著。"问这个干什麽？"
"我比较不会应付女孩子，她们总是会让我觉得头疼。"
风马牛不象及的话题听起来没有什麽实质上的意义，董天飞懒懒的靠在沙发扶手上低垂著眼睛。
"头疼就去看医，别在我这说废话。"龙砚的话似乎只是在敷衍他，但董天飞却笑了。
"昨天晚上小嫣来找过我，害我的头疼了一整个晚上。"
龙砚终於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英俊的脸上除了双眉有些纠结以外没有什麽其他的变化。"所以，你一大早就跑到我的办公室来诉苦了？"
就算不愿意董天飞还是想起了女孩子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和脆弱的声音。
头，又开始疼了。
"龙砚，那个是你的女朋友啊，不要让自己置身事外好不好？"
"我不记得有什麽女朋友，她去找你是她的事，我没有给过任何人什麽承诺。明白了就赶快走吧，别在我这里碍事。"
"过分！"
董天飞笑眯眯的数落了龙砚一句，随後站起身离开了。
董天飞离开之後，龙砚靠在椅子上继续埋头工作。
在龙砚26年的人生中并没有什麽太多的坎坷，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也不为过。出生在富有的家庭，自幼接受最好的教育，赞赏和羡慕的目光一直跟随著他，直到16岁那一年父母在空难中去世。那时的龙砚并没有多少可以悲伤的时间，他必须振作起来，和祖父站在一起从一群恩将仇报的家夥手里将父亲的产业夺回来。
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在人心丑恶和狡诈中沈浮的龙砚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是个人类的事实。伤害别人，被别人伤害，不择手段的拿回原本就是自己的东西之後，回过头时才发现，和那些被打败的人相比原来自己更可怕。
祖父在生命最後的时刻留下的那句"我不在了，以後你迷了路谁来带你回家呢？"的话，曾几何时始终回响在龙砚的脑海里。
什麽时候开始的呢？身边的朋友一个接著一个的离开，最後只剩下一个董天飞。
什麽时候开始的呢？忘记了哭泣和微笑的方法，好象缺少了作为一个人类本该有的一部分。
什麽时候开始的呢？除了工作以外什麽都看不见，听不见，就连灵魂都变的被封印了一般。
诸多的为什麽早已经被龙砚忽略了，仿佛他活著就是为了工作似的。
用董天飞的话来说就是......
"龙砚是一个有血肉之躯口舌恶毒的机器人。"

龙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将陪客户吃喝这种他讨厌的事扔给下属早早的回到家，还没等换好衣服，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龙砚走进客厅让来访的客人坐下。他不是没有看见齐嫣然那满面忧愁，只是对於这些龙砚没有什麽感觉，自然也不会在意。甚至对於齐嫣然看见他的一瞬间，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喜悦兴奋还带有一丝丝的不安的样子都无动於衷。
带著类似於面具一样的客气表情，龙砚很随便的坐在了嫣然的面前，随意拉开领带的动作让对面的女孩子看的脸红心跳。
从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起她就被迷住了，男人的容貌，举止，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抗拒。即使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感觉，嫣然还是借著父亲跟他生意上的往来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虽然龙砚从没有表示过可以交往，但也没有说过拒绝的话。龙砚将两个人的关系维持的非常完美，而这种完美的朋友关系，正是嫣然苦恼不已的地方。她不甘心和他只是朋友的关系。
他并没有问嫣然来是要做什麽，不用问也知道，她想见他。所以，龙砚不会问，不会涉及任何与朋友关系以外的感情的话题。
"上周和你父亲吃饭的时候，还谈到你。你的广告公司怎麽样？"
"还好啊。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昨天晚上我......"
"一起吃晚饭好吗？"
又是这样被一笔带过了要说的话，嫣然从心里泛起了酸酸的味道。每一次嫣然想要深入的倾诉和靠近的时候，龙砚总是会在彼此之间拉上一道防线，不论嫣然怎样的努力都没有办法超越，她，她甚至看不到他那防线究竟是在什麽地方。
嫣然乖巧的笑了笑，朝龙砚点了头。

吃晚饭的时候嫣然早就想到不会是他们两个人了，看著坐在对面的董天飞她还是没有想到要放弃。
席间龙砚的话不多，但是恰倒好处。即不会冷场也不会夸噪。好多次嫣然送过去深情的目光都被龙砚那种"我们是朋友"的感觉所化解。不要说是嫣然，就连董天飞看在眼里都觉得不舒服。
送走了嫣然，董天飞和龙砚找了一家比较安静的酒吧坐了下来。
用眼角稍稍看了坐在身边的好友，董天飞实在不知道应该从那里说起，两个人认识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可以说他眼中的龙砚越来越完美了，完美的几乎和他不是同一种生物！董天飞知道刚刚送走嫣然的时候龙砚那温和的笑容，也是在商海里练就的一种功力。和什麽人交往到什麽样关系，龙砚自有他的标尺，不论男女老少没有人说过龙砚的不是。可有谁知道啊，这个人的心里才不会有那些的存在，与其说他们不够资格，还不如说龙砚这个人才懒的和谁深交才对。
"龙砚，你应该把话说清楚。这样对嫣然不太好。"
"我什麽态度，她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要怎麽做是她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龙砚摇晃著手里的杯子，琥珀色的液体在里面懒散的荡漾著。董天飞沈沈的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个冷酷的家夥。再这样下去，小心这辈子就一个人过日子了。"
"一个人有什麽不好。"
"我说你啊，人生除了工作以外还有很多乐趣。你不能总是......"
"天飞，工作不是乐趣。"
龙砚忽然这样说道。
"不是乐趣，那是什麽？"
"什麽都不是，只是工作而已。"
董天飞儒雅俊美的脸上出现的惊讶的表情，他打从心里感到了寒冷，同时，也感到害怕。
原以为在他心里只有工作才对，工作是他的生活，他的全部当然也是乐趣。可这是，现在的龙砚，就算是他整日整夜忙碌的工作都已经像是衣服一样，不能缺少，却也毫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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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季烘烤著车水马龙的街道，大街上嘈杂的声音抹去了丝丝微风的凉意，一周後。
龙砚非常希奇的在早上六点就打了电话给董天飞，超级低血压的人恨不得顺著电话线爬过去掐死那个打扰他睡眠的人。
"你有病啊。一大早你发什麽疯？"
"我的佣人不做了，你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在给我找一个。"
对於发了脾气的董天飞毫不理会的龙砚几乎是命令一样的说完之後就挂了电话，董天飞看著手里的电话听筒想要找出最恶毒的诅咒，可他已经被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了。
睡什麽睡！被气的没有了好心情的董天飞几乎是破坏性的起了床！

起初董天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可以和那个，冷静，冷血，冷酷，冷冽的家夥交往，可从认识以来，看著他从不会依赖别人，什麽事情都自己承担的身影就没有办法放著他不管。时间久了，董天飞觉得当初没有象其他人那样疏远他是多麽正确。这麽多年来董天飞看著龙砚一步步的走过来，他越是坚强一分董天飞就越觉得他伤害了自己一分，特别是最近龙砚越发的不象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不管做什麽都不会觉得有兴趣，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董天飞都没有见过龙砚有任何情绪变化永远都是面无表情，冷冷的样子，好象事情变的怎麽都无所谓似的，或是说，事情本来就该如此。这样的龙砚让董天飞实在很担心，龙砚还不到三十岁啊！现在生活的就像个和尚一样怎麽行！可能和尚都比他生活的精彩吧？董天飞经常这样想。
不管怎样董天飞想要看见龙砚的笑容，想看见他的眼泪，想看见他发火的样子，想看见他苦恼焦急的表情，更想看见他幸福的生活著......谁让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呢。
"真是的，要我去哪给他找啊！这已经是第六个，给这家夥找帮佣比给他找老婆还难。"
一边开著车，一边发著牢骚的董天飞不得已的回想起一些往事。比如说......
龙砚觉得佣人做的饭不好吃，辞退！
龙砚觉得佣人做家务的时候太吵，辞退！
龙砚觉得佣人说话地方口音太重，辞退！
龙砚觉得佣人在家里说话太罗嗦，辞退！
龙砚觉得佣人在家里过於自由，辞退！
龙砚觉得佣人文化水平太低，辞退！
而每次辞退了之後都来命令自己去给他找下一个！
董天飞头顶著团团的乌云可怜巴巴的把车停在路边。

走在马路上董天飞的烟瘾忽然来了劲，又不好在马路上吸烟。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不远处的图书批发市场，便走了过去。
他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一楼似乎并不是买书的，有好多贩卖盗版光盘的，有出售电脑的，还有很多学生模样的手里拿著写著各种家教的人。总之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董天飞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点燃了香烟，无所事事的看著眼前的人们。
很快手里的香烟就燃尽了，随手将烟蒂熄灭朝垃圾桶扔过去之後转身正打算离开。
"对不起，这位先生，能不能请您把烟蒂扔到垃圾筒里。"
一个听起来非常悦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因为身边站了很多人，一时之间找不出是那一个说的话。
"先生，您这样乱扔烟蒂很容易引起火灾的，麻烦您拣起来好吗？"
找到了！
看身高应该只有170公分左右吧，年纪大概只有16.7岁。这孩子，这孩子也太瘦了！还有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不含有一点杂质。好纯洁的一双眼睛，和刚刚听到的声音一样的纯洁清透。不过......目光里面有一种阳光般的温度，坚强而又自信。被这样一双眼睛直直的望著，总觉得好舒服。
就在董天飞发呆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朝前走了一步，站定在董天飞的面前，表情有些严肃。
"先生，您听见了吗？这里都是些非常容易燃烧的东西，要是发生什麽以外就不好了。"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董天飞微笑著弯下身子将烟蒂重新扔进了垃圾筒，他以为少年会冷冰冰的走开，谁知道当抬起头看著少年的时候，那少年竟然对他笑的仿佛太阳般的灿烂。
"这样就好了，谢谢。"
一瞬间又呆住了，那笑容太耀眼了。弯弯的眉子闪著光亮的眼睛，上扬的嘴角和洁白的牙齿，和刚刚那个少年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而且，少年居然还向自己道谢！
董天飞看著少年朝自己微笑，看著少年朝自己摆手之後转身跑开，仍然呆呆的没有动过。

再外面跑了一天的董天飞回到家之後，首先给龙砚打了电话，告诉他想要今天就找到佣人是不可能了，最快也要等上三四天才行。龙砚似乎并没有什麽不满的地方随便说了几句就各自挂断了电话。
坐在客厅里看著电视的董天飞原本打算早点休息，可一想到没有佣人有可能把整个房子都点著的龙砚就坐立不安。他还清楚的记得，龙砚连烧个开水都能把厨房烧的干干静静的事情，也记得龙砚为了找一本书把整个书房变成地狱的情景，更可怕的是，那个龙砚在找不到某个房间钥匙之後竟然把整扇门都砸烂了！
"天呐，那家夥的神经究竟是什麽东西做的啊！？"
在大声的呐喊之後还是换了衣服赶往那个生活自立完全是零的人的家里。

果然不出所料！
看著龙砚客厅里惨不忍睹的场面，董天飞开始佩服自己神经的强韧度。
"说说吧，你这是在找什麽？"董天飞对著沙发上悠闲的人问道。
"茶叶。"
"那种东西应该是放在厨房的吧，你在客厅使什麽劲？"
"厨房？喝茶的话不是在客厅吗，为什麽会在厨房？"
不行了，跟著个男人讲什麽常识以类的东西，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算了，我去找好了。这里的东西你不要动一会我来收拾。"
在厨房沏好了茶，和龙砚两个人在杂乱的客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不一会谁都不在说话了，董天飞对於这种彼此间的沈默早就习惯了，换句话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有的时候龙砚可以一句话不说直到离开。
"龙砚，你会不会觉的有的时候很寂寞。"
"不会。"
"不想有人陪在身边吗？"
"不想。"
董天飞站起身走到龙砚的身边坐下，不知什麽时候伸出手碰了碰龙砚的发稍，被碰触的人没有任何反映还是喝著茶。
"如果我是女人，绝对会挖个坑把你埋了。"董天飞了脸上温和的表情与他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不想是一个对我性骚扰的男人说的话。怎麽了，找不到女人，饥不择食的要打我的主意了？"
董天飞笑了，发自心底的笑。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那我宁愿去和野兽搏斗也不会来找你。"
看著身边始终沈默的好友，他明白，可以带这个迷路的人回家的不是自己。

早上醒来做好了早餐，两个人匆匆的出了门各奔东西。
路上，董天飞的脑子里想著那个万年冰山的龙砚会不会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了？可一转眼又想到自己有可能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到老就是一身的冷汗。猛然间，一个少年的笑脸浮现在了脑海里，那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阳光啊，要是能把那块冰融化就好了。"
自言自语的董天飞在几秒锺之後忽然瞪大了眼睛，用力的踩了一脚刹车。随後不管自己的车还在马路中间就开始无法克制的想著，过不了一分锺他一脚油门就把车开的飞快，与此同时他脑子里的计划也转的飞快。
还是那个图书批发市场，董天飞在人群里寻找著什麽。不一会他就找到了他要找到的人。但是，董天飞并没有走过去，反而找了一个很隐秘的角落悠闲的点燃了一只烟，悠闲的看著那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