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焱......"易的喉咙有些哽咽,"如果我要离开些日子,你会生气么?"易知道他不会记得自己酒后的话,才放心地问出口。
"离开啊......去......哪里......多久?"龙焱像是在睡梦话一样,闭着眼睛,口齿不清地问着。
"2年......"只是两个字,易却说得很辛苦。
"2年啊......很长啊......"龙焱转了个身,嘴里嘟囔着,"那就一起去......"
"要是你家里人不让你去呢?"易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问题的语气很平淡。不期待他的答案。
"那你也别去了......"
易笑着,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龙焱亲自说出来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叛徒!
唯寒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他突然发现,原来被冷风吹拂的时候,想起那些回忆的时候可以不必那么刺痛。冬天的风是那么刺骨,内心却比这风还要冷上数倍。
易送唯寒回了家,两个人除了最后的一句再见之外,没有说过任何话。唯寒隐约觉得,就是这个冬天,他必然要选择离开一个一直给他温暖的人。
翌日放学的时候,唯寒从三年级的同学那里打听到陈云超所住的医院。抱着歉意,唯寒买了很多东西去看望他。陈云超看到唯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你伤好点了么?"唯寒一进病房便嘘寒问暖。
"没什么,皮外伤而已。过两天就能出院,也不会耽误考试的。"陈云超倒也表现得相当轻松。
"都是因为我......"唯寒内疚地看着他。
"关你什么事?"陈云超莫名其妙地抬起头问他。
"易不是因为我才打你的么?"唯寒不解。
"当然不是,他是因为我骂了龙焱他才跟我动手的。"陈云超推翻了唯寒一直的想法。
"你骂他什么?"唯寒恐惧地看着他。
"骂他同性恋,喜欢男人!"
"什么--!"唯寒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抓起他地衣领,"你不是答应我不说的么!你这人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
"我是趁没人的时候骂的,谁知道宇文易就正好经过呢!你放心吧,没人知道你是男的,也没人知道龙焱是同性恋!"陈云超赶紧安抚。
"啪--"门被人重重地推开,或者该说是踢开。门外出现的人是晓夏,她的眼睛瞪着比灯泡还大。她冲唯寒走过去,步步紧逼,唯寒步步后退。
"你是男的?"晓夏表情狰狞吓人。
"莫晓夏你怎么来了?"陈云超赶紧跟她打哈哈,企图转移注意力。
"班长让我代他送点水果来!"对他的问题,晓夏一带而过。接着继续逼问唯寒,"你说啊!"
"啊--"唯寒一把推开她,直接往病房外面跑走了。
一路跑出医院,吓得魂儿都没了。他赶紧给龙焱打了电话,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龙焱,把他叫了出来。
看到坐在公园长凳上,脸色惨白的唯寒,龙焱走了过去。"怎么不找个咖啡厅见面,这里多冷啊!"
"谁还有心思想冷不冷啊!怎么办?她会不会告诉你们家里人?"唯寒担忧地问。
"有可能啊,她最喜欢打小报告了!"龙焱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不怕啊?"唯寒有点愠怒地问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事实就是事实,怕了也是事实,那还怕什么!"坦荡荡的样子。
龙焱忽然注意到唯寒冻得通红的双手,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那是个神奇的口袋,居然让人感觉那么温暖。让唯寒想起,小时候把小手伸进爸爸的口袋,也是那种温暖。
"你也别担心了,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找你姐姐啊,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女人。"
"对啊,你终于聪明了一把,我现在回家。"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冷的天。"
龙焱总能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别人温暖,可此时唯寒开始斥责那份温暖,它让自己像个叛徒!
唯寒等听雪回到家,把所有事情和听雪说了一遍。听雪经过了错愕、惊吓、震撼、气愤等一系列过程,终于开口骂到:"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当GAY!"
唯寒差点喷血而亡。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如果嫌爸妈的命长的话,你完全可以再大声一点!"
"哼!"听雪七窍生烟,"你还知道爸妈会生气!"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不要去告诉他们。说不定某天我自然而然就分开了。"这完全就是缓兵之计!
"好吧,你说我怎么帮你?"听雪放弃了责骂。
"你明天这样......"唯寒把自己和龙焱串通好的计策告诉了听雪。
第二天一大早,听雪按着计划带上了口罩,还随身带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感冒了,嗓子疼得不能说话了。凡是学校里的同学跟她打招呼,她都会拿出这张纸给他们看。直到莫晓夏冲听雪走了过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听雪:这个女人就是昨天唯寒说的莫晓夏。
刚一见面,两个女孩子的眼里就擦出了敌对的火花。路过的人几乎都是快步走过,以免无辜受伤。
"怎么了听雪?你嘴巴怎么了?"莫晓夏不屑地问。
听雪没说话,拿出字条给她看。莫晓夏觉得这只是听雪装出来的,不以为然。
龙焱把车泊好,看到两个人人站在那里,特意走了过去。
"你们干嘛呢?"一切按着剧本进行,龙焱按着台词说话。
"龙焱,你现在太荒唐了,你居然喜欢男人!"莫晓夏还估计着龙焱的面子,小声的对龙焱斥责,怕周围的人听到。
"说什么呢!"龙焱皱着眉头,装着莫名其妙。
"龙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龙焱的大姐--龙鑫出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晓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来看看......"龙鑫打量了听雪许久,半信半疑地语气问晓夏:"他真的是男的?我怎么看着不像?"
"你要是看都能看出来,那别人还会都上当么!"晓夏不满意她的态度。
"那你跟我过来下吧!"龙鑫命令的口气对听雪说。
听雪摇了摇头,龙焱笑着解释道,"她嫌你们无聊,把她当男人!"
"那就委屈你暂时跟我们无聊一下吧!"龙鑫伸出手去拉听雪,她下意识往后躲,龙鑫的手不小心触及到了她的胸部。龙鑫皱了皱眉,"是真的!"
晓夏好奇的地问:"什么是真的?"
"我说她地胸部是真的!"龙鑫不满意地大吼,"你真是无聊,让我跟你上学校来丢人!"说完,扬长而去。
"龙鑫姐--"晓夏跺着脚,想把她喊回来。
听雪得意表情向晓夏示威,龙焱痛快地笑出声,朝教室走去。
完结篇
一个学期感觉起来是那么快,但是回忆起来却是如此漫长,漫长如几个世纪。习惯了三个人一起的日子,一旦想到不久后即将到来的分别,总会让唯寒觉得难过。
放假已经一个多月,唯寒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他不会再假装是听雪,也减去了长发。年轻俊美的脸庞,飘逸帅气的金黄色头发,才是他的样子。距离易去进修的日子已经没有多久,可他却迟迟给过易答案,今天他决定不再拖延下去,把自己的答案告诉易。
易打开门,似乎是没料到唯寒会来找自己。在一番仔细地打量之后,易把门打开,语气冷得像是对待陌生人:"进来吧。"
或许是易今天的情绪不好所以让他那么冷漠。唯寒没多想走了进去。沙发上躺着的居然是龙焱,还有大大小小的酒瓶,而且房间里到处弥漫着香烟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易把如尸体一般的龙焱拖到卧室的床上,走出来的时候依旧冷着脸。
"哦,我想和你说上次你跟我说的事......对了,龙焱怎么了?"唯寒直接切入主题,还不忘关心龙焱的情况。
"没事,心情不好,咱们出去说吧!"易穿上外套,一个人走到外面。没有往日的温柔和微笑,冷漠的态度还不如对待一个陌生人。
"易,我知道我想太久了,肯定让你也不好过了......"唯寒一路跟在他后面,想以最平淡的话来开头。
"你听我说......"易的脚步听了下来。唯寒望着他深邃且略带忧伤的双眸,点了点头。易有些难以启齿地把头转向一边,不与他对视,"我到现在才发现,我还是不能接受现实。"
唯寒怔住了,转到他面前,想看着易的眼睛,易却不给他机会。"你不能接受什么?"语气里有惊讶、也有愤怒。
"在学校的时候,你每天穿着女孩的衣服,我真的一点也没发现。但知道这段时间,我看到你恢复自己本来的样子,我越来越觉得受不了。所以,对不起,忘掉我那天说的话,去英国,我会一个人去!"易的口气比空气还要轻,落在唯寒心中却字字都有千金重。
"......"唯寒的拳头越握越紧。
"我知道这个时候才说这种话很过分,你该恨我的,对不起......"易的语气那么从容,如释重负一般。
唯寒没说话,转过头走了。
"对不起......"唯寒转身的时候,易并没有追过去,只是如同自言自语般道歉。易没再看他一眼,自己走回家去。
唯寒庆幸自己的坚强可以撑到他转身才流泪。即使自己的答案也是要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觉得那么心痛?觉得心像被人狠狠地刺进一刀,很痛,痛到快窒息了。
易走的那天,一切都和往常没区别:老妈照常做好早饭匆匆忙忙地去上班,老爸依旧是出差去了,听雪则是早早的和朋友们约好去玩。唯寒一个人无聊地盯着电视,眼睛总是不经意地注意时间,等待这时间快点渡过对他来说是种煎熬、是种痛楚。他烦得很,在老妈的药箱找出一片安眠药吃了下去,准备让时间从睡梦里渡过。
当唯寒醒来的时候,头稍稍有点痛,周围一片漆黑。他打开灯,看着指针指向4点,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想继续睡下去,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比下午的时候还要难熬。听音乐根本听不进去,看书又看不进去。干脆坐了起来,穿好了衣服......
街上的行人和汽车都不多,唯寒好不容易才搭到一辆车去易家。明知道易已经走了,却还是想过去,或许正是因为易走了,自己才敢去。走到易的公寓门口,他知道不会有人给他开门,他靠着门坐了下去。大概太用力了,后背碰到铁门的时候发出了很大响声。唯寒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倚着门坐在地上,右腿平伸,左腿屈膝,左臂支在左腿上,开始回想着和他们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他感觉到门开了,或许只是自己地错觉,可仍仍不住转过头去。门里的人眼神中带着疲惫,温柔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龙焱,你怎么在这?"唯寒有些无力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龙焱。
龙焱打开门,把他拉了起来。"我和家里人吵架了,一直住在易家。"
"为什么和家里人吵架?"唯寒地心很累。虽然这样问了,但他已经没有多余地精神去关注龙焱的家庭纠纷。
龙焱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脾气不好而已。易已经走了......"
"我知道。"唯寒点点头。
"你知道?"龙焱不可思议地问。
"他跟我说过了,他怕你生气,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唯寒听到龙焱重重地叹息,"他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告诉我。"龙焱的口气中有太多无奈......
唯寒突然很同情龙焱,最好的朋友,也是被骗到最后的人。"你恨他?"
龙焱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恨他,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我们都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一起吧?"龙焱显得深明大义,看着唯寒失落地样子,走到他身边,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不过你放心吧,他回来以后一定第一时间来找我们的。"
"他会找你,但不会来找我的!"唯寒自嘲的一笑,"他临走前告诉我,他一直都接受不了我是男人的事实。"
"他真的那么跟你说得?"龙焱皱起眉头。
"我为什么骗你?"唯寒冷笑。
龙焱站了起来,沉默了良久,"他骗你的!"龙焱眼眸暗淡了下来,唯寒不相信地抬起头望着龙焱的眼睛,龙焱无奈地开口:"我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我妈知道我在学校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但我还是决定不回去,因为如果回去我就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想易是为了让你安心地呆在我身边,才故意说那样的话。"
唯寒不做声,他更不清楚自己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这小子真可恶!"龙焱的声音里听不出埋怨,"自己当英雄,倒显得我像个小人。不行,我要找他去理论!"龙焱说着微笑起来,那笑容暖如春风。
"你怎么了?"唯寒以为他说了反话。
龙焱看他的恐惧的样子又露出一个微笑,"我不喜欢欠人情,他创造了那么大一个机会给我,一给就是两年......"
"你要去找他?"龙焱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嗯。"龙焱点点头,"如果这个时候我说要去外国读书,恐怕我妈是求之不得!而且过两年也会忘记我这档子事。所以......你要等着我们回来,我要公平竞争......"龙焱笑得很自信,唯寒的心里却又混沌地包含着千万种滋味。
两年后
环境幽雅的咖啡厅,突然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都有着帅气的外表,一个看起来酷帅飘逸,另一个看起来优雅有内涵。他们走到一个俊美的少年对面落座,"对不起了,徐经理,我们迟到了!"优雅的男人温柔地笑着道歉。
俊美地少年看着表,"很好,迟到10分钟。"
"都2年了,你怎么还那么磨叽,等10分钟又不会死!"酷帅的男人用不可理喻地表情瞪着少年。
少年心情不错,没打算继续和他磨嘴皮子,他重新找了个话题:"看我变帅了没有?"他得意地冲两个男人笑着,"这两年有很多女人追我哦!"
两人男人像听到什么好笑地笑话,相视而笑,酷帅的男人半晌才带着笑意开口:"你这样的人还有人追啊,那女人眼瞎了吧?"
"龙焱!我警告你!嫉妒归嫉妒,不要人身攻击!"唯寒蔑视地睨了他一眼。
"嗯嗯,不许你人身攻击哦!"易笑着帮腔,但怎么听也不像是帮唯寒更像是在奚落他。
"算了,这两年我想了很久,既然你们都那么喜欢我,我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唯寒满意地微笑,不时点点头。
"什么办法?"易和龙焱同时眼中带笑地问出声。
"你们从现在开始尽管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来追我吧!谁最真诚,我就选谁?"看到唯寒得意洋洋的样子,两个人恨不得把他的牙从嘴里拔出来。
"易,咱们走吧,我突然觉得不舒服,怕一会会吐出来!"龙焱表情痛苦地咽了咽口水。
"嗯,我也又同感,走吧,走吧!"易皱着眉头点点头。
两个人戏弄着唯寒,起身朝着咖啡厅走了出去。
"喂--"唯寒追了出去,笑得更加忘形"你们不好意思啦?哈哈,你们也有今天!"
"不是的!"易笑意渐深,龙焱马上笑着插嘴:"我们只是在英国呆了两年多,发现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更合适!"龙焱一边笑,还一边看着易,易很认真地冲唯寒点点头。龙焱继续说:"所以不用我说啦......易,走啦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