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你们这群骗子──"蛇人对於她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那疲软的身子猛地又挺立起来,明显的敌意和攻击意图让水镜心吓得又倒退了两步。
蛇人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因为剧痛的缘故,巨大的尾巴猛地一甩重重地拍打在洞壁上,整个洞穴都强烈地动摇了几下,而洞顶的泥土大量地掉落下来,砸在她的头上,而一些灰甚至进入她的眼睛和嘴巴里,她难受地甩了甩头,揉了揉眼睛,勉强看向那个蛇人,而那个蛇人不知道什麽时候已将整个身体都倚在洞壁之上,虽然大喘息著,可是现在的他似乎要比前面好一些了,而如此的蛇人在水镜心看来是更加危险的。
但是现在就算她想逃跑也没有办法逃跑了,她明显不是有些恢复了的蛇人的对手,她小心地看著依旧紧皱著眉头的蛇人,目光停留在了蛇人巨大的肚子之上,而这个巨大的肚子似乎是蛇人痛苦的来源。那肚子大得有些离谱,有些像怀著多胞胎孕妇的肚子,是什麽样的疾病会导致这样的大肚呢?就算是肿瘤和肝腹水,肚子也很难达到如此神奇的庞大!水镜心真是好奇地想要上前摸摸看,也许在这个蛇人身上还可以发现某种新的疾病!
"你生了什麽病吗?需不需要我给你看看?我学过一点医,也许能帮得上忙,嘿......我并不是你的敌人,不必这麽敌对我!我们可以试图成为好朋友。"水镜心不死心地继续游说著,然而那个蛇人并不领情,又长又粗的尾巴一个大幅度地甩动,重重地拍在地上,又一次扬起了後重的灰尘,他嘶吼著:"滚出去!呜──"
"尤龙!我终於找到你了!你怎麽会在这里!"正在水镜心和蛇人对峙的时候,水镜心被身後突然出现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难道又来了一个兽人?!一个她都搞不定了,两个的话......她惊慌地回过头来,在看清对方同是瘦小的人类的同时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开始惊讶怎麽会有人类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个人影看上去有些熟悉!她立刻将手电筒高举起仔细看向对方,而当她看清对方的面孔之时,立刻兴奋地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惊喜地问:"学长,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大家都以为你失踪了甚至死了,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带著浓厚的书卷味带著无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是高水镜心两届的学长程明启,他同样是研究兽人的专家之一,而他的成就甚至在水镜心之上,是水镜心崇拜的对象,只是在一年前突然消失了,外界纷纷猜测他在寻找兽人的过程之中遇难了。那时候得知这消息的水镜心十分地伤心,却没有想到现在会在这里相遇,怎麽能遮掩心中的喜悦!
程明启儒雅地对水镜心笑了笑,立刻换来了身後那蛇人的大吼:"你们都给我滚──"
程明启越过水镜心,走向蛇人,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突起的肚子上,温柔地说:"我们的孩子已经这麽大了吗?尤龙。"
尤龙金色的眼睛里闪过沈重的痛恨与悲愤,他朝著程明启低吼道:"你这个骗子!叛徒!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猛地张开大嘴,一口就咬住了程明启的右肩,尖锐的双牙立刻没入了程明启的血肉中,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学长,快跑!"水镜心惊慌地看著尤龙伤人的举动,想要上前帮助程明启摆脱尤龙,却大跌眼镜地看到程明启忍著痛居然将尤龙抱住,轻轻地说:"尤龙,我没有背叛你,相信我!请容许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呜──"尤龙紧咬著程明启的口突然收得更紧,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著,让程明启明晰地感受到他的苦痛,程明启惊讶地伸手探向尤龙的肚子,手心里立刻传来一股激烈的震荡,他吃惊地问:"怎麽回事?!你要生了?!不是应该还有半个月吗?"
程明启想要给尤龙做个简单的检查,但是他的肩膀被尤龙咬得太紧了,令他根本无法推开尤龙,他只能忍著痛,以兽语慢慢地对尤龙说:"尤龙,放开我,让我给你检查好吗?你这个样子对孩子对你自己都不好......"
尤龙慢慢地松开了口,但是却费力地将程明启推开了,他全然是一派戒备地防著程明启,威吓地同样以兽语回他:"程明启!滚!否则我要你的命!"
"尤龙,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程明启不敢靠近尤龙,倒不是他害怕尤龙伤害自己,事实上经过一年的相处,他很明了现在的尤龙根本没有能力攻击自己,他怕的是尤龙做出自我伤害的事情来,毕竟现在的尤龙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他担忧地看著皮肤外面密布著一层重重的汗水的尤龙,蛇人是鲜少出汗的,只有在激情和极其痛苦的时候才会出现流汗现象,而现在的尤龙身上的汗水是极为惊人的,可以看得出他的痛苦来,不仅仅是汗水,尤龙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必须在尤龙重新接纳自己之前做些该做的事情!程明启下定了决心,一言不吭地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出了洞穴。
"学长?"水镜心错愕地看著离开的程明启,她并不懂他们刚刚所说的话,只是难道程明启就这麽因为几句简单的话而放弃眼前这个蛇人了吗?怎麽能够这样!她还在为多了一个帮手而兴奋呢!不过学长似乎和这个蛇人很熟悉,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尤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在这个蛇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与绝望。
看著程明启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尤龙孤独而凄惨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但是他的肚子再一次地开始作乱,让他将自己咬得更深,下巴上留下两个了深深的獠牙印痕,自虐得令水镜心都看得有些不忍心,不死心地再次开口说:"我学长只是出去找法子帮助你,你可以相信我们......"
像是触到了尤龙的痛楚一般,他猛地抬起头来,凶狠地瞪视著水镜心,似乎随时都准备攻击过来,让水镜心害怕地倒退了两步,但是很快的,他立刻哀嚎地低下了头去,巨大的蛇尾不住地翻腾著,而人身则绷紧地弓起来,模样十分的骇人。
水镜心犹豫著要不要逃离这个蛇人,以她一个人的力量绝对驯服不了这个蛇人,虽然她的包里有麻醉枪,但是她不知道需要多少的分量才能麻醉这个蛇人,如果这个蛇人对於麻醉剂有抵抗能力的,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更何况就算麻醉成功,她也无法一个人把这麽大的蛇人拖出洞穴,不仅仅是考虑到蛇人的体重问题还有夜晚的森林是极其危险的......糟糕!学长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水镜心开始担忧起程明启的安全问题,但是如果现在她一个人跑出去似乎会更加危险,同时也无法帮助程明启,她保持冷静地分析了一下状况,最终决定留在洞穴之中,她的直觉告诉她程明启会回来的!
"你叫尤龙?"她记得程明启曾经这麽叫过,似乎是这个蛇人的名字。
尤龙并没有理会她地沈浸在自己的苦痛之中,事实上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眼前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几乎快要把他的命都给折磨掉了!体内的能量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掉,但是肚子里除了在不断地翻江倒海却没有其它的动响,他开始变得格外焦急起来,这些孩子本来就是早产,如果再迟迟不出来的话,很有可能在他的肚子里就破蛋而出──而那样对於他和孩子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他需要有人来帮助他!
尤龙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怕自己一不留神叫出那个令自己憎恨的名字来,喘息地吸入大量的氧气以给自己一些力量,然後凝聚起身上的力量强迫自己缩紧肌肉以此将腹中的蛋逼出来。可惜,他肚子里的蛋似乎不想过早地离开母体,抵抗地不愿下移,他们就像调皮的恶魔在尤龙的肚子里恶作剧著,完全不愿意让尤龙有一丝的舒服!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水镜心只能听著尤龙越来越沈的呼吸声,尤龙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似乎在一步一步地接近死亡,水镜心有些担心这个蛇人如果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治疗,会不会就此死去?但是这里是原始森林,没有大型的医院,更没有先进的设备和优秀的医生,这个蛇人也许真的没有救了。难道她要眼睁睁看著好不容易发现的蛇人就此死在自己的面前吗?她不甘心!
水镜心突然恼怒地开始翻起自己的背包来,拿出自己的饮用水,不顾尤龙的危险性,就强硬地扶起尤龙,将水倒入他的口中,低声吼著:"听到没有!你不许死!"
已经濒临失去意识的尤龙喝下水之後似乎有了一丝的恢复,他懒洋洋地看了水镜心一眼,这个女人说的对,他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死!要死也必须是等到他生下这些孩子再结果了那个可恶的背叛者之後去死!
"把......把水放下......然後......然後滚开......"尤龙并不领情地说,这个女人和那个背叛者是一夥的!虽然说她刚刚救了自己但是他并不相信她,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了,只有相信自己!尤龙挣扎著抢过水镜心手中的水,但是由於手太过於颤抖而使得大量的水洒在了外面,让水镜心有些心疼,要知道在野外干净的水源可是很珍贵的,不过为了这个难得的蛇人她也只好忍了!
尤龙喝了水,如同被搁浅的鲸鱼终於得到了一丝润泽一般,依旧沈重的呼吸稍微有了一点顺畅,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多少休息,那没完没了的剧痛不屈不饶地又开始寻找他的麻烦,不愿意轻易地饶过他。那样的苦难尤龙有时候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在无边的地狱里继续无力地挣扎著,只是他没有死,甚至比死亡更痛苦──他不能恍惚在这煎熬之中,他必须正视这份本不该是他这个雄性所去承受的生产之痛上,然後努力让那些混有人类血统的硕大的蛋从自己体内排出去!
这些孩子的身上混有那个可恶人类的血统,他本该憎恨的,可是他恨不起来,尤龙在模糊之中想起了过往──竟全是那人的好、那人的傻气、那人的坚持、那人的温柔......一切幸福的假象!他当时究竟是受了什麽样的迷惑,竟然会为了这个男人牺牲如此之大!而他又为什麽即使到了现在还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
尤龙半是疼痛半是气恼地双手紧握起拳头,狠狠地捶在地上,他真是辱没了一个蛇人的尊严!他甚至还不如一个弱小的雌性动物!尤龙实在觉得自己丢尽了颜面,而此刻的自己还在一个雌人类的面前痛苦挣扎而演绎产卵的全过程,这样的窝囊他怎麽受得了!他必须赶走这个该死的雌人类!
他挣扎著抬起自己的身体,巨大的尾巴猛地一甩,砸在了水镜心的面前,将水镜心吓得跌倒在地,她瞪著尤龙,有些生气地说:"喂!你不会是要恩将仇报吧!这样的行为可是很无耻的!"
"无耻......呜──"尤龙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缓过这阵才继续说,"说到无耻,又怎麽和你们人类相比!"这个森林里流传著太多关於人类无耻又恶毒的传说了,可既然如此,为什麽他却没有吸取这些祖先的教训,却去接纳了那个无耻的家夥从而导致了如今的凄惨?!一切都只能怪自己太过於愚钝了!尤龙突然充满恨意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全然地充血,让水镜心更加害怕地朝後爬去,这个蛇人不会是真的要杀了她吧!
而尤龙确实起了杀心,他将对於程明启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水镜心的身上,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以此来发泄自己被痛苦折磨到不行而生出来的怨气!巨大的尾巴虽然变得比以往要沈重许多,但是和水镜心比起来依旧是十分的灵活,如有生命的藤蔓一样迅速地缠上水镜心的脖子,水镜心挣扎著忙伸手去拉开尤龙的尾巴,但是即使是虚弱的蛇人力量依旧在她之上,她根本无法挣脱开来!而那尾巴还在不断地紧缩,要命了!她真的就这麽莫名其妙地死掉吗?不!她不要!
水镜心疯狂地挣扎著,却怎麽也挣脱不开,而尤龙的尾巴突然紧紧一缩,在那刹那完完全全隔断了她内脏与外界的空气交流,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瞬间,尤龙的尾巴突然一软,松开了她的脖子,氧气重新进入了她的肺里,她得救了!
"你──"在剧痛的霎那,尤龙忽然感受到一个手指掐在了自己的後穴上,本来紧绷的身体立刻无力地瘫软下去,他惊地一抬头,不知道什麽时候程明启居然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掐著他的弱点!
"好......很好......呜──程明启!"尤龙无力的身体顿时变得悲伤起来,他忍住眼里的受伤,怒吼著:"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学长!"水镜心缓过气来,开心地叫了起来,果然程明启不会放著她不管的!又折回来救自己了!而当她看到程明启一身的血红时,她立刻紧张地忘记了尤龙的可怕,扑上前去,慌张地抓住程明启,惊讶地问:"学长你怎麽了!怎麽会流那麽多的血!"
尤龙这才注意到刺鼻的血腥味,这血腥味有别人的也有程明启的,他有些错愕地看向程明启,这个该死的家夥受伤了?!
程明启并没有理会水镜心,也没有理会尤龙的话,他皱著眉头慢慢地松开手指,但是手指并没有立刻退出,而是进一步地探入尤龙的甬道之中,随後又加了一个指头探进去。
尤龙最软柔的地方被程明启当著水镜心的面被手指插入,这让尤龙感到了巨大的屈辱!该死的家夥!居然当著别人的面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他费力地挣扎著想要摆脱程明启的手指,却又一次地被程明启猛地一掐,整个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他悲愤地大吼著:"程明启!你究竟想怎麽样!混蛋!"
"别再为这些有的没的浪费力气了,尤龙,你这样子的折腾对自己没有好处!"程明启叹了一口气,这家夥现在都要生他的孩子了,还不愿意尝试去相信他吗?他担忧地抽出手指,蛇人的生产他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以尤龙的小穴现在的打开程度来看,实在是难以容纳一个硕大的蛋通过,更何况蛇人是卵生的,并没有羊水,这孩子出来恐怕有些问题。他无比担心地看向痛苦与愤怒交杂的尤龙,心里有些自责,但是现在说什麽都没有用了,实干才是最重要的!
他拿过自己放在一边的两只野鼠,抽出腰间的刀,熟练地剥去鼠皮,将鼠肉喂到尤龙的嘴边,抱歉地说:"夜里我也只能弄到这样的小老鼠了,你凑合著吃一点,好有力气生孩子。"这两只野鼠也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抓住的,还中了枭兽的陷阱,伤了胳膊和腿。
"你──"尤龙一时难以反应地瞪向程明启,这家夥弄得一身是血就是为了给自己抓这两只老鼠吗?这家夥还是一样的白痴......
"呜──"肚子里又传来了一阵更甚於先前的绞痛,这些小家夥们似乎在抗议自己对於他们父亲的辱骂,这些和他父亲一样没有良心的小家夥们!看他们出来以後自己怎麽修理他们!居然让他如此狼狈地痛苦著!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老鼠,但是现在没有办法,没得挑食,你就将就吃一点吧。"程明启以为尤龙嫌弃野鼠,无奈地说,看著尤龙咬牙切齿地紧闭著眼,不知道是剧痛的关系还是对自己厌恶的原因。
"蠢......蠢驴......"尤龙缓过这阵子疼痛,低声吼了一句,老实说这家夥真的背叛自己了吗?就他那个蠢样,抓两只老鼠都弄得满身是伤,他有胆量和凶残的狼人联手吗?可是如果他没有和狼人联手,那麽他消失这两个月去了哪里?而且有众多目击者看到他和狼人在一起,而这一次狼人的突然来袭又是怎麽一回事?!尤龙没有来得及思考清楚,肚子里的蛋们又开始不断地翻滚起来,似乎要将他的肚子撑破一般!令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混蛋!"(这个还真是"混"蛋,哈哈哈~~~)
程明启委屈地看向他,他从小到大都被称为天才,到了尤龙这边整天都是白痴蠢驴的骂,好吧!他承认自己的动手能力确实不怎麽样,不过至少已经进步很多了,能抓住老鼠他就觉得不错了,而人类的户外活动能力又怎麽能和他们这些兽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