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地重重锤了下床板。
一向睡著跟死猪一样的某人,竟然只因为他一个击床的动作就醒了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数秒後,秦海突然"啊"了一声,跳了起来。
"你...你不是趁我喝醉对我做了些什麽吧?"
"放屁!"程立铭的额角不停地跳啊跳,要不是顾虑赤身裸体地跳起来不甚雅观,他肯定跳得比那小子更高。
"那...那咱们俩怎麽都脱的这麽光?"秦海还是有些疑惑。
程立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怎麽知道!你别那麽看我,我又不是同性恋。我就算对著一棵树发情,也不会对这你发情!"
秦海瞪著他,脸色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气氛而涨红了。重重地跳下床,他披著床单就冲出去了。
找不到衣服的程立铭,只能窝在床上生闷气。
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麽只是听到秦海说出同样的猜测,自己就会发那麽大的火。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倒是清醒了些。
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只不过没穿衣服,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过激?
在程立铭同学做深刻的思想检讨时,门被敲开了。
程同学的第一反应就是扯起杯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随即警惕地看向门口。
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陆宇行都看在眼里,憋笑憋的痛苦:"我把晾干的衣服拿来给你。"
看到他迷茫的表情,陆宇行主动解说:"你们两个昨天都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还撒酒疯。帮你们脱掉衣服都够累了,就没帮你们再找衣服穿上。现在衣服都干了,换上吧。"
看到他转身要走,程立铭叫住了他:"我昨天醉的很厉害?"
"是啊。"陆宇行点头。
"秦海也醉得厉害?"程立铭不由皱眉。昨天都帮他挡了那麽多酒了,他竟然还是醉了。
"是啊。"陆宇行继续点头,"穿好了快点出来,还等你吃早饭呢。"
饭桌上,程立铭偷偷看了秦海一眼。後者大力地嚼著包子,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
程立铭寻思,刚才自己说的话虽然有点过,但也没错啊?他不是担心自己酒後乱性吗?那麽一说他应该能彻底放心了啊?
闷闷地吃著饭,程立铭觉得自己这次得罪人得罪的有些冤枉。
吃完饭,郭相非拉了下陆宇行的胳膊:"你跟我过来一下。"
陆宇行很自然地把收拾残局的任务交给了程立铭,跟著郭相非去了他的房间。
刚一进去,郭相非就锁上了门。
"早期就这麽急切啊。"陆宇行嘿嘿笑著往郭相非身上靠。
郭相非抓住他胡乱摸索的手,皱起了眉:"别闹。也别想转移话题。"
陆宇行笑了笑,乖巧地不再动作,让他握住自己的手:"你想说什麽?我洗耳恭听。"
"你别跟著徐沁他们瞎闹。"
"什麽意思?"陆宇行眨眨眼,满脸的疑惑。
"你们以後别再给秦海出馊主意了。他的事情让他自己决定,他喜欢谁也让他自己去表白。别搞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了。"
"喂,哪有你想的那麽简单。跟直人表白?开玩笑!肯定会被拒绝好不好。所以我们才采取迂回战术。"看他还皱著眉,陆宇行耸耸肩,"追人也是要技巧的。这不叫偷偷摸摸好不好。"
郭相非松开他的手,坐在床边看著他:"那你在我身上也用了不少技巧?"
"还好吧。"陆宇行笑了笑,"你不是火眼晶晶地看出我人品有问题,怎麽都不上钩吗?"
两个人对视数秒,还是郭相非先破了功。
"秦海表面看起来是有些嚣张,其实他对朋友很义气,也没什麽心机。你们出的馊主意估计他都会采纳。我跟他一起长大的,也不想看他难受。所以,你们就别逗著他玩了。玩弄别人的感情也不太好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逗他玩了?"陆宇行走近他,"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也逼迫不了他吧?你要真关心他,为什麽不忙他想想办法?"
"我..."郭相非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堵住了嘴。
陆宇行顺势把他压倒在床上,温柔地亲吻著。
开始郭相非的手臂还在稍稍施力想推开他,满满地随著亲吻的深入,他的手从陆宇行的身前绕到了背後,揽住了他的身体。
陆宇行突然一僵,继而吻的更加热烈,手也缓缓向下方探去。
只是还没碰到他腿间,就又一次被阻止了。
微微抬起身,陆宇行用眼神询问。
"接下拉我做不下去。"郭相非避开他的眼神回答。
陆宇行笑了笑:"接吻可以,做爱就不行?这是你的逻辑?"
得不到回应,陆宇行干脆从他身上起来:"说不喜欢我,但是却对我有感觉。这算什麽,自欺欺人?"陆宇行背对著他整衣服,"你这样就不算用心计?享受我对你献媚的过程,却不愿意接受结果。欲拒还迎对吧?我记住了。"说完,他就出了房间。
客厅里,程立铭和秦海一人坐在一角,一副正在冷战中的状态。
"喂,我们讲题吧。"陆宇行说著拉开椅子先坐好。
那两个人不太情愿地也坐了过来。
在搬凳子的时候,秦海的凳子腿砸到了程立铭的脚背,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意外。总之肇事者没道歉,伤者也没抱怨。
那个下午对程立铭而言,简直是如坐针毡。
先不说秦海了,连陆宇行都透著一股火药味。搞得程同学随时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省得不小心又把谁得罪了。
那天过後,程立铭有小半个月没见过秦海那帮人,陆宇行也没见过。
只在第一个周末接到他的电话,说是最近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帮他补课了。
学校的考试周也到了,程立铭跟著班上那些人,基本每天都泡在图书馆自习室的。再次融入学校的自习大军中,程立铭突然觉得有点寂寞。这就是朋友的作用?他们在身边的时候觉得吵闹,他们不在的时候又觉得孤单。
12
程立铭同学在思想上做了深刻的检讨。人为上次全裸事件自己的反映有些神经过敏,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麽那麽警惕,连秦海的一句玩笑话都反应的那麽激烈。到真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其实男人的裸体早都在澡堂里,游泳池里看得不爱看了。
错,是一开始就不爱看!
头疼,程立铭觉得自己是受了周围朋友性取向的影响了。导致现在跟同性的哥们儿混在一起,也没那麽自然了。
检讨的结果,程立铭认为还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不关别人什麽事。
想开了,心情也大好,买了堆吃的就杀到秦海那里去了。
好几天没跟他们一起玩了,自己一个人无聊到快憋出病了。
"秦海!秦海!"敲门没人反应的情况下,程立铭扯著嗓子喊叫起来。
确定有人在家,因为连防盗门都没锁。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是睡的太沈了。想起秦海睡觉的能耐,程立铭是见识过的。
正犹豫著要不要打个电话叫他起来,门终於打开了。
秦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顶著头乱发,穿了条沙滩裤,光著上身。
程立铭下意识地把视线从他光裸的上身移开。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那家夥竟然又转身爬回卧室床上了。
拽了拽他裹著的棉被,比自己冬天盖的那条都要厚。
"喂,这麽热的天,你盖棉被不怕中暑啊?"
秦海反而更往被子里钻,就留了点黄黑参杂的头发出来。
"游戏卡在抽屉里。你让我睡会儿。"r
"喂,你怎麽了?病了?"程立铭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蜷在被子里的巨型毛虫。
"感冒。"秦海哼哼了一声,毛虫的躯体拱了拱,摆脱了程立铭压在他身上的整条胳膊。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
"那吃药了没?"
"嗯。"
"想喝水不?"
"不想。"
"哦,那你饿不饿?"
"你烦不烦啊!"秦海忍无可忍从被子里跳出来,却因为突然剧烈的动作,导致头晕的又倒回去。
看著他一副怨恨加便秘似的表情,程立铭也不问那麽多,直接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量温。
感觉不是很明显,程立铭干脆俯下身,对著秦海的头就挨下去了。
秦海说出那声微小的"你干嘛..."的时候,他们的额头已经挨在一起了。
嗯,好像有点热。但是温度应该不高。
回过神才发现因为靠的太近,秦海灼热的呼吸就在脸侧。大概是因为发烧的关系,他的脸红红的,配上一双近距离看著自己显得对眼的眼睛,竟然让程立铭觉得很可爱。
不知不觉就伸出手,在他脸上掐了掐。热热光光的,手感不错。
感觉他想偏开头,程立铭用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别乱动。"
"喂,你干嘛..."秦海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脸。
"量温度啊。"
"你都量完了吧?"
"再量一次。"程立铭说著,额头又重新贴上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秦海的体温更高了。
"好像有点儿发烧。你有什麽退烧药没?"程立铭宣布了测量结果,却还是不愿从秦海的脑袋上离开。觉得这人生病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
"没有。喂,你走开,我头晕。"说这些话的时候,秦海还很没用的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病了一天,实在是没精神。
"哦,那我去给你买点药。"程立铭说著终於放过了他的脑袋。
秦海则是疲惫地钻进被窝里,之前的瞌睡却都被搅和的差不多散尽了。闭上眼,都是他方才贴著自己额头的脸,空气中好像还残留著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程立铭回来的时候,秦海已经睡著了。
他把药放在桌上,又倒了杯水,然後跑到厨房里翻了翻有什麽吃的。
结果冰箱里除了冰镇的啤酒,西瓜,几颗鸡蛋就再没什麽了。
想了想,找了个锅,洗了点米,决定煮个白米粥算了。
秦海是让一阵惨叫声吓醒的。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头重脚轻地走到厨房间门口。
只见程立铭正蹲在地上,对著一堆什麽白花花的东西整理著。
"怎麽了?"
程立铭回头,一副哭丧脸:"我把粥打翻了。"
秦海看了,撒了满地的确实都是白米粥。而且程立铭好像也被烫到了,手上红了一片,裤子上还有残粥。
"行了,别收拾了。先去冲冲凉水吧。"秦海把他拉去卫生间。
程立铭立刻要脱裤子。
"别!"秦海按住他的手。
收到他古怪的目光,随即又松开:"烫到要连著衣服一起冲。"
程立铭哦了一声,打开凉水,顺著裤子一直冲水。
等他回头想问秦海冲得够久了没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换上了放在洗手台上的沙滩裤,程立铭踢踏著拖鞋走回客厅。
秦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放著两碗冒著热气的粥。
"好点儿没?"
"嗯。"程立铭点点头,"这粥..."
"锅里还剩了一些,没弄脏的。一起吃吧。"
吃饭的时候,程立铭问:"米粒是不是有点硬?"
"还好。"秦海回答。
"开始火开得太大,好像有点糊味儿哦。"
"还行。"
虽然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下咽,秦海却把一碗都喝光了。然後乖乖地喝了退烧药就去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熟。
秦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黑了。出了一身的汗,被子都潮了。不过热度退下去了,身体也舒服了很多。
出去才发现程立铭正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看到他出来便问:"好点了没?饿不饿?我买了粥。外面的,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你怎麽还没走啊?"秦海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出汗的结果就是很容易口渴。
"我想等你退烧了再说。郭相非呢?一整天都没见到他。"
"他老妈回来了,把他抓回来去住了。"
"他老妈很厉害?"
秦海看了他一眼:"你有机会见到就知道了。"
"来量量温度。"
这一次靠近他的却是温度计。秦海有那麽一点点失望。
"嗯,37度2。没问题了。"程立铭说,"你最近有考试吧。还感冒了?"
"就是熬夜突击才感冒的。"秦海翻翻眼。
吃了饭,程立铭又勤劳的洗了碗。
然後想了想说:"我留下来住行吧。"
"随便。"秦海说,"不过别睡相非的床就行。那家夥事情多。"
睡到半夜的时候,秦海又出了一身汗。出去倒水,看到蜷在沙发上睡的程立铭。
帮他盖了薄毯,蹲在旁边报复性地也捏捏他的脸。
结果一捏就把他弄醒了。
"怎麽了?你不舒服?"他翻身坐起来。
"睡不著。一起听会儿歌吧。"
程立铭没有异议,可是坐在秦海床边听了一会儿他就困的睁不开眼了。
"喂,要不躺躺?"秦海让开了一块位置,"你要怕我传染就算了。"
"我健康著呢。"程立铭说著躺了上来。但是他拒绝盖那床厚得要命的被子。
早上再醒来的时候,秦海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我下午还有考试,先回去了。你别忘了吃药。早饭在厨房。
秦海烦躁地把自己摔回床上。
忽冷忽热的,这人到底想干嘛!
13
陆宇行直到考试周过了一半才重又出现。
就像经历了短暂的人间蒸发,再见面的时候,不止外型,连性格都变了一些。
嚣张的耳钉鼻钉都去掉了,花梢的指甲也磨净了。脸上干干净净的,什麽都没涂。头发剪短了些,刚好到脖子的位置。衣服也是简单的T恤配长裤,挺清爽的感觉。
虽然看起著不错,程立铭还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把他前前後後的形象在脑海里统一了。
"喂,你不是受什麽刺激了吧?"
"那倒不至於。是我不小心把别人刺激了。"陆宇行笑著拨了下头发,摆了个POSE。
程立铭和秦海很有默契地一起干呕。
"呦,真难得,还一起怀上了。"陆宇行眼神暧昧地在他们的腹部瞄了一圈。
看得程立铭浑身发毛,就跟自己真成了孕妇一样。
程立铭笑了笑,继续发话。
"你们要感激我百忙之中抽空给你们辅导。所以,要是高数没考过,小心我不客气。"他说完还威胁式地冷哼一声。
"你能把我们怎麽样?"秦海比他哼得还要有气粗。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陆宇行暧昧地笑笑。
程立铭仿佛看到一只黄鼠狼在好整以暇地磨爪子,而他跟秦海,就是两只可爱老实的小鸡仔。
程立铭觉得秦海心情不好,他还没见过感冒的後遗症里有心情恶劣的。跟他说话都是爱搭不理的,时不时走神。这种症状程立铭以前也见过,当年葳暗恋和相里翌断上的时候,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俗称为情所困。
趁秦海不在,偷偷问陆宇行:"他是不是被人甩了啊?"
陆宇行想了想,说:"还没。现在还是单恋阶段,不过估计被甩也是迟早的事。"
"他追的是谁啊?这麽有难度。不会是那什麽小珂吧?"
"别问我。要想知道什麽内情去问当事人去。"
"算了,他那麽臭著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