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哥哥......
两仪哥哥......
两仪想,如果能化解它身上的那道黑印的话,它也许就不用死了吧,或许还能飞升成仙。
心里有了这想法,在和灵狐的争斗中,两仪开始屡屡战败。他的精力,全用在了思索如何破解那黑印上。
天兵天将损失惨重。
杨戬劝他,他不听,哪吒气他,他不理,谁说也无用。天帝本是想差黑仪白仪来劝他,却被黑仪白仪婉拒。黑仪白仪说,她们那公子,心性无常,但若是有个什么事情想做了,那是谁也劝不动的。
一次堵截中,杨戬私自以两仪为饵,诱那灵狐来,费尽众人力气,终于将灵狐打成重伤。然而,得知此事的两仪,在那灵狐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之后,竟带了那灵狐离开。
消息传出,众神皆认定两仪背叛天界。
此刻的两仪,带着灵狐来到了峨眉山顶。
天兵天将们追到那里,却只看见满身是血的两仪晕倒在地,地上,除了一只干枯的狐狸外,全是支离破碎的妖怪。
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那是掐算不出的运外之事,太上老君用往来镜,也只是看到漫天的血雾和一双凄切幽怨的眸子。
两仪摸上自己的面具,眼中一片飘渺。
"然后啊......"
然后那人自请了命令去除了灭世之妖,却又始终下不了手。因为那灵狐仿佛是盼着能死在那人手里一般,越是这样,那人越是犹豫。
那人自以为一定能有方法救那灵狐,便松懈追杀。哪知,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倒是看了个真切。
有天将假借他为饵,诱灵狐上当。
那人赶去见灵狐最后一面,灵狐笑着告诉他,因为听说他为找帮助它的方法走火入魔,它才来的。它只是想告诉他,不是没有方法,只是太难,太难而已。
听到这句话,那人很生气,直接带走灵狐,回到峨眉山。
那人要灵狐说,怎么能救它。
灵狐问,你可知道我的心中所想?
那人,摇头。
灵狐问,你可愿当回凡人?
那人,沉默不语。
灵狐问,若是你亲自救我,你只能做回凡人,你会被天下神仙嘲笑,你自己也只会厌恶你自己。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后悔,悔恨着其实你应该杀了我的。
那人说,说得这么难,你倒是先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灵狐说,你真想知道,我只问这最后一点,你可想要个孩子?
那人恍然,因为灵狐还没有定下性别,所以只要与阳性灵气者交合,怀孕的时候阴阳融合,生下孩子后,那怨气所聚集的黑印便可被抵散。
那人说,既是如此,那我去为你找你合心的人来不就好了,何苦定要被杀。
......
藤原雅治不知为何,眼中渐有泪水。
两仪将脸贴上那温暖的狐皮,继续着讲述。
灵狐不再言语,站在那里,任尖厉的风呼啸着它长长的白色衣衫。
也就是在那刻,灵狐的额间黑印变红。
"不好,快躲!"
灵狐凄切的尖叫没有来得及传达危险,便有浓烈的腐蚀液体袭向那人,未躲得过,。
灵狐奔过去,替暂时不能睁开眼的那人挡了一击。
然而周围的妖怪,都是平定山海妖时躲藏起来的上妖,它们此日专为取那人的性命而来。灭世之妖的灵狐对它们来说是不必杀的,所以妖怪们束了灵狐的灵力后,把灵狐扔开。
血战。
整个峨眉山的云海都染上了红色。
那人看着在妖怪间魔魅般舞动的灵狐,这才知道,之前的交手,灵狐都是让着他的。灵狐从来只用本身的灵气,从未对他用过这黑印中的力量。那支起在整个峨眉山的结界,让藏匿在山中的所有妖孽都只能乖乖现行。
那支离破碎的尸体,飞溅的污血,刺痛那人的眼睛。
良久,灵狐停了下来,收了那结界,云海又恢复了那纯白的眼色。
灵狐对那人说,你终究还是不懂我么?
然后灵狐割开自己的手腕,将那殷红的鲜血撒到那人被腐蚀的身体上,待撒满了,又把手腕硬放的那人的口中。
灵狐说,喝吧......若是你会后悔......那就永远的......记住我......
那人满眼都是红色,看着那总是爱穿着白衣微笑着的灵狐,那人想嘶吼些什么,却不知道,也没那力气。
灵狐说,这下好了,你不用再犹豫,不用再自责。我也不用这么辛苦,看,这样的话,我还算积功德呢,可以转生......前尘俱断......多好......
那人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灵狐渐渐干枯,萎缩,倒地......
那人不是难过,却有什么东西渐渐崩塌的感觉......
"故事就到这里,皇子殿下,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两仪站起来,向藤原雅治行礼。
"啊......哦......"
藤原雅治怔怔地回答,也未起身相送。
走出门外的两仪,心中一阵惶然。
这又是何必。自己又是何必告诉他呢,那忘却的前尘,自己去提起,又无甚意义。
细想起来,自己也是在这千年的人情冷暖间,才渐渐的明白了自己心情。当时的自己,为何就能对灵狐说出那么多不是自己本意的话。
还是凡人的自己,一心修道,本就是被仙人提携着的,根本没有了解过所谓的人情。
待到现在,自己明白当日灵狐的心的时候,一切,却早成过眼云烟。
那日的灵狐,把自己的灵血全部给了他,也就是把所有的灵力给了他,那些封印的怨气,便留在那干枯的狐尸里。
狐尸被业火焚毁,自己,则早早的收起了这狐皮。
那是灵狐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东西。
然,灵狐元神未灭,且,自己欠了它。
那劫......就这样被延迟了千年......
梦境(上)
端着送给藤原雅治的人参汤,幽篁走在那曲折的走廊上。
那着那被损坏的梅花林,幽篁幽幽地叹气。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在门外叫了声雅治的名字,幽篁端着汤进去。
藤原依旧坐在那软垫上,怔怔地出神。再看已经没有了两仪的身影。
"两仪已经走了?"幽篁招收,有侍女来收走那已经冰凉的茶杯和茶壶。
"恩......"
"怎么了?"看雅治似乎在想些什么,幽篁关切地问道。
"白狐......"
"啊?"
雅治惊觉自己有些走神的过头,连忙接过幽篁手中的汤碗,"幽篁姐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都过来好一会了,你怎么了?想些什么啊?"幽篁把往雅治的碗里倒汤,注意看雅治的手,那是紧捏着扇子许久才会有的青白。
"两仪道长给我个我讲了个故事,好像讲的就是他自己。可我又不能确认......"
"雅治想确认什么?"幽篁坐到雅治旁边。
雅治苦笑,"我也不知道想确认什么。两仪道长讲这个故事给我体内,也不知是否另有深意。"
"一个故事而已,他喜欢给别人讲故事。那家伙,活了那么久了,总是爱拿别人的前世来说事。"幽篁笑了,想着多半是两仪又捉弄人了。
"哦?他也给幽篁姐姐讲过?"雅治跟着笑了,边喝着汤边问,心情轻松了不少。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杀手呢,离遇到你们都还远,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他讲了什么?"
"他说我已经喜欢一个人三世了,那人还是不喜欢我,可那三世中我都为那人而死,所以这一世我还能见到那人,还会一直陪伴那人左右。但那人,还是不会喜欢上我。"幽篁微歪着头,思索着自己和两仪初见的情景。
初次执行任务,碰到的,却是一个蛇妖。
当自己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挡在了她前面。那人回头,金色的面具熠熠生辉。然后便是黑白两位侍女,束住蛇妖,那人一剑斩断蛇头。
"话说,当时他救我的时候,也对我说我们是有缘人。"想到两仪来见雅治那天说的话,幽篁有点想笑,真是有缘,他的两个有缘人也有斩不断的缘分。
"幽篁姐姐,道长还问过我,如果只有我死,川才不用死,我会怎么办......"
幽篁惊鄂。
"我说......"
"不会这样的。"幽篁坚定地说道,"他只是问一问而已。如果注定要死一个人,我愿意代川去死,把川留给你。"
"幽篁姐姐!"雅治急了,"你们两个,我都不愿失去!"
幽篁再次笑了,端庄容颜上是温和与平静,"雅治,没有川的你,和没有你的川,都会是人偶一样,没有灵魂。我还有不明白你们的么?虽然你们两个口中都未说明,但心里,哪个不是认定了对方才是唯一?你们两个对我而言,都最重要的,还有......也许两仪说的,那个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们中的一个吧......"
幽篁起身,扶起雅治,转向里屋的卧房。
"幽篁姐姐,两仪只是说说而已,你可不许干傻事啊!"雅治边走边皱着眉说道。
"知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太忧心,看你身上的伤愈合的好慢......"
人参汤了,幽篁加了些安眠的东西,所以雅治一上床,不消一会便睡着了。
然后,是那苍白的梦境。
没有任何的东西,雅治站的地方是一片苍白。
前,后,左,右,上,下......
什么都没有。
孤寂,空凉。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雅治喃喃自语。
川呢?说要永远保护他的川呢?
幽篁呢?一直照顾着他的幽篁呢?
为什么都没有了?
去哪儿了?
川??
川你回答我......
拼命的向前跑着,直到累到气喘吁吁。雅治停下来,心里酸涩不堪。
为什么都不见了......
眼泪滴下。
隐约的似乎有人的声音传来,还有点点的梅花飘落。
雅治循着声音,急急的向那边跑去,如果他没有听错,那里有川的声音!
越往前跑,花瓣越多,周围的颜色也渐渐黑暗,终至一片漆黑。
地上是形态各异的五色花瓣,空中飘着花雨,有一株水晶雕成的巨大花树。雅治走到花树面前,惊恐地看到,那巨大的树的躯干里,赫然是鬼咒川的身体。
"川?!川!!川!!!"雅治摇头,川怎么会在树干里,怎么了,川你出来呀!
雅治拼命拍打着树干,想要里面的人睁开眼睛。
一阵浓郁的香风陡然而至,雅治回头,惊讶地对上一张俏丽少年的脸。
"你是......藤原雅治?"少年天真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雅治护住树干,本能让他提防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的少年。
少年飘到空中,手腕长长的彩带垂落到雅治的脸上,雅治突然有点气愤,他使劲挥开彩带,大吼道,"放川出来!"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把他关在里面的呢?万一是他自己愿意躲在里面的呢?"
少年的手把玩着自己的彩袋,"我可没有办法让他出来,你自己叫吧,兴许他就应了你了呢~"
咬住嘴唇,雅治抱住树干,低低地呼唤。
"川,是你自己把自己封印在里面的吗?为什么?回来好不好?你说过你要保护我的,你是我的侍卫......幽篁姐姐也等着你的回去啊......"
少年落到地上,笑得娇媚,"我说,你最好是快些叫他出来哦,不然,他真的是要封死在里面了~"
"住口!"
雅治转头怒吼,清秀的脸庞满是怒火,"川变成这样,难道没有你的原因?"
少年撇嘴,"我不过是个花妖而已,你凶我作甚?再说,那封印又不是我做的。"
雅治不再理那看好戏一般的花妖,而是把脸庞贴到那透明的树干,仿佛这样就可以贴到鬼咒川的脸上一样。
"川,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我就告诉你我一直没有说的话......川,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就是想等着你来说而已。我一直的想,也许不说也好,就一直这样下去,那我也不用想太多,不用去顾虑那些世俗纷扰......是我自私了......其实我的心和你一样啊......"
是我自私,明明知道你的心,却不做任何的回应。我享受着你给于的一切,信任,包容,保护,宠溺,关爱......我却没有给你什么,即使那是我想给的。我去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去在意父皇的宠爱,却从未想过你......我就那么习惯着,习惯着你在我的身边......
雅治已是泣不成声。
"可是......你却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言语......川,那日伤我的人,是你么?不管是不是你,我都无所谓,川,我不怪你的......川,如果真的只有我死你才能活着......那你杀了我也好啊......"
雅治修长的手指在树干上使劲的抓下,留下点点血迹。
"川......你这算是在怪我么......怪我一直的折磨你......川......醒过来,醒过来好好的告诉我你一直想跟我说的话好不好?"
雅治抱紧树干,最后一句几乎成了嘶吼......
梦境(下)
雅治指尖磨出的血,渐渐渗透到树干内,讲鬼咒川偏白的唇染上一抹醒目的红。
树干渐有裂纹。
雅治发现了那裂纹,又惊又喜,"川,出来吧......"
然而那裂纹却停住,不再扩大。
"......怎么了?川,出来呀!"雅治彻底慌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闲在一旁好久的花妖伸了个懒腰,走向雅治,"恩好,总算是醒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花妖一把掐住了雅治的脖子,带着他冉冉上升。
"鬼咒川,你以为封住你自己的魂魄我就没办法了么?这是命呀,纵然你想尽办法的躲避,结果,他还不是自己闯进了我的幻境。现在,你选择,是出来呢,还是看着我把他的魂魄......蹂躏死~忘记告诉你,我可是~可男可女的~"
花妖艳丽的紫色眸子里闪过一丝血光。
"真是可怜,怕出来了又和我的意识同步么......那,你就好好看看吧,就算你不睁开眼睛,他说的话你能听到,那他的叫声你也能听到的吧......不知道你和我刻在他胸前的梅花,有没有同时刻到灵魂上~~"
雅治双手想扳开禁钳着脖子的手,便顾不上那开始撕扯他衣服的花妖的另外一只手。花妖的指甲刺破了他的皮肤,直接的把手指插到他的肉里。
"啊啊啊......"
惨叫,伴着低落的鲜血,
轰的一声巨响,那水晶的树瞬间成了粉末。四散的晶莹光芒中,一名紫衣男子握刀而立。
"放开雅治。"k
低低的声音,宛若回旋在幽深的谷底,却有着压迫千军万马的气势。
"好啊,我放开。"花妖手一松,雅治坠落。
落到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眼泪,就那样下来。
"川......对不起......"
紧紧的抱住,仿佛他们没有分开过一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过什么。错的是我......是我,说要保护你,却又没有那个能力。到最后,伤你的反而是我......"
鬼咒川用力抱紧雅治,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伸手,摸上那英俊的面孔,雅治心中一片凄切,"川,快回来吧,我想好了,不要这官位也罢,不要这皇子的身份也罢,不要去考虑别人的想法,我去告诉父皇和母后,我不需要妻子,也不需要后人......川,我喜欢你......"
鬼咒川笑了,这是他一直想听到的话,是雅治一直犹豫着不说的话。可是......现在的他......
"雅治,我的心意你知道,我就不用说。可是......对不起......"鬼咒川把头埋到雅治耳边,低喃,"你杀了我,好不好?"
雅治睁大眼睛,泪水润湿的睫毛颤抖不停,"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