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红叶转身抱住弗雷德,低声在他怀中呓语般说着。
"......对不起......"
误以为红叶还在为弄伤他的事内疚,弗雷德本来还想调侃几句,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腹部的重击让他眼前一黑。意识离散时,红叶笑着流泪的脸让他莫名的心惊,只见那娇艳的唇动了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伸手接住滑落的弗雷德,红叶将他抱回了屋。
细细的抚摸着弗雷德的脸颊,红叶亲了亲弗雷德即使昏迷也不曾松开的眉头,咬牙转身离去。
就在红叶踏出门的瞬间,弗雷德低声唤了声"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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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不休的赶路,红叶硬是花了一天半赶到了碧水天阁。无视倒地抽搐而亡的马匹,他掏出莒溪临行时塞给他的连络咒符,点火引燃后,静静的看着那一缕青烟诡异的飘进密林间。片刻后,莒溪盛装出现在他身边,单膝跪地,口称"恭迎阁主"。
红叶直直的望向冰封的湖面,掏出怀中已染上体温的盒子,决然的说道。
"莒溪,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第 45 章
"西边边境地区有小股异常势力在活动,已经派人去探查,暂时还不清楚是否与灵猫族有关。"
"另外,今年南方地区雨量丰沛,税粮比去年有所增加,是否多调些北方做过冬储备?"
谢斯坦将主要的事项向弗雷德做了个报备,可上座该下决策之人却像是丢了魂般无动于衷,双眼无神的凝视着手中的额饰。
"陛下--"
"你决定吧!"
懒懒散散的一句话,腔调冷得无半分生气。
谢斯坦安坐于弗雷德下手,无奈的拿起案上的朱砂笔代为批示奏折,并不时用眼角余光探查上座之人的举动。
弗雷德只是定定的凝视着手中的碧玺额饰,动也不动。
那日,他清醒后就追着红叶到了碧水天阁,可红叶却失踪了,只留下了解咒的药引--蓝冰雪蕊和让他失踪的额饰。
据当时在场的莒溪说,红叶怕启动碧玺石中的封存记忆后会遗忘一些事,于是连络他要他帮忙。解封的过程很顺利,而且似乎影响不大,因为莒溪清楚的记得红叶当时很高兴。取药的过程也相当的顺利,并没有碰到什么阻碍,直到红叶取下额饰......
--"碧玺石原本是便是灵石,若是附加法阵在上面也不难,但是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激活,可见设置之人所限定的条件相当苛刻,想要通过上面的法阵找到阁主大人恐怕很难,但并不是毫无希望。"
并不是毫无希望?搜索术被反弹,宫中的大祭司们又无人能破额饰上的法阵限制,惟一的希望便是已张贴出去的皇榜,可又能有多大功用呢?
红叶,你究竟在哪......
摩挲着手中的额饰,弗雷德不禁黯然。
自从红叶失踪以来,他日不安食、夜无安寝,忧思焦虑让他整个人数日下来消瘦了一圈。
无心朝政,所有事务都丢于太子与丞相处理,一门心思的寻找红叶,若不是为寻解法阵限制的高人,他早已出宫,断不会逗留。
"我说,那位让你倾国的美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啊?"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谢斯坦忽然开口问道。
其实他早就听过回来的侍卫们描述过这位颇俱传奇色彩的碧水天阁阁主,现下如此问不过是看不惯弗雷德要死不活的样子想借故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算不上什么美人,可笑起来很温柔,蜜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总是闪闪发亮。虽然双眸也是红色,却比灵猫族要来得艳丽,哭的时候就连眼泪都是粉色的。"
提起心上之人,弗雷德总算是有了些生气,嘴角也微微扬起。
"或许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身上有水的时候就会出现黑色的花纹,很漂亮。"
弗雷德笑着用手指划过左脸颊比划着。
"蜜发红眸,左脸黑色花纹......"
谢斯坦喃喃的重复着。
"陛下,我想......我或许见过。"
片刻后,谢斯坦直视弗雷德,十分肯定的说到。
"他在哪?在哪?"
弗雷德一把抓住谢斯坦的胳膊,急切的声音甚至有些走音。
"陛下请不要激动,容我把话说完。"
掰着钳制住自己的手,谢斯坦痛得脸都有些扭曲。
查觉到自己的力道有些过,弗雷德呐呐的道着歉,松了劲。
"如果我没有记错,暗香楼的暗阁中有他的画像,我在数年无意中闯进去的时候看过。"
说话时,谢斯坦小心的打量着弗雷德的神情,生怕他会因此责罚自己。
暗香楼中的藏书都是皇家典藏,由专人整理添加,除了皇室和特许人员外无人能够进入。其中暗阁虽然只是楼顶的一间小房间,由于下了高级禁制,没有人能够进入,再加上相传是光辉之主所用,久而久之就成皇家禁地,他能够进入也纯属巧合。
谢斯坦的话让弗雷德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顿时在脑中成形。
"带我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谢斯坦却舒了口气。
"好。"
第 46 章
凭借记忆谢斯坦在暗香楼的下层打开了机关开启了密道,两人顺着那仅仅容一人通过的盘旋楼梯到达了最顶层的暗阁之中。
明暗交替的刺激让弗雷德微微眯起了眼,待到眼睛适应之后,屋内的景致震摄住了他。
整个房间中陈设很简单,似乎最初只是被当作画室来使用,桌上摆放了不少绘画用的笔和颜料。房间似乎被下了清洁咒文,即使千年不曾开启却仍旧纤尘不染。墙壁的四个墙线镶嵌满了照明用的拳头大、现今已经近乎绝迹的荧珠石,使得光线即使被厚重的窗帘遮蔽,屋内却仍像白昼般明亮。
让人震惊的不是屋内照明所用的奢侈手笔,而是整个屋子中只有一幅画,一幅占了整整一面墙的画,一幅没有画完的画。
"......"
瞪着墙上未完成的画,弗雷德张着嘴无法形容心中此时的感觉。
画上的人浅金色的长发被黑色的暗金龙纹带在头顶高高束起,浅褐色的脸上带着单单的疏离,给人一种清雅冷峻感觉。作画之人在捕捉人物表情时很细致,左脸颊的黑色花纹和菱形的唇角上细微的弧度也被详细的刻画了出来,那略为纤长的眼中甚至怕捕捉不到被画人原本眼中那种流光似的特意镶嵌着红色的晶石。
相对于人物的刻画,背景的处理极为简单,只是粗粗的扫过基本色,并未加详细勾勒,甚至于让人看不清背景究竟画得是什么。也正因为这样,弗雷德和谢斯坦才认定这幅画属于未完成的画作,可即使如此,作画之人的感情却完全流露在了笔端之上,于画面上凸显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莲羽吗?
弗雷德望着墙上的人像,心中涌现的不是亲切,而是陌生。虽然在空中庭院中看过莲羽的无色透明影像,但无论是有色的还是透明的,在弗雷德看来都和他的红叶不是一个人。
他的红叶没有那么冷漠,眼睛也不是像颗宝石般充满冰冷的流光,更没有那种仿佛遗世般的疏离。
他的红叶有点点自卑,怕寂寞但却不清冷,人很温柔,眼中透出的光就像是清晨的溪水般闪亮。
"还是我的红叶可爱。"
喃喃的发出这种评语的弗雷德压根忘记了红叶跟莲羽本就是一个人只是中时间逆转禁咒经历了两次完全不同的成长过程而已。
"......#@△......"
听见弗雷德不算小声的呢喃,谢斯坦白了他一眼,低声嘀咕着。听不清楚声音,但可以肯定决对不是什么赞扬的好话。
弗雷德瞥了眼一旁靠在桌子边一脸鄙视地望着他的谢斯坦,无所谓的暗哼了一声,也不觉得赞叹自己的爱人比别人好有什么不好意思,径自低头思考了起来。
联系他目前知道的情况来分析,他的祖先--光辉之主肯定是喜欢莲羽,甚至可以说疯狂的爱着莲羽,但为什么他要诛杀碧水天阁的人,甚至派七族大祭师追杀莲羽呢?
为了权力吗?
真如此,那这幅画和空中庭院中遍布的记忆晶石就应该是被迫逼死所爱之人的愧疚与怀念的产物,可并不是这样。无论是画也好,晶石也好,所透露出来的讯息都不是愧疚或是怀念,反而处处张扬着浓浓的爱意,就仿佛特意在向人宣告着......
脑中白光忽闪而过,弗雷德皱紧了眉头,俊朗的脸煞白一片。
"谢斯坦,光辉之主的圣陵在哪?"
紧张到诡异的气氛弥漫到赤猫族号称无所不知的臣相大人茫然的脸上时崩塌了。
第 47 章
--相传光辉之主乃是天神派下界平定战乱的使者,在位百余年间享受神的恩宠乃至容颜不老,当人们以为神的荣光会一直照耀在他们崇拜的帝王身上时,忽然有一天,他消失了,只留下了传召遗书回归天界。
史书上关于光辉之主最后的去向的记载都大同小异,所谓的差异也无非是消失地点一类不足一提的小地方。
毫无形象的坐在地板之上,四周翻开的书籍、史卷堆了一地,谢斯坦白净的脸上灰蒙蒙,被誉为赤猫族最睿智的灰蓝色眼眸下方此刻也青黑一片,整个人哪里还有半点翩翩风度。
"我的陛下,绝大部分的人都相信,我们伟大的帝王回到了天上,而您要我如何在一堆浮夸的史学家的笔下寻找到他老人家的地陵呢?"
面对谢斯坦的抱怨,弗雷德抬起了同样灰头土脸的脑袋,盯着他缓缓说道。
"他是猫妖,没翅膀飞不上天。"
"我的陛下,您不觉得您这个大不敬的笑话不好笑吗?"
"谢斯坦,你也清楚,光辉之主即使再伟大也和我们一样,不可能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回到天上。"
"是啊!所以我才放下手头的事情,陪你在这里吃灰。"
郁闷的趴在堆得快有他坐高的书堆上,谢斯坦眯起了眼。
"陛下,你说我们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地方?"
"怎么说?"
"如果真喜欢一个人到了死后都不放弃的话,给你一个机会抓住他,你会把他藏在哪?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随便建个陵墓,因为即使保秘做得再好也不能保证不会有盗墓贼光顾。"
闻言,弗雷德放下了手中的书。
"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建造寝陵,用法阵传送物资和人员,建成后毁掉一切史书纪录、法阵,甚至杀掉所有建造过程中经手之人。"
谢斯坦抬起头,望向跟自己素来极有默契的好友兼帝王。
"什么地方本身就绝对安全呢?"
目光在长时间的焦灼碰撞下,两人忽的同时笑了。
"不愧是光辉之主,有胆识。"
"是啊!一般人谁有胆子去那啊?"
"不过总算是锁定了目标。"
"嗯!"
--沙月迷城,一个聚集了九级以上幻兽的传说之城。
"那个地方也很难找,传说是在卡撒拉尔沙漠正中央。你确定你要去?"
卡撒拉尔沙漠之危险,谢斯坦也只是仅有耳闻,但既然有"有去无回"的险恶称号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虽然尊老敬贤是我的美德,但不包括出让爱人。"
弗雷德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谈恋爱谈到跟光辉之主抢人,你也够可以了。"
一拳捶上弗雷德的肩窝,谢斯坦咧着嘴讥讽道。
"喂,明明是他跟我抢人。莲羽不喜欢他,红叶爱的是我,你说谁跟谁抢啊?"
"是吗?我怎么听说某人霸王硬上弓不成,被人捏断了手臂的骨头呢?"
提到这里,谢斯坦嘴咧得更开了。
"那是意外。"r
不好意思说出红叶力道太强,自己脆弱的骨头承受不住的丢人事实,弗雷德轻描淡写的四字带过。
眼尖的瞟见弗雷德耳根子红得发紫,谢斯坦坏心的爬过书堆凑到弗雷德身边。
"哦?怎么个意外法?"
恼羞成怒的弗雷德板起了脸。
"朕的床榻之事是爱卿可以随意打听的吗?"
被王者威仪震慑住的谢斯坦愣了一会,随即抱着肚子无视弗雷德忍无可忍的怒吼径自在书堆上笑得打滚,好半响才停了下来。
抹掉眼睛笑出了泪花,谢斯坦清了清喉咙,正声说到。
"活着回来,你欠我的假期还没偿还呢!"
"希望我活着回来放你的假就快些帮我准备。"
弗雷德被谢斯坦讥笑到发青的脸总算是恢复了。
"遵命,我的陛下。"
谢斯坦微笑着踩在书上行了个礼。
第 48 章
沙漠究竟是什么样,又有多危险,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明白,别说是现存可查的文献了,就是口头流传的经验也少得可怜。
谢斯坦在认真分析了所有的资料后认真的准备了他认为会需要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看起来有些多。
指着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弗雷德严肃的凝视着好友兼最可信任的臣下,用他自认为最平静的语调说道:"亲爱的谢斯坦,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对于要出门寻人的人来说太多了吗?"
其实何止是多,用搬家来形容都不算过分。
正因为谢斯坦本人也如此觉得,他不由的扭过头将视线调开,心虚的应声道:"毕竟是危险又很少有人涉足的地方,准备周详一些是必要的。"
"可是你刚刚说这些是一人份。"
"......"
别过去的脸上红晕开始荡漾,谢斯坦的眼神更加的游离。
看出谢斯坦的窘迫,弗雷德暗暗发笑,他指挥着此次随行的侍卫队队长凯因将那堆物品进行简单的分类筛选,尽可能多的减少物品。
"把这个拿去。"
递到弗雷德面前的白皙手掌中躺着一只浅蓝色晶石的耳坠。
"这是什么?"
"我在上面设了个简单的法阵,无论你在哪里都能轻易的将我传送到你身边,要是遇到危险就捏碎它。"
"哪里会需要你这个文官保护我啊?"
虽然如此说,可弗雷德还是笑着接受了谢斯坦的好意,将耳坠戴上。
"凯因,现在按照重要性再把筛选出来的物品剔除一些。"
谢斯坦静静的望着身边指挥着清理物品的帝王兼好友,心中满是不安。他并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但就是放心不下,总觉得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或许会拦阻弗雷德这次的远行,可是他也知道那并不现实,现在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众神能保佑他们,仅此而已。
经过稍稍有些漫长的物品筛选后,弗雷德一行勉强算是轻装的离开了都城朝沙漠行进。一路上还算轻松,并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直到正式踏入沙漠。
数日来一只对着漫无边际的黄色沙丘,凯因感觉有些疲惫,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沙漠的炎热,他们早有耳闻,可是真正领教却是头一次。说不恐惧那绝对是骗人,但是身为军人,身为保护帝王的军人,他们不能退缩。
偷偷的瞥了眼前方拉紧兜帽坚定前行的君主,凯因心中安定了许多。
对此行的目的地,丞相只是简单交待了一下,说是沙漠中的城堡,具体是什么样的城堡,为什么要寻找并没有多加解释。凯因并不想多加猜测,毕竟一个合格的军人的义务是服从命令而不是对命令的缘由妄加猜测。
"时辰不早了,找地方安营吧!"
天边的红霞升起,四周的温度已经开始降低,弗雷德对身后的凯因嘱咐到。
"是。"
众人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段拉起了营帐,并布上了结界防止半夜沙暴的袭击。
沙漠中缺乏可燃的物质想要生火非常不容易而且夜晚过低的温度会让人很不舒服,如果没有热腾腾的食物的夜晚只会更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