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贱,怎样?[第一部]————月落猪蹄[下]

作者:月落猪蹄[下]  录入:03-20

第八章(8)、
每个人都是一个谜。
猜不透,甚至连谜面都读不懂,遑论正中谜底?
在我身边的诸多角色,个个都仿佛身带疑团,包括曾经我以为很熟悉的人。
阿达在我那里待了一个晚上,他对我的坦率也牵起了我倾诉的欲望,我告诉他关于我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我为什么喜欢男人这类个人绝对隐私的事。
很偶然得,和阿达一样,十五岁也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那一年我生病住院,就在医院里碰到了一个启蒙唤起我性觉醒的男人。在我临出院前,那个男人因为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这件事情给我的影响实在太大,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世界几乎成了一片黑白,与世隔绝,自己作了一个孤岛。
并不是对那个男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他,我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更喜欢男人,不过我不确信自己真的全不对女孩子动心--大哥知道了这事之后,有数次的横加干涉,甚至给我找来了女伴。
只可惜,大哥的女伴全部都是一个类型,浓妆艳抹,性感露骨。我不喜欢。觉得脏。
阿达听到这里,插了一句问:"那我呢?你觉得我脏吗?"
我很诚实得点头,一开始的确是。那一夜初会,我的拒绝也跟这种抵触的心理有关,不愿去怀抱一个风尘味道十足的人。
"那你觉得韩浩磊脏吗?"阿达又问,很不识趣。
这回我摇头了。
谁若能从韩浩磊身上看出"脏"来,也算是火眼金睛的功力了。
阿达笑了,他的评判一针见血:"杰,你所谓的脏,不单纯是脏......在你看来,我们是贱,所以脏......"
贱,我苦笑摇头,"我不贱吗?"
"你当然不会。"阿达还是笑,"你啊,最多只能说是有点傻。你的大哥,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要不要顺势道出那天在医院,大哥逼我下跪的事情。
也许在我们兄弟之间,也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你现在还是他的情人吗?"转过话题,我问阿达。
轻轻颔首,阿达轻笑道:"这是我们约好的。所以无论我有多脏多贱,他还是要抱我,还是要不能完全忽略掉我。"
不知道话该如何接下去,踌躇间,阿达倏然接道:"如果我希望你抱我,你会同意吗?"
"为什么?"我的头开始疼,似有象腿踩过。
"欲望吧......"
"我当你是朋友。"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跟阿达接吻了几次,在他面前我甚至有些冲动,说是"朋友"似乎有些矫情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阿达听了我的答案,竟然笑了--因为有对比,我可以肯定那绚烂夺目的笑容是出自他的真心,出自由衷的快乐。
我有些看呆了,这就是我最初见到的"人妖"么?
彼此聊着,不知不觉天也亮了。
阿达离去之前,欲言又止了数次,终于在门口告别时候对我道:"虽然我觉得这话不该我说,但是......如果你并不确定,可以试试看......"
我一时惶惑,不知道他的"试试看"指什么。
"我妹妹......"他吐字艰难,"虽然性格有些倔犟,不过人很好,你能替我多照顾她么?"
脑海中泛起齐悦胤的影像,那女孩似乎并不需要人照顾,然我还是点了点头。
待到阿达走远,才猛然悟到,莫非阿达是想把齐悦胤介绍给我?
我不禁哑然,有些啼笑皆非。
安排今天的行程,我在去医院与蒙头大睡之间犹豫了很久。内心的挣扎并不是因为一夜无眠体力衰竭,我不知道不过一天之隔,我要如何去面对那个可怕的大哥。
逃避是一种本能。
就像我现在,也还没考虑好要如何去面对韩浩磊一样。
阿达说,做韩浩磊的情人,都要是有用的人。
我审视自己,我能有什么用?小菜鸟一只,就算在学校里也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远不及林辉的光芒万丈。
这么想着,我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事情,靠着我的能力,完全没有办法找到端倪将其理清。或者真像阿达所说,大哥把我保护得太好--以致于我是这般得无能。
情绪到了谷底,就开始了反弹。
我冲进浴室洗了脸、整理好仪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医院见一见大哥。
不管他还要对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是大哥养大的,我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所以就算再大的委屈,只要是大哥给的,我就要学会去承受。
我想,是这么回事。
深呼吸了一口,我出门了。

第九章(1)、
医院建在偏僻的地方,但是仍然门庭若市,这让我对这家医院的实力刮目相看,在我的认知里,私人医院有这样的人气,似乎并不容易。
通向大哥病房的蜀道难,难如上青天--这形容的自然是我的心态,我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头皮阵阵发麻,还是被在后方的老奶奶挤了一回,才顺利得迈开了步伐。
鬼鬼祟祟得到病房门口,探进一个头,我惊讶得发现单人病房中大哥不在,只有两个小弟候在床边。其中一个见到我,惊讶起身,忙迎上来道:"越哥去做检查了,你......要不先坐会?"
我点头进去,端正得坐在病床边。
室内的气氛并不算和谐,我们三人在互相偷偷打量,但谁都没有开口搭话。我尴尬,相信他们也不觉得轻松,事实上,光是称呼问题,就不好解决了。
以前我小,总是把大哥身边的人都叫了"哥""姐",中学以后懂事了,我不愿再这么称呼,大哥也没有作勉强。但那个时候,那个圈子与我几乎无涉,哪像现在,似乎抬头不见低头见。
小字辈的,大多看在大哥的份上,叫我一声"杰哥",但资历老道些的,自然是叫不出口。
就好像现在这病房中的两位,尽管他们年长于我,可是我却实在不晓得是否该用敬称。
相对无言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一个说去看看大哥快回来没有,另一个借口买烟,统统离开了病房。
我独自在房内转了两圈,颇觉无聊,又不知道大哥究竟几时才回,便决定下楼去买本杂志上来。医院门口有书报亭,我匆匆跑去跑回,前后大概有五分钟,哪料到刚刚冲进病房,猛然脚被一绊,上身登时前扑,收势不住,整个人重重跌在地上,轰然有声。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再熟悉不过的低声贼笑,我负痛爬起,愤然回头,果然看到大哥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得冲我挤眉弄眼。
"大哥......"我啼笑皆非,但同时又松了口气,幸好,这个还是我的大哥,而不是另一个可怕的形象。
"小子,考试成绩出来没有?有没有被关的?"大哥拉着我,扯到床前,像每一位家长般,首先关心成绩。
我摇头,回答还没分数,不过应该都及格。答完话,大哥给我倒水,我才发现房内居然只有我跟大哥两人。
接过水杯,我望了望大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哥倒回床上,嘴里依旧絮叨:"死小子,忘恩负义,这么久不来看我一次。"
"上次不是来过了么。"我有些没好气,尽管并不想提起这事,还是情不自禁得在好心情的大哥面前流露出委屈。
大哥哈哈一笑,支起上半身,大掌伸来,在我头上一阵乱搓,搓得我乱发如鸟巢,他才道:"傻小子,大哥这么做,是逼不得已,也是为你以后铺路,懂不懂?嘿,不过阿杰啊,大哥还一直担心你书读得太多,没有狠劲,看来是瞎操心了。"
我没有理解大哥这话的意思,不由得盯着他看。
大哥的脸上露出了父亲似的笑容,他拍拍我的头,笑道:"现在跟你说早了点......慢慢来吧。等你先毕业。对了阿杰,我听说要做律师,是要通过一个什么考试对吗?"
"是啊。"我好奇大哥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稍加解释了一番。毕业也渐近了,我不是没考虑过出路,但这个考试却是要我顺利毕业后才能参考。
大哥听了我的补充皱眉道:"难道不可以现在去考么?"
"大哥想我当律师?"我给大哥说明不行的原因后,有些困惑得追问了一句。
当初选专业,大哥就曾经跟我说希望我能够读管理相关的学科,我看中了法学,征求大哥意见的时候他极力赞成。然我读了几年,并不见大哥对我的学业有任何干涉--除了一定会过问期末成绩外,为何现在突然征询起来,而且似乎有意让我走律师一途?
就听大哥叹了口气,继而笑道:"阿杰,出来混那么久,大哥因为读书不多,所以不知道吃了多少哑巴亏。现在你就要毕业了,不有句话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你是我亲弟弟,你不帮我,谁帮我?"
大哥这番话,彻底出乎我的意料,我哑口无言得看着大哥,从他认真的神态中没有找到一丝玩笑的成分--大哥居然要我毕业以后帮他?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可避免得要被牵连进大哥的这个圈子,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大哥走的路我清楚,无论我怎么尊敬他,我都无法辩解说那是一条光明正大的路......而我,我也要步入大哥的后尘,将自己染黑?
难以置信,我全不知道大哥居然是这么计划我的将来!
"阿杰",大哥的话语在我昏乎乎的状态下宛如从九重天外飘来,听起来是那么虚幻、那么......冷酷,"你别担心,你的路,大哥会帮你铺好。你先别想太多,先毕业,再考个律师,以后的事慢慢再说,乖,啊!"
第九章(2)、
眼前一片发黑。
临走前,大哥给了我重重一拳,打在肩窝上,痛得我咧嘴,眼里渗出点水花,抬眼看面前的大哥,原本摆不出多少正经的脸难得的严肃。
我的大哥盯着我,眼神复杂,但是其中却有一种让我心悸的坚定--我晓得,他不会允许我的违抗。
很勉强得笑了笑,我待开声,大哥已然笑道:"你先回去吧,这些事等我回了家,我会慢慢跟你说,这里不是地方。"
有大哥这句话,我如蒙大赦,本想帮大哥削个苹果,闻言即刻放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得出了病房。
到了门口,两个小弟左右候在门边,见我出来,都朝我点头招呼。我僵硬得扯动下嘴角,匆匆离去。
快步出了医院,我又开始茫然,向着还不到中天的太阳,呆呆得立在人去人来的簇拥中,失去倚靠的虚无感若上涨的潮水,缓慢但确实得浸入了我的内心。不多会儿,便将我几乎完全淹没,我呼吸困难,憋屈难当。
凭着直觉搭上公车回到家,我回到家中,倒在床上,心潮起伏。不慎瞥见桌上的教科书,只觉得它们安静的摆放,都是在嘲笑着我,笑我的幼稚天真。
气血倏然上涌,我跳下床来,揪起书本狠狠得掷到地上,然后眼巴巴得瞪着满地狼藉。数分钟后,我恢复了神智,轻叹口气,苦笑着将被我用来泄愤的书一本一本拾起,拍去灰尘,再将其堆放好。
尽管坐立难安,我还是拼命尝试把刚刚大哥的话语从脑海中挤出去,找点事情做。蹦达到楼下,打开电视,我从第一台一直调到第四十五台,绝大多数电视台在播放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肥皂剧,还有一部分是广告,最后剩下一两个频道在播报着本地的新闻。
每个频道扫描的时间平均为五秒钟,我心不在焉得关掉电视。然后拿起扔在客厅里的书,看不下两行,纸面上的文字开始忽远忽近,倏然像蚂蚁一般拥挤在一起,等我定睛回神,它们又迅速回归原位,规规矩矩得排成丝毫不乱的行列。
经过了几次尝试,我总算知道自己现在是静不下心来做任何需要费神的事了,左右盘算着,似乎前两天换洗下来的一些衣服还没有洗,本来是打算攒成了堆后扔洗衣机里搅拌,现在反正也无事可干,手洗算了。
洗衣刚过半,正当我满手泡沫的时候,门铃声响起。
我不由心下恼怒,这又是谁?打断我分秒渐增的洗衣兴头?
随便得找快毛巾擦干净手,我边应着声边打开大门,跟来人猛一照面,我还未看清那人是高是矮是长是扁,一股液体伴着"滋"声喷到眼睛里--刺痛逼得我大叫一声,紧闭的双眼不住得涌出泪水来,我慌张不迭得双手捂住双眼,只觉得痛楚难当,失明的惊惧迅速窜上心头。
重重的一拳击在我的腹部,我不禁跪倒在地上,不住得干呕。疼痛的扩散多少减弱了我的恐惧,我感到有人把我拉起来,蛮力扳过我的双臂,反缚住我的胳膊。
在这期间,一直有个生冷的硬物在抵着我的额头,来人没有发出一声威胁,似乎料定我不会拼命抵抗。
我的确没有抵抗,从动作可知,来人不止一个,再加上被先声夺人,我几乎是在瞬间就丧失了抵抗的能力。虽然不确定,但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这次的袭击应该跟大哥的事情脱不了关系,我琢磨着这些人一定是要用我钳制大哥,暂时还不会伤害到我。
没有吭声,一直到我被推搡着在某处坐下,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也许是我的反常倒激起了绑匪的好奇,不多会儿,有人开声了,是个粗犷沙哑的男声:"好乖的小孩子,没抓错人吧?真的是那个越哥的弟弟?"
听这么一说,我暗地里松了口气,果然是因为大哥才找上我的。
只是,我还是有些奇怪,要说来找我茬,怎么挑了这么凑巧的时机,刚好在大哥跟我讲完他对我未来的规划之后?这些人又是谁?逮住我威胁大哥么?
想不出个头绪,我咋咋舌,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几乎完全无视大哥的组织以及人际?彻底漠视掉大哥不愿展现给我的另一面,现在就是报应了么?
我轻叹了口气,感觉到有人抬起我的下颌,猥亵的笑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话语在周遭响起--如我所料,这伙人至少有三到四个之多。
只不过,那时候,尽管双眼和腹部仍然作痛不已,我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太多的惊恐。也许那还是因为,我在大哥的庇荫下实在太久,在潜意识里,大哥依然是我的天,可以为我遮去一切的风雨。
我仍然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大哥离开我,或者我离开大哥,我该怎么去走?
第九章(3)、
一直以来,我缺乏随机应变的机敏。本来就是很驽钝的人,再加上生活的环境一直单纯,我欠缺大哥以及他的小弟们那种街头智慧,此时突遭不测,脑袋一直晕晕乎乎得,像条无帆无浆的小船,随波逐流。
被推下车后,在我的眼睛疼痛渐消但仍然睁不开的时候,一块推测是手巾的布蒙紧双眼。走了一段路,有两只手死扣住我的双肩,我感到又有绳索状的东西缠上我的背负的双手。
他们松开我,我心下乱糟糟一团,预感到不妙,又不知道会被如何对待。
两分钟后,我听到了一阵轰隆的声音,仿佛是什么机器在发动,就在我紧张万分的时刻,我感觉到整个身躯在缓慢得上升,我不由惊呼出声,然而他们并没有因此停止,几秒钟之后,我的双脚就已经完全离开了地面。
脚不着地的感觉让人心里直发虚,我拼命咬牙,就怕一个张口,丢脸的尖叫会泻出口。
此时的每一分钟都度之如年。
细绳索在我被吊上去之后,慢慢得陷入手腕、下臂处,越勒越紧,起初还能够忍受,不消多时,这竟然已经成为了酷刑。我的额头渐渐冒出汗,接着是颈处、背部还有大腿处等等地方,全部都是汗津津一片。
不管我怎么去忽略,痛楚还是越来越清楚。
我不知道是否生理机能做了自动调节,就在我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膀胱处又传来了压迫感--这滑稽的对比让我不能自已得笑出声来,这便惊动了应当是在我下方的人,那个公鸭嗓子叫起来:"小子,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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