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杀手————dnax[下]

作者:dnax[下]  录入:03-18

"尼克!"利奥的声音惊慌失措,一点也不像他,他应该镇定自若杀人如麻。
"我没事。"尼克说,"帮帮我。"
他回过头,利奥就站在他身后,从后面搂住他,嘴唇擦着他的脖子。
"我们得去找医生。"尼克发现自己几乎说不出话来。
利奥说:"我们不能找医生,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他们还会来的,警察也要来了,你刚才开

了很多枪。"
他已经看到了墙角边的男人,身上布满枪眼,血流如注。
"你做得很好。"
"不,不好。"尼克说。
一阵风从打破的玻璃窗外吹进来,远处响起警笛声,有人报了警。
利奥伸手接过Agro,他的手也一样在发抖,他的伤还没有痊愈,摆脱那群追兵消耗了他太多体

力。
"先离开这里。"他拉住尼克,两人一起越过窗户。
尼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他只是跟着利奥走,他们穿过了很多草丛和高矮不一的房屋,

天堂镇的庆祝活动因为警车的到来嘎然而止,那个血淋淋的手工工厂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镇

上人们的心头阴霾。
利奥带着尼克来到一片即将被拆除的旧屋区,这里将来要造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废弃的房屋四周到处是未修剪的灌木,盛开着红色和紫色的花,杂草已经当茂密。
利奥选了一间中等大小的屋子,前门是锁住的,但窗户都被打碎了。
这个位置很好,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杂草灌木挡住了一切。
利奥用脚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尼克从背包里找出几件衣服垫在下面,他们小心翼翼地把

Agro安置其上。
利奥检查了它的伤口,没有打中要害。
"会有点疼,尼克,来压住它。"
"你想干嘛?"尼克吃惊地说,"你不能这样做,它和你不一样。"
"我可以忍受,它也一样。"利奥说,"我们都知道,动物比人坚强。"
"你会弄死它。"尼克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厌恶他,然而又是他的同谋,因为他知道别无他法

。利奥明白那厌恶的眼神只是一种单纯的发泄,可他仍然轻易就被击中了,他害怕尼克眼中的责备

,他开始默不作声。
尼克把浸湿的纱布拿下来,红黑色的血仍然不断涌出来。
利奥沉默地进行着他的"手术",尼克想称其为"虐待",但他帮不上忙,他的急救措施无用

武之地。
Agro挣扎得很厉害,让人想起那些纪实节目中关于野兽捕猎的残酷画面,它像被咬住要害的羚

羊那样挣扎求生,发出可怜的求救声。
尼克用力抱住它,抚摸它的皮毛,它在他怀里低声呜咽。利奥满手是血,经过一番苦战,他终

于把那颗子弹找出来。背包里有一盒火柴,是从上一个小镇的魔幻旅店里带来的,现在派上了用场

。火柴盒上画着一堆奇怪的图案,像玫瑰,又像一团被揉乱的绒线。
利奥用纱布擦了擦手,从盒子里抽出几根火柴。他把它们并排捏在手里,轻轻一划就燃起了一

丛火焰。Agro猛然跳动了一下,发出凄惨的悲鸣。伤口的皮毛间传来烧焦的味道,尼克几乎压不住

它。
他慌张地抬头看了利奥一眼,他的注意力原本全都在Agro身上,但那一刻他还是看到了利奥的

眼睛。目光从血淋淋的画面中直刺出来:漆黑的眼神,直率的、忍耐的、受到伤害的,然而没有动

摇,仿佛忽然间松了口气。他用低哑的声音说"好了,没事了。"他还说"我爱你,尼克。"
毫无疑问,他的话让尼克震惊。因为他从不说这样的话,他从不说爱,甚至从不会说喜爱。
当尼克抱紧萎顿于地的爱犬时,他忽然清楚地醒悟到,自己在这场艰辛的逃亡中为眼前的人增

加了多大的重担。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他还以为自己和那个爱穿高跟鞋的女人有所不同。
他还以为自己敞开的怀抱能够给予他足够的信心和希望。
然而最坏的想象在现实面前也会黯然失色,他现在需要的是一面让他反躬自省的镜子。
"好小狗,你会好的,你现在是英雄了。"
利奥低下头,他避开了尼克注视自己的目光,从地上捡起干净的纱布为Agro扎起伤口。
他的动作谨小慎微,就像认真动手术的医生。他在为自己处理伤口时那么粗暴,仿佛心怀怨恨

,可此时却小心翼翼地为一条狗细心包扎。
尼克伸出手,把他连同Agro一起揽在怀中。
"对不起。"
他说:"是我太大声了。"
"那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你的。"
利奥不出声,尼克吻了他的耳垂和头发。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关系。"利奥忽然在他耳边说,声音像某种动物用以疗伤的呼噜,"这是常有的事。"
以前就是常有的事。
那时他完全没有犯错,有时只不过在吃饭、看电视,或者只是坐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激怒

那个悲伤的女人,让她发疯一样开始乱扔东西。
她有和他一样的黑眼睛,还有无止境的绝望和悲哀。
"妈妈......"
利奥动了动嘴唇,脸颊碰到尼克的脖子,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
【33. 黎明】
"得找个地方安顿它。"
尼克用厚衣服把Agro包起来,他们沿着废弃的建筑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旧车

。利奥从地上捡起石头打碎了窗玻璃,他弓身坐进去弄开车锁。
这一次尼克并未阻止他,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天空从佛青转为靛青。
这些颜色本身就奇迹,自然的奇迹,无视人们的存在自由发挥。
利奥专注地开着车,他们彼此都不说话。尼克知道他在想办法,他在很多方面都很聪明。
几小时后,他们停在一个路边的电话亭旁,利奥开门出去打了个电话。他的动作很快,丝毫不

耽搁时间,打完就又重新回到车上。
"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草丛里,一阵冷风吹来,尼克打了个寒噤。四周一点光也没有,在这条荒

凉的公路上。
"你会觉得冷么?"
利奥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也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
"有一点。"尼克回答,他命令自己快点入睡,可是没有效果。这样的晚上谁也不可能睡着。
忽然间,一件厚厚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还带着体温,有一股火柴味。
"我想念玛格丽塔披萨和海员沙司了。"
尼克笑了一声:"你会越想越饿的。"
"但是我有办法应付。"利奥说,"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尼克无法理解这样的习以为常,至少他还很不习惯饥饿、寒冷和提心吊胆。虽然他了解了不少

关于利奥的过往事迹,但还远远不够,他渴求能更多地揭示他生活核心处的隐秘之物。
他渴望知晓那些东西,也许在他内心一直觉得不能让他独守着过去的日子。
"说说你是怎么离开家的?怎么会遇上雷根·锡德?"
利奥看着窗外,好像这些问题不值一提,微不足道。
"我忘了。"
"你没有忘。"尼克说,"你记得很清楚,我知道你记得。"
"你为什么总想要知道这些?那又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因为你总是提起,每次提起这些事的细枝末节,你就会难过。"尼克说,"你为什么要一个

人难过?"
"我没有难过。"利奥一边说,一边放低了声音。他说话就像叹气。
"过去都发生了些什么?那个变态的老混蛋是怎么强迫你杀人的,那时候你几岁。"
"我说过了。"利奥回答,"我以前告诉过你的,十三岁,或者十四岁。我记不清了。"
很好,尼克心想,十四岁是定型期,家族的人教育有方。
"还记得那首歌么?"尼克问,"好国王文西斯劳斯?你会唱的。"
利奥有些意外,好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唱过这首歌。尼克哼了两句,又停下来问他:"你唱

过的,在艾勒家里。"
"尼克。"利奥说,"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干嘛要为此发愁?我已经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

,难道这样不好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去想。"
"因为你要是不回想出来就会一直胡思乱想,你并没有真的忘记,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是的......"利奥看着外面的黑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忘。"
他目光游移:"只是关于那四五年里的事情,我确实记不太清,只记得那是个很乱的城市。"
"哪个城市?"
"这很重要么?一个很乱的城市,我靠偷窃维生。"利奥说,"就是我杀了自己的父亲,又遇

到下一个‘父亲'之间的那段时间。"
"可那时你还是个孩子,你应该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利奥笑起来,他的笑容掩饰了一种他觉得好笑的轻蔑:"什么地方?像我妈妈那样?她去了疯

人院,你觉得那是个好地方?"
尼克对他的笑容感到害怕,他已经很久没有见他露出这种冰冷的笑容了,就像结了冰的湖面,

脆弱而危险。
"既然你想知道,我不妨回忆一下。这就是你要的。"
利奥说,他在那个城市经历了从儿童向少年转变的过渡期,那时他的身手已经相当灵巧。他比

那些流浪汉过得好,虽然难免被人抓住一两次,有时候会被狠揍一顿,但他毕竟活下来了。
有一天,他又被抓个正着。这次是个高大的白人,强壮有力。
"他的阴茎长而多毛。"利奥忽然提到这个,尼克吃惊地望向他,可他平淡如常。
那男人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推进一个小房间。
"他要求我跪在他面前,这样他的宝贝就和我的脸一样高了。"
尼克也转头去看外面的黑暗,利奥说:"怎么了,你不想听么?"
他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又没有真做,他还没来得及挤出奶油,我就把它咬断了。他难免落得

和我父亲一个下场。"
他还记得那个人的惨叫,只是不记得他的长相了,不过那根长而多毛的阴茎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我从那间小屋跑出来的时候撞到了亚利克斯·麦斯。"
"我没听你提到过这个人。"
"是的,要是你不叫我回忆,连我自己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利奥说,"亚利克斯是‘父亲

'的好帮手,他是个机灵的男人,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
--瞧我发现了什么。
亚利克斯·麦斯用手抓着他的两颊,他的嘴里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气味,嘴唇两边不断冒出血

浆。
他意识到自己有多骇人,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吓住了。
但他没有意识到他正用一双想杀人的眼睛瞪着眼前这个体面的男人。
他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目光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在恐惧和仇恨中失去了观看未来的眼睛。这正是

亚利克斯在寻觅的,他翻山越岭,走过很多穷乡僻壤,他还花过钱去买那些可能会拥有这样目光的

孩子。亚利克斯的要求不高,如果没有这种想杀人的劲头,光有健康的身体也行。
利奥记得自己被一把抱起来,那时他的个子已经不矮,那个男人却能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孩子。
亚利克斯说,你该洗澡了。
"我是好孩子么?"利奥发出了一声嗤笑,把自己埋在阴影里。他喜欢黑暗,不喜欢发光发亮


总的来说,家族的人对他还算不错。除了没完没了的各种训练和测试,他比一个人在街上晃荡

时吃得好,也有衣服穿。他甚至还能听圣歌,因为雷根·锡德是个虔诚的信徒。
每当他做得比其他人好的时候,或者是亚利克斯,或者是雷根·锡德本人都会说同样一句话。
"干得好,你是个天生的杀手。"
这是对他的最高评价,好像他出生于此就是为了这个目标而不断前进。
有时候他会受到某种催眠,让他笃信确有其事,他的确是个天生杀手,如同空中的猛禽,地上

的野兽。
"他们对你不错?"尼克气愤得用力捶了一下车门。
"至少表面不错,他们还挺喜欢我的。"
"他们不是喜欢你,是喜欢钱。"
"不管什么,那时我就当他们是喜欢我的。"
"包括那些酷刑?"
"什么酷刑?"
"他们毒打你,不让你们睡觉,他们毁掉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别人我不知道,可我不算被毁掉的,因为在那之前我已经毁了。"
毁得够彻底的,没什么遗憾可言。
尼克伸出手,把他的脸转过来,他要改掉他喜欢凝视黑暗的坏习惯。
"你还没有被毁掉。"尼克说,"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责怪你,这是我们两人共同应该承担

的责任,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
"没什么,Agro受了伤,这是我的错。"利奥说,"我总是没办法保护好别人。"
"不,你做得很好。"
不管怎样,他已经在尽力做个称职的保护者,这让他的旅途充满艰辛。
尼克搂住他的肩膀,车厢里冷得要命,要是有暖气就好了。
利奥一动也不动,他在黑暗中大可以表露自己的沮丧而不为人知。
尼克把手伸过去,从下面伸进他的衣服里,他的手冰凉。
他们只有过一次互相探索的经历,还是在利奥神志不清的时候。确切地说,当时尼克自己也不

太清醒,那些皮草中大概有人类尚未知晓的催情成份,让人化成野兽癫狂发情。
但这次不一样,冷空气使得他们全都清醒异常,仿佛能够看透彼此的灵魂。
利奥呆坐了片刻,似乎在适应尼克指尖上的凉意,他的体温慢慢把手指煨热了。
"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
尼克弓着背慢慢接近他:"你本该留点什么给我的,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团成一团弃置路边,即使他想抛弃过去也应该留下点什么才对。
利奥好像感到窒息一样用力深呼吸,给自己补充氧气,鼻翼不断翕动。尼克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然后轻轻地把舌尖探入。这样他就成了他的一部分。
利奥用双臂抱住他,他已经退无可退,但是这样的被动状态反而让他感到鲜活生动。他已不需

要去争取什么,不需要去讨好谁。
他们开始互相脱对方的衣服,但是没有全脱掉,还留着一部分。
尼克的嘴唇贴在他的胸口,然后忽然抬起头。
他的绿眼睛充满笑意,利奥低下头,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行吻。
这是久违的感觉,他感到连自己的肌肤也重新获得了生命,他孜孜以求的东西就在对方体内。
寒冷的车厢里忽然热起来,尼克拥他入怀,向他揭示最本质的自我。
"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也没有被毁掉。"
"如果你坚持这么说,我会信以为真的。"
尼克嗯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像个箱子,在利奥的动作中被打开,他愿意与他分享所有的宝藏。
"慢一点。"尼克说,双手抓着利奥的头发。他们互相抱紧对方,缩小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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