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男男生子)————衣尘

作者:衣尘  录入:03-19

但是这些,卢与振不在乎,他要和杨凡在一起,他不需要杨凡的勇敢,他自己勇敢就可以了,他要做的,是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杨凡,只要被他保护起来就好。
显然,卢与振这个笑看起来很刺眼,卢建邦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儿子傻笑完了才说:"你辩的借口不成立,乖乖待在家里,等著结婚。"
说完又准备进书房,卢与振怎麽可能话没说清楚就放弃,几步上前抓住他父亲结实的胳膊,阻止他想要把自己封起来的行为。
"那不是借口,我又怎麽可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我说那个孩子是我的,就是我的,凡凡是双性人,他有生育能力,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至於他身上的病,有一部分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另一部分是遗传,这些都归不到孩子的身上去。"
这个答案让全家人都震惊,自然出了那个一向表情缺乏的父亲。
卢建邦从容地挥开卢与振的手,眯著眼睛看了卢与振好一会儿才说:"这麽说,你是坚决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是吗?"
卢与振没说话,用力点了点头。
眯起的眼睛又合小了几分,"不行!"两个字冰锋一样吐了出来,刺得卢与振差一点儿就缴械投降。
"为什麽?"他问,不明白他都这麽说了,他还有什麽可拒绝的,这个家里要的不就是繁殖後代吗?想到繁殖後代,他马上明白了什麽。
不过,不用他说,已经有人替他回答了。
"且不管那个什麽双性体质会不会遗传,就是夜盲症这种东西,我也是绝不允许它存在在这个家里的。"卢建邦淡漠地说。
尽管料到他父亲会这麽说,卢与振还是不可避免地冷笑起来,他笑了一会儿才说:"您一定在想,像我们这样优等的家庭里,怎麽可能有夜盲症这种东西是不是?"
他的父亲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卢与振知道他父亲的回答是肯定的,他对自己的遗传基因太自负。
"我可以告诉你,凡凡一家人都曾经仔细调查过,究竟是谁身上的夜盲症,导致了辰辰身体的不方便,可是结果是,没有。"卢与振继续说,没有给他父亲或别人插话的机会,"我也查过关於夜盲症的书面说明,尤其是遗传这部分,既然凡凡家的人都证实不可能是他们身上的问题,那麽问题只能出在我身上,而我身上显然没有这样的问题,他们就只能是那个该死的隔代遗传造成的。这样,您还认为我不应该善待凡凡和辰辰吗?"
全家人都陷入沈默,卢与振知道要一向自负的父亲接受这点需要时间,这就给了他时间。他说完话,也不等父亲还会用什麽言语来否定他,拿起自己回来时仅带的背包,便离开了房间。
直到他出了门了,他的家人也没有反应过来,要来抓他。
他暗自窃喜著,在心里默默地,坚定地对远在彼方的杨凡说,凡凡别怕,我马上就来保护你。


(35)

再次踏上A市的土地,心里难免会有些沾沾自喜,今後,家里的威胁已经不算什麽了,就算爸爸妈妈不认同杨凡,他们毕竟是他儿子的爷爷奶奶,也就不能说些什麽。
他第一时间先往杨凡的餐厅去,暗自希望杨凡现在能在店里,那就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杨凡他哥。
可是,到了那里他就傻眼了,原本客似云来的一家咖啡厅,门口的座椅上冷冷清清,大门上还挂了个"本店转让"的牌子。
这是怎麽回事?什麽意思?
卢与振心里焦急万分,惶恐地想著,杨凡不会又一次凭空消失了吧?可转念就想擂自己一拳,难不成你还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是了,他不会允许,绝不。s
他顺著某条不怎麽熟悉的路一直走,他知道那里是杨凡的家,虽然去的次数不多,但是他仔细记著,只是因为那是杨凡的家。
不大的建筑物映入眼帘,卢与振走上前去按门铃,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门铃,莫名的,他有些紧张。
"谁呀?"呼叫器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卢与振有些奇怪,他不记得,杨凡家有女士。那个声音听上去并不年轻。
"你好,请问杨凡在吗?"他礼貌地问,心里怦怦乱跳著,就是不安静。
里面短暂的沈默,然後那个声音继续说:"你是......"
"噢,我是卢与振,是......"一时间,卢与振不知道该怎麽介绍自己,他要怎麽说他是杨凡的"丈夫",名副其实的丈夫?
不过,这样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呼叫器里女人又说:"进来吧!"没有给他编造身份的时间。
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卢与振拉开那道重重的铁门,让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铁门合上的瞬间。
打开大厅门的时候,一个穿著浅色家居服却仍旧儒雅的女人正在等著他,脸上是淡淡的礼貌又隔绝的笑容。
"进来吧!"女人递给他一双拖鞋,然後离开门口往客厅里走。
等到卢与振换好鞋,也走到客厅的时候,他不由得呼吸紧张起来。客厅的三人沙发上不多不少坐了三个人,都是他没见过的人,两个风格各异的中年男人和刚才给他拖鞋的中年女人,旁边的双人沙发上是杨凡的哥哥和那个叫莫小亮的男人,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著一个和辰辰差不多大小,长得和其中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很像的小女孩。
不知道为什麽,看著他们坐在那里看著自己,卢与振竟然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尽管,看他的都是大人,那个小女孩天真地正在玩儿自己的洋娃娃。
"你们好,我......"卢与振想尽量先问好,这样至少不会显得自己很唐突,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截断了。
"不用自我介绍了,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莫小亮笑眯眯地打断他,因为他的笑容,客厅里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了一些。
坐在三人沙发里的两个男人一人手里攥著一只中年女人的手,彼此沈默地对看一眼,然後才看向卢与振。
"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了,"看上去比较年长的男人说,内容让卢与振微微一愣,知道什麽?他在心里疑问,男人像是看出他心里的疑惑,继续说,"凡凡和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噢!"卢与振不明就理地点点头,知道了又能怎样吗?他原本就是打算让他们知道的,是杨凡的犹豫一直拖延著这件事情。
"我们现在......"另一个清秀许多的男人说话,声音犹豫,卢与振注意到,除了小女孩和他有些像,他还是觉得他很面熟,"也许我们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凡凡的爸爸妈妈。"似乎是看出了卢与振对他们的疑惑,男人解释,可又觉得这样的说辞有些可笑,三人对视一眼,都会心笑了一下。
卢与振很难想象这样一层关系,但他出乎意料地对於这样的事情并不惊讶,而且脑子里似乎也不怀疑,他们三个人才是这个家庭的最初成员。尤其是看到他们之间心领神会的笑容,更加确定。
"伯母伯父,你们好。"笼统地称呼,礼貌地问好。
那三人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後,刚才说话的男人又说,"我想凡凡在你面前也没有掩藏什麽,他一直对你要怎麽出现在我们面前很苦恼,所以总是隐瞒著。如果不是这次他把自己关起来,又生病了那麽长时间,他是不会那麽轻易说出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的。"
卢与振原本安安静静地站著,听著。可听到这里,他猛然抬起头来。
"凡凡病了?他怎麽样了?他在哪儿?"这才想起,他进来这麽长时间了,都没有看到杨凡,原来是生病了。
这个小笨蛋,不自觉就抱怨著暗自骂了起来。
"今天已经好些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想要通知你,如果......"男人停留了一会儿,看了屋子里的每个人一眼,才说,"如果,你没有信心照顾好凡凡,两天後,我们就会带著凡凡离开中国。"


(36)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凡凡虽然有男孩子的外表,却没有男孩子的个性。我在一开始知道他的特殊身体的时候,就对他格外小心呵护,就像对女儿一样的呵护,但是凡凡不会因为我的娇纵,而发展自己的任性,这一点让我很欣慰。可也正因为他的听话乖巧,他的性格难免会有些软弱,还有,他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更加不要说保护。"一直静默坐著的女人,插嘴道,表情严肃,"我原本的希望是,他能够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就好,我不用他有什麽大作为,他幸福就好。没想到......"她沈吟片刻,又说,"他最终和你走在一起。"
卢与振注意到,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有些心疼地看著这个女人,并且,紧紧攥著女人的手,让她不要沈浸在哀痛里。
"我不要求别人接受凡凡,这毕竟有些困难。"女人又说,声音是作为女子很少有的威严和坚定,"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强扭什麽。而且,如果,你原来不打算再来,任由你父亲插手这件事情,我或许会好好教训一下你那个自以为是的父亲。不过,既然你来了,我要看看你打算怎麽处理?"
从始至终,卢与振都静静站著,他总算明白了为什麽女人看他的眼神那麽疏离,就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曾存在。原来,还是父亲做的事情,留下的後遗症。
"我......"卢与振沈吟著,也不知道怎麽说好,他心里焦急著想看杨凡,可很明显,他不说清楚,他们不会让他看。而且,如果他说得不好,他就再也别想在这块土地上见到杨凡。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本来没人说话的客厅就安静,楼梯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客厅里的人都看过去。
"凡凡!"卢与振惊讶地叫著,看到杨凡穿著长袖长裤的睡衣,却一阵心疼,那明显苍白的脸色,再清楚不过地说明,杨凡生了一场大病,并且不算康复。因为,现在看著他靠楼梯扶手走下来,就可以感觉到他的胳膊没什麽力气,整个人虚弱得厉害。
卢与振几步走过去,一把将杨凡揽在怀里,不给身後同样想上前的杨凡的家人一点儿机会。似乎,就是在通过这样的行为,回答刚才的问题。
"凡凡,你病刚好,怎麽就下来了?"客厅里唯一的女人,谴责的埋怨。
"妈妈,我......"杨凡低著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身体更往卢与振身上靠。
这一举动无疑让卢与振很高兴,杨凡在这样的时候,只想要待在自己身边。
他将杨凡的身体搂得更紧,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导权,但也同样感觉到,杨凡的身体瘦了不少。尽管,他印象里抱著杨凡的时候很少。
"回房去,别还没好利索,又病回去。"女人尽量严厉地说,但是任是谁都感受得到,她的那一份温柔。
"我和你一起回房。"卢与振说得很绝对,抱得杨凡更紧,其他人都听见了,但都不说话。
杨凡沈默著,任由卢与振和他一起上楼,不过,上了楼,卢与振就嚣张不起来了,他不知道杨凡的房间是哪一个。
二楼的房间,好几个都开著房门,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木地板走廊里,显得有些空旷和突兀。
"你的房间......"卢与振犹疑著问,这时他看到一个房间,定定地看著,那个满是小鱼墙纸的房间。
直到杨凡拉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
"这里吗?"卢与振问,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杨凡低垂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卢与振进了房间,把杨凡塞到被窝里,掖好被角後,站起身子细细打量著这个房间。
小鱼,有一段时间也是他的最爱。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在客厅养了一大缸的鱼,不是市场上长相漂亮的金鱼或是别的什麽他至今叫不上名字的鱼,而只是一些外表普通相貌平庸的小河鱼。衬在那些富丽堂皇的水景里,看上去及其融洽,可是到他们家做客的人,都问怎麽不养金鱼什麽的,那他也没当回事。
鱼缸是父亲为了装点空间弄的,他却很喜欢,第一次喜欢父亲放在家里的东西。但是父亲并不养鱼,他只是放著一个空的,有著美丽景色的鱼缸在那里。
於是,这变成了他发挥的场所,他利用自己玩乐的时间,用从乡下外婆家学来的本领,在外婆那里抓了一大袋的小鱼。然後,他把他们放在鱼缸里,经常把他们介绍给他的小夥伴,经常研究怎麽养活他们。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搬家了,搬家的时候,屋子里的东西都没带走,小鱼也没带走,还没有长大的小鱼,他再不知道他们怎麽样了。之後,他的新家里没有了鱼缸,他也没再去抓鱼了。
他记得那些鱼,都不是很漂亮的鱼,但都是很有生命力的家夥们。他很喜欢他们,喜欢他们的自由自在,虽然後来被他抓回来了。
"凡凡,你这里......"他本来想要尽量宣读自己的喜欢,可是想到那个转让的咖啡厅,想到他爸爸说的他要离开中国,便冷下一张脸。
"你要走吗?"他冷冷地说,看都不看虚弱的嘴唇惨白的杨凡,"离开中国?"
"我......我没......"杨凡想要辩解,可是喉咙干涩,他说不出话来,咳嗽起来。
"你怎麽了?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麽还这样?"卢与振马上紧张起来,探前探後,想要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杨凡咳好了,眼睛苦涩地看著卢与振,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就什麽都不是了。


(37,尾)

"我没事......咳!"杨凡最後咳嗽了一声,依偎在卢与振怀里,紧紧抓著卢与振的前衣襟,怕极了他会消失。
"没事怎麽还这麽咳嗽,你想吓死我吗?"卢与振把杨凡的脑袋挪出来,细细打量那张几天不见的脸。
原本还算圆润的脸庞,明显瘦了很多,原来就很白的脸,现在更是苍白得跟纸一样,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著,就算眼睛再有神也掩盖不了。
卢与振看著那双柔得能化出水的眼睛,久久地看著,像是要看到最深处。
他明白,更加看得出来,杨凡的眼睛里不会藏些复杂的让人猜不懂的东西。
不会像他的父亲,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父亲想要什麽,就算他不择手段了,可那还是在他什麽都得到的前提下;或者乔娜,他一直没有弄明白,他究竟爱不爱他哥;或者他的母亲,那一潭死水一样的眼睛里,有的仍旧是他不明白的浓浓的对父亲的爱恋。
"凡凡......"卢与振轻轻呓语,而杨凡早被卢与振看的脸皮通红。
"什,什麽?"杨凡吞吞吐吐地说,他已经窘得想要藏到被窝里去了。
"我们......结婚好吗?"卢与振突兀地说,没有在意杨凡听到这样的话,眼睛里的震惊。
被推开的一瞬间,卢与振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看到杨凡那张嘟起的嘴唇,生气的脸,他更加吃惊,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杨凡生气的样子。原来,这麽可爱。
"怎麽了?"卢与振不解地问,"结婚不好吗?"
"......你明明不喜欢我,何必拿我开玩笑?!"隔了好一会儿,杨凡才说。
"什麽?"一下子,卢与振没有消化掉这段话,"谁说我不喜欢你了?"他有些恼怒地低喝,知道他刚刚生病,不敢大声说话刺激他。
"你不喜欢我,你从以前喜欢的都是别人,而不是我。"许是因为刚刚病愈,亦或许是因为这是在自己家里,家人可以给他做稳稳的後盾,杨凡的声音,尽管微弱还是有些歇斯底里。
"你17岁的时候,心里面是你的娜娜姐,你......"杨凡把脸撇向一边,不让卢与振看到,可还是藏不住耳朵上窜起的桃红,"就算抱我的时候,嘴里面叫得也是她。辰辰快出生的时候,我在外公外婆家里很害怕,就想去找你,就快到你那里的时候,你又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搂搂抱抱。你心里面没有我,为什麽要说跟我结婚?你因为你父母的关系,曾经下定决心,绝对不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现在我不过给你生了个孩子,你就想要负责任吗?我告诉你,用不著!"说到最後,杨凡整个人身体因为激怒不住振颤著,怒瞪著卢与振,也再不是那种赌气的感觉,而是真真正正的抱怨、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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