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笑了起来:"雪莲怎么能放在这么熏人的地方,藏在窖里呢!小少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无咎大呕一场后,胸腹间舒服了许多,笑嘻嘻地回答:"没事了!王妈,你带我们去瞧瞧那雪莲可好?"
王妈愈加失笑:"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雪莲原本便是庄主采来给你补身的。这雪莲三十年才开一株,我也只见过一回,你们想瞧瞧,跟我来吧!"
张冕小心地扶起赵无咎,无咎"扑哧"一笑:"大师兄,不用这么担心,呕过就好了!"张冕笑了笑,方才放了手。三人随着吴妈往地窖走去,对那朵三十年才开一株的雪莲着实十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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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北峰雪莲外表上与一般的雪莲花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根茎处也是雪白的,浸在冰水里,花瓣如活了一般时而开合,三人看了啧啧称奇。王妈瞧着三人惊异的模样,笑道:"这下可看过了。小少爷,你刚刚呕过,可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王妈去给你做!"
赵无咎抚了抚腹部,抬起头来笑得开心:"好呀,王妈,我想吃翡翠清菇!"
王妈带着三人出了窖,锁上窖门,失笑道:"又是这一道,光吃这些不行,王妈得给你添点荤的!"
无咎忍不住皱眉:"不要是刚才的牛肉!"王妈点点头:"你先回屋吧,一会儿我让人送过去!"
赵无咎方才呕了一场,这会儿有些疲惫,不再多说,和钱离张冕告辞后回了云秀院。
蒲歆仍然四平八稳地坐在窗前看书,赵无咎推门走了进去,蒲歆回身望向他:"回来了!"
无咎点点头:"师父,你说得真对,五师兄必定还有后招,方才我向他再要迷药,他便推脱,说什么没有多余的了!"
蒲歆淡淡道:"希望他还记得住自己是云岫的弟子,不要惹出太大的祸事!"无咎有些不带劲地走过来坐在他腿上,头靠在他的肩头。
蒲歆皱眉,抚了抚他的额头:"怎么了?"无咎摇摇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蒲歆怀里,微微眯起了眼睛。
蒲歆搂住他:"觉得累吗?"无咎低声道:"还好!师父,五师兄为什么一直不死心?大师伯都过世这么多年了,他怎地还是不能释怀?"
蒲歆叹了口气:"人心难测,大师兄昔日文韬武略过人,若不是我,这庄主之位必是他的!"
无咎撇嘴道:"云岫山庄自古以能者居长位,大师兄艺不如你,自己都不介意,五师兄有什么好抱怨的?"
蒲歆沈吟道:"或许他认为大师兄是为了庄主之位,愤而离庄,卷入武林争斗,为人所害!"
赵无咎坐起身子,双目直视着蒲歆:"师父,你心里有歉意!不是这样的,庄里谁不知道大师伯是因了大师娘的家事卷入江湖的,和你没有关系!"
蒲歆淡淡一笑:"无咎,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用再去想它!你有些疲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无咎轻轻地笑,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还好,不是很累!师父......"
话音未落,便从撑开的窗户见着涟漪端着托盘走进了院子,无咎站起身笑道:"王妈的手脚真是麻利,只这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蒲歆望着他不吱声。
涟漪走了进来,瞧见赵无咎问道:"小少爷现下可觉得舒服了?吃点儿东西吧!"
蒲歆挑眉:"怎么了?"赵无咎瞧了瞧桌上冒着热气的小菜,颇觉得有几分饿意,坐下来吃了起来。
涟漪回答主子的问话:"方才我在花园剪枝,王妈遣人寻了过来,说是小少爷去看雪莲,走到厨房门口大呕了一场,做了些饭菜要我端来给小少爷垫垫肚子!"
蒲歆走到桌边坐下,皱眉道:"怎么回来没跟我说?"赵无咎毫不在意:"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都习惯了。师父......"他顿了顿筷子:"是不是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蒲歆点了点头:"若以女子怀孕的病理记载来看,四个月后呕吐之症便应消失了!只不知......"
赵无咎若有所思:"嗯,这事应该问问爹爹,不知道爹爹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老是吐啊吐的?"
蒲歆抚了抚他的脸庞:"辛苦你了!"无咎嘻嘻一笑:"也没什么,吐的时候很难受,完了就没事了!"蒲歆眼中怜惜之色愈重,没有接话。
吃完了,涟漪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无咎抚了抚肚子,笑眯眯地:"这下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蒲歆伸手将他搂住:"吃不下也要吃一些!无咎,你瞧见雪莲了吗?"
赵无咎点点头:"嗯,我与大师兄五师兄一起去瞧过了,那雪莲真奇怪,放在冰水里也能开合!"
蒲歆心里一愣:怎么钱离也去了?面上不动声色,搂着他走到桌边,取出一本书递给他:"好好读一读!师父晚上回来考你。"
无咎抬头问道:"师父要出去吗?"蒲歆点头:"昨日我让张冕和居正去飘渺亭习练云出九天,今日得去考教一番。你不要乱跑,乖乖留在屋里读书!"赵无咎
"哦"了一声,送了师父出门,坐到窗前随手翻了几页,想着怀宝宝真是辛苦,不知道爹爹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想起父亲曾与自己说过,爹爹怀自己时历经坎坷,拼得不要性命也要将自己安然生了出来,后来虽被三师叔救了,身体却不健朗!忍不住叹了口气:好想爹爹哦!
蒲歆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一贯的冷淡,遇到下人行礼也只微微点头,刚出院门,瞧见涟漪走了过来,吩咐道:"叫王妈将地窖的门开了,本座要去瞧瞧!"
涟漪奇道:"庄主去地窖做什么?"蒲歆沈吟道:"方才无咎跟我说,钱离与他一起去了地窖......"话未说完,涟漪已急急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蒲歆缓缓走到地窖口,便见着王妈与涟漪立在地窖前,吩咐道:"王妈,你先回去!"王妈行礼离去。
蒲歆带着涟漪下了地窖,瞧见了放在冰水中的雪莲,蒲歆指甲微划,掌心渗出血来,滴了两滴掉进冰水中,那血慢慢变成了黑色。蒲歆神色愈冷,涟漪吃惊道:"钱公子用毒果然厉害,当着小少爷、张公子和王妈三人的面将毒下在了冰水里!可惜了,这雪莲不能吃了!"
蒲歆冷冷道:"钱离家学渊源,钱家被蜀中唐门灭了之后,钱离被人送到云岫山庄。大师兄与他府上原有些牵扯,似是远房的亲眷,收了他为徒,也曾告戒他不可再用毒害人,想不到他居然死性不改!念头动到无咎的头上来了。"
涟漪忽地跪下身形:"是我不查,没有盯紧钱离,差点害了小少爷!"
蒲歆弯腰扶起涟漪:"这事怪不得你,钱离使毒之术神出鬼没,云岫山庄从不学这等歪门邪术,你们不查也是有的!只不过,值此一事,你们以后定要多加小心。"涟漪点点头:"我知道!"
蒲歆将那盆雪莲端在手中,真气流转,盆中的冰水带着雪莲花一并冻住,微一使力,盆碎冰裂,掉落地上,渗进泥土里,雪莲也变成了碎片,再也不见。
蒲歆淡淡道:"这毒太过厉害,连我的血都被它侵得黑了,你把这地窖封了填平,重新开个地窖。"涟漪应声道:"我即刻去办!"
蒲歆点了点头,走出了地窖,微微叹了口气:幸好无咎说了出来,否则......心里有些微寒,防不胜防啊!
想了想,缓步朝着张冕的住处走去,刚到得院门口便听到里头杨居正欢快的笑声:"原来你都瞧过北峰雪莲了,我也得去瞧一瞧,从不曾见过呢!"
张冕形容道:"与一般的雪莲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折了下来浸在冰水仍能开合,根径处与花瓣同色而已。"
杨居正夸张地声音:"折了下来还能开合,真是神花,带我去瞧瞧!"
蒲歆一步跨进院内,沈声道:"不用去瞧,那株雪莲已经没有了!"
院中两人急忙行礼,张冕奇道:"我方才去瞧雪莲还在,庄主怎么说没有了?"
蒲歆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你与无咎去瞧那雪莲时,钱离可是同在?"
张冕似是悟到了什么,吃惊道:"不错!难道......"杨居正冷笑道:"这厮乃是毒门之后,最善于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庄主,他是不是在雪莲上下了毒?"
蒲歆点了点头,目注张冕:"你是他的大师兄,有些事情需得好好提点提点他!"
张冕恨恨咬牙:"他何尝把我当做大师兄了?可怜师父在世时最是疼惜他,他这般作为,师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歇啊!"
蒲歆缓缓踱到院内的桂树下,阳光透过枝缝洒在他身上,斑斑点点,慢慢问道:"张冕,你心里可曾怨过本座?"
张冕吃了一惊,急忙跪下:"庄主何出此言?"
蒲歆叹了口气:"当年大师兄离庄参与江湖争斗,本座遵照祖制,将他逐出了师门!唉,实不曾料到,大师兄这一去,回来时却已过了身......"
张冕截口道:"此事与庄主无关,师父为了师娘不顾祖训,执意参与武林门派纷争,庄主遵循先制,没有过错!"
蒲歆抬头从树叶缝里望向天空:"当年本座初接大位,只知遵照祖令,不给大师兄转寰的余地,以至于大师兄临终前犹自郁郁寡欢,这件事是本座做错了!"
张冕与杨居正面面相觑,齐声唤道:"庄主......"蒲歆微微摆手:"祖制是死规矩,人却是活的。当年若是再变通一些,也不至于大师兄死不瞑目!"
张冕垂下头:"庄主不要自责,若不是庄主力排众议,亲自将师父骨骸接了回来,只怕师父如今仍不是云岫的弟子呢!"
蒲歆微微叹息:"他为情为义,并没有做错,是本座太固执了,乱了他的心神,才导致为奸人所害!"
张冕忽地伏地:"庄主,您别再说这些话了,我想师父在天之灵也不会怨你的!"
蒲歆走了过来,将他扶起,缓缓道:"不管怨恨与否,我们都是云岫的弟子,若是有什么不利于云岫山庄的事情,你二人可愿与本座同心协力?"
张冕与杨居正互望一眼,忽地俱都单膝跪地:"庄主请放心,弟子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山庄的事情,若是有人想要从中捣鬼,弟子谨遵庄主之令,绝无二心!"
蒲歆微微一笑,抬首向天,衣袂随风翻飞如蝶,阳光洒落下来,满身金光恍如神祗。
第十一章
在蒲歆滴水不漏的保护下,赵无咎的日子依然过得自由自在,开心快乐。除了偶尔有些妊娠初期的反应外,可说比以前更加舒坦。蔚绾回庄来到云秀院时,无咎正在院子中百无聊赖地给花浇水。
蔚绾瞧着这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忍不住微笑起来,犹记得他刚刚出生时,全身血污,躺在亲爹爹的衣服上四肢乱舞,现在却已长成了风采翩翩的俊秀少年。目光渐渐下移,微微叹息:昔日的小婴儿居然快要做父亲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赵无咎一瞥眼间望到了立在院门口的蔚绾,欢呼一声:"师叔!"纵身扑了过去。
蔚绾急忙伸手扶住他扑过来的身体,轻声责备:"怎么还是这般顽皮?都是快做爹爹的人了,小心肚子里的小宝宝!"
赵无咎兴高采烈:"师叔,您终于回来啦!我爹爹好吗?好想爹爹啊!"
蔚绾拉着他的手坐到院中桌旁的石凳上,轻笑道:"你只想爹爹,不想你父亲吗?"
无咎小脸一扬:"父亲又不想我,他一天到晚想的都是怎么去讨好爹爹,哪有时间来管我!"
蔚绾笑骂:"胡说八道!这可冤枉你父亲了,此次我回庄,你父亲特地进宫找我,要我替他好好看看你!"
无咎默然不语,忽地眼圈一红,别过头去。蔚绾低声劝解:"师兄与我说过了,待过段时间便陪你回京,到时候在家多住几日,好好陪陪你父亲与爹爹!"
无咎声音有些哽咽:"爹爹身体好吗?"蔚绾抚了抚他的长发:"别担心,他现在没什么烦心事,你父亲照顾得很好!"无咎点点头。
蔚绾瞧着他神色不郁,岔开话题:"无咎,你从小便对师兄有意,这下可趁心了!"眼睛瞟向了赵无咎的腹部。
赵无咎的脸皮一向比常人粗厚了几分,听了这话不仅没觉得害臊,反而眉开眼笑:"师叔你不知道,师父真的很好呢!"
蔚绾失笑:"师兄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有什么好?"无咎撇嘴:"师叔故意说这种话吗?师父为人虽然不是很热情,可是心里实是很顾念别人的!师叔与师父同门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出吗?"
蔚绾愈发想笑:"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你就生出这么多话来!师兄真是好福气,有你这般护着他!"
话音刚落,便听得蒲歆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什么好福气?"赵无咎欢呼:"师父,师叔回来了!"
蒲歆踱进门,脸上神色淡淡地:"我已和你师叔见过面了!"无咎习惯性地扑过去,蒲歆一把揽住他的身体,斥道:"小心些!"无咎毫不在意地咯咯直笑。
蔚绾站起身:"师兄......"蒲歆摆摆手,拉着无咎的手走到石桌前坐下:"此番要你回来,是为了钱离的事情!"
蔚绾点头:"他的心思太过不堪,此次需得让他收收心才好,若是放任下去,只怕要为云岫山庄惹来祸事!"
蒲歆轻声喟叹:"祸事已然惹来了!"蔚绾和赵无咎俱都一惊,两人互望一眼,无咎轻声喊道:"师父......"蔚绾截口道:"师兄可是发现了什么?"蒲歆点了点头,蔚绾秀挺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赵无咎抬起眼,怔怔地瞧着师父。蒲歆皱了皱眉,伸手揽过他:"别烦心,这件事与你无关!"
赵无咎声音很低:"五师兄果然与灭绝魔教有了牵扯吗?"蒲歆手上微微收紧:"师父会处理,你不要多想!"蔚绾微微叹息:"无咎,你这般心思与你爹爹着实相像!"
赵无咎垂头靠在师父胸前:"我听父亲说过,爹爹当年受尽了苦难......"蒲歆搂住他,无言地紧了紧胳膊。蔚绾瞧着两人亲密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羡慕,额尔似又添了几分伤感,只不过一闪而逝,并不曾为另两人发觉。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涟漪端着晚膳走进院子里,瞧见三人坐在石桌边,笑道:"蔚先生也在这儿用膳吗?"
蔚绾尚未答话,无咎抢先道:"师叔就在这儿吃吧!王妈每天做很多菜,我与师父根本吃不完!"
蒲歆点头:"涟漪,今天就在外头吃,将烛台端过来!"蔚绾轻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珠子放在桌上,院中顿时大亮,无咎伸手摸了摸:"好漂亮的夜明珠!"蔚绾淡淡地,竟似并不是很喜欢一般:"你若喜欢便送给你好了!"
无咎吐了吐舌头,没有注意到蔚绾的神色,只盯着那夜明珠嘻嘻笑:"这可不行,我猜这珠子必定是陛下送给师叔的,怎么好随便拿了?"蔚绾不语。涟漪走了过来,将菜一盘一盘放在石桌上。
蒲歆瞧了瞧蔚绾看似平静的神色,扯开话题:"此次离京回庄,可想多住几日?"
蔚绾抬头望向师兄,心中莫名流过一阵暖意,缓缓点头:"我已有半年多不曾回庄,这一次就多住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